各国驱逐舰知乎:陈丹青不玩了,我们慢慢玩 - 学术中华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23:35:11

陈丹青不玩了,我们慢慢玩

  陈丹青到清华执教五年,始于“引进人才”,终于“愤然辞职”,舆论哗然。

  从未见过陈丹青本人,只从共同相识的朋友那里听到过他的一些故事。还有一次在《人物》电视节目中领略过他的风格。知道这是个有真性情的人,也是十分明白通达的人。陈丹青坦言,他的离职完全是因为对“现行人文艺术教育体制”的“不认同”、“不适应”和“不愿适应。”

  那么,我们对现行的体制就很认同、很愿意适应吗?艺术教育体制的弊端可能格外突出,比如考生中最有天赋的艺术人才因为英语和政治考试不合格而被淘汰,这种考试制度被陈丹青斥为“不折不扣的荒谬与侮辱。”但人文专业领域也不乏类似的荒谬规则。举例而言,要求硕士研究生写毕业论文之前必须在正式刊物上发表文章,这一考核规定已经导致了大规模的、明火执仗的“版面买卖”交易。学生从网上拷贝资料、东拼西凑而成的“论文”付钱后获得录用,在印刷发行之后直接被扔进垃圾桶。这同样是“不折不扣的荒谬”,而且是不折不扣的反环保。

  陈丹青说“不想再玩下去了”,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很奢侈”。但我们大可不必为“娜拉出走之后”的命运担忧。做过8年中国农村的知青和18年纽约的“资深盲流画家”,有这两种“插队”经历垫底,到哪里都活得出自己的一片天地。问题是对没有胆量或者没有资本像陈丹青那样“奢侈”一把的我们该怎么办?陈丹青不玩了,我们还要继续玩下去,我们怎么玩?

  如果认定体制就是如此铁板一块,个人完全无能为力,那么我们只有违心地认同、无奈地适应,直到心甘情愿甚至不亦乐乎。但这是一种很不好玩的玩法,实际上是完全被体制玩同化了。我们也不能指望一个英明的新体制从天而降,革除了所有现存的弊端,因为任何全盘性的改革方案都会有不可规划的破绽。

  体制的效力不是来自一堆公文条例,而是一种权力实践。但福柯思想的一个启示在于,并不存在总体化的权力体系,个人也并非完全无能为力。对于体制,我们在绝对屈从与彻底拒绝之间还有多样的实践应对选择,有着广阔的可“玩”的空间。可以举证的一个事实是,陈丹青当初被清华作为高级人才“引进”,这本身就是一个体制内的操作结果。将一个没有博士学位文凭的艺术家引进为“博导”违反了某种体制程序规则,但在实践中陈丹青的引进被操作成功了。这表明体制并不是铁板一块,借助体制的一部分力量可以打破另一部分力量。

  体制自身主张了一种“培养人才”的理性目标,这为抵制荒谬提供了符号资源和可能性空间。体制实践是一个充满博弈的场域,是一种布迪尔所说的“竞争游戏”。规则就是在各种“玩法”之中更变和改良的。从更开阔的视野来看,陈丹青的“不玩”正是这个游戏的一种极端“玩法”——将体制主张的“理性”与其中的“荒谬”并置,形成了一个具有压力的事件,可能会影响现存的力量平衡格局。他的奢侈玩法与无数勤俭温和的玩法一起才能构成体制变迁的动力。而好的体制就是这样慢慢玩出来的。

  (2005年4月7日《外滩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