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圆marccasne旗舰店:关中汉子陈忠实:隐居村里熬制大作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16:04:39
关中汉子陈忠实:隐居村里熬制大作 金羊网 2002-05-16 11:49:38 www.ycwb.com .NoUser {}.Title {BACKGROUND-COLOR: #ffffff; COLOR: #000000; FONT-FAMILY: ; TEXT-ALIGN: left}.SubTitle {BACKGROUND-COLOR: #ffffff; FONT-FAMILY: }.IntroTitle {BACKGROUND-COLOR: #ffffff; FONT-FAMILY: }.SmallTitle {BACKGROUND-COLOR: #ffffff; FONT-FAMILY: }.Author {BACKGROUND-COLOR: #ffffff; FONT-FAMILY: }.Source {BACKGROUND-COLOR: #ffffff; FONT-FAMILY: }.Abstract {BACKGROUND-COLOR: #ffffff; FONT-FAMILY: }

  拒绝任何媒体记者采访的陈忠实,却不能拒绝本报特约作者的“访问”,因为早在17年前,他和陈忠实就是互称“乡党”的老友。

  2001年12月,在第六届中国作家代表大会上,陕西作家陈忠实当选为中国作协副主席。一时间陕西各媒体争相报道,于是陕西人都知道陕西又出了一个副主席,有好事的甚至连这一副主席是哪里的都没搞清楚,就打电话到作协问:陈忠实什么时候去北京上任呢?反应最快的还是西安文化街上那些字画商们,手中有陈忠实字的便换标签涨价,原来订价的2000元一幅的马上变成五六千元一幅。没有陈忠实字的便立马寻关系、托人情来一个紧急索购,以免以后寻老陈要字还要到北京去呢!

  近日,陕西作家陈忠实的长篇小说《白鹿原》将被搬上银幕的消息不胫而走,关于其身价究竟是50万还是100万的传闻也遍地开花。其实,最早看上《白鹿原》的是原西影厂厂长吴天明,但是因为各种原因,《白鹿原》始终未能改编成电影。此次传闻,当是空穴来风,外界闹翻天,陈忠实却不闻不问,只顾埋头在西安灞桥西蒋村写他的新作,并拒绝任何采访。

  十几年前,名作家要靠稿费和写报告文学养家,抽的是三毛钱一包的“雪茄”

  1985年8月,我从西北大学分配到陕西作协《延河》编辑部做编辑。当时陈忠实住在40多里外的乡下。一天,编辑部一位老编辑把陈忠实介绍给我,我看到的是一个在关中农村常见的形象:一张刻满岁月流痕的面孔,质朴而厚道。

  由于我和陈忠实是同乡,我们的交往自然多了些亲近。虽然当时陈忠实在全国文坛也有了名气,但生活的压力仍困扰着他:在西安灞桥区毛西乡西蒋村的家里,上有老母亲,下有3个正在读书的儿女,一家6口靠他每月八、九十元的工资加一些稿费生活着。当时我国稿费每千字不过十几元,陈忠实又是一个在创作上严谨得近乎苛求的作家,一年只有八九篇中、短篇小说问世。为了贴补家用,他也时常去写些报告文学。当他抽着一支三角多一包的大“工”字雪茄,坐在你面前谈着关中农村生存着的挚朴、勤劳、忠厚有时也耍些狡黠的农民群体,你不会觉得是一个大作家与你对坐,而是和一位兄长在谈家常。

  逢球必看,逢看必骂;中国队赢了,“经典球迷”在半夜回家的路上,便会一路秦腔高扬

  在国内,陕西足球迷很有名。陈忠实不但是球迷,还是陕西球迷协会副会长。老陈爱看足球,凡是国内国际大赛他每场必看,看球的地方随遇而安。但凡你看到哪儿雪茄烟雾缭绕,听到激烈的吆好喝彩,捶胸扼腕,大骂臭脚之类时,那一定又是老陈在看球了。老陈不仅看球很投入,而且也很内行,从交战双方排局布阵,到队员技术水准、心理素质,乃至于教练的心态顾忌,他都能品论个头头是道,有时还按捺不住写上点足球评论。

  和大多数球迷一样,陈忠实的足球情结是与世界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1990年中央台要全程直播世界杯足球赛,作协的年轻人都坐不住了,吵得最凶的当数路遥,他建议编辑部买一台彩电。当时编辑部经济状况不算好,主编很为难,编辑部主任子心便自告奋勇到西安一家彩电生产厂家展开公关,先后跑了五六次,厂家终于给编辑部赞助了一台21彩电。彩电搬回来的当天,老陈正好回作协,于是大家一起兴高采烈攒劲地看了一场球赛。以后世界杯的日子,每临比赛,陈忠实都尽可能赶回单位,半夜,编辑部的小院里,一群热闹的球迷中便时时响起一位陕西汉子秦腔般苍凉豪爽的喝声。

  老陈家虽距西安只有40多里,但当地电视讯号却很微弱,于是遇到大赛他只能到六七里外的部队去看。半夜看完球赛,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赶,那一天要是中国队赢了,便一路秦腔引来满村狗吠;中国队若输了,便垂头丧气,经常跌进土壕里半天爬不起来。

  今年,中国足球终于冲进世界杯,老陈激动得要命,虽然现在他“隐居”在乡下老家,却总打电话回来说,等世界杯开始,大家一定要聚在一起看一个月球!

  象棋是特殊年代培养的爱好,陪他度过了最难的日子;悔棋时“耍赖”:副主席也不能让你偷吃我的车

  在热爱足球以前,陈忠实可以说是一个象棋迷,象棋在他50岁前的生活中是不可或缺的事情,单位里只要是会下棋的,一见陈忠实戴顶草帽走进作协大门就知道又有仗打了。每盘开局时,他总要告诉对方:不许悔棋。对方也总是给他叮上一句,你也不许悔棋哟。于是二人开局,几步下来只要棋路顺了,他便点着雪茄深吸两口,烟雾中得意地斜睨着对手;若是对方棋处了上风,他则低头紧盯着棋子,雪茄半天也顾不上吸一口。

  一次他稍不留意,我便得手要吃他的车,他急忙用手按住不放,连说,不算,不算。我急了,说好不悔的,还是副主席呢!他说,副主席也不能让你偷吃我的车呀!

  其实,象棋陪着老陈度过了他最难的日子。高中毕业回乡教书的陈忠实,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自修计划,争取4年拿到“我的大学”的毕业证书———发表文学作品。两年后,1965年他的第一篇散文《夜过流沙沟》终于在《西安晚报》上发表了,他似乎看到了目标上空璀璨的星。

  然而,就在第二年春天我国发生了那场史无前例的混乱。这场运动彻底摧毁了他的梦,他一下子变得脆弱、麻木,只能靠下象棋、大量抽劣质烟草来排遣心中的郁闷。对象棋他有很多感触,但没有像对足球那样,他至今没写过一篇关于象棋的文字。

  他发誓要写出一部厚得足以放进棺材当枕头的书;《白鹿原》如果发表不了,他准备回乡种地养鸡

  1982年,陈忠实调到陕西作协从事专业创作,他与作协大院里的路遥、邹志安、京夫都年富力强,在国内文坛上相当活跃,在单位里他们是朋友,在创作上则各自暗鼓一股劲,形成不言自明的竞争态势。然而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打破了这种表面的平静。已近“知天命”的陈忠实感到了来自心灵内部的紧迫,他常对朋友讲,如果在死后还写不出一部厚得足以放进棺材里作枕头的书,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1986年至1987年,陈忠实开始系统地查阅长安、咸宁、蓝田三县县志,大量翻阅文史资料,为长篇创作作准备。时常他从外县或文史馆风尘仆仆地回来,到我宿舍,茶杯还未放下便讲起“渭华暴动”。他的情绪是凝重的,他曾多次问我也像是问自己,中国广大的妇女过去承受了多少苦难的束缚?是什么原因使她们津津乐道满足于追求县志上那贞妇节妇那一章里的一个“某门某氏”这样一个符号呢?这一符号下面其实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被压榨得干瘪甚至丧失生命?为什么不反抗?后来我才知道这是《白鹿原》中人物田小蛾的呼唤。

  陈忠实把创作比作蒸馍,馍没蒸好时千万不能揭锅。直到1989年元月,他才告诉作协的一些朋友:长篇小说第一稿,一个草拟框架式的草稿40余万字已完成了,暂名《白鹿原》。1989年4月,陈忠实又回乡下开始了《白鹿原》的梳理工作。直到1992年元月29日,这天已是农历腊月25日了,这个晚上他点亮了家里所有的灯,满院通明,他感到自己刚刚穿过人生最深的隧道,浑身的筋都像被抽掉一般。几天后,他把五十余万字的书稿放在爱人面前,爱人担心地问他,如果出版不了怎么办?陈忠实干脆地回答:那我就回乡种地养鸡!

  为给作协“化缘”,有人替他想出了“送字”的绝招;他一次次地吼道:这简直是在浪费生命

  1992年《当代》开始连载《白鹿原》,1993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该书单行本,初发行量30万册,1997年出版修订本17万册,并获得第四届矛盾文学奖。作为一个作家的成功和荣誉,陈忠实都获得了,但同时却也给他带来长期的焦躁与岁月流逝的悸痛。50岁以后,他盘算手中可以用来创作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却在被百务缠绕中逝去,他不止一次地吼道:“这简直是在浪费生命!”

  1993年陈忠实担任陕西作协主席,开始主持作协日常工作,生活习惯和创作打算被单位的柴米油盐打得七零八落。作协是个清水衙门,干什么事都得靠“化缘”。单位找有关部门办事,找上级部门办事、批钱,空手去人家白眼,送礼、请吃饭单位又没钱,不知谁想出了一招:送字。于是,陈忠实以前用于村人结婚、写春联的书法派上用场。几年下来,他的书法水平大有长进,连西安一些书法行家也对他的字大表赞赏。有时同事们开玩笑:老陈,你干脆当书法家卖字算了。陈忠实一脸苦笑。

  1999年后,陈忠实终于得以从一些事务性工作中脱身,重返西蒋村自家的小院,独自沉浸在孤独寂寞的文学思索中。每日里他自己造饭,或一碗面条,或一个蒸馍。然而他却乐于此道,读书思考之余,累了便夹支雪茄在门前灞河边散步,文学使他宁静致远。我想,我的这位年逾花甲的“乡党”算是又一次盖上了自己的笼盖,等到揭锅的时候,一定会让我们产生出新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