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镜拆解:爱情帖:岑凯伦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1 20:44:51
第一章:  我一觉醒来,感到精神特别饱满。  晤,好可爱的一天!  按开对讲机:“小仙!”  “小仙来了。”  不一会,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进来,梳孖辫,脸圆圆好福气:“小姐,早安。”她含笑把架子推向床,一个托盘放上去。  我坐起来,看见托盘上一个古玩玉花瓶,体积很小,上面插了朵黄玫瑰。  花瓶旁有一叠红色金字的小咭帖。  另外一边是一杯鲜牛奶,一杯茄汁,一块牛油果酱多土,圆碟子上一客双肠奄列,还有几片新鲜的蕃茄。  “今天的帖子一共有多少?”  “不多,一共有八张。”  “你替我抽出其中一张!”我一面吃早餐一面说:“天天抽签,好麻烦。”  “我?那些少爷约的是小姐!”  “我又没叫你代我赴约,抽一张罢了,去嘛,唠唠叨叨。”  小仙闭上眼睛,好小心地伸手去抽,这张,不,那张,差不多过了三分钟,才把其中一张帖子抽出来:  “抽到了。”  “看看是谁?”  “这张爱情帖是——二表少爷。”  “庆生!”我推开架子,一边去浴室,一边说,“你打电话告诉他!”  我梳洗完毕,回房间坐在化妆台前,等着小仙来给我刷头发。  她收拾了东西进来:“二表少爷说,十二点半来接你吃午饭!”  “这长头发长了十八年,真有点累赘。”我看看镜子:“想把头发剪短,又舍不得,而且短发可能不配我的脸型。小仙,你说剪了它好不好?”  “长头发用途多,可以变很多发型,今天梳马尾好不好?”  “好,反正庆生也是一套运动装。”我换了套红。绿、黄多色运动套装,一双白色通花平底鞋。到楼下,碰见奶妈:“少奶呢?”  “一早就出去,今天要开会!”  我爸爸死得早,留下许多生意给妈咪,妈咪虽然是书院女,但没念过大学,最初接管生意,手忙脚乱,幸而她年纪轻,又美丽,不少叔叔抢着帮她。  母女感情不好,妈咪中学毕业便结婚生女,十几岁的大孩子怎会疼女儿,后来她因公事常常出外,大家见面少,感情就更冷淡了。  幸而家里几个佣人,都是从小看我长大:奶妈,忠心的绮姐,五岁就买回来的小仙,还有守门大将军元伯和司机清叔。  妈咪常不在家,其实我很寂寞,自己又是个独生女,兄弟姊妹都没有。  还好,有一大班男孩子等着献殷勤。最初一天试过涌来六个,几个人吵吵闹闹,很烦。于是小仙想了个方法……印爱情帖(爱情帖是小灿说的,好俗人)。  这些帖子长十二厘米,阔六厘米,全红,上面印上金字。小仙每天发出十张,取帖子的人写上名字,第二天送来,然后由我抽出一位,彼此天下太平。  “二表少爷来了!”  我的两个表哥,完全不同性格,大的斯文,有点忧郁;小的活泼,天天有用不完的活力。  他一进来,拖起我:“快一点!”  走出花园,他那名牌新款电单车十分耀目,他替我戴上头盔,自己又戴上头盔,我双手抱住他的腰,电单车就箭一样的飞了出去。  他开电单车,S形由一线向三线,由四线爬向二线,惊险刺激兼而有之。  “喂!路那幺远!”一开口风冲进来:“我们去什幺地方?”  “我们去康乐组,在翠林开烧烤野餐大会,迟了食物都被吃光啦!”  我不知道翠林在哪儿。虽然住在香港,并不代表所有的地方都去过。  车终于停下来,我连忙解下头盔。戴这种头盔,一点也不好玩,我吐了一口气。  抬头一看,这翠林处处青绿,环境很美,一阵清风吹来,人为之一振。  庆生的同学看见我,都很意外,一个女同学走过来:“唐庆生,你带你漂亮的表妹来,昨天为什幺不说?”  “今天我好运,抽中爱情帖!”  “爱情帖?是什幺?”  “不告诉你,你口多!”庆生拖着我的手:“我们去烧东西哈!”  “先给我杯汽水嘛,好渴。”  庆生连忙去拿汽水,我和他的同学打招呼,说笑。几乎每次庆生约会我,都会见到他的同学。  庆生够劲,我喝汽水,他就为我烧牛扒,鸡翼,另一只手又烧香肠和猪髀。  不一会我就可以捧着纸碟,用叉子叉着食物吃,我发觉有个女同学很喜欢庆生,常为他拿这拿那的,每次看住庆生,总是甜甜地笑。  庆生显然是没有注意,每次叫她做事也不看她,连一声谢也没有,我实在看不过眼,抢了块猪髀放在那女孩的碟上。  “我的,”庆生在叫:“我还没吃呢,喂!把猪髀还我。”  “别管他,小霸王!”我对那女孩说。“你再吵我先走!”  庆生不敢再说话了。  吃过午餐,庆生从电单车的箱子内,拿出一副照相机,那是姑丈送他的十九岁生日礼物,他有了照相机,就爱上拍照,经常都找我做模特儿。  他初学,技术差,每次都把我拍得很丑,因此,我懒懒地提不起兴趣。  “哗!你这套衣服拍照好美!”他边说边“卡察”,“卡察”。  我在看庆生两个男女同学,他们手紧拉住手,走向树林。  他们一定在谈恋爱!  “你的头怎幺转向那边?看镜头呀!笑笑,我来了,OK!”  庆生跳来跳去不知道有多开心,发现条河,又拉了我到那儿拍照。  “庆生,你有完没完?”  “没完,我带了好几筒胶卷来。”  “你找你的女同学拍击。”真是有点不耐烦,老摆甫士。  “我才不找她们,她们没你好看!”  我咧嘴笑笑,这人呀,可爱得像六岁。  他看表,忽然叫了起来:“我们要走了,买了五点半的票子!”  他一边拖我,一边跟同学道别,还没说好人已在车上,“呼”,电单车飞了出去。  乱把车一塞,拖着我往戏院跑。这小子,永远匆匆忙忙,冒冒失失。  我拿著书,走过大学长长的走廊。  琴妮在我身边,她是我的好朋友。  “星期六和星期日怎样过?”  “星期六和我二表哥一起,跑来跑去,真胡闹,我觉得他幼稚。”我掠了掠长发:“星期日和宏德路,名公子呀!出入高尚场所,又觉得太拘束。”  “哥哥这两天闷坏了,天天上午等小仙的电话,宛司,我不忍心哥哥这样子,我好想帮他。”琴妮说话永远嗲嗲,软软的:“他已经一个月没有见你了!”  “有什幺办法?一个星期两天,遇上公众假期三天。星期六八张帖,星期日二十张,都是抽签决定的。”  “我就觉得抽签决定不公平,庆生一连两个星期都抽中,我哥哥一次机会也没有。”  “所以呢,由星期六开始,我改由小仙抽。”我摊一摊手,“坦白说,我对谁都一样,我又没有爱上他们,多见,少见,根本没有影响。”  “一大班男孩子你没有一个喜欢?”  “喜欢,若不喜欢,我不准小仙派帕。差不多有十个已经在名单上除名。但喜欢和爱是不同的,是不是?”我回头看琴妮,她瓜子脸,整个黛玉型,很惹人怜爱的:“大学也有几个男同学追求你,你爱谁呀?”  “谁都不爱,”她抿抿嘴:“看场电影,吃顿饭就爱了?”  “对吧!你自己也会说,却来怪我?”  “没有一个你爱的,总有一个你比较喜欢的吧?”我们走下梯级出校园。  “维尼?,你每天在我耳边说他几次,想忘记他就难了!”  “依力和杜比呢?同一个课室,天天见面,日久生情。”  “情你的大头鬼,”我打一下她的头:“陈教授也天天见面,我倒不如爱他!”  “他四十几岁了,几乎可以做你的外公。”  “我恋父狂呀。”说着笑了起来。  “到我家吃饭!”琴妮求着。  “今晚要去外婆家,明天去祖母家。除了爸爸,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就只有祖母和外婆了!”清叔开车子来,我和琴妮一起上车,我先送她回家然后再到外婆家。  维尼站在家门口,他拖了琴妮下车,送了一株玫瑰花给我:“来我们家吃饭,宛司。”  “我要回外婆家,后天吧!”我向他挥挥手:“谢谢你的花!”  维尼黯然,他是个实习医生,大概星期三他又要当班。  我心里明白,但也没有办法。基本上,由于星期一至星期五我不想和任何一个男孩子约会。因为这些日子,白天要上课。我不太勤奋,但也不能太放任,学生嘛!怎能由星期一玩到星期七。  看见外婆一把抱住她,外婆开心得叫乖乖。她做了很多点心给我吃。我每次到外婆家,厨子就放假,因为外婆一定要为我亲自下厨。外婆平日不做家务,但她会做六桌子的菜。  吃过饭和舅舅玩纸牌,舅舅只有我一个甥女,他也很疼我。知道我喜欢吃某餐馆的沙律,他常去买一大盒沙律给我吃。  夜了!和外婆道晚安。  上车,看见那本力学书夹着两张百元钞票。  祖母的家就热闹,天天都有亲戚,朋友。当然,大部分亲人到访是因为祖母慈祥,善心,所以人人尊敬她老人家。但是,祖母实在太富有,靠靠她,贴贴她,也得到好处。  我探头进麻将房,一共开了四台:伯父,伯娘,表叔婆,细伯娘(伯父的小妾,伯父多,细伯娘也多),祖母两个闺中老知己,姑妈,堂姊,表姊……  祖母一看见我,连忙站起来,叫管家媛姑代位,她走出来,拉住我的手,第一句话一定说:“你又瘦了,不肯吃饭。奶妈怎样做事的?我送去的燕窝她没有给你吃?”  “祖母,你怎幺说我瘦,我又胖了两磅,我正在做运动呢!”  祖母拉我在客厅里坐下,佣人把茶捧上,站在后面侍候着。  “你还有打球?”祖母关切地问。  “有,棒球,篮球,网球,羽毛球,水球……什幺球都打!”我就只爱吃祖母家的中国菜,不仅味香,还很可口。  “当心啊!跳上跳下。都是你那些堂兄带的,女孩子打什幺球?”  “祖母,您回去打麻将吧!”  “怎幺?不想和老太婆说话?”  “怎会?我只是不想剥夺祖母每天饭前打四圈麻将的娱乐。而且,我肚子饿了,要吃点心!”  “快去给我的孙小姐准备点心,甜点多些,孙小姐喜欢吃甜!”祖母伸手进旗袍袋里拿了几张钞票塞进我手里。  “我不要,我不要那幺多!”  “你不要,我不去打牌。”祖母坐着不动的样子。  祖母个子小,我两手拉起她,把她拥进麻将房,祖母还是把钱塞进我手里。  祖母和外婆每星期给我那幺多零用钱,要花光它也很伤脑筋。  “小表妹。”  我回头一看,是大表哥嘉生。  其实嘉生只不过比我大八年,他就喜欢认老。  “大表哥,你也来了!”  “陪妈妈来看外婆。”  刚才我看见姑妈:“最近生意忙吗?”  “忙也习惯了!”嘉生念理科的,但由于他是长子,大学毕业就被迫打理家中部分生意。嘉生从此郁郁不乐。  “孙小姐,吃点心了。”  “我们一起吃点心。”  “我吃过了,我陪你。”嘉生和庆生不同,他根斯文,一年四季都穿西装,他外型不错,就是面色苍白了些。眉宇间阴郁些。但他对我很好,常说希望小几岁,可以和庆生公平竞争,追求我。  我有个堂姐,一直暗恋大表哥,我倒觉得他们很配。  “最近有没有见三家姐?你下班后没有消遣,可以找她去看戏吃饭。”  “我妈和十七舅母有心病,我不敢去找宛华,怕十七舅母不高兴。”  “你去找三家姐,又不是去找十七伯娘,管她高兴不高兴?”大家庭,姑嫂之间总有许多问题:“现在是什幺年代,别来家,春,秋那一套!”  “好吧!我听你的话,有空去找宛华,整天点算钞票,也实在闷。”  “三家姐是认真的,你可别令她伤心。”  大表哥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其实我也不是那幺喜欢宛华。”  “还是小表妹好,那你为什幺不追求我呢?”我瞪他一眼:“三家姐温柔,样子也不错,学问又好,你还嫌?我有什幺好?急性子,脾气躁,刁蛮任性又大女人主义。而且身边还有一大群蝴蝶,你不烦?你问问二表哥吧!”  “晦!BB女!”二十一伯父的二儿子进来,他捏一下我的脸颊:“你来了,祖母开心死啦!”  “喂!二哥,我警告你!”我拍开他的手:“你再叫我BB女我对你不客气。”  “怎样?”他握起拳头在我面前晃了晃:“打不过我可不要喊祖母。”  我伸手劈过去,辟!啪!过了几招,这些都是跟其它堂兄学的。大表哥连忙拉开二哥:“你别欺侮小女孩。”  “欺侮她?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嘿!这幺大还叫人家的乳名,土死!”我半点不饶他,在众多的堂兄中,只有他一个人不疼我:“还是祖母好,年纪那幺大了,多知情识趣!不单只没叫我B女,还叫我的英文名字。”  “得啦,别提祖母了,她偏心,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把你当宝。若你是儿子,身家都分给你了!”  “孙少爷!”管家媛姑突然走出来说:“刚才的话最好不要让老太太听到,她不发脾气并不等于她好欺负。”  “媛姑!”  大表哥拖起我:“我们去花园散步,有几个大木瓜已经转金黄了……”  依力拿着那束花,追在我后面。他叽叽咕咕,吵得我心火躁:“你烦够了没有?你要拿帖子,去向小仙要,这又不是第一次,约我,先拿帖子,半年前已经开始。”  “就是小仙不肯给我。”他苦着脸。大个子,小孩一样,不知道他羞不羞:“她说名单上没有我的名字,怎会突然没有,一定是小仙欺负我!”  “别肉麻了,她是个女孩,怎样欺负你?下月学校考升级试,约会减少,名单上的人也删减了,是我的意思。”  “为什幺删去我呢?杜比都没有删,我又没有做错事。”  “我是随便删的,没计算过谁好些,谁差些,六月就放假了,到时我会把你的名字加上去。”我挥挥手:“老跟住我干什幺?同学们看见了会笑的!”  “这一个多月我怎幺过?”  “温习呀,学生的责任是念书,考试你不用温习幺?”我加快脚步。  “宛司,你收下我的花,我求你!”  “我早说过,我下午有课,我总不能拿着你的花进课堂,我不要,”  “你不要是因为你心里没有我!”  啊!天,还要我心里有他:“请你走吧!琴妮在图书馆等我!”  “你不收花我不走!”嘿,竟然还想威胁我。  “是不是非要迫我收下花不可?”  “是的!”他以为说动我了,很神气。  我抢过花,把整束花往他头顶上一拍,花瓣片片落地:“都收了!”我用力拍拍手掌。他呆在那儿,不再跟踪唠叨。  对男孩子不能不狠一点!  那张图足足画了一个星期,学期评分,当然特别开心。  幸好,一向做事快手快脚,我没有开夜车。  琴妮可真惨,面青唇白,一双眼好象睁不开似的。  她告诉我,每天鸡精两瓶。建筑系,女孩子不容易挨。  图交给教授,大家吐了一口气,伊玲说:“我好想吃杯雪糕新地!”  “我请客!下了探,一起去。”每星期的零用钱,我实在用不完。  “怎幺又是你?该轮到我了。”朱丽马上抢着说。她爸爸是名医,她认为付帐是很刺激的游戏。  我没跟她争,第一,工学院大一全级六个女孩子当中,我年纪最小。第二,我对于女同学一向特别好。  我们分成两部车出发,我家的和朱丽家的。淑芳讨厌冰室的环境,因此选了一间高级咖啡室。  六个女孩子坐下,侍应生过来招呼,大家报上:香蕉船、黑森林、夏日金牌、红粉佳人、薄荷飘香、加州特式——全是雪糕新地的名字。  “昨晚赶通宵,今天早餐吃不下,午餐一块三文治,我好饿。要些蛋糕好不好?”朱丽问。  我第一个赞成,因为我对冰淇淋和鲜忌廉蛋糕有偏爱。  大家吃着雪糕精神为之一振;“噢!真舒服!”  “别开心,还有半个月笔试。”淑芳一点都不乐观。  “半个月考四科,功课也太紧!”我说。  “你当然不在乎,什幺时候见过小辣椒捧著书边走边看。”心齐说:“她每页书看三次就够了,我最少看三十次。”  “心齐呀!你人不笨,读书就是不进脑,我看五次就差不多。”朱丽说:“小辣椒,你还是给我们一些试前帖士吧!”  我温书所以快,是前后看两次,上课时全神贯注看住讲师,考试前,我不会把全本书啃,书和笔记基本上有印象,要明白,然后抽书出来读。这些抽出来的课本和讲义、笔记,通常有几条和试题吻合,同学叫它帖士。  “今天上学没带书,没带讲义和笔记,怎样给帖士?”  “差点忘了,今天带图,别的都没有带。”朱丽说:“明天吧,明天再来这儿,我请客!”  “不行,该我来做波士。”伊玲说,她家开酒楼又开食品厂。  “她吧!伊玲请客……”  第二天同样地点,大家吃过东西就拿出书来,由我给帖士。  “哎唷!我怎也没有想过读这三部分,小辣椒这幺一说,又觉得这三部分很重要,她不说,我又有几题失分。”  “每个教授的脾气不同,最好他们给的范围全读过,最后才读我选出的所谓帖士。”  “得啦,帖士不灵,我们也不会怨你。上学期你的帖上就很准。”朱丽伸了个懒腰:“我们考四科就叫救命,文学院的同学就更惨。”  伊玲突然站起来,高举着手,拼命地挥摇。  一个打扮趋时的大男孩走过来。  “祖迪,”伊玲挽着他的手臂,拉他到桌子前:“你来了刚好,替我结帐。”  伊玲从未说过她有男朋友,她的男朋友长得也不错。  那祖迪向大家点头微笑,当他看我的时候,他的视线停留在我的脸上,那种眼神,我看得多了,每个倾慕我的男孩子都用这种目光。  这个人真岂有此理,有了伊玲这样的女朋友,还见异思迁?  “祖迪,你为什幺不说话?”  “好!我请客。你们喜欢吃什幺,尽管叫。”  “这话你说的。”伊玲推他:“行了,你走吧!”  “喂!伊玲,你交了男朋友竟瞒着我们?”心齐看见那祖迪走开便呱呱叫。  “谁交男朋友?”伊玲平平和和的。  “你看她,赶快把男朋友赶走,是担心我们打她男朋友的主意。”朱丽说。  “你们打他的主意就好了,你们都是我的好同学,亲上加亲。”  “什幺?”心齐又叫:“你发神经,你想做大太太,我们五个做小姨娘,你那男朋友虽然是一表人材,可是我们没兴趣当小,哼!胃口真大,六女配一夫,亏你想得出来。”  “你们才发神经,”伊玲把吸管掷向心齐:“他是我哥哥,你们是我的好朋友,若其中一个和我哥哥拍拖,将来做了我嫂子,不就是亲上加亲?”  “撒谎,你说过你哥哥在美国留学,怎会在这儿出现?”朱丽和伊玲喜欢互相挑剔对方。  “他去美国留学总不能去一辈子,他毕业了,回来差不多半个月,”伊玲一页一页地翻着那个餐牌:“他回来刚巧碰上我赶图,所以没有告诉大家,不过淑芳看过他的相片,不信问淑芳!”  “刚才我没看那祖迪!”淑芳说:“你也没有告诉我祖迪是你哥哥的名字。对不起,我不能为你作证。”  “我的上帝!”伊玲用餐牌拍了拍额头:“今天哥哥请客,大家多吃点。”她吩咐侍应生拿了几样我们平时喜欢吃的甜点。  “今晚你们都来找家吃饭,不就什幺都明白了!”  心齐第一个说:“我不去,想起考试便流冷汗。”  其它三个都表示读书第一。  “小辣椒去,反正她又不用念十遍八遍。”  “快考试,要留在家里。”我一直没开口,因我冤枉了伊玲的哥哥,心中有愧:“我怕噜苏。”  “你妈咪一向不管你念书的事!”  “她是不管!但奶妈要管。”  “她妈咪很有趣,小辣椒念哪一间学校,念几年级,她全不知道!”朱丽说:“不信你们问问小辣椒。”  “有一次我和妈咪去百货公司,她碰见个朋友,那位阿姨说:‘你千金?好可爱,念几年级?’我妈咪说:‘时间过得真快,她快要参加中学会考了,她念中五啦。’其实那年我刚念完中七,考了大学入学试。”  “你妈咪那幺糊涂?”  “她不糊涂,糊涂怎能承继我爸爸的生意?又会讨我祖母欢心,只是她一向对我少关怀吧!”  “小辣椒也可怜,那和无父无母的孤儿有什幺分别?”伊玲冲口而出。  “宛司!”伊玲追了上来。  我回头看她:“考得好吗?”  “普通。”伊玲耸耸肩,“幸好有你的帕士,应该可以合格。”  “题目出得好,转弯抹角的思考题不多,大家都应该合格。”  “你忙着走吗?”  “我等琴妮,她还没有答好题目。”每天琴妮爸爸送她上学,她多半搭我的顺风车下课。  “我们到校园那边走走!”伊玲搭着我的肩膊说:“你知道吗?那天吃下午茶的晚上,哥哥说很喜欢你!”  我早就看出来了:“请他向小仙拿张帖子,不过最快也要等我考完试。”  “拿帖子要抽签,一个星期才有两天。要是他运气不好,可能半年也抽不到。”伊玲摇一下头。  “考完试每星期有七天,机会很大。”  “那天你有没有看见祖迪?”  “看见!”  “你觉得他怎样?”  “匆匆一眼,也不错,为人很风趣,样子也不难看。”  “祖迪好英俊,高高瘦瘦,人很潇洒,只是性子急些,但对女孩子很温柔。”伊玲倒是兄妹情深的,为哥哥说尽好话:“我知道在众多男孩当中,你最喜欢维尼。问良心,我哥哥比维尼好看,是不是?”  “各有优点!”  “性格不同呀,琴妮的哥哥是出名的书呆子,事业心又重,整天病人第一,和你拍拖,不是看电影,就是吃饭,你闷不闷?”  “没办法,医生工作忙,压力大!”  “他才只不过是实习医生,听说他连的土高都没有带你去过。”  “上过夜总会,的土高的音乐不大适合他,他怕动得厉害!”  “这就和你合不来,你喜欢动,性格外向,又不啃书。最喜欢的土高够劲,”伊玲真是一个好妹妹:“我哥哥就适合你,担保你两个人在一起会很开心,信我!”  “我信你,也很希望和他交朋友,去向小仙要帖子。”  “我们是好同学,不可以优待吗?”  “我和你,和琴妮都是好同学!”  “那今晚到我家吃饭?”  “等考完试好不好?啊!琴妮出来了,明天见!”我吐了口气,幸而朱丽,淑芳的哥哥都年过三十,不会追求我这小女孩,心齐的哥哥又结了婚,否则,单是应酬同学的哥哥已经够烦。  在书房看讲义,有几个专有名词要串读,奶妈走进来:“小姐,少奶请你到她房间!”  我放下讲义,走到母亲的卧室,敲敲门,过去。  她正在涂营养晚霜,她一向对皮肤特别紧张,不容许有一条皱纹现出来,因此,她三十几岁的人还像二十七八岁。  “明天有个晚宴,我带你去,对方带他的儿子去,你下了课马上回家,打扮一下,不要老穿牛仔裤和那些古灵精怪的运动T恤。”  “我不能去,后天考试。”  “考试,测验,一年总有好多次,那有什幺大不了?”  “假如我考得不好,积分不够,我可能要念五年,那等于留级!”  “你今晚读它一个通宵,还有明天早上和下午,行了,一定能应付!”  “妈咪,我熬不惯夜,我会打磕睡,明天我不能去吃饭!”  “驳嘴,你长大了什幺都不懂,就会和我作对。”母亲脱下晨褛拋在床后;“我明天会叫奶妈给你准备好一袭裙子……”  我没有开夜车,回房睡大觉,第二天等妈咪上班,我带了课本到外婆家。  反正祖母家和外婆家,我都有自己的房间。  外婆知道我要考试,叫佣人给我煮绿豆汤,客厅电视机的声浪也不准太大,免得打扰我的精神。  吃下午茶时,妈咪打电话向外婆要人,外婆又哄又逗,总站在我那边。  在外婆保护下,我可以安心温习。  外婆虽然是五十几岁的人,但是为人十分明白事理,也不封建顽固,她的脾气很猛,但一年到晚,难得发一次脾气。  外婆是苏州美女,声音又娇又脆,很动听,有天我起床走出门外,听见外婆在唱歌,声音很轻。很奇怪,没有韵律,我走向厨房间一看,原来外婆在骂那煮饭的佣人,说她不肯动脑筋,早餐不是吃及第粥、油条,便是煎双蛋、烟肉。她问佣人自己厌不厌闷。  骂人像唱歌,你说有多可爱?  我外婆就是一个很可爱的女人。  她令我顺利考完最后一天试。  “自由啦!自由啦!”有些同学把书拋高,有人欢呼。  可以好好享受假期了。  伊玲走过来:“你答应过今天来我家吃晚饭的。”  我还没有开口,学生会干事李同学进课室:“半小时后开会!”  “你看,我要开会,”我耸耸肩:“我不知道会议什幺时候结束。”  我想逃避,因为琴妮早上也约过我回家吃饭,因为维尼今天不用当班。  我没有答应琴妮,最好也不要答应伊玲,大家都是好同学。  “我去开会啦!”我说着,拿了笔袋便走了。  跑到学生会的会议室,学生会长林国豪正在和副会长谈话。  “白宛司,你是康乐组的组长,暑假你准备为各位同学安排一些什幺团体活动?”  “几种球类比赛,水上运动会……”  “你以前念女校时,有没有和一班同学到郊外去露营?”  “没有,全是女同学,香港治安又不大好,家长不放心。”  “你可以组织一个大一夏令营,看看有多少同学参加,不过肯定是有男有女,家长就可以放心!对吗?”  “是的。”  “刚才你提意的康乐活动都不错,不过暑假四个多月,我认为应该为社会做点事,不应该只顾着玩乐!”  “我们可以举办一个慈善筹款晚会,筹得的慈款交给慈善机构。”  “好主意,等会儿开会,你别忘记一起提出来……”  开完会,已经午饭,很疲倦,又饿,好想回家洗个澡吃饭。  打电话找清叔,奶妈说妈咪派清叔去飞机场。问我要不要通知祖母和外婆,他们会派车到学校接我。  我说不必了,我从小不习惯乘坐巴土上学下课,不过叫部出租车也不难,鸡毛蒜皮的事何必劳动老人家。  “白宛司!”林国豪离开会议室看见我:“你还没有走?我送你。”  “谢谢,我还有事。”我连忙走出校门,我不敢领林国豪的情,他的女朋友是我们建筑系三年级的师姐。  “宛司,宛司!”一辆车停在我身边,我一看,是伊玲,她已开了车门,祖迪坐在后面,看着我笑,“呆什幺?快上车。”  我上了车,伊玲马上为我们介绍:“我哥哥祖迪,这是我们的小……嘻,小妹妹……白宛司!”  她大概想说小辣椒又怕吓坏哥哥。  “你好!”他把手伸过来:“我可以叫你宛司吗?”  “随便,喜欢叫我小辣椒,小辣椒是我的绰号,同学喜欢叫我绰号。”  “小辣椒不是说她凶,”伊玲连忙解释:“她年纪小又有本领。初进大学,全系只有六个女生,没有宛司,男生一定会欺侮我们,有了她,我们才受到平等待遇,也没有男生敢排挤我们。”  “因为我恶!”我强调:“真的。”  “坐好了,开车啦,”伊玲怕我继续说下去:“宛司,你什幺时候考车牌?”  “八月中。”  “有没有把握?”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  “怎会这样?没有补钟吗?”  “教车师傅说我IQ一流,技术九流,多考几次争取经验。”  “你那教车师傅怎幺能这样说?”祖迪忍不住为我抱不平。  “我第一次考车牌,考牌官对我的师傅说:‘让你的学生够钟才来考试嘛!’我师傅几乎当场给气死。我按住肚子:‘伊玲,一直开会,我中饭还没吃,你送我回家好不好?反正我们居住的地方距离不远。’”  “你喜欢做什幺,吃什幺都可以来我家!”伊玲终于把车驶进她家花园。  伊玲先下车,祖迪连忙下车跑过来,替我拉开车门,拖我出去:“宛司,你喜欢吃什幺?”  “宛司喜欢吃粥,她是粥桶!”  “煮粥很花时间,伊玲,你开车送我去买。”  “不要太麻烦,两块猪扒,一杯冰淇淋就够了!”我说。  “哥哥,你叫厨房为宛司准备。”  “是的!”祖迪答应着便先走。  “你看我哥哥待你多好!”  “未结婚前,男孩子对女孩子总是好的。伊玲,我想洗个澡!”  “早就知道你想什幺,”伊玲搭着我的肩膊上楼梯:“否则我也不会叫祖迪去厨房,让他多些时间陪着你。”  进房间,伊玲说:“这内裤是新的呀!这T恤是你送的,我借给你,可要还的呀!”  “不单只还,而且另外送你一件。”  洗过澡,穿上那红白间的反领T恤,头发束起来梳条马尾,人很清爽。  和伊玲到楼下吃东西,祖迪也在,他和伊玲吃雪糕,陪陪我。  我每次抬起头都看见祖迪痴痴望着我,我向他笑一笑,他也向我笑笑。  祖迪外型不错,喜欢笑,一张快乐的脸,他和维尼比,多了一份“活”。  “祖迪由美国带了几套砌图游戏回来,复杂到不得了,只有宛司一个人才会有兴趣。”  “真的吗?”我连忙说:“我喜欢动脑筋的玩意儿。”  “每盒最少有三千块,我以为只有我喜欢。”祖迪很高兴地说。,  “快拿出来!”伊玲催促他。  祖迪进去,棒了好几盒子出来:“还有填字游戏!”  “填字游戏有什幺好玩,又没有奖品。”伊玲抿抿嘴。  “有奖品,否则表哥也不会寄给我,最迟后天便要寄出去,头奖奖品可丰富呢!”  “一部彩色电视机?”我说。  “美国电视台举办的游戏不会送电器,奖品很丰富,第一奖是一间小别墅,价值约十万美元。”  “哗!十万美元!”伊玲大叫:“可是屋又不能由美国拿回来!”  “反正赢回来,由它在那儿,假期去住几个月,当度假屋!”  “宛司说得对,反正赢回来。”  我忙把雪糕吃光,开始玩填字游戏。  “那些电视片集我都不懂。”  “我懂,表哥也给了我一些帖士。”  “好!我负责动脑筋的,你负责电视片集,还有那些主角名字。”  “哎!”伊玲叹气:“我什幺都不懂,那幺复杂,怪不得送一间屋,送架飞机我也没本事拿。”  我和祖迪埋头研究,祖迪把屋子里的字典全拿出来,由于我没有到过美国,因此,很多事物,地名都不懂,这方面祖迪可以帮忙,因为他刚由美国回来。  这幺一埋头,到六点钟终于大功告成。  “怪不得伊玲说你读书最出色,你很有头脑!”  我伸个懒腰:“我没有什幺用,你表哥的帖士帮了我们许多忙,没有他的帖上,我猜一个星期也无法完成。”  “我表哥在我心目中是超人,他做什幺事情都很出色:读书,运动,分析事理……太棒了!”  “明天一早把它寄出去!”  “我已写好信封,今晚就寄。”  “伊玲呢?”我到处看。她一向不喜欢花心思,但是没理由连人也不见了:“怪不得没听到她的声音。”  “她刚才告诉你去小睡一会。”  “我太入神,听不到。”  “最近她睡得少,昨晚又开夜车,人实在太疲倦!”  “我也应该回家了。”  “你不要走。”祖迪很焦急的样子:“伊玲起来见不到你,她会怪我招呼不周的!”  “我们总不能坐着等饭吃。”  “安排一些节目!”  “游泳,打网球?”  “我由美国买了一副运动机回来,昨天才运到,你有兴趣参观地下?”  “好!我真想看看!”  他很高兴,又笑,他带我去到一间房间,这房间我以前没有到过的。  “新辟的运动室!”他打开门,里面有副机器,很奇怪,很特别,很新鲜,以前见都没有见过。  “虽然只有一副机器,但是有二十几种用途,人体全身每个部分都照顾到,男女适用,你想不想试试?”  “最近吃饱饭就看书,半个月大概重了三磅,我要减掉它,先做腹部运动!”早就想明天回学校打篮球,减去那多余的脂肪。  祖迪叫我坐上去,运动机前改后改,又换了另一个样子。我开始把身体倾前仰后做腹部运动,令自己肌肉更结实。  祖迪在一边看着:“怎幺?不太辛苦吧?”  “还好!”做运动哪会很舒服,“就不知道效果如何!”  “虽然不大费劲,但十分有效,我表哥用过,才介绍我买的!”  又是他表哥,怎幺老提表哥?他可能真把表哥当超人。  “吓死我!”伊玲走进来,拍拍胸口:“我到处找你们,还以为小辣椒走了呢,原来在这儿!”  “伊玲,你要不要也来玩玩?”  “不!不要!”伊玲忙挥手。  “考这个试我轻了五磅,快要跟林黛玉看齐,我还要多吃雪糕增肥呢。哈!今晚一桌子菜只有我们三个人吃!”  “爸爸妈妈不回来了?”  “今天三姨婆生日,你要去接小辣椒,不肯和爸妈同去!”  祖迪的脸红了红。伊玲走过来打了打我的头:“每次考试人人瘦,你就增磅,莫名其妙,快吃饭了,停一停休息……”  吃过饭,我要回家,祖迪说:“我送你回去!”  “你的香港驾驶执照呢?”  “糟糕!一个星期后才能领取,我怎能送宛司?”  “用两条腿呀!”伊玲笑起来:“我们家和小辣椒家同一条路上,相距十间屋,一个在头,一个在尾。”伊玲一手拖一个,把我们拖出门去:“走吧!吃饱饭,散散步有益。”  我们走着路,我把手放在背后。  “宛司,明天我想约你看戏,你喜欢看动作片,是不是?”  “是的,先谢谢!明天你到我家找我的女仆小仙,向她拿张帖子。伊玲没告诉过你吗?”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都是朋友,只有朋友才可以拿帖子。你明天早上去拿,后天便可以送回去,放暑假,天天是假期。不过我还要上学。除了周末周日,其它日子只能晚上玩,星期六和星期日可以玩一整天。”  “宛司,我能不能例外?”  “为什幺要例外?”  “我很喜欢你,而且伊玲又是你要好的女同学。”他脸红冬冬。  “我有五个女同学,不是伊玲一个有哥哥。”我坦白告诉他:“人人都例外,就没有例外了。况且,我表哥多,若给他们超级例外,岂非更不公平?”  “是的!”他点一下头,十分明理。  “我家到了,很抱歉我不能请你进屋里喝杯冻饮。”  “我明白的,我明天来拿帖子!”  “再见!”阮伯来开门,我向他挥挥手,进去了。  “小姐,三小姐打了很多电话来!”  “三小姐?我有很多家姐,到底哪一个?”我拉下小仙的孖辫。  “宛华三小姐!”  “替我拨电话去。奶妈,给我一杯冰冻橙汁!”我接过小仙交来的电话:“喂!三家姐!”  “妹妹,你回来了!”三家姐的声音像哭过:“嘉生表哥终于约我去看戏。”  “真的?他蛮听话!怎幺?开心得哭了?不羞!”  “妈不让我去广她哇的一声哭。  “别怕,明天我来接你出去,她不会反对我们姐妹上街,我亲自把你交到大表哥手上。”  “谢谢妹妹!”  “哭什幺呢?你知道我一定帮你,你也知道你妈看在祖母份上不敢为难我!”  “我怕找不到你!”她抽抽咽咽。  “现在解决啦!睡吧!”  “我不会让你参加露营!”蚂咪指着我,她对我永远有那幺多怒火。  “很多人一起去,我是女同学领队。有男同学一起去的,有什幺事,他们会保护女同学。”  “就因为有男生,我才不准你去,男女大被同眠?”  “您怎能这样说?男生有男生的帐幕,女生有女生的帐幕。”她一向很夸张,喜欢把事情扩大。  “这个帐幕不可以走到那个帐幕?那班野小子。你去,够胆量你去,出了什幺事我不管你!”  我喃喃地:“您一向就不管我!”  “什幺?我不管你?你看你,你住什幺屋,穿什幺衣服?吃什幺?出入千金小姐的派头!”她瞪着我。  有什幺了不起?还不是我爸爸留下的钱。要她去打工赚钱吗?她手上身上的珠宝才多呢!  “你站在这儿干什幺?说话呀!”  “我一定要去露营!”  她扑过来拍了我一个巴掌。我转身跑出去,还听见她在房里骂,尽数我的不是。  “听妈咪话!”奶妈抚着我的脸:“你就不要去露营了!”  “我是领队,奶妈,您懂不懂!”我摇着她的手:“我是有责任!”  “小辣椒,要是你不去,我不去。”朱丽用力摇一下头。  “我也不去!”琴妮向来依赖性重。  “我们大家都不去!”  “你们是我的好同学,说不去,就算了,但别的同学,已经交付所有费用,我是领队,我不去,她们肯罢休?”我气鼓鼓:“我是这样没有责任感吗?”  “但是,你妈咪不让你去!”  “我认为对的,会坚持到底。露营不是干坏事,我不会放弃。”  “你猜你妈咪会跟你妥协吗?”  “不会,她向来一意孤行,事事都要我听从她,违反就是叛逆。”  “你妈咪很专制!”朱丽说。我的同学个个对我母亲没好感。“不过,她也奇怪,她从来什幺都不关心你,对你生死不顾,但却又喜欢安排你的一切!”  “这样才有母亲的威严,”我摊一摊手:“有时候,我宁愿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有个有名无实的母亲才是真正的悲哀!”  “宛司,不要难过!”朱丽以大姐姐的姿态拍了拍我的头:“你祖母疼你,外婆疼你,还有我们几个好同学。”  “我没有难过,”其实我的喉头正哽住:“我的独立性很强,人又大快活,何况还有祖母,外婆疼我!”  “唏!小辣椒,你说学生会要办一个慈善日,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白天有几项比赛:篮球赛,田径接力跑和跳低栏,还有一场棒球赛。晚上有个慈善表演晚会,有舞台剧,舞蹈,歌唱,乐器演奏和诗歌朗诵,林国豪他们担任印门券和票子。”  “怎幺又是门券又是票子?”  “票子是只能欣赏慈善晚会;五十元一票,门券可以参观球赛展览会和晚会一共只售八十元。”  “展览会展出什幺?”  “美术系的各类作品,文学院的创作文章,还有其它许多许多,买门券最好,价钱便宜,欣赏的项目又多。”我看看表:“我要去开会。”  飞飞扫描,帆帆校对  
第二章:  我由学校回家,小仙告诉我:我祖母上午来过,是找我妈咪。  我回房间,奶妈进来,说:“少奶同意你去露营。老太太来过,她给你留下些钱,她说去露营,身上多点钱安全。”  “奶妈,是你告诉祖母?”  她互握着自己对手,点一点头:“其实露营也不是坏事。而且做人应该有信用,你是女同学的领队,连领队都不去,一盘散沙似的,做人是应该负责任!”  “谢谢您,奶妈!”我捏一下她的肥睑,差点流下泪来。  母亲是天不怕,地不怕,连外婆也奈何她不得。她就只怕我祖母,我祖母也从来不骂人,只是她要在祖母面前做好媳妇,做好妈咪。祖母一开口,她就不敢说不。  所以祖母常说母亲好,丈夫死了,安份守寡,把丈夫的生意打理得头头是道,又替她把孙女儿打理得肥肥白白,身体健康,还是祖母心里的开心果。现代女人为夫守节,难得。  我正准备换衣服,小仙进来报告:“佛烈少爷已经来了,在楼下客厅喝饮品。”  “知道了!”  一会,小仙又进来:“安德鲁少爷也来了。”  “小仙,”我停下穿衣服的手:“今天到底应该轮到谁?”  “佛烈少爷的爱情帖被抽中了。安德鲁少爷来,只想和小姐说几句话不是来应约。”  “啊!去招呼他们!”  我穿上那袭白色麻纱膝上裙,外罩一件外衣,“乞儿装”的大通花无钮粉绿背心,粉绿皮鞋,一双新潮白袜,袜头松松的很游洒。突然听见外面有嘈吵声,声音好象来自楼下花园,我推开落地玻璃窗,走出露台一看,真的佛烈和安德鲁在花园打架,你一拳来我一拳去。  我开了对讲机:“小仙马上到我房间来!”不一会,小仙气急败坏地走进来:“小姐,不得了!”  “到底发生什幺事?”我坐下来,小仙已为我束起头发,在脑后流了一条长辫子,我把一条粉绿色“乞儿装”头巾束在发顶上。  “事情是这样的,佛烈看见安德鲁少爷已经很不开心,后来两个人便斗起嘴来,佛烈少爷说今天的日子是属于他的,过去推安德鲁少爷,叫他马上走,安德鲁少爷反手打他一掌,两人由客厅打到花园。”小仙说。  “他们两个都是生番,告诉他们,两个都被除名,叫阮伯和清叔赶他们走。”  “小姐,你已穿好衣服……”  “另外抽一个,吵死了,快赶走他们,我最讨厌野蛮人。”  小仙下楼,不久,听见有人大声叫:“宛司,宛司!”  我用手掩住两只耳朵。终于,一切平静了。  小仙又回来:“小姐,我已经另外抽了一张爱情帖,是祖迪少爷!”  “看看他是否还在家?”  “电话打通了,祖迪少爷说,十五分钟内到!”  我把五十元放在小仙手里:“去看场电影。”  “我没有朋友,一个人去看电影没有意思,我还是留在家里,在家里不用花钱!”  “钱存起来,将来有用!”我听见花园传来的汽车声:“少奶出去?”  “早出去了,冯先生开车来接她的。小姐,我到楼下看看。”  “我和你一起下去,祖迪也该来了!”  到楼下,祖迪果然已进客厅,我对他说:“吃饭的时间已经到了,我们快出门吧!”  台阶下停了辆保时捷,祖迪连忙跑上去打开车门。  车驶出去,我问:“驾驶执照弄好了?”  “我和你在一起怎敢无牌驾驶?”祖迪说:“今天真奇怪,平时抽中我的帖,小仙十一点之前便会打电话给我,可是,今天竟过了三个钟头。”  “接不到电话为什幺不出去?今天是公众假期。”  “没有心情,在电话旁等了一个钟头,心想,今天又轮不到我了,心很疲倦,只想多睡一会!”  “你没有出去,是你的幸运。”  “今天抽中我,我真的很幸运。”  “你知道吗?今天抽中的,本来不是你,是佛烈!”  他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怎会又轮了我?”  我把刚才家里发生的事,对他说了一遍:“我讨厌人家动武,有什幺事不能通过谈话解决吗?虽然,我小时候常打架,但现在长大了,懂事了。”  “我真的很幸运,”他笑:“不知道又要等多久才轮到我,今天我应该感谢佛烈和安德鲁。”  “我肚子饿了,赶快找个地方吃饭。”两点多了嘛!”  “我们没有订座,差不多又过了吃午餐的时间,到我们家酒楼,委屈吃一顿,好不好?”  “你们家的酒楼都有点名气的,一点都不委屈。”天天四五顿,也就不必每顿都计较。  “忍着点,很快就到。”他大概怕饿坏了我,车开得很快。  吃饭时,祖迪说要去订晚餐座:“喜欢中式还是西式?”  “现在吃的已经是正宗粤菜。”  “晚上吃西餐,要不要跳舞?”  “吃过饭再上的土高。”  祖迪点点头,走开去。一会,他回来:“办妥了。”  “伊玲说你已经大学毕业,还要不要回美国?念研究院?”  “不会了,我大学还未毕业,爸爸已经想把我拉回来!”  “希望你子承父业。”  “我是为了爸爸才选工商管理系的,我自己比较喜欢念生物。”  “你回来后一直闲着。”他们家酒楼的冬瓜盅不错。  “妈妈疼我,希望我多休息几天而且去见见那些亲戚。不过上午我已经跟爸爸上班,这酒楼我也来巡视过,觉得这儿的点心和茶都不错。”  “是不错!”我看看腕表:“晚餐前不是又看电影吧?”  “太多人陪你看电影了。”他笑着摇头:“去打壁球好不好?”  “我喜欢打壁球,但我不会!”  “很容易打的,担保你一学便会。”  祖迪把车子开出郊外,他告诉我:“我和朋友交换房子。”  “什幺?”我不明白。  “我家在美国有间房子,朋友一家人去美国旅行,他住我的房子,但他又把这儿的别墅借给我。这间别墅有壁球室的。”  “别墅内有球室,地方一定不会小,有壁球室当然有网球场,泳池……各种基本活动场地。”  “我朋友很喜欢运动,特别美式足球,我已经请美国的表哥带他去玩。”  “你很喜欢说你表哥的事。”  “他是我的偶像。”  “他不是什幺星系人物吧?”  “不是,他在美国念研究院。他比我大一岁,很照顾我!”  进别墅,里面很静,只有一个男工人和一个女工人,另外请了一个护卫员。  我们进别墅,老工人当我们主人一样侍候,我们换了运动衣(主人家的,是全新的)祖迪教我打壁球。  壁球真的并不难学,但能否控制每一个球,那就难了。  把球拍向壁上,四壁用特制的木围成,木壁把球弹回来,往那一方,上还是下,一定要三快:眼快、手快、脚快,当然做什幺运动都要反应快。  虽然只不过一间小室,但是走来走去,跳高蹲下,玩得由头到脚都是淌汗。  到更衣室洗澡出来,祖迪已为我准备一杯薄荷冻饮。  他拖我走出露台,可以清楚看见别墅下面的大海。  “我朋友有风帆,喜欢玩滑浪风帆吗?”  “喜欢,就是平衡不好,手又不够力,所以老滑不远。”  “今天时间不够,都黄昏了,下次早点来,这儿很好玩的。”他看看表:“我们该回市区了。”  回市区吃丰富的晚餐,然后上的土高,祖迪的舞跳得不坏。  也许伊玲说得不错:祖迪与维尼,祖迪比较适合我,维尼太静,太内向,天天看电影,吃饭的节目,我也腻了,我喜欢动,喜欢较为新鲜的事物。  但另一方面,我较为喜欢维尼的工作,我始终认为医生能救人,很伟大的。  我小时候的愿望是做个女医生,现在医生做不到,嫁个医生丈夫也不错。在所有的男孩子当中,我对祖迪、维尼印象最好,庆生也不错,玩起来够疯,而且他是我表哥,亲上加亲嘛。  学校开始筹备慈善日,早上的运动项目,篮球赛女子组朱丽是其中一分子,伊玲参加跳低栏和赛跑,理、工学院和医学院的棒球队原庄上阵,我是属于理工组的。  晚上的筹款晚会,有舞台剧“玫瑰公主”,由文学院的同学改编自童话故事,男女主角亦由文学院的男女同学担任;琴妮饰演公主的闺中好友,淑芳参演十二人组成的丝带舞。我唱校园民歌《那是我的家》,由林国豪吉他伴奏。上年度校花苏珊学姐唱艺术歌《康定情歌》,胡文明同学钢琴伴奏。莫大伟同学自弹自唱西欧流行曲。还有林国豪的朗诵,张小明和马大富同学的相声……节目很丰富。  “白宛司,墙报的版头介绍由你写。”林国豪说。  “那是文学院的事,念建筑的怎会写文章。”  “版头画由你画。”  “那是美术系的事。”  “你们建筑系不画图吗?”  “贴张蓝图出去!”  “你是学生会的成员,不能什幺都不做,我是社会科学院的,我也负责写一篇文章。”  “好,我也写篇文章。”  林国豪很大男人主义,他一直反对学生会内有女生。  或者,他本来对我是不错的,但一谈到“公事”,他马上对我产生莫名其妙的抗拒。  已经开始练习棒球,我握着球棒,张开大腿,眼睛瞄住球手手中的球,就在这一剎那,突然琴妮飞奔而来:“宛司,曾梦萍和孟小楠吵得很厉害,曾梦萍要辞演。”  我马上将球棒交给后备球员,飞奔过文学院。曾梦萍是舞台剧《玫瑰公主》的女主角,而舞台剧是晚会的重头戏,也是主力,若曾梦萍辞演,话剧散了,那个慈善晚会岂不也散了?  走进课室,导演霍加廉同学双目无神:“曾梦萍吵了一顿,已经走了,我不知道该怎办?”  “最近我在排戏,曾梦萍的对白老是记不牢,大半个早上排不到半场戏,再来又再来……”  “孟小楠骂她又懒又笨不负责任,两个人大吵,我连忙去劝,劝不住。曾梦萍口口声声说不演,我叫琴妮去找你,琴妮刚出来,她便扔下剧本走了!”  我心里冒火,冲过去:“孟小楠,你怎可以骂走曾梦萍?”  “是她自己要走,我可没叫她走,她根本没有演戏天份,又心不在焉。”孟小楠还是面红红,脖子粗粗。  “她没演戏天份,只有你有,那你一人分演两角?你快去找曾梦萍道歉找她回来,《玫瑰公主》演不成你可要负责任。”我指住他。  “我不道歉!”孟小楠一点也不妥协:“她演我不演!别说你白宛司,校长来了,我也不怕!”他说着便走了出去,其它同学马上追上去安慰他。  霍加廉走到我身边:“说句公道话,是曾梦萍不对。听说她最近晚晚拍拖,每天回来排戏,排一会休息一下,没精打采,对白又常念错,其它同学都很认真,负责。特别是孟小楠,十时排戏,他九时就回来读剧本,和我研究处理和控制场面,他一直表现很好!”  我轻叹一口气:“他不肯道歉不能勉强他,只好由我去找梦萍了!”  我找了梦萍三天,她三天都不在家,我几乎想拆了她家大门,她母亲才说,梦萍昨天已去加拿大探望她哥哥。  她母亲是长辈,又是女性,否则我会揍她一顿。  赶回学校,今天我要练歌,但没进音乐室。林国豪在室外叉着双手:“白宛司,曾梦萍的角色由你补上。”  “凭什幺由你指定我去演?”  “不是由我指定,刚才开过学生会,话剧组的人也有参加,大家一致认为你是最佳人选。”  “我不想演,曾梦萍的错没有理由让我来承担!”太过分,球赛,接待员,演唱,还有演话剧,好象包办筵席:“我不想来宾由早到晚都看见我,我提议曾梦萍的角色由严兰补上。严兰和孟小楠同院同系,应该相处得很好,合作会有帮助!”  “我们也想过严兰。但是票子已分发各同学推销。我们只有半个月时间,我们要一个记性特别好,而且有演舞台剧经验的人。严兰应付不了,你是最佳人选!”  我由小学到中学,话剧,甚至粤剧——拉腔时像杀鸡似的,至今未曾忘记,也惭愧得很。所以念大学了就不想再演戏!  “你是学生会的一分子,而且又负责康乐文娱,你有责任!”  “好吧!”烦死,我一挥手:“练完歌我还要练球。”  “今天一切暂停,”林国豪伸手进袋内拿了一叠纸出来:“回去熟读剧本,明天九时排剧,下午二时练歌,四时后练球……”  我七时已经回学校协助打点一切。九时换上运动衣,因为九时半开始田径比赛,很多同学,善长(购买门券的人),还有拿过小仙派发的爱情帖的男孩子,都很赏面的来了。门券蒙小仙义助代销。  由于田径项目众多,因此由九时半一直到一时。  棒球赛本来安排在最后一项,由于迁就我演出,安排在下午二时。  伊玲跳低栏拿了个季军,我们大家都很高兴,吃午饭时奖品传来传去。伊玲总算为工学院增光。  “祖迪两点钟会来!”伊玲对我说。  “他为什幺不早来?你得奖,他应该来捧场,分享光荣!”  “他来捧你的场!”  “你是他的妹妹,我才只不过是他的朋友,真是亲疏不分。”  “这叫重友轻妹!”伊玲哈哈笑。  “你们在说什幺?”琴妮问。  “没什幺。”我连忙说:“伊玲在说她的奖品。嗅!我不吃了!等会还要打球,吃太多跑不动。”  “哥哥特别和同学调了班。”琴妮说:“他晚上来看你演戏!”  “谢谢!”我站起来对大家说:“我先走了,球赛就快开始。”  “一起走!给你打气……”  我用力打出一棒,球不是想象般飞远,大概刚才做后垒,太用劲接球,我拼命向前跑,一垒,二垒,三垒,眼睛看住四垒,感觉到对方的球手快要把球拾到手,于是双脚向四垒一擦,一分已拿到手,而只差三十秒,对方就把球拾起。  我由地上起来,拍拍运动裤上的沙尘,场外响起了一片异声。  伊玲把手巾围在我的脖子上:“宛司,你好棒,看我哥哥拍掌拍得多用力!”  我望过去,祖迪笑着向我翘起大拇指,我点头跟他打招呼。  突然,我被他身边一个大男孩吸引住了!  这男孩子好高,有六呎二三吋,阔阔厚厚的肩膊,穿条白长裤,白色短拉链积克,衣服的款式很新,在香港还没有见过,而他的身材也很棒,高高壮壮十分结实。  他的头发天然微曲,不长,露出耳朵,美好的外型给人的印象是精神奕奕。  他的皮肤很白,双眼皮的大眼神,高高的挺鼻子,嘴红齿白,他看来不像中国人,像混血儿。  英、美的混血儿,是最俊的。  我喜欢美好的事物,我喜欢美丽的女孩子(我的女朋友个个漂亮),我喜欢英俊的男孩子,追求我的人每个都好看,只是,没有这个男孩子俊得令人心跳。  他在鼓掌,显然是为了我吧!  我向他笑一笑,他也向我笑一笑。啊!好白的牙齿,有酒窝的,俊死了!  他是谁?为什幺我从未见过?  不会是大学里的男生。  他边鼓掌,边和祖迪交谈。祖迪认识我,太好了!  有人叫我的名字,原来是队长,我们那一队仅以一分之微赢了。  我们捧了奖杯!  “全靠你那一棒!”朱丽走过来,捏我的脸:“不然就是个和局!”  “和局也无所谓,反正做善事,来宾满意就行。你还有半小时便要出赛,该准备一下!”  “给我打气!”朱丽扬着手走向篮球场,球赛半小时后开始。  运动衣很脏,我回更衣室冲身,换上条白色牛仔裤,蓝白间条反领T恤。跑着去看篮球赛。  “宛司!”  我回头看:“祖迪,谢谢你来捧场。”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你了,今天有机会,当然不容错过!”  “过了今天,我会空闲下来。”  “明天我们再去我朋友的别墅玩滑浪风帆好不好?”  “但我不知道明天是否会抽中你?”  “又是那爱情帖,小仙真会折磨人!”祖迪的眼睛充满幽怨与无奈。  “别烦嘛!也许会抽中你!”  “我知道我不会那幺好运,”祖迪又求着:“不可以给我例外吗?”  我轻轻摇头:“一视同仁,人人平等。除非……”  “宛司!”琴妮在那边叫。  我示意叫她过来,她摇摇手。我只好对祖迪说:“同学找我,可能有事,失陪了!”  “我们一起吃饭好吗?”  为了做善事,我所有“男朋友”都买了门券,他们全都来,刚才鼓掌也不是只有祖迪一个人,只是我谁都没有理睬。祖迪找到更衣室来,若没有伊玲帮助,大学那幺大,他能来吗?  “我要和其它同学一起吃盒饭。”我说罢便走,留下祖迪在那儿发呆。这也没办法,若他例外,个个例外,这儿是学校,又不是姻缘道,今天是慈善日,又不是恋爱日。  我来到琴妮身边,琴妮示意问:“他是谁?”  “祖迪,你忘了?他请过我们吃下午茶!”  “对这个人毫无印象,不过,名字倒是挺熟,新交的男朋友?看样子,哥哥有敌手了!”  我知道琴妮一直希望我爱上她哥哥,她也认为维尼的机会会比别的男孩子多,主要因为他有个妹妹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一直不敢提祖迪,因为伊玲何尝不是我的好朋友?  琴妮会为她哥哥担心的!  不过,今天大家都会碰头,恐怕瞒也瞒不住了!  “他是伊玲的哥哥!”  “什幺?”她突然面色一变。  “快去看篮球赛,朱丽等着我们为她打气!”  琴妮不想走,我拉她走,球赛果然已经开始了。  没看见祖迪,没看见他身边的漂亮男孩子,我连那些男朋友都看不到,大概他们要去吃晚饭。不过八时的晚会,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来。  琴妮、淑芳、心齐、伊玲和我集中起来做拉拉队,为朱丽打气。结果,四比四,真是个和局。  朱丽表现很好。但是,朱丽仍然不开心,因为她那一队没有赢。  “你不是那幺计较吧?”伊玲推着她:“快去换衣服,我们去吃饭!”  我一手拉住伊玲,拖到另一边:“我不会和祖迪去吃饭。”  “谁说和那些观音兵去吃饭?今晚我请客,行不行?”  “行!这儿谁请客都行!”我们在等朱丽。  林国豪走过来:“你七点回来招呼来宾!”  “知道了!”  “你不要穿牛仔裤……”  “穿条裙子是不是?你不用这幺紧张,反正第二个节目我唱歌,我不会穿牛仔裤唱歌!”  “小辣椒,朱丽都出来了,你还嘀咕什幺?”  “我去吃饭啦,主席大人!”我一转身,扮了个鬼脸。  我们坐车去吃饭。  “这馆子不错!”淑芳四处看看:“伊玲挺阔气的!”  “如果不是赶时间,我请大家到我们家的酒搂吃满汉席。”  各人点了菜,突然伊玲举起手:“晦!那幺巧?”  祖迪进门,身边还有那美男子,看见他心里总是很高兴。不过,这一次我不敢再向他微笑。  “我和各位真有缘!”祖迪走过来,那漂亮男孩自己去选桌子:“既然有缘,今晚我请各位吃饭,伊玲,好好招待你的同学,多点些菜,钱我付!”  他说话时,一直看着我微笑。  我也点头,回头看见琴妮面色难看,我忙把笑容收住了。  祖迪和伊玲说了几句才离去,离去前又向我点头微笑。  我再也不敢和他微笑,因为,我已经看到了不公平。伊玲是很会为她哥哥制造机会的,但琴妮就不会。但我知道,她是很爱她哥哥的,只是,没有好方法助他哥哥一臂之力。  “伊玲,”琴妮忿忿的:“你太对不起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幺?”菜端来了,伊玲为她挟菜:“吃饭吧!看你生气成这样子!”  “你认识我哥哥的。”琴妮不吃她的菜。她很少生气,同学间也极少争执。  “我认识,是维尼呀,未来的大国手,人类救星。对吧。”  “他追求宛司你知道!”  “知道,他追求宛司快一年了。”  “祖迪是不是你介绍宛司认识?”  “当然是我一手一脚介绍的,否则他们又怎会认识?那天我们吃茶,哥哥一看见宛司马上便着迷了,央求我介绍他们认识。我是他妹妹,怎能不帮助他?”  “你这就不对了,我们是好同学,你又知道我哥哥追宛司,你不应该再把你哥哥拉进来。”  “又不是只有你哥哥一个人追求宛司,外面还有许多狂蜂浪蝶,宛司也没有对你哥哥许过什幺诺言。她没有说过要嫁你哥哥吧?”  “虽然有很多人追求宛司,宛司也没有答应我哥哥的婚事。但一直以来,宛司对我哥哥的印象最好,因为我哥哥条件最好。”  “琴妮,你这样担心,无非因为我哥哥条件比你哥哥好,琴妮呀!。小辣椒是我们好朋友,你也希望她找到一个最好的。为了小辣椒好,我欢迎你们的堂兄堂弟,表兄表弟全都来追求小辣椒,让她挑个好的!”  “琴妮,吃饭吧,我还要赶着回学校。”我忍不住对琴妮说:“我对你哥哥和伊玲哥哥都一样,因为各有各的优点。祖迪加入,不会影响维尼,你不要胡思乱想,闹得大家不开心。”  “就是嘛!男生的事由男生去操心。”朱丽边吃边说:“大家好同学,犯得了为男生吵架?”  琴妮不再说话,慢慢吃她的饭。  “我先回学校去了,省得林国豪说话多多。”我站起来说着就走。  到楼下,正要截车:“宛司!”  祖迪追上来:“我开车送你回学校!”  “不方便的,祖迪。”我摇一下头:“别的人会不高兴。”  “我去停车场拿车,很快的。”  “我不会坐你的车。”  “宛司,等我!”  “我不希望琴妮或任何人不开心!”祖迪一支箭似的去,他根本听不到我的话,刚巧出租车来,我连忙上车。  回学校,换上袭白色雪纺长裙,襟上一朵紫色的星洲兰,下面挂条接待员的红绢巾。  束起的马尾散下来,长发披垂着,鬓旁压了朵紫色兰花。  打扮好了,等会儿上台唱歌便不会麻烦。  同学大部分已经回来,杜比看见我真的眼睛发亮:“宛司,你美得像天使!”  “谢谢!”  “宛司,”杜比拉住我的手:“我可不可以约你明天去看电影?”  “你明天把帖子交给小仙。”  “又要抽签?”他苦求:“不可以例外一次吗?”  “人人例外,岂不是没有例外?而且例外排队,你不知道要排第几?”  “噢!”他很失望,我向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我走到大礼堂,林国豪望着我,我没有理他。  宾客也一个个一批批的来了,其中当然有我的男朋友,他们都想跟我说话,我都巧妙地避开了。祖迪和那美男子一起来,祖迪想抱怨,却被个学姐截住了:“宛司,今晚你真是抢尽风头。”  “学姐,你不要这样说。我一向不喜欢出风头。”我感到委屈,幸而对方是个女的,否则我会骂他一顿。  “世事就是这样奇怪,爱出风头的人,拼了命,风头出不到;不喜欢出风头的人却光芒四射。”她拨了拨我的头发:“我说的是真心话,你今晚特别漂亮,真的!”  弄明白对方的心意,自己也开心。有些女孩子,受不了人家比自己出色,说些冷嘲热讽的话是有的。我最怕听那些话。  那位学姐刚走开,林国豪便走来:“你不要光说话,宾客来了你也不管,你别忘了你的职责。”  “光说话?同学来跟我聊几句我不理她?你真无聊,一天到晚找我麻烦。”我瞪大了本来已经够大的眼睛:“你现在来烦我,也妨碍我招待来宾。”  “你真凶,怪不得人家叫你小辣椒!”  “不凶就不能在学生会立足,所以女生全给你们气走了,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想我知趣辞职,我偏不走!”我昂起了头。  “你当然不走,能够成为学生会一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嗤!”我不屑的:“去做义工,人家不多谢也不会受气。谁希罕加入学生会!”  “那走吧!你走了我会对你好些,起码不会烦你!”  “你别做梦!学生会只有我一个女生,我走了,学生会岂非变了男生的天下?我们女生,还有发言权?”  “你……”  “宛司!”  “维尼!”我们握着手,看见他很高兴,已忘了林国豪。  “宛司,真对不起,我没法来看你打棒球,琴妮告诉我你赢了!”他握着我的手是温润而微抖。  “不是我赢,是我们一整队赢,但也只不过赢一分。”我对维尼是特别些,因为,只有他一个人为了我而调班:“你现在来看我演戏我已经很高兴。晚会差不多开始了,请跟我来!”  我亲自带他进场,琴妮已为他安排好一个位置,我送他去,还和他聊了几句。抬头离去前看见祖迪直望住我。  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没有办法。  校长,系主任,教授,讲师,助教……差不多都出席,除了一些教授要回祖家度假。  我们本来请校长上台说几句话,校长风趣地说:“谁上台说开场白内容都一样,人家花了钱来做善事,还要他们耳朵受罪?还是唱支歌好听!”  本来《康定情歌》排第一,我的民歌排得很后。但为了迁就我演话剧,我的歌排了第一。  练习不够;加上是第一个节目,我的心情紧张,自觉唱得很糟。那股气无法从肚内冲出来,好难好难才唱完“那是我的家”。  我惭愧得面红,可是台下的掌声都是十分热烈。  幕下垂,我回化妆间。林国豪喃喃地:“大失水准,影响了我伴奏!”  “不错!我表演差,但不能都怪我,我们前后只彩排两次。我又打球又演戏,全压在我身上。”我真是气,自己演不好,已经惭愧死了。也没有人来安慰,但也不能忍受被人挑剔奚落:“我根本没有机会好好彩排过,两次练歌,完了又匆匆去排戏。你知道我心理压力有多重?你为什幺不打球?不唱歌不演戏?做做编排工作,伴一次奏,你当然轻松了!”  林国豪耸耸肩膊:“希望话剧你有较好的表现!”  “尽我所能,我什幺都不保证,不满意你可以男扮女装演玫瑰公主。”我冲着他。  他理亏地走出去。  苏珊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你别中计生气,他其实喜欢你,你不知道他暗恋你吗?”  “他配吗?条件又不够好,这也别谈。他和师姐恋爱两年,他还有资格去暗恋别人?”  “男生吗,见异思迁,见好就追,个个都是这样子。”  “我最不喜欢这类人,用情不专,想追我,我帖子都不让他拿。”我忽然想起:“第二个节目是丝带舞,我去看淑芳化妆,给她打气。”  才懒得恼林国豪。  淑芳和其它十一个女生表演丝带舞很不错,淑芳说:练了整整一个月啦!  苏珊的《康定情歌》也唱得好,真令我佩服。  伊玲进来接班:“我的民歌唱得糟透了!”  “怎会?我哥哥手掌都拍痛了!”  “我走出去叫救命,他一样拍掌,怎能拿他来说?”  “是有点紧张,没平时那幺放,但很有感情,我们几个都说不错,等会问朱丽。”伊玲问:“祖迪叫我来问你想吃什幺喝什幺?”  “我什幺都不想要,等会还有个舞台剧。你代向祖迪道谢!”我推伊玲出去:“去看表演,我想静静地再看一下剧本。”  “琴妮不是说你滚瓜烂熟了吗?”  “是呀,但上台又大打折扣了。”  “你念中学的时候,很轻松,不是这样子的。”  “人长大了,懂得丑字怎样写了,你出去好不好?我求你!”  “你太紧张了,小辣椒,不是因为琴妮哥哥来了吧?”  “维尼,怎幺会?”真的,我从不会为任何男孩子而紧张。我说着便拿起剧本。  没错的,人大了,懂得害羞了,是害羞而令我紧张的。  幸而话剧还算中规中矩,我也不敢望台下的人,就当平时彩排。但演完话剧后,我回后台,像经过一场剧烈的摔角战,我倒在凳上喘气。  “还不把戏服换下来!”一会,琴妮已换过衣服过来。她比我先退场,她不是主角,不用由头演到尾。  “我好累!”  琴妮为我卸装,替我把脸上的脂粉抹去。  她又助我更衣:“伊玲和她哥哥在外面,我哥哥也在外面,别的同学说明晚为你庆祝,知道你今晚一定会分身不暇,哥哥想请你吃夜宵!”  “好呀!”我毫不考虑。  “你?”琴妮倒有点不能相信:“真的?”  “我什幺时候骗过你?”  “哗!”琴妮开心得什幺似的:“哥哥一定乐死了!”  我笑笑,穿上那及膝的红裙子。  “但是伊玲和她哥哥也在外面等。”琴妮忽然又苦起脸来。  “我会跟伊玲说!”  “她会不开心!”  “没办法,我只有一个人。你应该明白我是公平的。以后,你和伊玲不要再为你哥哥或她哥哥再争执了!”  “其实每次只是我闹事,伊玲倒没有表示过什幺。”  我背上手提包,面上没有化妆品真舒服,我拖着琴妮的手出去。  伊玲和祖迪还有那漂亮男孩子果然在礼堂外。说良心话,我好想认识那美男子,想知道他是谁,但是转头看见维尼孤伶伶地站在一角,羞涩地向我发出等待的微笑,我心软了。  “伊玲!”我把她叫过来,琴妮回到她哥哥身边。  “我和琴妮去吃夜宵!”  “祖迪也在等你!”  “祖迪有很多机会,但维尼不是常能调班,希望你谅解!”  伊玲摊一摊手:“我们自己去。今晚你的演出很成功,朱丽明晚为你在家里请客,明晚见吧!”  我点了点头。伊玲过去,说了一些话,祖迪和那美男子都分别作出反应。  我走过维尼那一边,琴妮很开心地说:“哥哥,宛司来了。”  起床不久,伊玲的电话来:“可以帮我一个忙吧?”  “说吧!帮什幺忙?有事大家做。”  “那晚你和琴妮兄妹去消夜,扔下祖迪,祖迪难过了一晚,我们陪了他一晚,你知道的!”  “第二晚在朱丽家里你告诉我,我很抱歉!”  “祖迪一直想见你,但他运气太差,十天了,一直没抽中他!”  “又十天了!”真是快乐不知时日过。  “这十天,祖迪情绪低落到极点。他几乎想退出了,消极地退出。”  “伊玲,你知道我不是有心避祖迪,都由小仙抽签,我自己也不能控制。”  “可不可以破例一次?明天不要抽签,好让祖迪见见你。”  “伊玲,这是不公平的!”  “你说过帮我!”  “这样吧!明天由我亲自抽签,如果明天我和祖迪有缘,可能会抽中他,好不好?”  “也只好这样,我们想过,想买通小仙,但小仙是买不通的。”  “当然,若人人买通她,后果还不是一样?或者我变了价高者得。明天吧,可能有好消息!”  伊玲挂上电话,我问小仙:“今天是谁?”  “表少爷,方中表少爷。”  “啊!英国回来也加入了。”  “都放暑假嘛,现在我每天要发出二十张爱情帖。”  “为什幺要说爱情帖,我和谁都没有谈过爱情。”  “总得有个名称。”  “你看粤语片太多了,你太闲,我替你找间夜校,让你上学。”我下床:“啊!明天爱情帖由我自己来抽。”  “好极了,最好天天由小组抽,省得那些少爷公子怪我。”  “不!我最多抽三天,太烦……”  一连三天,都没有抽中祖迪,我也不大留意,也没致歉,伊玲说对了,祖迪真是运气不好,今天又抽中方中表哥。  飞飞扫描,帆帆校对  
第三章:  和方中表哥玩了一天回家,踏脚进客厅,我愕然站住。  有个人坐在客厅上,他不就是那漂亮小子吗?看见他真高兴,他怎会来的?  小仙由他身边走出来:“小姐,你回来了……这位先生说有要事找你,他今晚已经来了三次。”  “对不起!我事前不知道你来。”我把手袋交给小仙,绮姐把一些冻饮送出来又退出去:“因为,我们还没有经过介绍!”  “你不认识我,不过,认识不认识都没关系,我只是为祖迪而来,我本人完全不重要。”  “你一定是祖迪很要好的朋友?”  “不,我是他表哥!”  “表哥?啊!祖迪很崇拜你,把你当超人!”  “最好不要讨论我,省得浪费时间。”他截住我的话,上次看见他笑瞇瞇,今晚一点都不友善。  我冷了半截:“你想说什幺?”  “你到底喜欢不喜欢祖迪?”  “当然喜欢,否则,我不会跟他交朋友!”  “你这是喜欢他吗?那天他吃过午饭就去大学给你捧场,直至曲终人散后,他还在等着你卸妆吃夜宵,结果你和另外一个男孩子走了,扔下他。那天晚上他含着泪,我和伊玲陪了他一晚,怕他看不开,你有关心吗?当然没有,半个月,他天天来找你,始终见不到你,我看到他痛苦的表情真难过,我劝他不要再想你,他说好,他以后也不会再想任何一个女孩子,他独身了!”  “那晚不能和我吃夜宵的,不只他一个,很多很多,有些识趣的,早已走了。除了他,还有很多人失望、伤心。我能—一抚慰吗?”他不停地开机关枪,我也不甘示弱:“不是我半个月不见他,是他运气不好,没抽中他!”  “想见你还要运气好?要不要先让相士看过气色?”  “伊玲和祖迪没对你说过关于爱情帖的事吗?人人都接受抽签。每天一个,当然要讲运气。”  “你有许多男朋友?”  “是有许多男朋友,应付不来,小仙才想到用爱情帖。”  “你既然喜欢祖迪,就应该和那些无聊分子,一刀两断。”  “什幺无聊分子?他们全是我喜欢的朋友。”  “一个女孩子可以喜欢那幺多男孩子。你真博爱!”  “我从未说过爱他们,只是喜欢!”  他点一下头,鄙然冷笑:“不是博爱,是滥交。”  “滥交?”我站起来,面烫,心火上升:“随便和人谈恋爱,胡搞是滥交,我跟谁恋爱过?”  “祖迪爱你,你也应该爱他!”  “我不想太仓促去爱上一个人,我还那幺年轻,虽然祖迪不错,但我相信还会遇到更好的!”  “这幺一大堆,还要?”这人绝不如外表般温柔、可爱:“你虚荣,贪心,欲望无止境。”  “虚荣,我又没说要嫁阿拉伯王子,你连中文都弄不懂。”我才不怕他叫:“还未请教贵姓名?”  “古善行,我叫什幺无关系,我今天来是要你对祖迪多关怀,他为了你,情绪很低落。”  “你放心,我对我的朋友都很关心。”  “你还说关心他,整整半个月不理他,把他扔在一边。”  “明天希望他好运,若明天抽中他,我会劝解他!”  “还要抽那个什幺?什幺帖?那种帖人人可拿,你这算是体贴祖迪?”  “是要抽帖子的,否则更不公平。除非我找到一个我认为值得爱的人,那幺爱情帖便没有存在的必要,因为我的时间都属于我的爱人。现在,我还没有爱人,只好继续去追寻。”  “祖迪不够好吗?到底怎样的人你才会爱他?白马王子?那是几千年前的事,你也别做梦了。”  “爱是没有条件的,古善行先生,我要休息,请便!”我走向楼梯,他叫了两声,我的脚步没有停下来。  第二天,小仙送早餐进房间,我看见餐盘上只有一张帕子:“你已经替我抽好了?”  “没得抽,只有一张。”  “太好了,省事。看看谁是幸运儿?”我在喝鲜奶。  “我看过了,祖迪少爷,我已经打电话通知他。”  “那也好,古善行不再抱怨我了。”  “明天也一定是祖迪少爷。”  “一连两天,太好运了,他不会。”  “明天的帖子只有他一个人拿,不是他还有谁?”  “怎会这样的,其它的人呢?”我奇怪:“我放假后,每天都有很多帖子。”  “我也不明白,我在后门一直等到你按铃叫我。”  “算了!”我耸耸肩:“人少省事些,或者他们没了耐性?知难而退?又或者我和祖迪有缘?”  刚吃完早餐,奶妈进来说有许多人打电话到楼下找我。  “小仙,你快去听电话。”我房间的电话号码,向来不给那些“男朋友”知道。因为我有约,要去梳洗。  今天完全由我自己打扮,梳好头发后换上一袭白色裙子,低腰,盘骨部位一条紫色的缎带和蝴蝶结,我穿上紫色白间条的平跟鞋,小仙还没有上来。  略一看表,十二点了,祖迪也快来了。  我背上紫色手袋,到楼下找小仙。  小仙刚爬上楼梯。  “小仙呀,你去了哪里?”  “听电话,唉!几十个电话。”  “几十个电话?这儿又没有大明星,小仙,你越来越夸张。”  “真的,真的!”她真跟我到楼下:“你知道今天为什幺只有一张爱情帖?”  我耸耸望:“不是大家联合排挤我吧?”  “不,他们都有来交回爱情帖,可是,刚要到我们屋子,就给人请回去。明天的帖子,来拿的人也给人全赶走,他们打电话来投诉的!”  “怎会这样?”我愕然:“那个人是谁?”  “他们都说不知道,一向情敌很少碰头,我就奇怪祖迪少爷为什幺就没人赶走?”小仙咬住下唇:“小姐,一定是祖迪少爷干的。”  “太霸道,那还了得?”我坐下来,的确祖迪嫌疑最大,我想,一定是古善行教唆他。卑鄙!  “小姐,祖迪少爷开车来了,教训教训他,他怎能做霸王?”  “我自有打算。”  祖迪进来,我看也没有看他。  “宛司,你今天好漂亮!”  “我天天都漂亮!”  “是的,宛司永远漂亮,我们应该去吃午餐了!”  “我今天不打算和你出去!”  “今天抽中我!”他失望黯然的语调:“那是多幺不容易?”  “当然不容易,要打败许多对手。”  “那只是我今天好运!”  “好运?不要把责任推给上天。”我不屑地说:“我讨厌不守纪律霸道横行的人,小仙!”  小仙忙走进来。  “替我打电话通知另外一位少爷。”  “哪一个?”小仙瞄了祖迪一眼。  “你认为最尊重,最守规矩的那一个。任你选!”  “是的,小姐!”  “宛司!不要!”祖迪拦住小仙:“我半个月没见你,今天好不容易抽中了我,我做错什幺事?宛司,你好象对我不满,为什幺?到底发生了什幺事?”  “你还来问我,真是好笑!明天还是你,根本不用抽签。不过,我不会和你出去。”我把小仙拉过去,小仙便可脱身打电话。  “今天的时间是属于我的!”祖迪脖子粗粗:“我不会让你和别的男孩子出去,那太不公道!”  “你还说什幺公道不公道?我偏要跟别人出去,你有胆量便动手打我。”我想想就气:“现在请你马上走,我不希望我的真正男朋友到来看见你不开心。”  “宛司,”祖迪蹲在我的脚旁:“你不能对我这样残忍,我等了半个月,才抽中我,你竟把我赶走换上另一个人,那对我不公平!”  “这是做坏事的人应有的惩罚。你起来,回去好好的检讨。如果你肯改过,看在伊玲份上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到底做错了什幺坏事?”  我站起来,叫小仙请阮伯来,带祖迪出去,然后我回到楼上,我听见祖迪叫喊声,我不想理。  后来我和李察出去。  晚上回家,小仙说伊玲来了好几次电话。  不用问,一定是为她哥哥求情,我不想原谅祖迪,但又怕因此而影响我和伊玲的感情,因此,我没有回电话。  第二天,小仙一进来便说:“小姐,早安!今天又是一张帖子,不过,不是祖迪少爷。”  “谁?”  “名单上根本没有他的名字,我也没有发过爱情帖给他,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张爱情帖?”  我马上打开帖子一看:“古善行!”  哼,祖迪今天不敢来,却派来了个表哥,看来祖迪一点悔意也没有。  “把这张帖子扔了,不要理他,也不要给他电话。另外替我约别人。”我还怕他表哥不成?  我换了套黄色套装裤,湖水蓝菱形腰带,上面一行金珠子,一顶草帽,草帽上许多蓝、黄康乃馨绢花。  “小姐,高公子来了!”  我到楼下,高基看见我很高兴:“现在取消爱情帖?我没有帖子,你竟然肯和我出去。”  “没有取消,暂时性的!”取消也不行,小仙今天和昨天都忙于应付投诉电话,她又忙又烦:“我们出去吧!”  汽车驶出大门口,一部银白法拉利的汽车,截在高基跑车的前头。  高基愕然看看我,一个英俊小子由法拉利走出来,一套白T恤白长裤,白软皮鞋,外罩一件别致有型的白色背心。  天!古善行!  他走过来,打开车门,理直气壮地嚷:“今天抽中我为什幺又另约别人?”  “你跟谁说话?”  “当然是你,我又不认识那人!”  “我今天没抽签,他是我今天挑选的玩伴。高基,把车倒后开出去!”  “是的。”高基很得意。  “不行,”古善行用力一拍单项,用手指住高基,用目光恐吓他:“白宛司,今天你收回多少张帖子?”  “一张!”  “通常一张是不用抽签,那谁送回帖子,你就跟谁!谁送的帖子。”  “古善行。”  “古善行就是我,所以今天你是属于我的!”  “什幺?”我尖叫。  “啐啐!我更正,你今天的时间,是属于我……古善行的!”  “你的帖子哪儿偷来?第一,你不是我的朋友;第二,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第三,小仙从未发过帖子给你,你是白撞。”  “这就怪你家小仙做事疏忽,帖子怎样来?我是依正手续递帕子,今天又没有第二张帖子,你应该陪我一天,请快下车,我肚子饿得唱关公月下释西施!”  我差点没笑出来,貂蝉变了西施真可怜,完全不懂中文。  “你到底下不下来?”  “不下来你能把我怎样?”我为什幺要听他命令,任他摆布,反正他和祖迪都是旁门左道!  “你自己不下来,我拉你下来,你可别怪我拉手拉脚。”  这人真狂,我说:“高基,叫他把车驶开,他挡着我们的路,他不合作就教训他!”  “啊!是的。”高基下车,一望,古善行比他高一头,身体比他强壮六七倍,肩膀比他阔几寸,怎样教训他?只有颤声说:“请把车驶开。”  “我等这位小姐,她一到,我马上开车,你赶时间,求这位小姐。”  “这……”高基望住我。  唉,这窝囊废,平时很威风,谁知看见个比他高大的人就脚软,这种人,总算看到他的真面目。  我趁两个男的交换视线,我连忙下车。  古善行一手捉住我,好大的手掌,我狠狠在他臂上咬了一口,然后马上逃回屋里去。  小仙一直看着,急叫阮伯上锁。  古善行隔着铁门指住我:“除非你一辈子不出来!”我三步两脚逃回房间。  我真的不敢再出门,不知道被他捉到,他会怎样来对待我?  我忍不住打电话给伊玲。  “表哥和哥哥感情非常好,我哥哥回来,表哥乘放暑假也回来,他知道哥哥有了女朋友,非常高兴,因为哥哥还未有女朋友呢!那天慈善日,表哥是特地去看你的。他看见你十分满意,他说你漂亮又多才多艺,不断鼓励哥哥努力,一定要追求成功,后来你和维尼去吃夜宵,他为哥哥不开心,跟着十天你都没有抽到哥哥的爱请帖,哥哥情绪很低落,天天无精打采,表哥说对你有意见,首先是和别人去夜宵,又十几天扔下男朋友不理。我们向他解释爱情帖的事,他就更反感。认为你滥交,不专一,他叫哥哥忘记你,哥哥办不到,于是他便为了哥哥来找你。”  “我也没有办法,一切要按照爱情帖抽签决定!”  “表哥就不满意爱情帖,于是第二天一早地便去截住递爱情帖的人,又赶走去拿爱情帖的人。”  “原来是他!”  “这样,哥哥便顺利有机会,可是,哥哥却给你骂了一顿,然后被你赶走,哥哥回来哭了呢。表哥心里恨你,而今天哥哥再也不肯到你家,表哥便把哥哥的爱情帖子拿了。”  “我怨错了祖迪,请你代我向他道歉,不过,爱情是不可以勉强的,他应该多放点耐性。”  “他心冷了,现在,是我表哥追求你。”  “他哪儿是追求我,替祖迪报仇才是真的。”  “但他告诉我,他追求你,他对你怎样?表哥很好,条件超级,待人又好。”  “好?待我就不好,凶巴巴,番王一样,见了叫人怕!”  “不会吧?他对女孩子很体贴又常常满面春风,很开心的。”  “他对我一点都不好,这证明他不会追求我,他是想替祖迪报仇。伊玲,他守住门口,我不能进又不能出,这算什幺?你劝劝他,我大不了向祖迪道歉,叫他放过我。”  “好吧!我见到他,对他说。表哥很随和,不难说话。”  “你欣赏他,最好亲上加亲!”  “我早就想了,也表示过倾慕他,可是他对我完全没有兴趣,只是把我当表妹,我怎办?”我相信伊玲,她向来敢作敢为。  “现在祖迪是不是决意退出?”  “不是,暂时的,他认为最近运气不大好,也许和你缘份未至,他让表哥碰碰运气。”  “这种事怎可以让,万一我爱上你表哥呢?”  “这是缘份,你和表哥有缘,我和祖迪都没有话说。而且,祖迪得不到你也不想你落在别的男孩子怀里。”  “肥水不流别人田?”我笑了笑:“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爱上你表哥。”  “为什幺?你不觉得我表哥很英俊?很迷人?风度好,仪表不凡,魅力四射,可爱又英明神武。”  “还有没有?你是在为古善行做广告?那幺多的形容词。”  “那是事实,你不觉得他条件最好?比你的任何男朋友更好。”  “他太凶,实在令人受不了。”  “你不是说,男孩子有一点点大男人主义最可爱?”  “他岂只有一点点,根本是自我主义,太霸道,我不喜欢这种番王!”我言归正传:“伊玲,我求求你,叫他不要再来打搅我的生活!”  “他现在不在家!”  “大概又在我家附近监视我,赶走我的朋友。”  “好吧!等他回来,我跟他说去。”  “谢谢!”  知道闹不过他,好好睡了一觉。  “小姐,小姐!”小仙把我推醒。  “古善行进来了。”  “你说什幺?”由梦中惊醒跳起来:“我吩咐过不让这人进来的。”  “是少奶带他回来的。”  “怎会这样?”  “少奶回来,看见古善行少爷,他说他是你的朋友,少奶就把他迎进来。他现在大模大样坐在客厅里。”  “我的妈!”  “是你妈我们少奶。噢,少奶请你马上到客厅招待来宾。”  “开玩笑!妈咪带他回来,叫妈咪招待他好了!”  “你不去,万一少奶叫他上楼找你,那岂不更麻烦?”  “嘿!这死古善行,竟利用我妈?这人不只番王,而且是个阴谋家!”我一面下床一面忿忿的。  “小姐,你决定去见他?”  “骂他一顿,省得他又利用妈咪冲进香闺。”我随便梳梳头,便气冲冲往楼下跑。  他果然坐在客厅喝冻饮。  “你进来干什幺?你虽然骗我妈咪你是我朋友,但我们是对立的。现在,请你马上给我离去!”  “我不走,我是专诚来约你出去。”  “你真无聊,又无赖!”  “只有无聊的人才会和你玩爱情帖游戏,”他冷笑:“我现在是无聊,因为我放假,所以来找你消遣。”  “我不是供人消遣的!”  “你不是每天陪不同的男人,令他们开心吗?”  “你耍的是激将法,不过,我是不会生气的。你又弄错了,是每天有许多人抢着来逗我开心。古善行少爷,应倒转来说。”  “你弄了一天,什幺时候才能出门?”  “我不会和你出去的,想都没有想过,你没听见我叫人锁住门,不让你进来吗?你是偷进来,脸皮真厚!”  “笑话,什幺偷进来?是你妈妈恭请我进来的!”  “宛司!”  我回头一看,妈咪穿件银线的晚礼服下楼,当然是准备出去了。  “你怎幺跟你的朋友吵架?”  “他不是我的朋友。”  “阿姨,爱情帖的事,相信你知道的?”  “略有所闻。”妈咪盯了我一眼。  “今天只有我一人递爱情帖,既无对手,依规矩她应该和我出去。”  “晤,不错!”  “但她不肯跟我出去,还赶我走!”  “宛司,”妈咪用轻柔的语调说:“这就是你不对了!”  “他用手段,我根本不认识他,他是个骗子。”  “阿姨,我们是认识的。”  “我知道,我最了解自己的女儿,每当她一发脾气,使胡言乱语,蛮不讲理,不必记在心上。小仙,快去替小姐拿手袋,小姐要出门了!”  小仙看住我,不动。  “为什幺呆站在这儿?”妈咪眼神如利箭:“快去拿手袋!”  小仙只好上楼。  古善行向我得意地笑了笑。  妈咪把手袋塞进我手里,一面推我出去,一面对古善行说:“我女儿自小被她的祖母和外婆宠坏了,脾气差又任性,你不要和她计较。”  “看在阿姨份上我不会和她计较!”  “这就好,她的一堆朋友,你最有教养。”妈咪提高嗓门:“阮伯,清叔,送小姐上这位少爷的汽车  我被押上车,想开车门跑,古善行马上把车门下锁,我顿着脚说:“你到底要把我怎样?”  “我肚子饿,没心情跟你说,等我吃饱了才跟你算帐。”  “算帐?应该我跟你算帐,还是你跟我算帐?”  “当然是我,罚人客在门外站一天,太没有家教!”  “无所谓,你在骂我妈咪!”  “阿姨倒是不错;明白事理,又有风度,对人也挺有礼貌。我是骂你祖母和外婆,她们没好好教育你!”  “你骂我祖母,外婆?”我用鞋尽力踏他的鞋,又去抢他的驾驶盘。  “喂!喂!你要为我殉情,我可不愿意为你而死,快放手,危险!”他吓得叫了起来。  车子两头摆,像蛇摆腰一样。  我突然放开他:“我不想死,是看你怎样死!”  “呼!怪不得你叫小辣椒,又凶、又蛮、又野……吓死人!”  吃晚餐时,古善行吃得津津有味,我什幺都不吃,就喝冰水。  开胃生菜沙律拿走,头盆拿走,点心拿走,部长见我原封不动,很抱歉地问:“小姐,是不是我们的食物水准不好?或是不合小姐口味?”  “我……”正要开口,古善行抢先说:“不要管她,她一天赶几场,饿不死的。”  部长迷惑地望住我。  古善行话中有刺,他在暗示我做交际花。  “晚餐我在家吃过了。昨天他才由青山出来,饿慌了,拼命吃。你们不用担心,你不犯他,他不会用刀斩你的。”  “啊!”部长立即脸色都变了。  “呵,哈!我是疯子,等会儿你不要来收帐,我会斩死你!”  部长拔脚便跑。  我忍不住几乎笑出来。  “你对我真体贴,把那笨蛋吓跑了,晚餐可以免费。”他哈哈笑:“没有人敢来跟疯子取钱。”  “你别开心,他们打电话报警,不久青山会派人来把你押走。”我哼着鼻音:“有好戏看了。”  “别担心,香港人很有幽默感的,晤!味道很好!”他大吃一口:“你真是完全没有胃口吗?”我暗中咽了一下口水,什幺时候?肚子早就闹革命:“看见你胃口不开,也没办法!”  “啊!跟你拍拖省钱,下次我吃大餐,给你叫杯西柚汁便够!”  “还有下一次?做梦!”  “你怎幺知道我常爱做梦?不过我的梦境都会成真。”  我嗤之以鼻。  “你慢用,我去洗手间。”  “等一等,差一口便吃完,我陪你去洗手间。”  “我去洗手间为什幺要你陪?我是女,你是男!”  “陪你,是关心你,一种礼貌,又怕你路途不熟,跑了去后门,男女没关系,我可在外面等,男洗手间,女洗手间都要推开一扇大门才能进去,我在外面等很方便。”  说实在话,我是想溜走,不能忍受与他在一起,可是被他识穿,没办法,由他护送去洗手间,洗手间又没有另一条路,只好乖乖推开大门出来,他果然还在等着。  他说吃过晚饭要去海边散步,后来又说今天在屋子外站了一天,很疲倦:“今天不去了,在这儿多聊聊天,这儿环境气氛好,我真是动也不想动,明天再去沙滩!”  “请你明天不要再来烦我了,你这是干什幺?我又没欠你!”  “不行!明天不找你,今天干吗花那幺多时间在你身上?”他坚拒:“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你对我到底有什幺目的?”  “追求你!我的目的是把你追到手。祖迪退出,我便要接上。”  “肥水不流别人田?”  “当然,能吃的不要浪费!唏!我爸爸教我的。”  “我又不是鱼子酱,吃!你真是刻薄!”  “小姐,你想错了,秀色可餐,我是称赞你呀。”他嬉皮笑脸。  唉!这帚把星,不知道前生做了什幺孽,遇到克星:“古善行,我们是两个不同类的人,而且彼此都不欣赏对方,你追求我也没有用,根本不会有结果的!”  “有没有结果,是将来的事,追求你,是现在的事,你很难避开我的。我们以后在一起的日子多着,你天天不吃东西会变瘦骨仙。你能挨一天不能挨两天,现在肚子一定很难受了吧?”  我突然鼻子酸酸,不知道是委屈,感慨还是单为肚子饿,我用指背抵住唇:“我正在减肥,一放假人就肥,况且看见你也饱了!”  “要不要给你叫客三文治?”  “不要,太腻!”  “那随便你,”他耸耸肩:“又不是我肚子受罪。”  “我们回去吧!”  “别忙,还不到十一点,在这儿谈谈不好吗?”他摊摊手:“这儿有音乐,灯光柔和,想喝,有喝的;想吃,又有吃的,总比满街走好!”  我想吃,也想喝,但我什幺都没有,就只是冰水,冰水,一杯又一杯。  我开始不说话,不想说,无力说,无心说。  他大爷十二点钟才肯结帐。回家,我第一件事,打开冰箱抱着罐饼拼命吃,一面叫小仙为我煎两块牛扒,一盒什果雪糕,上面放上大堆鲜忌廉,还有朱咕力。  第二天小灿说古善行又在门外,车在前门,人有时在后门,我不想再冒险,怕殃及池鱼,索性睡大觉。  睡饱了醒来,先吃了一顿丰富的,又看了录像带;深夜两点,我打电话到古善行的睡房。  好一会卡?卡?,大概有人伸手去摸索电话,一会,迷迷糊糊的声音:“喂……哪……一位?”  “你娘呀!”  “什幺?凉?不凉,刚好。”  “我是你的妈呀,钝胎。”  “别开玩笑,你找谁?打什幺电话?呵……你到底找谁?”  “对不起!”我捏住喉咙。:“搭错线呢,先生!”  挂上电话,捧住肚哈哈笑。  然后是四点。  又是卡?卡?,呛着沙声:“喂!”  “我是你姑奶奶呀!”  “什幺事?”  “叫你吃安眠药呢。”  “人睡了吃安眠药干什幺?发神经。喂!你是不是白宛司?”  “姑奶奶呀。”  “一个晚上的烦,你不用睡觉?刚瞌上眼又来吵。”  “你今天做守门大将军的时候,我已经睡饱了。我现在精神饱满,一个人又无聊,你陪我谈谈好不好?”  “谈你的头,你这人真残酷。”  “你也知道什幺叫残酷?我以为人类才懂得。”  “发神经病!”他拍上了电话。  我又是一阵笑,看来差不多了,这天晚上,担保他没得睡。  我靠一会,六点钟找方中表哥,六点车出门。  古善行的人和车都不在门口,他果然熟睡了不能早起。  我出门前对小仙说:“吃过饭睡觉,今天晚上你要代替我。”  然后,高高兴兴地出门去玩。  回来时,古善行守在大门口,我向他风情万种地笑了笑。他面色一变,没气死吧!  午夜我正睡得很甜,小仙来把我叫醒。  “半夜三更,你搞什幺鬼?”  “古少爷的电话我一直打不通。”  “呀!笨蛋,你八九忘了号码?”我爬着起来,开了床头灯,揉揉眼,老瞪着看号码打出去。  一点声音也没有。  打了几次都没有反应。  我放下电话,把被子盖在头上:“你继续,可不要再来烦我!”  接着我又呼呼人睡。  第二天出门,就给古善行捉住了。  他把我推上车,锁上车门。  “我昨晚睡得很好。”他给我一个可爱的笑容。  我诧异看看他。  “也很简单,睡前把插头拉掉,那些娘呀、姑奶奶呀,全烦不到我了。”  “啊!我的天!”我心里叫。  先去吃早餐,又去骑马,后来去马会吃饭,我都是喝冰水。  饭后去打网球,古善行老说我技术差,其实,我是因为没吃东西没气力跑,失了许多球,若在平时,哼!他就知道我的厉害。  吃晚饭时古善行说:“你饿了大半天,不吃东西就快要晕倒。”  “那是我的事。”  “晚饭后还要上的土高呢!”  “哼!”  “你晕倒,俄病我也不会心痛。你替我省钱,我也不会感激。如果你认为绝食可以打动我,那你梦想了。”  他叫了客雪糕新地,想吃,又说太饱,他推到我面前:“反正已付了钱.你吃了吧!”  真想把一杯冰淇淋倒在他头上,这人刻薄死了。不过,那雪糕实在配搭得漂亮,绿色嘟喱,士多啤梨雪糕,白色鲜忌廉围了KIWIFRUIT,上面再加一果鲜红车厘于。  实在太可爱了!  他瓢了一羹送到我嘴里,哎!好香,我一手抢过匙羹自己吃。  或者古善行说得对,就算我天天不吃东西,他也不会改变初衷不来烦我。我饿晕他又不痛心,那我挨饿到底为了什幺?  绝食能打动他的心?  天天挨饿,人轻飘飘,古善行还骂我网球技术差。这个人,肯定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绝食又怎可以令他动心罢手。  既然感动不了他,饿就未免太多余了,这个人若想赶他走,除非有人比他强,但目前又没人比他强。他又强又高又大,拳头又厉害,报警吧2又控告他什幺?  赶不走,祖迪又说过他表哥很富有,那就不必省了,吃过雪糕又叫龙虾沙律……其它什幺的。  上的士高,各跳各的,也没看他,后来两个鬼仔加进来,我们三个人跳得很开心。  直至古善行干涉,两只小鬼被吓走,我只好照着玻璃跳。  一个星期,我和古善行天天见面,除了吵架互不搭话。不过每天起床,更衣,到楼下,上古善行的跑车,吃早餐,运动,中饭,看戏,闲逛逛,晚饭,上的土高或到海边吹海风,竟又成为习惯。  而且比起以前每天不同一个男朋友,生活似乎又充实些。  “我明天要去祖母家,好久没去了。”  他当然不相信,第二天一样来,直至祖母家的司机开车来了,他开车一直跟我到祖母家。  下一次我说去看外婆,他的人和车就没有出现了。  上一次我怕他闹进祖母家去,除了祖母还有家人,总不能令祖母难堪没面子。  这一次他没有跟着来,我便在外婆家住了三天。  这三天很自由,很自在,没有束缚感,不过,很奇怪,第二天晚饭后,竟然想起他来。  大概天天见惯了。  每天对着一个漂亮的小子,突然看不见了,自然有失落感。  第三天回家,老远已看见古善行的法拉利。  奇怪,竟然感到一阵兴奋。  车一停,他跑上来,开了车门,拉着我的手,把我拖下去。  他的眼睛告诉我,他焦急而喜悦:“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为什幺?这是我的家。”  “因为你害怕我,所以想逃避。”  “你有什幺好怕的?我从小到大没有怕过人。”  “我知道,否则你也不会那幺大女人主义。”他拉我:“到我的车去,我们到海边看海景。”  “时候不早了,我想回家,反正你明天一定会来!”  “明天是明天的事,现在我就要和你一起去海边。”他不由分说又拉又拥把我塞进汽车。  这令我反感,刚才的兴奋都没有了,他不是大男人主义,是霸道,事无大小都要女人顺着他,依从他。  小女人会迷他,因为凡事可依赖他,但我独立性强,对男孩子不是不依赖,但绝不能千依百顺。  而且,能令我对他依赖的男人,必须有极好的条件令我口服心服。古善行这样开硬弓,我是不接受的。  以前我会挣扎下车,现在已经知道挣扎无效,因为他经常锁上车门,人怎能和钢铁斗?  不斗,反而安然坐着。  “我等了你三天,你也应该陪我。”  我又没叫你等。但我没有说出口。  “小仙说你去了外婆家,又不肯给你外婆家的地址和电话,我还以为你们主仆俩串谋骗我!”  串谋?花那幺大脑筋?你是什幺人?犯得着?哼!臭美,不要鼻子,荒谬……  “天天见你对你竟毫无好感,谁喜欢大女人,但是三天不见你,又好象几天没喝牛奶。”  牛奶?我瞄他一眼。这是什幺意思?  “我在美国习惯了每天喝六杯牛奶,少喝一天都好象胃里空空!”  喝那幺多牛奶,怪不得皮肤像牛奶一样洁白。  “喂!你怎幺上了车就没有开过腔?我知道你不是哑巴!”  我就是不开口,以示抗议。  “说话呀,我最怕唱独脚戏。”  他边开车边看我:“在外婆家被那些表哥表弟迷昏了?”  我抿抿嘴。  吱!汽车突然停在路边,幸而是深夜,后面没有车,前面也没有车:“我不喜欢带个哑巴出去,你开口,再不开口我……”  “你揍我?”  “哈!”他点一下头,蛮满意:“你终于怕揍开口了!”  “我根本不相信你敢揍我,所以我不会怕。”我轻蔑地说:“不开口是因为不满意你的行为。”  “你现在开口表示你已经不介意!”  “我介意,因为你自私自利,强横无理,要强迫别人做她不喜欢的事。”  “我喜欢柔如小猫,驯如小兔的女孩子,我说什幺,她便做什幺。”  “那你一辈子都不会喜欢我,不满意的话我不说,不高兴的事不做。”  “我没说过要喜欢你!”  “那你天天来找我,把时间全花在我身上干什幺?”  “追求你,要追到手不花点时间怎幺行?种花吧!由放下种子到开花,也要花不少时间。”  “你不喜欢我,追求我干什幺?”  “满足感!人人追求你都败北,多少人为你伤心失望?如果我追到你,证明你没有什幺了不起,只是那些人差劲吧。”  “包括祖迪?”  “晤!他根本是大傻瓜,世界上可爱的女孩子多的是。为什幺要那幺死心塌地?而且对手又多,不烦幺?像他这样的人才。找个九分的应该不难,何必跟人争,争就没有意思。”  “只有你一个去争就有意思?”  “我根本没争过,我一出现,你的裙下臣都被我吓跑了,谁跟我争?”  “在全无对手之下,”你成绩如何?”  “不错,也没有多少天,你不是乖乖地坐在我身边?”  “是你把我强拉上车来的。”  “现在车停了,你可以下车,又没有人绑住你,拉住你!”  我推车门,门推不开。开关控制器在他手中,他根本锁上车,怎样走?  “你,卑鄙!”  “走不得,是不是?这就要怪你自己没有吸引力。如果你有魅力,我必然会事事依你,你说一声开门,我马上开锁。”  他边说边开动车子,跑车来了一个U转,走回头路,显然不再去海边。  “你天天对着个没有吸引力的人,你会不闷不烦吗?”  “烦!又烦又闷。但为了达到追求你的目的,闷,也要挨下去!”  “你以为你可以把我追到了?”  “当然!”  “凭什幺?”  “凭我自己,你从未遇过一个像我条件那幺好的人,你终于要向我投降!”  “我遇过,比你更好!”我忽然想起我第一个男朋友,虽然那时大家都小,我念F3,他刚考大学入考试,也许我们不是真的恋爱拍拖。但是,他是真的喜欢我,而最后,他也说他爱我。  “比我更好?”他冷哼冷笑。  “是的,他比你更好!”或者他没有古善行那幺强壮,但他条件真好,十分漂亮可爱。而且,他性情温柔,对感情负责,对我十分关心体贴。  “这样好的人在哪儿?”他还是冷笑:“今晚做梦跟他相会?”  “他能入梦就好了!”我突然心里好难过,像压住一块大石,人透不过气来,那是童年,但是我不会忘记。虽然我们只拉过手,虽然我来不及爱他,但每次回想起来,我都想哭。  “哼!波姬小丝追到洛杉矶,我拒绝接见。”  “什幺?”  “我是说你吹牛,如果你有一个那幺好的男朋友,你就不再用左挑右选,早就带出来到处亮相,好令那些无聊分子死心!”  “他在天堂我怎能拉他下来?”我叫着,差点哭了。  “天堂?哪一个天堂?甜心天堂还是梦幻天堂?”他补上一句:“我在报章看到的,是舞厅。他是哪儿的舞男?我愿意花钱看看……”  “你卑鄙,骯脏,你这狗……”握起拳头打他,眼泪禁不住涌了出来,也不管是他的手,或是他的头,他的膊……狂叫乱打……  “停手,停手,前面有对头车,你再不停手大家都没命……”  我停手蒙眬一看,一辆车迎面飞过来,心一冷,人失去知觉。  我终于吐出一口气,发觉自己竟然躺在古善行的怀里,他一手抱住我,一手在抚我的脸。  呀!天!  “你没事吧?”他柔声问,样子一点也不可恶。  “这儿是什幺地方?”  “你说呢?”他温柔不霸道时,是很可爱。  “不是天堂就是地狱,不会有第三个地方。”我叹着气:“刚才那辆车……唉!我害了你,也害了别人,对方多少人?”  “你真的在第三个地方——地球。刚才你及时停手,我也及时闪避,真是一线之差。结果,我们没事,那辆车也没事,平安大吉!”  “既然安全没事,你抱住我干什幺?”我连忙钻出他的怀抱。  “刚才你晕过去了!”  “一定是那辆车,看见对面飞来一辆车,一吓就晕了。”  “你不是因为吓晕的,吓晕怎会流眼泪。”  “谁流眼泪?上天下地也用不着淌泪。”  “你还逞强?”他把白手帕递到我面前:“看,都湿了,什幺事令你伤心?”  我打开皮包拿出手帕,抹把睑,醒醒鼻子:“我不能忍受你侮辱他!”  “我侮辱了谁?我什幺人都没有提过。”他莫明其妙。  “我第一个男朋友,我十二岁交的第一个男朋友!”  “那个比我更好的,你不是吹牛?真有其人?他人呢?”  我的头垂得很低很低:“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他是好人,好人一定会上天堂!”  “真有其事?宛司!”他轻抚我的头发:“对不起,真对不起!我太过分了,说了一堆无聊话,又不尊重死人,他年纪有多大?怎……怎会去世的?”  “他是我堂兄的同学,比我大几岁,他高大英俊,真的像个白马王子,他在祖母家见过我一次,以后便常找机会接近我,几乎一年我们都是一大班人去玩,他人虽高大,但害羞得像个小男生,看见女孩便面红。直到第二年,我们才偶然单独去吃杯雪糕,看场电影,他又到我家帮助我温习功课。他对我很好很关心,有好玩的,他带给我,好吃的也留给我,虽然那时候我还不懂得什幺恋爱拍拖,但是我很高兴和他在一起。而他,根本是懂的,堂兄都说他追求我,爱上我,但他常常对我欲言又止,我也没有特别注意。后来不知怎的,他病了,我也没为他担心,因为他几个姑妈都是做医生的。最后他留在家里没有上学,他仍关心我的功课,我每次去探望他,他都很高兴,像看见宝一样。半年后,他突然告诉我要去美国治病,我送他到飞机场,他握着我的手,轻轻低低的告诉我:他爱我,我吓了一跳,手足无措,我根本不知道爱情是怎幺一回事。他去美国后最初天天给我写信,又托人带了许多洋娃娃给我,我在学校上家政课,刚巧学编织羊毛衣,便织了件白色背心,托他的表姐带给他……他的信越来越少,有时是托人代写的……后来……”  “有一天……堂兄来告诉我,他已经去世了,去世时还穿著我的羊毛衣,叫我的……名字。他去世时不足二十一岁。”  我抽噎着:“我每次提起他都很难过,他是我心里最好的男朋友,我……不会忘记他,永远都不会……”  “别难过!”古善行把我的头抬到他胸前:“若然他在天堂,他一定希望你快乐!”  “他一定会上天堂!”我呜咽。  “是的,他一定上天堂,因为他是好人!”他轻拍我的背。  “他不会做舞男,他看见女孩子会面红,他品格很高尚。”  “当然,否则他怎样上天堂?”  “我不是个多心的人,如果他还在,我还会玩什幺爱情帖。”  “那是出于无奈何,因为你一直没有遇过比他更好的男孩子。”  “是的!”我用手帕擦着眼。  “多交些朋友希望找到一个像他那样好的男孩子?”  “你终于明白了,我不是滥交。”  “我明白,我明白了。”  飞飞扫描,帆帆校对  
第四章:  在中山温泉宾馆吃点心,我忽然感触说:“这几天很平静!”  “平静?早上玩不够吗?”  “我是说,我们几天没吵架了!”  “你很喜欢吵架吗?”  “你是每天都来气我,迫我跟你吵。”  他笑一笑,笑就好看:“都是误会,人与人之间,真的需要多了解!”  “啊!”我放下筷子抹抹嘴。  “可能受了爱情帖玩意的影响,又可能祖迪对你太痴心,你对他太冷淡,使我不满。在我的感觉中,你是个滥交,无情,玩弄男性的大女人主义者。”  “你现在的感觉不同了吗?”  “改变了,你能够对你十二三岁的小男朋友念念不忘,这证明你很重情,很念旧,这样的女孩子不可能玩弄爱情,是那天晚上令我领悟。”  “怎可以轻易忘掉一个由生至死都爱护自己的人?”  “很多人就是这样,人在感情在;人死了感情也完了。也许他们觉得:死人又不会说谢谢!”  “对人好,怀念别人是为了别人向自己道谢?”我笑了起来。  “所以我说你为人也不坏。宛司,你既不滥交,取消爱情帖吧!”  “你是要我为他守一辈子寡?”  “不是,当然不是,你没有嫁给他,甚至可能从未爱过他,你连初恋都没有过,有什幺理由一辈子不嫁人?”  “你既然对我那幺关心,我求你不要再把我的朋友赶走,好等我有机会找一个人代替他!”  “还玩爱情帖游戏?”  “有什幺办法?人太多,又没一个合心意的,只好继续找寻。”  “我不够好吗?我跟他比是否还差很远?”  “他对我,比你对我好,但从外表,你又比他稍胜。你!”我又笑了:“你是来跟我开玩笑,又或者为祖迪抱不平,你根本没有诚意!”  “我对你是不够好,但祖迪对你是真正好,起码不会比他差。有没有考虑过祖迪可以代替他?”  “没有,没有想过祖迪,也许他们完全不相像。”  “我就比较相似,外型还比他好些,是不是?”  “是的!”我不想去欺骗他。  “如果我有诚意,真心追求你,那幺,你会放弃爱情帕?”  “不会!”我摇摇头:“你对我根本没什幺好感。”  “我和祖迪比,你宁愿要祖迪?”  我想一想,点了点头。  “那你考虑一下祖迪!”  “我也会考虑别人。你对我折磨够了,放弃我吧!”  “唏!”他话题一转:“你敢不敢烧枪!”  “等会我们去射击场,那儿有长枪,我喜欢发射长枪。”  我们都喜欢动,这是共同点。  早上骑马,玩三百六十度旋转的翻滚飞车,也很刺激。  坐上水翼船回程的时候,可能玩得太放,在船上竟然睡着了。  “宛司,泊岸了。”  我揉揉眼,整个人靠在古善行身上,头枕在他肩膊。  “对不起!”我难为情地笑笑坐好。他也向我笑,扮个鬼脸。  上船时我几次扑向前,古善行一把将我拉住,我发觉还没完全醒,只好任古善行拖着走,以免当众出丑。  上车,古善行问:“我们去吃饭?”  “我还饱,只想回家洗个澡!”  “好吧!我送你回家,好好睡一觉,反正你昨晚没睡好!”  很高兴他没有勉强我去吃饭。  到门口,他问我:“明天喜欢去哪儿玩?”  “昨天和今天已玩了两天,明天白天我不想出去,晚上吃顿饭,逛逛街算了!”  白天我可以乖乖耽在家里,约了朱丽、琴妮、淑芳和心齐去吃茶。  大家问我为什幺不约伊玲。怎能约她?古善行知道我出去,又诸多为难。  其实,这件事,除了琴妮,没必要告诉任何人。  告诉琴妮,是因为维尼,他也吃过古善行的苦。  琴妮曾告诉我,维尼向她诉苦,他认为和我没有什幺结果,他想去英国深造,继续念书。  “我想,我可能真的不会爱上维尼,他去英国念书是件好事。或者,他留学回来,我思想改变了,感情也不同,我们会再在一起。又或者,他在英国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子。”  琴妮把我的话转告维尼。  维尼真的办手续去英国念书。  我很高兴听见这个消息,追求我的人,越少越好。这样子一窝蜂的拥过来,对我对他们都不会有好处。  根本,我并不认为自己有什幺了不起,男孩子都是怪人,大家都去追那女孩子,便个个去追,至于为什幺追,或者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我和古善行吃过晚餐没去逛街,我们去海边看月光。  我坐在一块光秃的石头上,脱下鞋子,把它一对儿放在一旁,两只脚伸进海水里,好冰凉。  我愉快地摇着两条小腿。  “你今天好象很开心!”  “你放过我,不再来管制我,我会更开心。”  “你真的那幺讨厌我?”  “不是讨厌你,只是有被困的感觉。你知道吗?很多朋友很想见我。”  “你为什幺还老想着那些无聊的人?没有他们不能活?”  “他们是我的朋友,他们想我,我也想他们。”  “你有了我还不够?”  “我根本没有你!”我拨起一朵浪花。  “你口中是没有我,但你心中根本有我!”  我看看他,他这句话我真不明白,但他的样子一本正经,不像是开玩笑,讨口头便宜:“你在说什幺?”  “我第一次看见你,就知道你喜欢我了。”他开门见山。  “是的,我承认第一次看见你,便觉得这漂亮小子很可爱。”  “既然如此,你便不应该再要别人。”  “你漂亮,你可爱,是给人好感,但对我没有实际用处,漂亮的东西看过就算数,又不能拥为己有。你可爱和我找对象,根本是两回事!”  “你承认你喜欢我!”  “早就承认,我喜欢漂亮的男孩子,我是不会赖帐的。”  “我的条件如何?比较一下。”  “条件很好,我所有男朋友当中,数你条件最好。”  “你喜欢我,我条件又好,你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找到什幺?”  “爱情!”  “哈!”我笑着摊开手:“就这样随便爱上一个人?”  “你还有什幺条件?”他锁起眉头。  “最重要是双方面,一厢情愿去爱一个人的笨事,我永远不会做。”  “你是说你不爱我?”  “当然,还用问吗?我说过多少次?喜欢和爱是两码事!”  “我有办法证明你爱我!”  我向他笑笑,觉得他很好笑。  突然他一把将我抱过去,真担心被他拋进水里。因我坐的石块在外,在海上,他坐的石块稍后。  我不敢挣扎,他以为我同意,突然抱紧我便吻了起来,我慌得几乎晕死过去,第一,还没有被人这样吻过;第二,抗拒一下马上会掉进水中。  真是忍辱负重,心跳声相信古善行也听得到。  他放开我又吻了吻我的发鬓,他也有点喘息。  我坐好,定一下,然后出奇不意给他一个火爆耳光。  “你为什幺打我?”他抚住脸,很惆然。  “因为你不尊重我!”我用手帕抹脚上的水。  “我吻你,也算是不尊重?”  “你吻我或者想指揩油,又或者证明你真的征服我。你没有诚意,一直都想戏弄我,古善行,我受够了,就算你要报复,也该到此为止,我不希望以后再见到你!”  “如果我是真心的呢?”  “谁又会相信呢?”我突然跳起来,跑到他的跑车,跳进车去,古善行猝不及防,在后面道:“宛司,你别开车,你还没有驾驶执照!”  我把他的车弃子街口,便马上跑步回家,千叮万嘱阮伯,不要让古善行进来。  回家洗脸洗澡,漱口,马上上床睡觉。  第二天,吃早餐时问:“小仙,结果,古善行有没有追来?”  “阮伯说昨晚很宁静。”  “他不在下面?”  “车和人都不见。”  “也许他知难而退,这种人,叫他知道厉害他才肯罢手。”  “小姐昨晚对古少爷怎样?”  “掴他一个巴掌!”  “他由你打没反抗?”  “他想的,我没给他时间!”  “那好极了,他不再来,我们家又热闹了,要不要通知那些少爷们继续来拿爱情帖?”  “停一天,反正暑假才过了一半。”  刚好琴妮的电话来,她说好闷,一个暑假坐在家里。  “我今天陪你出去玩,吃菜,吃饭,逛公司,我想买些新衣服,。十二点半来接你。”  我叫小仙吩咐清叔准备车,小仙说:“清叔今天放假。”  “啊,没关系,给我叫部出租车!”  女孩子最喜欢逛公司,买这买那,尤其今天大有收获,我和琴妮都满载而归。  到门口,看见出租车内一叠盒子又是袋子,我对司机说:“可否等我一会,我叫佣人来拿。”  我下车,双脚刚下地,突然有人捉住我的手。  我的心几乎跳出胸膛,人吓人,吓死人,我无力地叫:“古善行,你……”  他把我推上他的跑车,锁上,然后他又回出租车那儿。  一会,他把大盒小袋捧过来,扔到跑车后面。  他上了车,我愤慨地说:“你的行为很卑鄙。”  他没有说话,只是往前开车。  “鬼鬼祟祟在我家门前,白天如此,晚上亦如此,我早就想报警。”  “正奇怪你为什幺多次不报警,任由我把你的男朋友赶走。”  “你不要自鸣得意,我不是怕了你,也不是为了你,我是看在伊玲份上。我和伊玲是好朋友,你是他表哥,只不过回来度假,如果我报警,把事情闹大了,伊玲会很难堪,我让你一直做恶霸,全是因为伊玲。”  “我等你回来,替你拿东西,侍候周到,这样还算卑鄙?”  “我昨天说过不想见你,你为什幺还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你说过,喜欢那个人,他条件好,对你又有真情,你便会爱上他。”  “是的,但到今天还没有这个人。”  “你要的一切我都有,就只欠真诚。你应该明白,人相处久了,才会产生真感情。我举个例,你喜欢祖迪,他条件也不错,但是你并不爱他。可是,如果你和他见面多了,感情慢慢培养,总有一天你会爱上他!”  “我和祖迪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他一天到晚为祖迪做说客。  “我只不过拿祖迪举个例!”  “你举例子是为了证明什幺?”  他把车开到昨天的沙滩,他停了车。我下车后他锁上车,并把车匙放好。  不知道他想怎样?不过今晚想逃走就不容易。  我站在沙滩的前面,连坐都不想坐。  他走到我身后,轻抚我的头发。  “不要碰我!”我挥开他的手。  “宛司,”他轻柔地说:“昨天晚上我一夜没睡!”  “怪不得今天门前少了个巡警。”我嘲弄地笑:“扪心自问,良心有愧!”  “我没做错事,为什幺惭愧?”  “你昨天在这儿对我做过什幺?”  “吻一吻自己心爱的人,也算有罪?”他倒很会演戏。  “你不要肉麻了,”我抚着双臂:“这儿海风又凉。”  “我也没想过要爱你,不过,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很有吸引力,我就禁不住从心里羡慕祖迪好福气,但是,你却并不喜欢他,我喜欢你,你条件好,这些日子相处,不自觉的爱上你,我自己事前也想不到。”  我回头看着他,他用力点点头。  他的眼神告诉我,是真的。  我心里既喜又是乱,一直希望找个自己喜爱的人,找到了又有点慌。  他从后面伸手过来抱着我,我没有再拒绝他。  他贴着我的脸,一阵柔风吹过来,很舒服,令人陶醉。  “善行!”  “嗯!”  “我的事,你都知道了。但我对你过去一无所知。你有没有女朋友?”  “十岁就开始拍拖了,这些年,也不知交过多少个女朋友,美国人比较随便,你追我,我追你,很平常。”  “啧!你还说我滥交?”  “滥交的是我自己,过去我只是借意令你难堪,对付你吧,坦白说我不是处男,我起码和四个女孩子发生过关系。”  “你怎样处置她们?”  “她们又怎样处置我?没有人会计较这些,我不是只有她们一个,她们也不是只有我一个!”  “万一有了孩子怎办?”  “美国的女孩子平均十一二岁已经吃避孕丸了。”  “可怕,简直荒谬!”  “不过这一两年我已经没有再胡混了,那些女朋友全疏远了。否则放暑假我也不会无聊到回香港找祖迪。”  “什幺事情令你改邪归正?”  “没意思嘛,我又不爱她们,疯狂的玩,玩过了,静下来,内心更寂寞。没有感情,两人很难维持长久,而且,做父母都不喜欢自己的儿女太放任不羁!”  “现在真真正正的去谈恋爱?正正式式成家立室?”  “是的,每一个男人都应该这样!”  “你这样荒唐,谁肯要你?”  “浪子回头金不换,男人婚前太正经,婚后会造反,我就不会,根本已经没有这种心情,而且,若我真的坏,我也不会说出来告诉你,扮纯情,岂不更讨人好感!”  我倒是很欣赏他敢作敢为又敢言,并不掩饰自己的缺点。  “肯收留我这个浪子吗?”  我回转身,面对他,他轻抚我的脸,他的手暖烘烘,他抬起我的下巴,在我脸上吻了吻。  大概他怕我再打他一个巴掌,因此,他不敢再吻我。  古善行是我第一个真真正正的男朋友,我们恋爱了。  “爱情帖可以取消了!”小灿说。  “我真亏你想出这样无聊透顶,又低级的爱情帖。这种游戏,越早结束越好!”  “这话是古少爷说的。”  “他说话有理呀。”  “没有爱情帖,没得玩,以后才真的无聊!”  “不用担心,反正九月我要送你上夜校,你不是说:看场电影也没人陪吗?以后有了,男同学,女同学,就不愁找不到伴侣了。”  “取消爱情帖,以后那些少爷,公子可以不见,但那几位表少爷,总要碰头的,你们见了面怎样解释?”  “没什幺好解释,我有权喜欢谁,不喜欢谁,我又没有答应过他们婚事,他们没理由怪我。”  “祖迪少爷呢?”  “这个难题最好交回给善行。”  “两表兄弟一定因此反目成仇!”  “没那幺严重,祖迪也是明理的人,他知道感情不可以勉强……”  我和善行到夜总会跳舞。  “我们的事,你告诉了祖迪没有?”  他突然脸色一变。  “善行!”我搔了搔他的发脚。他把我推开一点,我们面对着面:“宛司,你爱不爱我?”  “还问?为了你,爱情帖都取消了。不爱你,爱谁?”  “这证明一件事,日久生情,最初你只是喜欢我,认为我条件不错,你根本不爱我,后来我们接触多了,天天见面,结果,你爱上我。”善行清了清喉咙:“你喜欢祖迪,他条件也不错,只是你们太少接触。如果你们天天见面,你也一样会爱上他!”  “你怎会说这种话?”我诧异又有点不满:“我刚爱上你,又去爱祖迪,真是水性杨花。”  “那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想法。”他低声叹气:“我们真是有缘无分,我和祖迪一起回来似乎好些,又或者,是我一念之差,我不应该夸下海口……”  “善行,你喃喃地在说什幺?”  “没什幺?只要你幸福,我就快乐了,我无所谓,回忆这些日子,我也可以乐半生!”  “傻小子!”我靠紧他一点,搂住他的脖子:“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幺?”  “你将来会明白。”  “我现在已经明白了。”  “你?”他好象很意外,都已经知道了?  “你爱我呀,说过许多次了。”  “是的,我爱你!”他哽咽着贴住我的脸:“但你要记着,相爱的人,未必可以一生一世在一起。”  他怎幺了?  我发觉善行今晚一反常态,老看着我,老想哭,一次又一次的说相爱的人不能结合。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男孩子初恋时都是这样子神神经经,患得患失?自己没有经验,对男孩子了解不多。  善行和我约好,第二天来和我吃饭,我坐在化妆桌前,小仙突然跑进来说:“祖迪少爷来了!”  “一定是善行带他来见我。”  “古少爷没有来,只有祖迪少爷。”  “现在是什幺时候了?”  “七点正!”  “善行说好七点前来的,怎会人影不见?快打电话去找他!”  小仙去打电话,一会,小仙走过来:“古少爷房间没人接电话,打电话到大厅,伊玲小姐家的管家说古少爷已经出去了。”  “他一定正在赶来,我先到楼下和祖迪聊聊。”  我轻松地跑到楼下:“晦!祖迪,很久没有见面了,你好吧?”  “不大好,瘦了,你倒是比以前更漂亮!”祖迪是真的瘦了。  “开心嘛!”我笑笑:“善行七点钟就来了,呀!他迟到呢!等会儿罚他,他来了我们便可以去吃饭。”  “表哥今天不会来了!”  “会的,他约好我,他一向守约。”  “其实他是代我约你,所以我七点不到便来了!”  “代你约我?祖迪,你有事找我吗?你有事,善行也可以来,我和你说的话他都可以听。”  “他说,他任务完成了,应该功成身退,他……”  “善行有什幺任务?”真是越说越奇怪了,不是当特务吧!  “他帮我的忙,成功了。”祖迪忍不住地笑:“表哥真本领,做什幺事情都一定成功!”  “但是,祖迪,我一点都不明白!”  “说来话可长,表哥不满意爱情帖,他认为以我痴心一片,一定可以把你赢回去。但结果,我一直没机会见你,当时我很失望,也很痛苦。表哥对我最好,他见我痛苦,不忍心,于是,他决定采取行动帮助我!”  “他怎样帮助你?”  “首先他取消爱情帖,把我的对手打走,然后再接近你,令你爱上他。表哥说,如果你能爱他,你也会爱我,因为我不单只真诚,而且痴心。结果,他成功了,他得到你的爱情。昨晚,他告诉我,他要做的,已经做好了,叫我今天来见你,以后要全心全意地爱护你!”  “我的天!”我倒在椅子里:“原来他追求我,不是因为爱我,只是要帮助你!”  “是的,表哥对我真的很好。他还打趣对我说:如果不是答应过为我追求你,他可舍不得放手,表哥说你很可爱呢!”  “荒谬,你马上把古善行找来,我要跟他说个清楚明白!”  “他今天一早出去了,他这儿也有朋友。宛司,不要再找他,他说过,从今之后不会再见你。”  “世界上最无情,最冷酷的就是古善行。”我咬咬下唇,握紧拳头:“我被他耍够了,他的确很厉害!”  “宛司,时候不早,我们去吃饭吧!”  “对不起,祖迪,我今天不能陪你,我有点不舒服。”我站起来:“失陪!”  我缓缓爬上楼梯,我知道祖迪一定很失望。然而我呢?祖迪带来的口信,就好象晴天一个霹雳,我只看见前面一片灰。  我回到房间关上门,倒在床上放声便哭,我容易笑,也容易哭,其实刚才在楼下我已经想哭了,为了面子,我拼命控制自己。  我没有吃饭,哭倦了便睡觉。  第二天醒来,双眼像两个桃子,红红肿肿的连双眼皮也被“登”平了。  样子十分怪和丑。  我也不好意思见小仙,因此没有按铃,早餐也没有吃。  电话铃响,会是谁?  我懒洋洋地拿起电话:“喂!”  “小辣椒,我知道你生气。表哥是对不起你,不过,他是没有恶意的,只是表兄弟情深。”  “他表兄弟情深就应该来耍我?他根本没把我当一个人!”  “表哥不是这样坏,他也很喜欢你,但是,他有言在先,他是一个很重诺言的人,他说过了便一定要做!”  “他守诺言?他根本毫无信用,他亲口说爱我,结果顺手把我送给他的表弟,他对我的承诺全部不算数。”  “最初他决定帮祖迪时,我就劝过他。但是,他一心一意要帮助哥哥,当然,他是因为你好,你值得,他才肯助哥哥一臂之力。”  “他对我如此欣赏,我岂非要鸣谢他?昨天晚上我一定令祖迪很难堪,你代我向他道歉!”  “祖迪倒没有什幺,很好,大概最难堪的日子他都挨过了。而且,他一直都说,爱情是不可以勉强的。”  “祖迪是个好人,我也但愿能爱上他。可是,我偏爱上个无情薄幸的,我这一次栽得好惨。”  “我叫表哥来向你道歉!”  “不!也不要让他知道我为了他而难过,他知道了定会笑死。他是个人家痛苦他开心的人,别让他更得意!”  “他不是的,小辣椒……”  “伊玲,改天再谈,我想睡!”  现在我除了睡觉,还能做什幺?  奶妈来叫我吃饭,我装睡。绮姐叫我吃点心,我告诉她我不想吃。小仙在门外劝我,我叫她不要噜苏。  第二天,起床一照镜子,相貌已恢复过来,我换了衣服到楼下。  小仙忙给我开早餐。奶妈进来看我:“睡了两夜一天,哪儿不舒服?”  “睡够了就舒服!”我扮个鬼脸:“我还会有什幺事?奶妈,清叔接了妈妈上班?”  “少奶昨天去了美国,又是公又是私,要一个月后才回来。少奶出门吩咐,你要钱用,告诉我马上奉上。”  “又是钱,我要那幺多钱干什幺?”我禁不住发起牢骚来。  “少奶每次出门都是这句话。”  “就是这句话:钱!我不要的涌着来,我需要的却没有,连……”我不想说古善行。我咽了一下喉:“奶妈,我要出去,请你告诉清叔。”  我和琴妮窝在她的房间里吃陈皮梅,啃瓜子,吃牛肉干。  “好闷!好闷!”我突然放声大叫。  “你和古善行真的完了吗?”  “根本没有开始过,又哪来的结束?他一开始就做了个骗局。”  “我哥哥是否有希望?”  我摇一下头:“还是让维尼安心去英国吧!”  “香港没有什幺地方好玩,我们倒不如去外国旅行!”  “主意也不错,不过现在是夏天,东南亚的地方很热。”  “去远一点,美国不会太热,早晚清凉!”  “妈咪在那边,我不想碰见她。虽然美国地方大,但刚刚遇上巧合,碰上也不稀奇。”  “去加拿大?”  “太远了!”  “近一点去夏威夷!”  “夏威夷也不错,花多,海湾多,风景美丽。”我拍一下手掌:“我们决定去夏威夷!”  “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们两个不能去吗?飞机票的钱你不用担心!”  “我也储蓄了零用钱,我只是担心,我们住哪儿?”  “当然是酒店!”  “两个女孩子住酒店?”  “是有点不方便,去旅行,越多人越好,最理想是六个人。”我盘算着:“基本上,我们决定去夏威夷,至于保缥嘛!包在我身上,我看我有多少个堂兄有空陪我们去!”  “拍照,夏威夷美如天堂,不拍照实在可惜!”  “当然去拍照。现在我们去吃雪糕,逛逛街!”  我们下车便被橱窗一件衣服吸引住了。  “这裙子好漂亮!”  “是的!我好喜欢,不过较为适合你,买了去夏威夷拍照!”琴妮说。  我终于进去实下来。  走出服装店的门口,看见祖迪开着跑车经过。  “宛司!”他在跑车里叫。  我走过去,他停了车:“下班了?”  “是的!你们去哪儿?”  “去吃冰淇淋。”  “我送你们去。”  “咖啡室就在前面。”  “那儿没有停车场,找一间环境好些,我请客。交通警在前面,快上车。”  我和琴妮马上上车。  大酒店的咖啡座,情调是好些。  吃雪糕时,祖迪说:“表哥,他……”  “不要提这个人,否则,我不让你付帐。”  祖迪只好不说话。  “明天我要考车牌,琴妮,你去给我打气!”  “好吧!反正我闲着。”  我看看琴妮,又看看祖迪,忽然觉得他们很配。  “祖迪,明天你也去,为我早一点下班行不行?”  “无所谓,工作时间由我自己分配。”他对我只有遵从。  祖迪送我回家的时候,我问他:“你觉得琴妮怎幺样?”  “很好!”他补充:“伊玲的同学个个都好,特别是你。”  “我根本不好,你们没有眼光。”我说,这是我的感觉:“琴妮温柔、漂亮,楚楚动人,美得很细致,你说是不是?”  “这个我可不知道!”  “怎会不知道?一眼就看出来。”  “我没有怎样留意。”  “你以后要留意,她比我更适合你,我大女人主义,脾气又不好,男朋友又多,你又何必要做傻瓜?”  “宛司,你不喜欢我,我不会怪你,但你用不着为我安排女朋友!”  “你以为我是找琴妮顶数?我是为了你,她的确适合你。她又纯情,从未交过男朋友。”我努努嘴:“好的都留给你,你却不领情!”  “就算我肯听你的话,她也未必会喜欢我,我不想再自寻烦恼。”  “琴妮很单纯,追求她一点都不难,如果你认为还合眼缘,追求她,只要你对她好,她必定会对你好。”  “那好吧,我听你的话,先和她做个普通朋友!”他看看我:“表哥近来的情绪很低落,人也憔悴了!”  我看车窗外的风景。  “他说留下来伤心,他想回美国去了,宛司,你想不想见见他?”  “不想!”我斩钉截铁:“他最好马上回美国去。我们香港不欢迎他!”  “你真那幺恨他?”  “不是恨,是讨厌,我连听他的名字也讨厌。”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一口气:“明天你去接琴妮,到试场给我打气!”  “好的!”  我为祖迪和琴妮安排约会,又为他们制造机会。  祖迪和琴妮都不是很难相处的人,见面多了,感情自然会增加。  后来,伊玲还加了进来。  我们四个人出去,然后我和伊玲找个借口先走,留下祖迪和琴妮。  “怎样也想不到琴妮会做我的嫂嫂。”  “不好吗?”  “不是不好,我本来的愿望不是这样的!”伊玲摇摇头。  “你不是说,希望你的好同学做你的嫂子,亲上加亲?”  “有一个时期,琴妮经常针对我,我们的感情一度很低落。”  “你不是还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吧?”  “我是那幺小气吗?况且,大家都各自为了自己的哥哥。如今,我哥哥没有希望了,他哥哥也没有希望,公平。还有什幺恩怨?”  “你哥哥不是没有,他不是有了琴妮吗?”  “到底是不相同的!”  “琴妮脾气比我好,你将来就知道她的好处了。”  “或者你说得对!”  伊玲突然说:“表哥很可怜!”  我皱了皱眉。  “他常常自怨自艾,又问我可不可以陪他到这儿来找你!”  “找我干什幺?我不是被他编排好了吗?”  “最初是表兄弟情深,后来才发觉,爱上一个人要把她忘记是多幺不易,我看得出他很痛苦。”  “还不是演戏?你少替他担心,他在美国有一堆堆的女朋友,你也不要相信他爱过我,他从来没有,只是寻我开心,你千万别上当。”  “看他的样子,是真诚的,祖迪也说过,从未见他那样颓丧!”  “你哥哥是好人,容易受骗,你不要再提占善行这个人,好不好?”  “你别生气了,不提就是!”  “小姐。”小仙一面插花一面跟我说:“现在古少爷不再来捣蛋,爱情帖应该可以再发出。”  “当然要发,不过我和琴妮小姐要去夏威夷,回来再继续吧。”  “也许琴妮小姐不想去夏威夷了!”  “去,怎幺不去?昨天她才跟我说,祖迪也去,有了保镖,我们出门就更加安心!”  “古少爷走了,祖迪少爷是最好的,你为什幺要把祖迪少爷让给琴妮小姐?”  “因为他们两个相配,他们在一起一定很幸福。”  “小姐,你自己呢?”  “还有爱情帖,多的是哩。”  电话铃响,我去接听:“喂!”  “宛司,冠方三哥!”  “三哥!我知道你回来度假,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你!”  “一天到晚被妈咪牵住,见三姑妈,二十一姑组,六姨……吃顿饭,我真后悔回来!”  “现在伯娘终于还你自由?”  “只是暂时,听说你找伴去夏威夷,我想去,留在家里终有一天会闷死!”  “是的,我们去夏威夷,欢迎你参加,不过伯娘可能不放人。”  “你代我跟祖母说!”  “又是我?好吧,人多热闹,我就代你向祖母求情。”  “谢谢!明天请你吃茶。”  “我明天约了女同学。”我是早已约了伊玲。  “请你女同学一起去吃茶。”  “好吧!明天见。”  挂上电话,我突然想起了说:“我们计划中,一直没有伊玲,其实,她应该和我们一起去玩。”  “也许她不喜欢出门。”小仙说。  “怎会不高兴?天天留在这儿,又不用上学,无聊死了,扔下伊玲才残忍,我要跟祖迪说。”  我又打电话给祖迪:“你应该请伊玲一起去夏威夷度假。”  “我怎幺忘了,伊玲喜欢花!”  “被琴妮迷昏了?”  “哪有这回事,只是一时没想到,不过连她也走了,表哥一个人怎幺办?”  “他不是说要回美国,叫他快点走。他想找伴也容易,一起上飞机,夏威夷我们下机,他一直坐到洛杉矶!”  “但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要回美国?假期还没有完。”  “没完也得走,你和伊玲都不在家,他一个人留下来也没有意思,你总不能为了他而不理伊玲。”  “你的说话有道理,表哥回美国去也许会开心些。”  “就这样决定吧!”放下电话,我去祖母家为三哥拿人情假。  几个堂兄下班,拉着他们,要他们教我开电单车。  祖母家人多热闹,时间过得很快。  我以为会见到嘉生表哥,但没有。以前,他常来接姑母回家。  “怎幺不见嘉生表哥?”我问缓姑,她是祖母的管家。  “他最近很少来,听说,他和范华小姐在谈恋爱!”缓姑微微笑。  “是的!我都忘记了。”其实,嘉生表哥和三家姐拍拖,还是我一手一脚所撮合成的呢!  “看样子,快要办喜事了,家里好久没办喜事,老太太也觉得闷,要是三小姐出嫁,老太太可以开心一大阵子!”  “表哥事业有成,三家姐年纪也不小,缓姑!”我搭住她的肩膊:“可有得你忙了。”  “忙才开心,我天天坐着享福,每月拿人工的时候,心里也不是滋味。”  “你跟了祖母几十年,现在享享清福也应该呀!”我指住一棵果树:“那些龙眼又大又黄。”  “我去叫花王摘给你吃!”  我可以一口气吃一两斤龙眼。  我不单是粥桶,同时也是个果包。  对于我去夏威夷,外婆和祖母的看法是不同的。  外婆头脑比较新,她认为我年纪虽小,已经是个大学生,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到外面见识见识,对我有益无害,因此她十分赞成。  祖母出身于古老大家族,头脑当然保守些,在香港范围内,我去哪儿,她都没有意见,但乘飞机出外,又无长辈护送,去的全都是孩子,她就不放心,劝我最好迟一年才去。  后来知道三哥也去,特地把三哥召来,叫他全力照顾我,三哥一口应承,祖母这才放心。  伊玲和三哥见面后,忽然我又有了一个念头。  三哥和伊玲很合适,应该配成一对。如果成功,那幺,出门就开心了。祖迪和琴妮一对,伊玲和三哥一对。  “小姐,你自己呢?”  我呆了一呆,对,人家都是成双成对的,而就我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  小仙见我呆着,又动念头:“把所有拿过爱情帖的人名写出来,集合在一起,由小姐抽签,抽中谁,就由他陪小姐去夏威夷。这样三对儿六个人,刚好。”  反正有空,玩个游戏也好。  “你把名字写好了,由我抽!”  我和淑芳、心齐、朱丽去逛街,回来时小仙捧上个大银盘,大银盘内有很多纸团。  “小姐,抽一个!”  我扔下手袋,顺手拿了一个小纸团,打开一看:古善行。  “你怎幺把这个人的名字也写进去?”我把古善行的纸团扔了。  “名单上,也有他的名字!”  “找和他早已成为陌路人,我连看见他的名字也反感。而且,他要回美国,根本不可能和我们去夏威夷。”  “对不起!小姐,另外抽一个吧!”  “这一次由你抽。”  “我?”小仙放下托盘,她很小心地拿了一个纸团,然后交给我:“小姐,你来看。”  “祖迪!”我禁不住叫:“我已经把他和琴妮配成一对!”  “但是,祖迪少爷还是喜欢你的,伊玲小姐也是这样说。”  “感情是慢慢培养的,我放了出去,也不可能收回来,对朋友怎可以这样?”  “接连抽了两个,而这两个都不适合小姐心意,怎幺办?”  “既然这样就不要再抽了,我索性一个人全心全意为他们培养感情,静静在一旁观察才有趣。”  “但是,就没有人在身边侍候你了!”  “三哥和祖迪不舍不理我的,在外面过集体生活,也不能要求太高。”  “酒店订好了没有?”  “由祖迪少爷全权办理,他由美国那边回来,对那边一定熟悉些,反正我们不必操半点心。”  “小姐的行李我也收拾好了。”  “谢谢,我会买一件夏威夷恤回来送给你。”  “小姐,不要太花太红,太花我不敢穿。”  “白底绿椰树黄风帆好不好?”  小仙开心得合不拢嘴。  小仙对我忠心一片,我是知道的。  三哥和祖迪忙着为我们到航空公司报到寄行李,还有其它的事要办。  祖迪怕我们烦,对我说:“你们先到餐厅喝些冻饮,我和冠方很快便来。”  于是我们到餐厅吃雪糕。  “琴妮,你觉得祖迪怎样?”  “当然好,好朋友的哥哥不会不好。”  “你和祖迪的事,怎幺拉到我的身上,他是他,我是我。”  “伊玲说得对,难道他不是伊玲的哥哥,你便不理他?”  “他起码是你介绍的朋友。”  “你和祖迪的感情,进展得怎样?”  “朋友!”  “你们有去看戏、吃饭?”  “去过,又怎样?”  “祖迪没有表示过爱慕你?”  “没有,他甚至没说过喜欢我。”  “但他在追求你。”  “谁说他在追求我?他自己就从来没有说过。他还表示过,他对爱情有恐惧症,最好一辈子不谈恋爱!”  “为什幺?”  “因为你,你令祖迪失望又伤心!”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我和他都完了,他还提这些事干什幺?”祖迪真是气死人,“如果他不是追求你,为什幺又向你提出约会?”  “反正我们都闲着,找个伴。我没有男朋友,他又没女朋友,太闷太单调便约在一起,过一个下午,或吃一顿晚饭,谈谈天气……甚至政治前景!”  “混帐,简直岂有此理,我安排你们做情侣,你们去谈天气,政治前景?”我生气,“琴妮,你一点都不喜欢祖迪吗?”  “喜欢,怎会不喜欢,大家谈谈也开心,不过距离情侣阶段还很远。我是个女孩子,我没有理由对祖迪说:呀!祖迪,我很喜欢你,求你也喜欢我吧!”  我和伊玲哈哈大笑。  “这就是祖迪不对,我要和他好好地谈一次!”  “他根本是不识抬举。”伊玲说:“不能得到小辣椒,林黛玉也不错!”  “林姑娘当然比小辣椒好,起码林姑娘不会令人失望,痛苦。”我望了望伊玲:“你和我的三哥又怎样?”  “小辣椒!我和你三哥认识不久,你不要指望我们之间有什幺奇迹!”  “你讨厌不讨厌三哥?”  “不讨厌,他没有什幺地方值得讨厌,又有小绅士风度。我们之间,虽然一清二楚,但看起来却像情侣,因为他对我照顾周到。”  “他有前途!”  三哥和祖迪进来。  “一切都弄妥了。”  “差不多了。”  “差不多就跑回来,”我不满地说:“不是应该做得彻彻底底吗?”  “有人帮忙!”祖迪一笑:“遇到贵人。三位小姐放心,我们一定可以愉快地到达夏威夷!”  “什幺时候起飞?”  “二时三十分,二时就应该入闸。”  “快叫点饮品!”  人闸,经过海关,护照,手提袋都检查过了,然后到二楼等候入闸。  还没到一时三十分,已经确人开始入闸,伊玲心急:“该上飞机了,否则飞机开走了怎幺办?”  “你急什幺?第一,时间还没有到;第二,飞机不会不等人,少一个他们也会找。”伊玲初出门总有些紧张:“那边有免税店,去逛逛,各国的东西都有。”  伊玲一进免税店,便什幺都忘记了。  计算机机打出来请上机。  “伊玲,我们要上飞机了。”  “这娃娃很有趣。”伊玲赖着。  “琴妮,她不上飞机我们先去,留下她一个人。”  “我来了!”  上飞机,我们三个女孩子坐中间位,三哥和祖迪坐窗口位。  “前面的座位舒服,”伊玲喃喃地:“又看得到窗外的景色。”  “前面是头等,机票贵些!”  “贵些就贵些,我们又不缺钱。”  “学生不应该太浪费。”祖迪对妹妹说:“将来你出门可以坐。”  “你不是学生,你会赚钱,请妹妹坐头等都舍不得,孤寒。”  “别吵了,又不是街市,看,要我们绑上安全带,示范穿救生衣……”  飞机开始起飞,空中小姐送上热毛巾,一卷卷,跟着就送上饮品。  我坐的是C座位,我隔邻,近窗的B座位一直空着。  看看全机满座,怎会有个空位?  再看看A座,是个穿西装的外国人,也许他不喜欢和别人共座,所以把两个位置的机票买下。  既然如此,为什幺不坐头等?  或者头等早已满座?  现在是暑假,旺季。  人家买一张机票,两张机票,都是别人的事,与已无关,干吗这样多管闲事?真无聊。  我坐好不再理那空位置。  “那些空中小姐真忙碌,又推餐车,一天的灌水,我又要去洗手间。”  “现在是小吃,等于我们吃下午茶,不过没有饼和雪糕,要晚餐才有。他们的下午茶有杂果,面包,肉,什莱和茶。”  “也颇丰富。”大家放下餐台板。  我正在吃什果,琴妮伸过头来说:“古善行也来了!”  “哪儿?”真是吓了我一跳,冤家路窄?  “就在你身旁,一转头就看到!”  我望向B座,古善行向我微笑,我连忙旋头质问伊玲:“他怎幺会在这儿的?”  “这飞机也飞去美国的,是吧?”  “为什幺选同一天?”  “一个人坐飞机很无聊。”  “哼!”我气得连猪排都吃不下:“等会儿我和你换座位!”  “坐旁边我没有安全感。”  “有你表哥在你可以死命揪住他,你有救星啦!”  “宛司!”声音传自B座。  “伊玲,你快吃!”我吓得推拍伊玲。  “什幺?吃东西还限制时间?”  “我要你赶快与我换位置!”  “我答应了决不反约,急什幺呢?晤!这芝士薯球不错,还有这猪排,也不韧,味道并不太差。”  “那二等也不错啦,不用抱怨了。不过,头等食物更好。你和三哥度蜜月一定要争取坐头等。”  “蜜你的死人头,你再胡说,我不跟你换位置!”  “好,我和三哥换,请三哥坐在你身边,陪着你。”  “行啦,我喝完这杯柠檬茶就好了。”伊玲连忙说。  她由洗手间回来,我们就换了位置。  伊玲向古善行扮了一个鬼脸。  一会空中小姐和少爷又送上饮品。  然后灯关了,窗板也拉下了,飞机内暗黑一片。  “这是干什幺?”伊玲手臂发毛:“黑黑的我可不习惯!”  “看电影呀,傻蛋!”  “看电影,什幺电影?”  “刚才空中小姐不是派给你一张纸吗?”  “懊!对,这套片在香港放映不久。”  “这儿不会放粤语残片,快戴上耳筒!”我又替她转好了台,不久,我们就被电影吸引住了。  过了不久,伊玲塞了些东西过来,并叫我传过去,是口香糖。  “谢谢!”  “去谢古善行,他给我的。”  “呸!”  “嘘!”一个外国女人的声音。  我吐吐舌头,她的耳筒不是失灵吧?我和伊玲说话,还要拉开她的耳筒。  看完电影,灯还没亮,窗还没上,伊玲拥住毛毡想睡觉。  “别睡了,靠靠休息。”  “为什幺不让人家睡?”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我问琴妮:“这时候洗手间人不多,我们去洗手间好不好?”  “好!伊玲,你去不去?”  “别烦我,我想大大睡一觉。”  由洗手间出来,把枕头放好,我没用毡子,琴妮在拉毡子。  我们听了一会音乐,灯亮了,窗也拉上了,这时,空中小姐又送来饮品。  伊玲糊里糊涂在唱着。  大家聊聊天,交换看戏的意见,其实戏都看过了,只是地方不同而已。  一小时后,餐车推来了。  “伊玲!”  “干什幺?”  “吃晚餐了。”  “我才睡了一会!”  “所以我劝你不要睡,时间不适合,除非你不看电影,你可以有三小时休息。看了电影,睡一下子人越糊涂,快折好毡放下菜板。”  晚餐的头盆是沙律,跟着是焗海鲜饭,忌廉蛋糕,牛肉,面包是一定有的,最后还有餐茶。  “吃饱东西到洗手间,然后,可以准备睡觉,你大概可以睡五个小时。”  “餐牌上写了飞行时间,约五小时,如果你不吃夜宵,可以多睡一小时。”  “吃!为什幺不吃P挺有趣的。”  吃完晚餐,我问祖迪:“我们应该比他先下机?”  “谁?”  “你别装蒜,你表哥。”  “是的!是的!”  这样,我才安心睡觉。  空中小姐轻轻拍醒我,微笑请我喝杯橙汁,睡了几个小时也渴了,道着谢就拿了杯橙汁。  一会,又送东西来,是精美三文治和鲜奶,当然也可以要咖啡。  那些面包真的吃不下,把三文治内的鸡肉,酸瓜,西红柿,牛仔肉,煎蛋和生菜沙律挑出来吃了。  伊玲说睡一觉很舒服。“还有多少时间睡觉?”  “没多少时间又要吃早餐,吃过早餐便要下机了。”  “哗!一天又吃又睡,不变猪才怪。”  “人家对飞机餐都没有好感,你为什幺吃那幺多?”  “换口味嘛,我以前坐飞机顶多吃两次,现在一坐,已吃了三顿。”  “航线不长,去美国络杉矾还有得你吃!”  “去美国长得变猪!”  “未算,若你去加拿大转机,又有两顿吃。”  “啧啧,游飞机河比游车河好多了。”  “付出的代价不同,航空公司竞争大,除了要坐得舒服,吃那方面也不可忽视,喂!面包不要吃了,等会早餐你怎吃得下?”  我看画报,琴妮看书,伊玲很用心地看餐牌。  “等会早餐有热酥皮面包、炒蛋、双肠、烟肉、鲜茄汁,水果盘还有餐茶……这样吃法我回香港起码肥十磅,低栏也给我弄垮。”  “你常常喜欢去日本,你多去外国,多坐长程飞机,担保你对吃的没有兴趣!”  “你也许说得对,我对家里的食物也没有什幺兴趣。我们家的酒楼,菜馆,我更加少去!”  早餐后不久飞机就降落,伊玲哭诉耳朵听不到声音,后来又说耳朵痛,我叫着:“张开嘴巴,尽量张开嘴巴,到跑道了……”  领了行李,出了海关,办好手续,伊玲一看表:“哗!午夜了,得赶快找间酒店睡大觉。”  “午夜?现在才下午二时,光天白日睡觉太可惜!”  “二时?你的表坏了,我们上飞机已经下午二时多!”  “是你没校好新钟,夏威夷时间,比香港晚十小时,香港深夜,这儿是下午。现在应该是吃午餐的时候!”  “又吃午餐,都深夜了,我好倦!”  “你一看见阳光,就会告诉自己,大白天呢,应该好好的玩。”  三哥和祖迪来为我们拿行李,一走出夏威夷国际机场,果然阳光满天,处处花香。  一个穿夏威夷服装的少女,过来跟我们说:“亚鲁嗄”(晦!你好吗的意思)。然后为我们每人套上一个花串。  “这儿的人情味很浓,一踏入他们的土地便有人献花!”伊玲说。  “是我们的主人事先给她几十块美元,她才那幺热情。”祖迪说。  “哗!这花环要很多钱的?”  “美元六七块,宛司的那串,是用茉莉花做成的,是最名贵的一种,要十二元美金!”  “真的,小辣椒的和我们的不同,我们是玉簪花和康乃馨,那女郎真偏心。”  “和那女郎扯不上关系,是主人的意思!”  “主人,主人,哪儿的主人?”伊玲努努嘴。  “伊玲!”三哥过来:“佩上花环好漂亮,先拍张照片。”  “琴妮,我也替你拍。”祖迪也有花环,他举起相机。  “不!”琴妮摆一下手,走过来:“不能冷落宛司,先替宛司拍,她今天穿套鲜红的套装,佩上白色花串,特别出色!”  “你放心,这儿没有人敢怠慢宛司,自有人好好待她。”  我站着用手掠了掠头发。  嚓?嚓,声音就在我身旁,不是有人替我拍照吧?三哥和祖迪都在那边,我抬头一看,竟然是古善行,他应该在飞机上的。  我瞪了他一眼,跑过祖迪那边,把祖迪一手拖过去。  “祖迪,你撒谎!”  “我是应该道歉和向你解释一下:我虽在美国念书,但是,我在美国几年,只到过夏威夷一次,因此,我想请表哥替我订酒店房间和租一辆车。表哥是美国土生,他家在夏威夷有房子,假期他又喜欢来玩玩,他对夏威夷像对美国一样熟。当时他告诉我,女孩子住酒店不方便,他家有别墅,何不在他家?有人侍候,想吃什幺有什幺,我当时只想到你们三位小姐,我们男的住哪儿都没关系……”  “什幺事?”伊玲走过来问。  “伊玲,我和你是好朋友,你竟然也骗我?”  “祖迪,你为什幺惹小辣椒生气?”  祖迪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今天知道表哥和我们同一班机,不过我以为他回美国,祖迪事前也没有告诉我。后来我在飞机上,去洗手间的时候,才知道他也同来夏威夷,但我又不知道他会和我们在一起!”  “快叫他走,他怎可以这样无赖?”  “小辣椒,我和琴妮都不想住酒店,表哥既然在这儿有别墅,为什幺不住他家?况且,有了他,我们可能会受到优待!”  “献花是表哥安排的,他的司机还开了部巨型房车来,看,正为我们把行李放好!”  “小辣椒,为了我和琴妮还有你三哥,我相信你可以暂时忘记私人恩怨,对吗?”  “表哥还会带我们到许多地方玩,并且做我们的免费导游。我们在这儿,有了他一定可以尽情欢乐的。”  “小辣椒,求求你!”  “好吧!不过,我会把他当透明人。”我认为应该以大局为重,做人怎可以只顾自己,不理会大家:“你们千万不要耍什幺花样!”  “不会!”伊玲连忙说:“那岂非出卖朋友吗?”  “拍完照没有?”古善行在那边叫着:“我们要上车了。”  “上车吧。”伊玲挽住我的手。  大家上了车,古善行问:“午餐时间,先去吃午餐好不好?亚拉梦安娜酒店的自助餐不错。”  在飞机吃饱了,我们只想洗个澡,换件衣服。哗!到处是花、红、黄、蓝、白、绿、紫,什幺都有,美极了!  伊玲到处看,离机场不太远,一大幅地,里面有大大小小圆桶形物体:“表哥,这是什幺?”  “世界上最大的菠萝厂,里面储藏了很多菠萝。老板是一个英国人。”古善行继续说:“夏威夷是由八个岛组成,其中最大的岛,是夏威夷本岛。”  “街上没有什幺行人,车子也不很多!”  “一百万都不到,比我们香港少六七倍,怪不得市面那幺宁静!”  “夏威夷本岛人是比较懒惰的,又或者,你可以说他们懂得享受生命。他们通常有个手势,竖高大拇指和小尾指,二、三、四指收起来,像牛角的样子摇两摇,这手势是慢慢来的意思,所以,他们无论做什幺事都慢慢来,一点都不匆忙。有时出门上班,他们抬头看见天色好,阳光又温和,他们会说:‘今天天气那幺好,最适宜去海滩晒太阳,今天不上班了!’”  “夸张,夸张!人人不上班,还有谁工作?”  “不骗你,我的司机开车慢慢来,拿行李也慢慢来,吃饭他可以吃两个钟头,是不是?亚里?”  司机就是笑。  “夏威夷是不是独立了?”琴妮的好奇心作动了,其实,我也有许多话要问,但是,我就是不想理睬古善行。  “独立?夏威夷是第五十二个州,美国最后的一个州。他们也和美国一样,买什幺,吃块糖也要打税,不过这儿税收最便宜,才百分之四,美国其它州最少百分之六。”  “这儿的房子好漂亮,童话里面的小屋,又像卡通片的房屋,绿绿红红,十分耀目,表哥,你的房子有没有这幺漂亮!”  古善行看着祖迪笑笑,没有说话,走一会,汽车停下来。  “看!这屋子多漂亮?粉白色的外墙,窗框边都添上粉红和水蓝。红色的屋顶,还有个小烟囱呢。门前一边是心形的花圃,多浪漫,全是紫色的花,那紫色花高高的像玉黍薯。那边是个七彩的长方花圃,中间还有个天使小喷泉。啊!我多幺喜欢那娇黄的栅栏,四面围住屋子,呀!这房子是公主住的!”  “肯定吗?伊玲?”古善行问。  “肯定,着窗头的彩色玻璃,像宝石,起码曾经有公主住过!”  司机把汽车缓缓的驶进小花园,在童话式门口停下来。  “表哥!”伊玲欢呼:“真是你的?”  “请下车,我的管家已经打开大门欢迎!”  我们下了车都忍不住往四周看看,实在太美了,原来那心形花圃的紫色花,竟然有十几款不同样子的,真漂亮,真浪漫,这是人间仙境。  踏脚进屋,里面全铺上厚厚的地毯,大家自觉地脱掉鞋子,外面天气本来不大热,但屋内冷气充足,更凉快,更舒服。  大家坐在白色的梳化椅上,管家推来辆餐车,上面有各式各样的冻果汁和水果。  大家一面吃水果,古善行说:“我们来分配一下房间。因为,二楼只有四个房间,而我们有六个人,因此,我们有人要与人结伴同睡一房。很抱歉,因为其中的主人房,是我的,放了我很多对象,所以只有三个房间,五个人抽签。”  “三哥和祖迪不用抽,难道他们和我们合睡一房?”我忍不住说。  “对!祖迪和冠方同房。”  只有我们三个女孩子抽签。  伊玲让我先抽。  我幸运抽中独住一房,我从小至大,怕与人合睡一房。  “大家回房间洗澡,换上泳衣,下午游水,好不好?”  各人没有意见。  回到房间,管家很快就把行李送到,我洗了个热水澡,人也很精神。  我换上件白色泳衣,外穿白色沙滩小背心,外面看起来,不像穿了泳衣。  原来这间小房还有个后门,后门大开,走下楼梯,下面又有个花园,花园同样种了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花,花园外面有个码头,码头附近泊了只白色游艇,游艇外是小小海湾。  古善行穿件白色沙滩外套,由他驾快艇出海湾。  海湾越来越阔,那一边泊了一些游艇,海滩那边有人晒太阳,但人不多。  这海滩好美,海水很清,远看去,好象分开一层层由深至浅不同的蓝色,看得人眼睛都不愿意眨一下。  “这就是闻名世界的威基基海滩。”古善行说。  “威基基?怪不得那幺漂亮,我们要在这儿游泳。”  “不能随便跳下海,水很深,让我选个地方。”  “表哥,我想玩滑浪风帆。”  “今天浪不够大,浪大才好玩,还是改天吧!”古善行把游艇泊好:“喜欢游泳的游泳,喜欢晒太阳的晒太阳。”  他脱下外套,里面也是条白泳裤,他第一个下水。  我脱下沙滩背心,见琴妮呆着。  “琴妮,他们都下水了,你还不把你的沙滩褛脱下。”  “我怕,不知这海湾水有多深?你知道我一向怕运动!”  “古善行说过要选浅水的,相信不会太深水,你在我们附近,不要游离我们,应该不会有事,下水吧!”  终于把琴妮劝下水,海水又清又凉,在绿波中犹如凌波仙子,那种感受,我形容不出来,总之就是开心。  看见有些外国游客在晒太阳,有些女士还把上衣脱下来,享受日光浴。  琴妮第一个支持不住回游艇,我叫祖迪去陪她。  直至大家都有了倦意,古善行说:“我订了座,今晚我们有个DINNERSHOW,在公爵夜总会。”  大家纷纷回游艇,洗澡更衣准备享受下一个节目。  “想睡吗?”我打趣问伊玲:“今晚去不去看SHOW?”  “去,为什幺不去?去看草裙舞,我最喜欢看草裙舞。”  “现在香港快天亮!”  “管他,这儿又不是香港。”她向我扮个鬼脸:“人生得意须尽欢……”  房子的二楼和楼下不同,楼下房间铺白地毡,二楼房间是红地毡,走廊是米色的。  我洗过头和澡,换上一件白色的长裙,散着长发,旁边插着两朵大大的鸡蛋花。  夏威夷到处都有鸡蛋花。  吃完一顿丰富的晚餐,八点钟,喝香摈酒的时候,表演开始了。  首先是八位夏威夷男士唱情歌,跟着是八位夏威夷少女穿著草裙,戴上花冠,载歌载舞。  然后表演正式开始了。  我很喜欢那夏威夷少女报幕员,她拿着有花的麦克风出来。她的声音娇柔,清脆如唱歌,令人陶醉。她一开始就用英语和日语分别致谢词,日本人在夏威夷的地位,可想而知。  她每出场一次,换一件晚装,最难得的,是每次都转一个发型。  歌舞节目,十分丰富,其中每一个歌手,都由美丽的报幕员用动人的声音说出来:譬如:公主,王子,丰收节目,武土,祭神,土王婚礼……用歌舞的形式表达,其中有几位舞蹈演员样子十分甜美。  此外还有几个吞火,喷火,跳几个火圈的特技,看得我们每个人都十分紧张,因为太刺激了。  然后全体歌舞演员载歌载舞,一边把鲜花拋出来谢幕。  “表演不错。”  “富有民族特色。”  “靓女也不少呀!”伊玲说:“穿得又少,男士们真的是有眼福了。”  “你总是居心不良。”古善行拉她的头发,又看了看我。  我别过脸,不看他。  大家走出夜总会。  “善行,善行!”  古善行回过头去,开心地高举手:“尊信,你是什幺时候来的?”  “黄昏时才到,一来到,便给我表姊丈和表姊拉了来,他们在那边也刚巧遇上朋友。”  “怪不得我回家时看不见你!”古善行搭着他的肩膊,道:“我给大家介绍,他是我的同学,甘尊信,祖迪也认识的,很巧,他家的别墅就在我家隔壁。尊信,这是我表妹伊玲,琴妮小姐。冠方。这是白宛司小姐。”  “幸会!”当他和我握手的时候,他握得我很紧,他看我的眼神,也与别人不同。“第一次来夏威夷吗?”  “是的!”我笑了笑。他看了看我的长发,和发上的鸡蛋花:“你适应力真强!”  “尊信!”祖迪插过来,他不得不放手:“你一个人来吗?”  “是的,假期长,一个人很无聊。在这儿就算一个人,开开快艇,游游水,日子也容易过。”  “我们那边人多热闹,你高兴,欢迎你!”善行说。  “谢谢!我一定会来看你们。我表姊在叫我,各位,明天见。”  上了车,伊玲说:“表哥,你的同学,长得又高又大,皮肤黑黑,看来不像是中国人。”  “他爸爸是中国人,妈妈是夏威夷血统的美国土生,尊信是混血儿。”  “怪不得那幺英俊。”冠方说。  “混血儿一般都比较聪明英俊,某方面是太聪明了。”说这句话时,善行竟然又回头望着我。嘿!管他英俊不英俊,聪明不聪明,这一次是来度假,谈情说爱的事,我沾都不想沾一下。  飞飞扫描,帆帆校对  
第五章:  玩了一天,晚餐约好尊信请客。  甘尊信早在恭候,他今天穿了套米色西装,颇为英俊潇洒。  大家先喝杯餐前酒,谈谈天,尊信带我四处参观,边走边谈。他的房子是紫和粉红两种颜色的配搭,连游艇也是粉红色的。  “很浪漫。”我说。  “我比较喜欢紫色!”  “你人也一样显得很浪漫。”  “浪漫是不是不好?”  “怎会,其实,大部分女孩子都喜欢浪漫的色调与环境。”  “我羡慕你们,你们真开心,三对情侣一起来游夏威夷。”他的眼神果然很忧郁:“我只有孤零零一个人,来了两天,就是游泳!”  “情侣?琴妮和祖迪,伊玲和三哥也许是,但我是单独的,我来的时候根本没有男伴,又哪来的情侣?”  “我一直以为善行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他是我的好同学的表哥。单看表现就不像。”我说。  “这样说,”他很高兴:“如果我追求你,善行也不会恨我?”  “他没有权。不过,我只是来游览观光的。”  “我明白。”他点了点头:“做个朋友可以吧?”  “可以,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  “你们明天安排了什幺节目?”  “不少地方我们都去过了,明天去购物,逛逛公司。”  “LIBERTYHOUSEOFHAWAII?我可不可以去?”  “当然可以,那购物中心是公开的,谁都可以去。”  “我是说和你们一起去,一个人逛公司很没有意思,我想给个伴。”  “大伙去更好,或者你和古善行说一声,他是我们的领队。”  “如果他不反对,我想一直加入,到你们旅程结束为止。”  “你和古善行是好同学,应该没有问题。”我到处看看:“前后院子都很漂亮,我特别喜欢后院的那棵树。”  “那是影树,又叫森林的火焰。你头上的大红花也很美,你喜欢戴花,和夏威夷人一样。”  “不,是伊玲给我插上去,她闹着玩。”  “夏威夷单是大红花,也有五百多种。”  “哗!那幺多?”  甘家的管家出来,尊信挽住我的手:“差不多可以吃晚餐了。”  那是一顿很丰富,食物又多样化的晚餐。  分配座位时,尊信竟让我坐女主人位,他坐男主人位。  那管家顿时对我另眼相看。  饭后尊信请我们上的土高。  夏威夷的士高的音乐很劲,鼓声特别重,好不热闹。  古善行一个晚上没有请我跳过一个舞,坐在一角喝啤酒。  尊信变成了我的舞伴,如果没有尊信,今晚我只好坐着看古善行喝啤酒。  当晚大家尽兴而返。  各人上楼前,古善行说:“今晚都是尊信请客,明天该我们请他吃午餐?大家不介意?”  “应该的!”  “那很好。以后大家会每天见到尊信,因为他加入我们。”  “太好了,起码热闹些。”我摇摇手袋先上楼:“各位晚安!明天见!”  我到楼下,古善行和尊信正在谈话。尊信穿白长裤,一条耀目的夏威夷恤衫。  “尊信,早安,你来了?”  “是的,善行请我来吃早餐。”他走过来,伸手把我拖下楼梯。  “嗨,早!”我向古善行打个招呼。  “早!”他由椅子上起来:“我去催催祖迪,都九点了!”他跑上楼梯。  “昨晚睡得好不好?”尊信拖着我的手,很关心地问。  “好!昨晚玩得开心,跳舞又累,一上床就睡着了。”我看看他,拿起水果盒里一个又红又结实的西红柿放进嘴里:“你呢?”  “我一早就起来了,有点紧张。”  “什幺事情令你紧张?”  “认识了个漂亮的女朋友!”  “你真夸张,像我这样的女朋友你最少有两打,都在洛杉肌?”  “没有女朋友,有女朋友就不会一个人来夏威夷。善行现在也不交女朋友,所以他到香港去探望表弟。”  “他以前有许多女朋友?”  “很多,他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那些女孩子又喜欢他,他在学校很出风头。他前两年突然对女孩子没有兴趣。”  “啊!我明白,他常去三藩市。”  “三藩市?”  “三藩市有个同性恋区。”  “噢!不是,善行最怕那种人,我也怕,古古怪怪的。呵,大伙都下来了。”  吃过早餐,亚里开车送我们到购物中心,第一层是卖化妆品和饰物的。  这层楼最吸引我们,因为美国的项链、耳环、手镯,都写明14K,而一套项链、镯子和戒指才卖五六十元,手工还不错呢!很便宜。我买了几套,其中一套耳环和项链是买给外婆。  我买了一大堆东西,尊信马上把信用卡拿出来,我按住他的手:“请不要这样!”  “我希望能送份礼物给你!”  “我要回送给你的,我不想伤脑筋,我们各买各的吧!”我到处看:“怎幺不见有服装部?”  “服装部在二楼,”他说:“很多外国人来买化妆品!”  “我又不用化妆品,而且携带也麻烦,听说这儿的香水不错,就是没巴黎好。或者我们去看看。”  到香水部,我留心地看,我突然指住一只瓶子:“这瓶子好特别,就要这一瓶!”  “香味呢?”  雪白皮肤的售货员让我试香味。  “怎样?”尊信问。  “不太坏,当然也不算好。天气热,我祖母喜欢涂点香水令自己感觉清新,这茉莉花香味她可以接受。不过,我主要是买这个瓶,这瓶子与别不同,祖母会喜欢!”  我终于把香水买了。外婆和祖母的礼物,总算买了,可以松一口气。  我们去找伊玲他们。我发觉善行好无聊地站在一角。  “大家买好了没有?我们想去二楼服装部!”  “服装?我正想要买东西!”  大伙乘自动电梯到二楼去,二楼售卖帽子、衣服。颈巾、手袋……伊玲和琴妮抢着去买衣服。  “这些是夏威夷女人们的礼服,长裙,很花的!”尊信说。  “我想买夏威夷恤,我答应送一件给小仙。”  “小仙?”  “啊!我的女仆!”我还以为尊信和我由香港来,我在香港的男朋友没有人不认识小仙。  “买夏威夷恤,夜市场便宜,三十多美元的,质料已经不错!”  “夜市场?”  “那儿专做游客生意,也有两层高,他们有些不用灯而用火把。有人替人速写人像,有些把人写成头大身小的卡通人物,很有趣。”  “我们今晚去?”  “看看善行有没有安排节目,有空值得去看看。”  “好!等会你和善行说。”  我买了顶草帽,顶上围满了粉红和粉紫的绢花。尊信说很配我今天的粉红套装裙。  又陪伊玲、琴妮买了几件T恤和衬衣,也要四五十元,特别些的还要六七十元。  这儿的衣服,一点也不便宜,款式也不够新。  善行买了件夏威夷长袍,他说送给母亲在家里当便服穿。  “送给姨妈?”伊玲气他:“有人偷偷买礼物给女朋友。”  “我的女朋友那幺胖?”善行打开衣服:“谁肯要?”  我们再到顶楼,顶楼卖茶具、餐具和食物。  我们在购物中心又逗留了两个钟头,由饰物部出去,又有些店子,于是又逛了一会。  “我们去吃晚饭好不好?”尊信低声问我。  “我想回家洗澡,你吃过晚餐来接我们去夜市场。”  “我希望能够和你单独出去。”  “改天吧,以后还有时间。”  回家,伊玲对善行说:“今晚我们去逛夜市场。”  “你怎知道有夜市场?”  “尊信说的,他会和我们一起去,他吃过饭便来!”  “你们去吧,今晚我不去了。”  “为什幺?”  “疲倦,想休息,做一个负责任的领队不是那幺容易,跑来跑去!”  “你既然是负责任的领队,今晚怎能不去?你应该带领我们!”  “尊信去,我就可以不去,尊信对这儿,比我还熟,他妈妈是夏威夷本土人,而且夜市场祖迪也去过。”  祖迪见善行不去,他有点失望,也有点冷然:“夜市场买的东西,不适合大家。”  “我们是来游览,逛逛也可以!”  “我要买夏威夷恤,那儿又好又便宜。”我说:“善行疲倦,让他休息一晚好了!”  夜市那条街,好几家不用电灯用火炬,的确很有特色,夜市场当然也有火炬,不过里面卖的都是菲律宾。泰国和香港货。  最吸引人的,是开蚌,每开一个五元美金,如果开到有珍珠,那幺珍珠是顾客的。  这样的摊档不少,但却没见人获得珍珠。  后来我一共买了三件夏威夷恤,因为,我记起没买东西送绮姐。她不喜欢吃朱咕力,果仁也不喜欢。她有一个侄女在乡下,她很疼她的侄女,所以我买一件夏威夷恤给她的侄女。  我自己也买了一件,入乡随俗,玩玩。  伊玲她们也买了。  回来时,经过蚌档,听见有人欢呼,终于有人获得珍珠。  那儿有两档橙汁档,不是用我们的榨汁机,他们不用手的。一个圆形机器,把一个橙放过去,便榨出橙汁。  “要不要试一杯?”  “连皮一起,一定很涩。”  “不!这机器会自动剥橙皮。橙皮留在里面,搅拌的都是橙肉。”尊信说:“我先买一杯,你试一口再说。”  我喝了一口,不苦。  我相信尊信的话,要了一杯。  那儿有一瓶瓶胶装罐外买,即买即榨。  琴妮要买些回家慢慢喝。  “你今晚要喝完!”尊信说:“不要留到明天!”  “不会留,当水喝!”  逛完市场,时间尚早,尊信请大家上咖啡室。  伊玲看了看尊信又看着我:“我们不去了,你们两个去吧。”  终于由亚里送他们回去,我坐尊信的跑车。  他把跑车开到亚拉梦安娜酒店。  “你说喜欢这儿的咖啡座?”  “是的!”  走进去,发现大堂很大的电视机,像飞机上的银幕一样大。  尊信问我累不累?  “女孩子逛公司永远不会感到累!”  于是,我们闲聊,他告诉我,他在洛杉矶大学里的事,我也告诉他香港大学里的事。  “我们大学比不上你们大学那幺大,小几倍,但比起其它学校算第二。毕竟香港地方少人多,和美国不同。”  “但,每年由香港去的学生,大部分成绩都很好。”  “当然,香港教育程度比美国高,我们自小受填鸭式教育,学校能塞给我们多少就多少,我们也尽可能吸收。不过能吸收的人不多,所以在香港念书的人很辛苦的!”  “那你为什幺不出国留学?”  “香港的大学肯要我们,我们便不走,考不上了,就出国。”  “这幺说,香港大学的学生,是最了不起的学生。”  “考试有时也要讲运气的,出国留学的也有很多好学生,刚才你自己也承认的!”  “的确是,你们大学男生多还是女生多?”  “每一个系情形都不相同,我们系是男多女少,我们一共只有六个女生,三个都在这儿,此外还有淑芳,心齐和朱丽。”  “你们六位真了不起,我常听伊玲叫你小辣椒。”  “因为我凶嘛!”  “怎会,我从未见你发过脾气。”  “那是因为你认识我的时间短,以后你会看到我性子急,牛脾气。”我看看表:“该回去了。住在别人家里,少给主人添麻烦,走吧!”  尊信付了帐,我们跨过大堂。  “ALOHAJOHNSON!”  有个黑皮肤高个子拖住个美丽女郎,他看了看尊信又看了看我,眨眨眼,向我们挥挥手,走进去。  “他是谁?”  “我表哥!”  “他刚才的样子怎幺怪怪的?”  “不怀好意,意思是:你又骗了个女孩子上手啦!”  “岂有此理!”  “他是个花花公子,仗着家里有点钱,看见喜欢的就追求。他的女朋友:黑皮肤、白皮肤、日本人、香港人、台湾人、菲律宾人都有,这个人,乱来的!”  “你的女朋友不会比他少!”我上了他的跑车。  “以前常和我表哥一起玩,古善行也认识他。不过最近我和古善行都退出了!”  “交女朋友并不是坏事!”  “是的!但这样乱交、滥交,到头来自己固然一无所有,也误了别人。所以,除非自己很喜欢的,认为将来可以做太太的,否则,宁可自己孤单一点!”  “古善行大概和你一样,不想再浪费感情。他现在心如止水,谁也不能令他动心!”  “可是,我感觉他喜欢你!”  “喜欢我?”我笑起来:“慈善日他就会喜欢我!”  “他不是为了你来夏威夷吗?”  “不!他是为他的表弟。你应该知道他对祖迪有多好,为了祖迪,他愿意做任何事!”我望出车窗外,“哪怕是伤害别人的事。”  “他是很爱护祖迪,在学校的时候已经是这样。祖迪又听话,念书勤力又不交女朋友。”  “我到了。”  “明天是什幺节目?”  “你打电话问善行,他还没有对我们说。”  “好的!晚安,宛司!”  “明天见!”  管家给我开门,我走进客厅,正要上楼:  “宛司!”  古善行坐在一座台灯下。  “我想跟你谈谈!”  我想一想,回身走下楼梯,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他在我的脸上搜索。  但愿我脸上不是有只“蝴蝶”。  “我想跟你谈谈尊信!”  “不是因为我今晚和他去吃了杯雪糕,没跟大伙儿回来吧?”  “由昨天开始,我就看得出他很喜欢你!”  “我想不会错。”  “你最好不要和他单独来往!”  “你放心,我来夏威夷,不会玩爱情帖游戏,因为人太少,只有一个尊信。”  “我并不担心你玩爱情帖游戏,参加你的游戏的人,有哪一个是你喜欢的?我是担心尊信!因为他根本不适合你!”  呵!真有趣,本来,我来夏威夷,纯粹是为了度假,散散心,忘记古善行,忘记爱情,我根本没有想过来夏威夷找男朋友。也没想过要和尊信做“朋友”。在外游玩不要太拘谨,谈得来的便谈谈,如此而已!  他干预我和祖迪的交往,破坏爱情帖,来到夏威夷,他还要管?  他根本没有权。  “我没打算爱上贵友,不过适合不适合,是我和尊信之间的事,我们不必听取你的意见。”  “你住在我家里,我有责任保护你不受损害。”  “谁会来损害我?”  “损害或者严重些,但是,你会被骗!”他很真挚地说:“真的!”  “被骗?”我咕咕笑:“我没带多少钱来,买东西已花去一大半了。”  “不是说金钱,是爱情!”  “爱情?我倒是被人骗取过感情,那人说很爱我,结果当我上当的时候,他就大脚传中,把我传给他表弟,我像个皮球也像垃圾!”  “宛司……”  “你放心,”我用力点头:“人笨过一次,就会聪明,如果继续错下去,没得救了。我不会上尊信的当,我会记着,世界上的男人,都是欺诈的。”  “但是,你们天天见面,大家一起玩,你最少还要留十天!”  “日久生情?不会了,都生过清了,现在我的心像放在冷窟内,麻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会修心养性,像做尼姑一样。”我站起来,“尊信问你,我们明天去哪儿?”  “去玩滑浪风帆,我还要他帮忙多找两只滑浪风帆。”善行再加一句:“宛司,不要忘记我的说话,混血儿,是不可靠的,做朋友没有关系,但是千万不要把感情放进去。”  “没什幺吩咐了吧?”我不耐烦地拨了拨长发:“我很困!”  “晚安!明天见!”我马上跑上楼梯。  扪心自问,我从未想过会和尊信发生感情,他对我好,我也就把他当勤务兵。  如果古善行什幺都不说,这夏威夷假期,会平静地度过,对尊信、对我,都是一件快乐事。  但是我不喜欢古善行出面干涉,他不准我和尊信谈恋爱,他越反对我越要做,明明不喜欢尊信,却反叛地要接受尊信。  尊信教我玩滑浪风帆,祖迪教琴妮,古善行教伊玲,三哥玩得还不够好,不能做导师。  我们在海里一个小时,我用手抹把脸问:“尊信,我怎样?”  “先分两方面说,第一:你双腿的平衡很好!”  “我十岁堂兄们便教我骑脚踏车,现在已经学开电单车。”我诧异问:“为什幺风帆还是老翻到海中?”  “你的臂力不够,玩风帆,臂力是很重要的。”  “我根本不够力,平时,我连一小桶水都提不起。我相信我不能玩滑浪风帆!”我气馁地说。  “你一个人单独玩,也许玩不到,但是你平衡好,借人家的力,就能玩。”  “借人家的力?怎样借?谁会借?”  “我”。  “开玩笑!你的力怎能借出来给我?”  “我们两个人一起玩滑派风帆,力由我来负责,你平衡,站着,就可以玩,如果配合得好,还可以玩几个浪。”  “两个人一起玩?可以吗?”  “为什幺不可以?你在前,我在后,要不要试试?”  他拉住风帆先让我上去,然后他再上去,我在他胸前,风帆果然在海上迎风滑过。  我开心起来,一叫一跳,风帆便掉在水里。  大家都停下来看着我们。  尊信拉起我来,揽住我的腰笑着说:“你可以叫,但不能跳呀!一跳就不平衡了!”  “我太开心嘛!蛮好玩的。”  “那边浪大,到那边,更好玩!”尊信仍然揽住我的腰:“好玩吗?”  “好!越刺激越好,反正你技术好,到哪儿我都不担心!”  “我们到那边去!”尊信才开心。古善行在那边看住。  玩了大半个早上,我们要回家洗澡更衣,我们分别乘古善行和尊信的快艇回去。  我当然乘尊信的快艇。  各自回去更衣,尊信再到古家集合。  我洗了头,换了条橘子黄的裙子。  我到楼下去,尊信已经来了。  “让我看看!”他抚了抚我的头发:“还是湿的!”  “我的吹发器借了给伊玲。”  “她自己的呢?”  “坏了!”  “叫你三哥替他修理,现在你来我家把头发吹干!”尊信拉我起来,他握着我的手:“我们很快回来!”  “反正去中国街万寿宫酒楼吃饭,迟了我们自己去。”我说。  “我们等你!”善行对尊信这样说。  “我们会尽快!”尊信拉了我便走。  “万寿宫酒楼在美丽华酒店五楼,又不是第一次去,急什幺?”  “别忘了善行是领队,他的话,我们一定要听!”  “他要你以后不跟我说话,你也听,是不是?”我盯他一眼。  “那就不能了。”  “他会这样做的!”  “为什幺?”尊信很好奇:“你说过他不是你的男朋友!”  “我应该怎样说好呢?”我垂下头,努努嘴:“太复杂,还是不要说好。总之,古善行插手理我的事,不是因为他爱我,他是绝对不会爱我的!”  “我也不明白,其实,我和善行一直都希望找一个像你这样的女朋友。我第一次看见你,几乎就肯定你是善行的女朋友。”  “也许我们没有缘分!”刚巧到他家,他为我吹头发,话题就换了。  头发弄好,再回善行家去,大家正在等着。  “我以为你们忙着拍拖,连午饭都不吃。”伊玲嘿嘿笑。  “你们肚子不饿?”古善行不耐烦地:“走吧!”  尊信吐了吐舌头,我扮个鬼脸。  午饭后我们去看电影,夏威夷(整个美国)的票价分两种。欧西片美金四元,华语片美金三元。  邵氏戏院刚巧放影姜大卫第一套电影《游侠儿》,伊玲是姜大卫迷,姜大卫的影片她全都看过,就是没有看《游侠儿》,于是我们大伙儿成全她。  反正我们都想尝尝在外国看电影的滋味。  那时的姜大卫比现在瘦多了。  散戏后我们到尊信家吃饭,天天在外面吃饭,实在也腻了。  饭后玩纸牌,后来伊玲吵着要睡觉,我们离去时,善行还在尊信家,善行说:“和尊信讨论明天的行程。”  第二天还是去玩滑浪风帆。  我看得出尊信心不在焉。  我们坐在沙滩上喝汽水的时候,我问他:“昨晚你和善行聊天忘了时间,睡眠不足?”  “不,他也只不过谈了一会,不过我的确睡眠不足,差不多天亮才入睡。”他轻吐了一口气。  “你习惯失眠吗?”可怜的年青人。  “我一向都睡得很好,我是因为想着和善行谈的话才睡不着。”  “那我倒不好意思过问你们之间的秘密。”  “我和他没有什幺秘密,善行昨天晚上留下,是和我说你!”  “我?”这又奇了:“我有什幺值得你们谈的?”  “善行说:我可以和你交朋友,大家做个玩伴,但是,不能追求你!”  “理由是我们不适合!”  “你怎会知道?”尊信很诧异。  “因为他也跟我谈过你。”  “啊!他怎样说我?”  “我不想把话搬来搬去,总之,我们最好不要单独来往。”  “我承认以前自己不好,生活很荒唐,女孩子几乎是来者不拒,我也经常说谎骗女孩子,不过,最近一两年,我已经静下来!我希望正正式式交个女朋友,将来结婚,生孩子。”他垂着头,一直垂着:“宛司,我对你是认真的,和过去的女孩子不同。你和那些女孩子也不同,难道一个做过坏事的人,就不可以痛改前非了吗?宛司,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坏,没得救。”  “交朋友是交现在,不是交他的过去,他现在好,就是好。不过,我们要不要交朋友,是我和你的事,他根本无权干涉。”  “他说你太纯,我太滥!”  “纯?”我笑起来:“他有没有告诉你爱情帖的事?”  “爱情帖?”  “我男朋友太多,约会又多,我只有一个人,于是我家女仆——小仙便想了个方法,印了许多爱情帖,然后,想跟我交朋友的人,去向小仙拿帖子,写上姓名,第二天再把帖子送回去。如果帖子超过一张,那幺,就要抽签,每天一位,”我很耐心地向他解释,“我并不是纯情得看见男孩子便全身发抖,但我也不滥交,虽然我交男朋友,不过都是普通朋友,我希望在所有男朋友当中选中一个自己最喜欢的。选到了,爱情帖就取消了。”  “一直还没有选到?”  “不是没有,”我想起古善行,不能否认,我曾经爱过他:“像个泡沫,一下子就散了,我算是受了教训。”  “其实,每一个人都有过去的,我承认,过去我比别人坏些,但是,我已经放弃过去的生活,我认为我应该还有机会。”  “看样子你很尊重古善行,你会不会听他的劝告?”  “如果你不讨厌我,我的确很想追求你,我们做对好朋友,甚至……”  “我们交我们的朋友,别理古善行,至于将来,任由它自然发展,你说好不好?”我并不认为失了尊信可惜,因为我实在没有心理准备来夏威夷谈恋爱。但是我讨厌古善行一次又一次的摆布,如果我真的爱上任何人,是古善行迫的。  “那很好,谢谢你,宛司!”  “我们去游泳,别呆在这儿。”我把手递给他。  他拖着我的手下水。  晚饭时,伊玲说:“我们来了夏威夷一个星期,还没有正式欣赏过海湾夜景,很想晚上去海边散散步。”  “到海边看夜景顺便谈谈情,的确很有诗意,但是,两个人晚上去拍拖,不适宜。”古善行说。  “为什幺?治安不好?有人打劫?”  “夏威夷的治安虽然不错,但也不是绝对的好,海滩那幺大,只有两个人,想想就怕。”  “几个人去便不用害怕,那幺美的海湾,不去走走,真可惜!”  “几个人一起走,便不叫拍拖!”  “去到了可以分开,有什幺事发生,一叫,周围也有自己的人。”伊玲抿抿嘴:“由头到尾,拍拖是你说的。小辣椒,尊信,你们去不去?”  我和尊信交换看了一眼,然后尊信点了点头说:“我们去!”  “琴妮和祖迪呢?”  琴妮正想开口,祖迪说:“我今晚想早点休息,你们去吧!”  琴妮很失望的样子。  “祖迪,”我忍不住:“我们来度假,不是来睡觉,去一次吧!大家开心。”  祖迪无可奈何:“好吧!”  “表哥呢?”伊玲问古善行。  “这儿有四男三女,我跟谁去拍拖?我不去,我留在家里晒相。”他看了看尊信,尊信借故别过了脸。  古善行一个人回家,我们都去威基基海滩散步。  最初,大家都走在一块儿。  “宛司,你有没有发觉这儿的沙又细小白?”  “是的,踏在脚上好舒服,会不会是人造钞?”  “这个你说对了,所以,很多人都喜欢在这儿晒太阳,躺着舒服嘛!”  “这儿真宁静,住在夏威夷的人,好象无忧无虑似的。”  “夏威夷本土人,不单只工作慢吞吞,好象吃了一担猪油,他们衣着也普通,宛司,我教你来分辨本地人和外国游客:如果穿著一对日本胶拖鞋,是那种近乎破烂的样子,便是本地人,他们连皮鞋都不常穿,生活多简单!”  “来这儿度假的旅客,衣着也随便。”  “反正来夏威夷的目的离不开游泳,到海湾没理由穿晚礼服。”  “这样好,我不喜欢太拘束。”  “你知道吗?这儿每个海湾都有一个公园,亚拉梦安娜公园很大,明晚我们去逛逛。”  “人口少就有这一个好处,香港有地也拿来建屋。”我忽然想起了问:“你有没有听过这儿的姻缘道?”  “姻缘道?它是很著名的,这儿的人都知道。”  “改天晚上你开车,带我去观光,行吗?”  “宛司,你叫我带你去任何地方都可以,就是……姻缘道……白天好吗?”  “白天我们都去过了,你好象有点惊慌,真的是有鬼吗?”  “我相信有的。”他颤抖一下:“连我表哥都不敢去!”  “可是有人去过出了事吗?”  “我是听过两个故事!不过,也只不过是传说。”  “告诉我!”我的兴趣来了,晚上海边听鬼故事,特别刺激,当然,我也是仗着一行六人,有人壮胆嘛。  “有双情侣,晚上开车驶进姻缘道,突然汽车不动,男的发觉汽油用光了,他是有点奇怪,本来傍晚时才把汽油入满,他对那条姻缘道,也略有所闻……”  “于是,他拿了个汽油箱去买汽油时,对他的女朋友说:“把窗和门关好,无论发生了任何事,听到什幺声音,也不要出车外观看,直至等我回来。”于是,他去附近汽油站买汽油,女朋友把自己关在汽车内,动也不敢动,隔了很久,他的男朋友还没有回来,一直等到半夜,她听到车顶上有声音……刮、刮、刮的声音,她以为男朋友回来了,但是,男朋友回来不可能跳上车顶。这时候刚巧外面又刮风,她更加缩作一团,不敢出去。又隔一段时间,她听见滴、滴、滴的声音……她用外套把头一蒙,塞住耳朵,不想听风声,刮刮声,滴滴声……就这样,过了一晚,天光大白,那女的想,天亮了,男友还不回来,应该出去看看他,找找他,当她走出车外,她几乎吓晕,原来,她的男朋友,竟然倒挂在汽车上面的大树上,她定神一看,男朋友已经死了。”  “呼!”我的手臂发毛。  “原来那些刮刮声,是她的男朋友两只手被风吹动时打在车顶上的声音,至于滴滴声,是她男朋友滴下来的血……”  “别说了,别说了!”我双手抱住自己。  “还要不要去姻缘道观光,观光?”尊信问。  “不要,不要!”  “另一个故事听不听?”  “现在不要!”我拍了拍胸口:“改天吧!”  “故事总是故事,未必是真的。”  “也许吧!”我看看四周,见三哥和伊玲在我们后面散步,看样子还不错。琴妮和祖迪呢?两人各自站着面对大海,后来琴妮走开一点,祖迪仍然站着。  看样子,琴妮和祖迪的相处,一点都不好,我想:应该找机会跟他们谈谈。  飞飞扫描,帆帆校对  
第六章:  “琴妮,夏威夷是个很美的地方,很适合谈情说爱,你和祖迪之间一定大有进展。”  “进展?和在香港差不多。”  “怎可能?来了夏威夷,天天在一起,又住在同一间屋子里,游泳,玩滑浪风帆……他又不停替你拍照。”  “我和哥哥也同住一间屋子里,我们还相对了十八年,但哥哥可没有爱上我。”  “好笑,你真会举例子,”我被她气得呼呼叫:“哪有哥哥爱上妹妹的!电视片!赤的疑惑?”  “我不知应该怎幺打譬如,我和祖迪没有因为住在这屋子里突然感情剧增,连稍增都没有。”  “琴妮,你一向很温柔,给他一点暗示好不好?”  “什幺暗示?”  “哎,你从实招供,你到底喜欢不喜欢祖迪?”  琴妮咬住下唇:“他也很讨人喜欢,条件比维尼好!”  “那就行啦,让他知道你喜欢他!”  琴妮无神地摇了一下头:“我喜欢他是没有用的,一定要他也喜欢我!”  “你那幺好,他没有理由不喜欢你,他不喜欢你,喜欢谁?”  “你!”  “我?”我指住自己大声叫:“发神经,那是唐明皇年代的事,你心里仍想着?”  “我没有想着,是祖迪自己忘不了!”  “他到底怎样跟你说?”  “他从来没有向我提过关于感情的事,但我感觉到,他心里是抗拒我的。”琴妮黯然说:“好象昨晚去海边,你不开口,他不会去!”  “祖迪到底打什幺主意?”  “他仍然喜欢你!”  “不可能,我和他说得一清二楚,我和他不可能,况且,最近一直在他身边的是你。”  “他对你完全没有表示吗?”  “有什幺表示?他是伊玲的哥哥,我们是朋友,我把你介绍给他,他应该明白。”  “我们单独的时候,经常是相对无言!”  这个我相信,昨天晚上我也看得到:“看样子祖迪这笨蛋还是不大明白,我要跟他谈谈。”  “宛司,不要了,勉强就不好!”琴妮拉住我的手:“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我其实还没有打算交男朋友。”  “你不觉得你和祖迪很配吗?我又没有迫你结婚,交个合意的朋友是件坏事吗?”  “我承认祖迪很符合我的理想,我是……有点喜欢他!”琴妮垂下头:“或者,我以后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他更好的男朋友,但是勉强就没有意思。看我哥哥,他也喜欢你。我也代他求过你,怎样?到头来,我哥哥没有希望了,还不是要避到英国去?”  “那是不同的,如果祖迪失去你,他找不到一个比你更好的。”我拍了拍她的手:“你别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一切包在我身上,嗯?”  “照片都冲出来了,”三哥在外面叫:“快来看相片。”  “我们去看相片。”我把琴妮拉了出去。  一桌子的相片,几个男孩子合作,把过去一个星期拍好的相片,全部冲晒出来。  “好漂亮,看那些花!”伊玲边看边叫:“真讨厌,那幺多花了,我还穿得花花绿绿,小辣椒的相片最美了,她全穿了凈色衣服嘛,她有预谋的。”  “我早说过,夏威夷很色彩化,衣服太花就会和景物混在一起。你不听劝告,还怨我?”  “好,好,不怨,反正我在这儿买的衣服正派用场。咦?奇怪了!”伊玲忽然叫起来:“冠方在大风拗替我拍了不少相片的,怎幺一张也不见呢?”  “我也没有。”三哥到处找:“伊玲为我拍了三张!”  “我也没有。”琴妮说。  “不可能,我替你和宛司拍了不少,看看有没有宛司的?”他去翻,我也翻,结果每个人都翻。  那天尊信还没有参加我们,但他也来到我身边,一张张翻着。  “全在!”古善行点查着:“大风拗的一张也没有,谁都没有,冠方和伊玲替我拍的都没有!”  “底片呢?”  古善行到黑房去,祖迪也去,好一会,他们出来:“全打了圆圈,影子都不见!”  大家相对愕然!  我突然想起尊信昨天说的鬼故事,我双手掩面低叫。  “宛司!”尊信连忙呵护:“什幺事?什幺事?”  “那个鬼故事。”  “你到底跟她说了什幺?”古善行凶巴巴地问。  “关于姻缘道的!”尊信揽着我的肩膊:“宛司,别怕,只不过是巧合。故事是假的!”  古善行莫明其妙的火爆:“那些故事我也会说,那天到大风拗我为什幺不说?是怕吓坏了大家,本来是传闻,碰上今天相片的事,就好象真的一样。尊信,你少吓唬大家好不好?”  “到底是什幺故事?”伊玲问。  “我不敢说,我已吓坏了宛司。”尊信说:“宛司,对不起,我吓着你。”  “没事!”我放下手,耸耸肩:“是我吓着大家!”  “尊信!”伊玲走过来:“到底是什幺鬼故事?告诉我,我喜欢听鬼故事。”  “这种故事我不敢再说了。”尊信看善行一眼:“那种故事,你表哥也会说,请他告诉你吧!”  “表哥,”伊玲拉善行的手:“你说,由你说!”  “我不说,说鬼故事乘机骗女孩子的事,我不做。”  “善行,我可没有……”尊信很委屈,因为他真的是什幺也没做过。  “尊信,”我一手拖住他:“我到你家玩电子游戏机。”  “好啊!”尊信得意又开心。  “宛司,吃晚饭我们叫你!”琴妮说。  “不必了,今晚我和尊信去吃日本料理,这儿的日本菜听说挺不错。”  “对呀!”尊信马上说。  “我也去,我也要吃日本菜!”伊玲叫着。  “叫三哥陪你。”  “人生路不熟呀。”  “别叫了!吃日本菜有什幺了不起?”善行像吃了火药,恶狠狠地说:“天天带你吃,吃得你叫救命!”  我和尊信相视互看一眼,笑着走出大门。  我们漫步由善行的家,走向尊信的家。  平静的路,头上一行树荫,花园,门口,墙角,满地的花,在这样的环境下漫步,真是最享受不过了。  “你兄弟多吗?”我问。  “我和善行都一样,几个姐姐,我们都是独子,排行最小。”  “宠坏了,怪不得生活一塌胡涂。”  “那是以前的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尊信郑重更正:“我以后不会再乱来。我会很专一,很专一,真的,宛司,你相信我!”  “喜欢做什幺事,你自己有权,我们只是朋友,不必要我信任。”  “但是,”他轻轻地说:“我希望我们有进一步的发展。”  “这儿真的很静!”我认为无必要和他讨论这些问题:“尊信,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回去第一件事是找祖迪。  把三哥赶出去,在他们房间聊天。  “去找伊玲散步。”我推他出去:“屋子附近环境美极了。”  房间只留下我和祖迪时,我说:“祖迪,你到底了解不了解我?”  “我根本没有机会了解你!”他苦笑说。  “我又辞不达意了!”我捶一下大腿:“你知道我为什幺把琴妮介绍给你吗?祖迪!”  “因为你不能接受找,你怕我寂寞,为我找个伴,我了解你一番好意。”  “我有这样向你表示过吗?你寂寞,给你解闷,那我绝对不会选琴妮。琴妮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因为你而要她只是陪你散闷。”我是很容易动气的:“我记得曾经向你提过:琴妮温柔,娇媚,小女人,嗲嗲柔柔的很适合你;而你温文尔雅,细心体贴也很适合琴妮。我经过考虑才给你们介绍,你了解我的苦心安排吗?”  “我们是朋友,我对她也不太坏!”  “我并不要求你们交交朋友那幺简单,既然两个人天衣无缝,很应该发展下去的:朋友、恋人、夫妇……可是你对她很冷淡,仍然停留在普通朋友的阶段。”  “我没有想过要有一个恋人,我还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你今年十八岁,小毛头?啊!你以前来追求我,还动用你那宝贝表哥,也只是想跟我交个普通朋友?”  “你不同,怎能比?你是我第一眼看见就喜欢的。”他垂着头,脸红红:“我快二十四岁了,总算有自己的事业,其实我很希望成家立室。”  “祖迪,不要相信一见钟情,靠不住的。你既然兴成家之念,快追求琴妮呀!”  “你拒绝我,我已经对婚姻没有什幺希望,我曾对自己说:两三年内,我不会再谈恋爱!”  “你这算对我报复呢?还是余情未了,希望我们会有开花结果的一天?”  “也没有什幺希望了,以为你会爱表哥,但你来了夏威夷,一遇上尊信,就做了他的女朋友!”  “不要和我提尊信,毫无关连的。”我摆了摆手,把他的话挡回去:“听你这样说,你是故意冷落琴妮向我报复。”  “我没有报复,我从来没有恨你,我可以发誓,怎能怪你?表哥和尊信的条件都比我好。”  “我和你之间的事,既然已经告一段落,你又那幺明理,很应该和琴妮好好发展下去!”  “我暂时还不想谈恋爱!”  “你暂时不想,过几年。几年后,你保证自己可以找到一个像琴妮那幺好的女孩子?”  “她才十八岁,又不急着结婚!”  “啊!你大少爷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谈情说爱,琴妮就要等你几年?她凭什幺等你?你对她许下诺言吗?琴妮,我暂时不想谈恋爱,过几年我才和你谈情吧。这种荒谬话你能说得出口?”  “我也不会开口叫她等。”  “你不开口,就等于你不喜欢。像琴妮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可能半年,最多一年就被人抢走了。到你大少爷有兴趣谈情说爱,人家已经名花有主,到时你才叫救命?”  “琴妮真的那幺好吗?”  “说良心话她起码比我好。我会骂人,她不会,不信你问伊玲。”我站起来:“因为你是一个好人,我才会把琴妮交给你,话已说完,你自己好好考虑。幸福来了,你把它赶走,将来后悔也没用。晚安!”  “小辣椒,快起来。”伊玲打我的屁股:“一屋子人等你出海!”  “我今天退出,让我多睡一会!”我把枕头盖在脸上。  “退出?尊信也没有来,你是不是和尊信约好?”  “尊信的表姐请我吃饭。”  “相亲啦?小鬼。”  “晤!别烦,让我睡觉……”  尊信表姐夫是开珠宝店的。尊信的表姐看见我,很开心,要带我参观她的珠宝店,还送我一条项链。我坚决不肯收下。  尊信表姐向我解释:“这种项链是今年最流行的,你看这些链坠子,这小小拖鞋,鞋头的蓝宝石那幺小,这小指环,红宝石也是小小的,这小耳环……虽然是宝石链,但宝石太小,根本不值钱。不过,刚流行,送给你玩玩。”  “又不是钻石!”尊信说:“收下吧!否则表姐会不开心!”  “钻石我不会送,留给尊信送。”她哈哈地笑。听了这话,尊信眉飞色舞。  “乖乖地收下。”他表姐拍了拍我的手。  看清楚是小玩意,就收下了,省得他们说更多无聊话。  离开珠宝店,我们去吃下午茶,然后尊信的表姐夫带我们去菠萝园参观,看菠萝园的工人(女工占了大多数)割摘菠萝,收集菠萝,我们还在那儿吃到刚由树上割下来的新鲜菠萝。  晚上到尊信表姐家去吃饭,他表姐家没有佣人,却意外发现一具如“小露宝”般的机械人。  “是美国和日本合作的制成品。”尊信告诉我:“表姐夫托了很多朋友才买了一具。”  那机械人会倒茶,放餐桌上的餐具、抹窗、吸尘。剪草、收拾房间和清洁厨房。  我喜欢那机械人,常常拍着它的头和它玩。  叫它拿橙汁,它不会倒咖啡。  我在尊信表姐家吃完晚餐,玩了一会才回家。进屋里去,又看见古善行。  “时候不早了,还没有睡?”  “你也知道这时候不早了。”他坐着,冷笑,我觉得他近来变得很莫名其妙,人也阴阴沉沉。  “我当然知道,我又没有喝醉酒。现在我度假,晚一点回来,有什幺相干?”我拿着手袋,向古善行咧了咧嘴:“晚安了!”  “坐下来,你应该知道,我等你回来,是有话跟你说。”  “如果我不想听呢?”  “你住在我家里,总得给主人三分面子!”  “噢,主人,”我找了张椅子,坐下:“有什幺新规矩要我遵守?比如,十时关大灯,十二时锁大门……等等。”  “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我不会理,以前我也跟你说过关于尊信的事,你是没有听进耳里.还是忠言逆耳?”  “听!怎幺不听?你说我和尊信不适合。但是,我和尊信都觉得彼此很适合。他适合我,我也适合他。其实,又不是谈婚论嫁,交个朋友罢了!管他适合不适合,配不配?”  “你们不像是交朋友,出双入对,而且你竟然还去见他的表姐,你对他无意,何必上门相亲?而且,他的表姐……”  “我明白,你担心我人离乡贱,会被外人欺负。没有,尊信的表姐绝对没有,他们两夫妇还待我很好!”  “希望你做她的表弟妇!”善行看了看我脖子上的项链:“她还送你礼物,讨你欢心!”  “这是小玩意罢了,这点东西怎能讨人欢心!”我用手玩着那条项链:“就算她讨好我,也是看得起我!”  “那你以此为荣了?顾不得和尊信在一起有什幺后果了?”  “有什幺后果?我们是朋友,我来夏威夷,他一尽主人之谊带我到处玩。尊信对我很好,很尊重我,我并不认为和他在一起会有什幺恶果。”  “你看到的是眼前,尊信的一切,你根本不知道?”  “他以前怎样?尊信杀人、放火、强奸、打劫?”  “尊信过去很荒唐,我已向你提及,不过有一件事,你并不知道,三年前,尊信和一个中日混血儿——田丸子同居,一直同居了半年,后来田丸子怀孕,要尊信和她结婚。尊信不肯,还迫田丸子堕胎。田丸子深爱尊信,要保全他的骨肉,不肯堕胎,尊信便把她赶走……田丸子退了学,把孩子养下来,为了自己和儿子的生活,她在洛杉矶一间餐厅做女侍应。我们几个同学,常会到那儿吃饭,看看她。孩子都两岁了,我们问她以后有什幺打算。她说她很爱尊信,她会尽力养大她和尊信的儿子。由于太爱尊信,她决定一辈子不结婚。田丸子以前很爱玩,生活不检点,想不到她为了尊信改变得那幺厉害。你说,像尊信这样的人,对爱人绝情薄幸就不必说了,连自己的亲骨肉他也不肯认,太残忍了吧!”  我吸了一口气,这真是个悲剧。  “尊信可以这样对田丸子,也可以这样对你,你实在很危险!”  “别把人家的事拉到我身上;第一:我不会未结婚和男人同居,第二:我不会乱搞男女关系,大家一清二楚,何来私生子?”  “话是好听,混血儿很聪明很厉害,总有一天他会迷倒你,到时,后悔便迟了!”  “嘿!既然你认为尊信人品恶劣,你为什幺还和他交朋友?”  “尊信对朋友倒是不错的。他和田丸子的事,是他个人的私生活问题,我们做朋友的没有理由干涉他。”  “说得好,做朋友不应该过问人家的私生活。”  古善行很惊异地望住我:“你既然知道尊信的为人,一点戒心都没有?我们是男,你是女!”  “啊,你要我怎样?向他大兴问罪之师?要他解释他和田丸子之事?卑视他?我不会。”我真的毫不在乎:“我们只不过是朋友,我不会过问他过去了的事,他有权交一干个女朋友,那根本是他自己的事。”  “你要继续和他来往?”  “当然继续,一点点往事当然不会影响我们的友谊。”我掩住嘴打个呵欠:“唉!反正我在这儿没有男朋友又没有伴,有尊信这个护花使者,很不错的了!善行,谢谢你那幺关心我,实在是太晚了,明天见!”  “宛……”他摇摇头没说什幺,一脸的失望。  我回到房间,倒头便睡。  第二天,我仍然和尊信单独出去。  吃午餐的时候,我一面吃沙律,一面在想我应该怎样开口。  “宛司,怎样了?味道不对?”尊信很体贴,马上察觉到了。  “不!食物很好。尊信,你多久没见田丸子?”  “田丸子?”他脸色惨变,很惊慌的样子:“你怎会知道这个人?”  “还知道她有个两岁的儿子,现在她在餐厅做侍应生!”  “啊!”他的脸灰白:“古善行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根本不重要,我也不是干涉你的私生活,你明白吗?我只不过关心你!”  “我明白,”他放下叉子,垂下头:“我知道你对我好!”  “你多久没见田丸子?”  “已经两年了。”他挥一下手:“都过去了!”  “或者,你和她之间,是过去了。但事实并非如此,你们还有个儿子,他已经两岁了。”我也感到食欲不振:“男女之间,合则留,不合则分,谁也不能勉强,但孩子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你怎忍心自己的孩子和孩子的母亲在外面受苦?田丸子现在一间餐厅做女侍应生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但是,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孩子不是我的,我对他没有责任。”  “不是你的?”我很意外,“但三年前你和田丸子同居直至她怀孕!”  “不,她曾经离开过,那时我们常吵架,有一天她一气之下走了,差不多三个星期才回来!”  “那证明什幺?我们讨论的是你的儿子。”  “那三个星期内,有人看见田丸子和他的旧情人在一起。”尊信说:“田丸子和我同居之前,有一个很要好的密友,她以为可以嫁给他!”  “晤!”我点了点头:“因此你怀疑那孩子是田丸子和她的旧情人的?”  “百分之一百。”  “你有没有坦白问过田丸子?”  “问过,她当然说孩子是我的,因为她要我负责。”  “我认为这种事情她不会乱说,对孩子不公平,如果孩子是她的前恋人的,她会找他负责。”  “宛司!你知道吗?田丸子的前恋人不单只有妻子,还有儿女,刚才我说过,田丸子想嫁给他而环境不许可,就是这个原因。田丸子怎能找他负责?”  “啊!”  “宛司,你相信我,孩子不是我的,就因为她骗我,我才把她赶走。”  我在想,可不能受他的话影响:“你有没有问过她,她和前恋人幽会的事?”  “她根本不肯承认,说那三个星期,住在一个女朋友的家里!”  “也许真的有人看错了,甚或有人中伤她,如果你说,她一口咬定孩子是你的,是想找人负责,你现在已经不再负责,并且分手,她没有必要撒谎,她何必还告诉别人?她会养大你们的儿子,为了你一辈子不嫁人?”  “谁知道她搞什幺鬼?”  “这两年多来,她有没有找过你?”  “没有,她知道我不合理她!”  “她既然没拿孩子勒索你,证明她对你没有企图,而且你们同居半年,她只离开你两星期,或者孩子真的是你的呢?现在科学昌明,想知道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也很容易。”  “那幺麻烦,况且我已经不爱她了!”尊信老大不高兴地皱起了眉。  “你爱不爱她,娶不娶她是另外一件事,万一儿子是你的亲骨肉你就应该负起做父亲的责任,你想想:你家境富有,生活过得舒适,自己亲生儿子竟然要在外面挨穷受苦,你心里不内疚吗?能睡得好吗?”  “如果检验过孩子不是我的呢?”  “那你亦心安理得,过得很快乐,若念旧情,送他们母子一点钱,让他们过得好些。”  “那……好吧!”他忽然很紧张地问:“你会不会和我绝交?”  “绝交?为什幺?”  “因为田丸子和我过去的事。”  “我不明白。”我耸耸肩。  “我和田丸子,还有那身份不明的孩子……你不生气吗P”  “为什幺要生气?”我笑起来:“那是你的私事,你的私生活怎会影响我们的友谊?”  “宛司,你真明白事理。”  “明白事理?你不嫌我多管闲事,问这又问那,真多事?”  “不!你应该管,你有权管!”  “开玩笑!”我舒了一口气:“我们还是吃东西吧。”  午餐后,我们离开威基基海滨酒店,我看到一些很美的,橙黄色的花:“尊信,我到处看到这些花,很美丽,它叫什幺名字?”  “叫天堂鸟之花,每次开花的时间很长久,大约可维持二至三个星期才谢。”  “你真行,什幺花都懂。”  “不!只是几种有名的花我才懂,夏威夷的花有千万种,别说我们,连本土人也不懂,除非是研究植物的。所以我们看见一些花,四瓣的叫四瓣花,五瓣的叫五瓣花。”  “澳洲有很多小花,也是没有名的。我们到附近走走。”  “你去过澳洲?”  “还没有,我表哥在澳洲念书,他很喜欢澳洲,将来他会在澳洲定居。澳洲地大,他想自己有个牧场。”  “美国得克萨斯州,也有很多牧场。”  “尊信,田丸子的事,你什幺时候才回去进行?”  “当然不会在现在,你还在夏威夷,我想陪你。”  “九月了,我们也不会逗留很久。九月底开课,开课前要回校做点事,看看新学年的时间表。”  “我可不可以去香港看你?”  “欢迎,香港是个好地方,你应该去看看的。”  “时候还早,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我不反对。”  古善行用很诧异的眼光看我,他以为当我弄清楚尊信的为人(和人生了孩子又不负责)便不会和他来往。起码,也应该疏远他。  但是,他根本不明白,既然无爱,又何来恨?  所以,我和尊信还是“出双入对”,不过,大家一起玩的时间也不多了,毕竟我们是五个人一起来的。  大家一起玩,我发觉一件事令我很开心,我看见祖迪已经开始关心琴妮。  琴妮,一天到晚展着笑脸。  三哥和伊玲也不错,伊玲哇哇叫,一不高兴便吵嚷,但三哥能适应她,两个人早上吵,下午就没事了。  现在只留下我一个人孤伶伶,也无所谓,我说过来夏威度假,并不是来谈恋爱。  况且,表面上,尊信对我又那幺好,谁都知道他在追求我。  尊信提议明天去划独木舟,他和善行讨论借独木舟的事。  他们谈话,我可没有兴趣,便到书房去看书。  正在看一本《夏威夷最后一个土皇帝》,突然琴妮敲门进来。  看她慌煌的样子,便放下书本问:“琴妮,你怎幺了?”  “善行和尊信在外面吵架。”  “尊信和善行吵架?他们都不是冲动派,而且犯不着为独木舟生气。”  “不是为了独木舟,独木舟的事先解决了,他们吵架是为了你!”  “为我?我根本不在场!”  “你到楼下看看好吗?冠方和伊玲出去了,只有我和祖迪,祖迪正在劝,但一个人劝不住!”  我连忙和琴妮下楼。  “……你根本不负责任!”  “你又怎样?你是圣人君子?”  “我起码不会生了孩子不负责,我也没跟人同居过。”  “这是我的私事,宛司都不管,你凭什幺管?”  “宛司如果爱你,她会不介意田丸子这个人吗?”  “我根本从未爱过田丸子。”  “哈,你从未爱过?荒谬,如果你不爱她,大家玩玩便算了,可是你都动了真情,和她同居,同居也还罢了,两个人一住就是半年,不爱她一起住半年干什幺?好,没有爱情也有感情吧?田丸子一怀孕,你怕负责任,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竟然把她赶走了,你真冷血无情。”  “你根本不知道事情真相,你也没有权批评我!”  “你们吵了整整个半小时,够了吧?”祖迪在劝开他们。  “祖迪,他害了田丸子又想害宛司,我们可以袖手旁观吗?”  “尊信……”  “我没有害过田丸子,至于那孩子,我答应过宛司,我会调查,田丸子我可以不理,自己骨肉我必定会负责。”尊信颤声说:“我更不会害宛司,我只会爱她,奇怪,宛司又不是你的女朋友,你为什幺常管我和宛司的事?不是劝宛司不要和我来往,便是下命令绝对不准我和宛司来往。”  “宛司和我们一起由香港来,她又住在我的家里,要是她又像田丸子那样怀了孕,我怎样向她的家人交待?我不想管你们,是怕你们生事,你懂不懂?”  “古善行,”我由楼梯跑下来:“你怎能拿我和田丸子比?你分明是侮辱我!”  “谁叫你和这种色狼来往。”  “你骂我色狼?”尊信冲向善行。  古善行指住我:“你看她一眼就向她展开追求,你不是色狼是什幺?还有,她来这儿不是为度假的,是找男朋友的,真是天生一对。”  “古善行,你骂我,我还可以忍,你骂宛司我就不饶你。”  “怎样?”善行胸一挺。  “善行,不要这样,大家都是好朋友。”祖迪拉住善行。  “尊信,我们出去走走,”我也帮忙着去拉尊信:“他疯了,别理他!”  “白宛司,你不听劝告,一切后果由你负责。”看样子善行是想打尊信,尊信也不甘示弱。  “好,我自己负责,放心,古善行,我不会连累你的。”  我开门让尊信送来。  “你猜我给你买了什幺?”尊信神秘地。  “你可不能再买礼物送给我,我不会要!”我摇了摇头。  “这礼物不值钱,但任何女孩子都会接受!”  “那是什幺?”我的好奇心来了:“朱咕力?我来夏威夷已经吃了不少糖,有蛀牙,你害的!”  “你知道我不会害你!”  “是什幺?拿出来嘛!”我去拉他的手,他边笑着边拿出一个很漂亮的鲜花花冠。  “哗,美丽的花冠,好可爱!”我拿着爱不释手。  “还有个花镯子,一套的!”尊信把一个阔六厘米的花环套在我手腕上,我开心得呱呱叫。  “花冠我替你戴在头上好不好?”  “好呀,谢谢。”  尊信已为我戴上花冠,我两手摇了摇,不大稳当:“尊信,我到楼上拿个夹子把它夹好。”  “如果你认为好看,”尊信见我这样开心,他也高兴:“我为你拍些照片,好不好?”  “当然好,一定好看的。”  我跑回房间,一照镜子,啧啧,散着长发,戴上花冠,实在太美了。  我连忙把身上黄蓝间条套裙换下来,改穿一套白套裤装,腰间绑了一条金丝绸缎的阔腰带,再戴上花冠,把它弄好,在全身镜前一照,连自己也感到十分满意。  跑到楼下,又听到善行的声音。  “我说过不欢迎你来,你还来干什幺?”  “我又不是来找你!”  “我知道,你来找宛司,我就是不高兴。”  “你不高兴有什幺关系,宛司高兴就行了。”  “宛司也不欢迎你,现在她被你迷惑,总有一天也会看到你的真面目,到时,第一个赶你走的就是她。”  “天方夜谭,宛司看见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她去换衣服,我替她拍照,我的真面目,宛司已经看到了。她仍然愿意和我交朋友,你气死了吧?古善行!”  “宛司住在我家,我不高兴,你就不得踏入我家门半步,”善行凶巴巴:“不管你找谁。”  “尊信!”我急步奔下楼梯:“我已经打扮好了,你看我戴上你送的花冠多漂亮!我们马上去拍照好吗?”  善行向我上下打量,瞪着我,双眼好象会喷火的小圆桶。这个人真是,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走吧!”我故意挽住尊信的手臂,态度特别亲热。  善行张着嘴巴,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拜拜!”我向他咧了咧嘴,便和尊信双双出门。  离开那幢白房子,我才放开尊信。  “气气他,是不是?”  “我早知道他脾气不好,人又有点霸道,但来了夏威夷,人就更怪了,要吗不开口,一开口就骂人。”我咬了咬下唇:“心理变态!”  “宛司,我常常在想,会不会是善行暗恋你?”  “暗恋?你应该知道他不是这种人,他要是喜欢我,他不会跟我客气,摆明车马就来追。”我笑笑摇头:“暗恋就没有了,明恋就有过。”  “明恋?你们真的恋爱过?”  “晤!是这样的,他代祖迪追求我,把我的男朋友赶走,然后把我推回祖迪,他一声不响就失踪了!”  “你和祖迪……”他是多幺意外!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爱祖迪,当然,如果古善行不插手,也许,我们发展下去会成为情侣也说不定。可是,我又怎能任由古善行摆布?”我掠了掠长发:“祖迪是个好人,因此我把最好的同学交给他,为祖迪和琴妮配成一对!”  尊信好象呼了一口气,大概以为无敌手,他怎样想,我不会理,反正,我假期完毕,便要回香港了。  尊信为我拍照,我们就在屋子附近,不过几乎由街头拍到街尾。  “很漂亮,很漂亮!”  我和尊信都停下来,一看,一个穿长花袍的老太太,正在淋花,话是她说的。  她向我友善地笑着。  照片也拍得差不多,“甫土”也摆倦了,应该休息一下。  我走过去:“婆婆,你的花也好漂亮!”我指住那些紫红的花。  “多花心机打理,花就会漂亮!”老太太非常慈祥:“我每天都浇花一次,两星期除一次杂草,你家也有种花吗?”  “有,我们也有院子。”  “你也浇花除草吗?”  “没有,因为我还要上学,我是个学生,花都有老工人打理,他很爱花,种植花草很有心得!”  “你不是这儿的人,从哪儿来的?日本?”  “不!我是由香港来的。”  “听说香港是个很美丽的地方?”  “是的,香港很美丽!”  “香港的女孩子也很美丽!”尊信搭嘴说。  “美丽!”老太太望住我笑瞇瞇:“来念书?”  “不!来度假,我和几个同学一起来,快要回香港了。”  “噢!真可惜!如果你住在这儿,可以常常来看我。”她拉住我的手:“我今天做了MACADAMIANUT曲奇饼,进来喝杯茶好吗?”  我望着尊信,各处乡村各处例!  他点了点头。  “谢谢你,婆婆!”  她很高兴的把我带进屋里去。  屋子很整齐清洁,上下一片粉蓝,很清雅。  “坐会儿!”她拍了拍我的肩膊:“我进厨房拿点心!”  我到处看看,我喜欢那粉蓝色的窗纱:“这儿很清静!”  “太清静了。”尊信说:“刚才婆婆请你进来,如果你拒绝,她会很失望。”  “是吗?其实我们根本不相识,又不是邻居,这儿距离善行家刚巧一条直路!”  “这儿的邻居,很少互相来往,除非我和善行同在一家大学念书,否则,我们不会互相串门子。就算你是邻居,婆婆也不一定欢迎你,她请你吃茶,是喜欢你。”  “啊!我真好运。”  “来了。”婆婆把餐车推出来,上面有香喷喷的曲奇饼,还有用银花壶盛着的红茶。  “试试我的曲奇饼!”她一面倒茶一面说。  我拿起一片放进嘴里,晤!很香,很酥,很脆,特别是那些NUT。  “怎样?”  “甘香美味!”  她马上笑:“多吃点,多吃点,我最担心人家不喜欢吃我的东西。”  我们吃吃谈谈。  “婆婆,你的家人都去上班?”  “不!我的儿子在纽约开店子,孙儿在纽约念大学!”  “家里除了你……”  “没有了,只有我一个人!”  “谁为你料理家务?”  “屋子内内外外都由我一个人动手。儿子想为我请一个管家,我认为太花费,我自己又不是不会做。”她呷一口茶:“我七十一岁了,连声咳嗽都没有。身体好,精神好,做做家务一点也不累!”  “婆婆一个人在家里,不寂寞吗?”  “寂寞。做好的食物没有人吃,焗一个大蛋糕,我一个人吃足一个星期,这些曲奇饼你不来,恐怕要吃半个月……尤其吃晚饭的时候,一个人吃,多没意思,有时候,我也懒得做,一个鸡腿,由午餐,晚餐到第二天早餐,唉!”她叹口气:“真是好孤单,一天的日子,好长好长。”  “婆婆为什幺不去纽约和儿孙在一起?”  “纽约太热闹,人多又嘈吵,我喜欢静,每天我拼命做家务,把时间打发过去。如果你留下,就可以常常来陪我。”  “我的家在香港。”  “说不定有一天嫁到夏威夷来?”  “我在这儿连男朋友也没有!”  “你不是本地人吗?”婆婆问尊信。  “我的家在洛杉矶,有假期才回来。”  老太太点了点头,突然她对我说:“我给你调杯饮品。”  客厅附设有个小酒吧,老太太拿了个长身高脚玻璃杯,倒这个,倒那个,后来又在杯子上面放些精致的装饰品,一杯漂亮的冻饮就放在我面前。  “这是夏威夷很著名的鸡尾酒。不用怕,只有很少很少的酒。你可能喝不出来。”  我呷一口,味道好极了。  我们邀请婆婆去吃午餐,她说不想出去,反过来留我们在她家吃午餐,她乐于下厨,但没有理由在这儿吃了茶,又吃午饭。  结果我们告辞了,她亲自送我们到门口,依依不舍,叫我回香港前,一定要再去看她一次。  我答应了。  我和尊信去吃饭。  “我们先吃了婆婆一顿,她又不喜欢出外,我们想还她一顿表达心意也不行。”  “送她一些对象!”  “但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她喜欢什幺?”  “这也难,慢慢想。”  “你差不多每年都来度假?”  “不!最近两三年才来,以前忙交女朋友,那些女孩子说,夏威夷除了阳光,海滩,花,便没有什幺好玩。所以,我很少来,有时宁可去澳洲滑雪。”  “既然来了两三年,你应该早认识婆婆!”  “不认识,我早说过,邻居很少来往,在美国也一样。”他拍拍我的手:“别老想婆婆,这烧牛肉味道不错!”  “她一个人,太寂寞了!”  “谁叫她喜欢静?碗司,吃午餐吧。”  下午我们再去拍照,又参观了一个夏威夷的展览,到唐人街吃中国菜,然后上的士高。  夏威夷真的没有什幺好玩,来度蜜月或住十天八天还好。住久了就会觉得沉闷,因为玩乐的地方不多。  尊信送我回去,要跟我约时间。  “明天九点钟我来接你。”  “你不要再来,省得古善行又借题发挥,你不怕烦吗?明天我九点钟到你家。”  “其实,我家也有很多空房子,你索性搬来我家住,古善行就不会再烦你。”  “那怎幺行?我们五个人一起来,我怎能自己一个人搬出去?其实,我已经很过分,最近常和你出去,脱离大家。若我再住在你家,琴妮和伊玲也不会原谅我。而且,我们就快要回香港了!”  “宛司,我真担心!”他拖住我的手,他的棕色头发是天然卷曲的:“你走了,我怎幺办?”  “我们始终是朋友,你高兴,可以随时去香港探我。你去过香港没有?”  “没有,在香港我连朋友也没有。”  “现在你已经有了我这个朋友,还有祖迪、我三哥、琴妮和伊玲。你去香港,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待你!”  “谢谢!我会去,最迟圣诞节就去。”他笑一下:“也许等不到圣诞节。”  “我要上学,就不能陪你。”。  “没关系,总要下课的。”  “尊信,这儿的夏威夷美女,个个黑头发,长长的,你妈咪也是这样吗?”  “我妈咪长的也是长头发,但是金棕色的!”  “金棕色?与别不同。”  “我妈咪其实也是混血儿。”  “啊?”他家族真复杂。  “我外公是美国人,外婆是夏威夷人。”  “怪不得你的头发也是棕色的。”  “难看,是不是?”  “棕色也很好看,但你虽然姓甘,可不能告诉别人,你是香港人。”  “真遗憾!”他拍拍头,无可奈何的样子。突然他问:“善行到底为什幺要代祖迪追求你?”  “表现他真关心祖迪,表现自己是大英雄,大情圣,人见人爱!”我摊开了手。  “他对自己真有信心!”  “他根本就把自己当救世主,二十世纪的华伦天奴!”我摇一下头,不要嘴硬,其实,我也曾对他兴起了爱慕之念。  “善行的确很讨女孩子欢心。有时候我和他同时爱上一个女孩子,胜利的永远是他!”  “田丸子呢?”  “没有,他不喜欢日本混血儿,况且,那时候他身边有许多女孩子,特别是依莉莎。”  “依莉莎为什幺特别?”  “依莉莎很爱善行,很少见到这样痴心的女孩子。”  “古善行呢?”  “谁知道?他出了名的薄幸郎,他爱谁都不长久,我们曾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爱过!”  “他常到三藩市吗?”这话我曾问过。  “三藩市?没什幺好玩的。”  “那儿有同性恋区。”  尊信哈哈笑了起来:“他可不是这种人,他对漂亮女孩子很有兴趣。”  “有兴趣,就是不想负责任!”  “什幺意思?!”  “尊信,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  尊信送我到门口,在我的鬓上吻了吻:“明天我在家里等你!”  我向他摇摇手,进屋里去。屋内很静,只有黯淡的壁灯。真好!古善行没有守在这儿找麻烦。  时候实在不早,我轻着脚步上楼梯,以免吵醒别人。  进房间,关上门,亮了灯,骇然看见古善行坐在我的房内。  “你在这儿干什幺?”我皱起了眉,很不开心,又摆主人架子了,就算他是主人,他也绝不可以随便进我的房间。  “我等你回来!”  “等我?干啥?”  “我想跟你谈谈!”  “谈谈,谈谈,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要谈,为什幺不在楼下等我?又或者等我明天下楼!”  “我不想吵醒屋子里其它的人!”  “在这儿吵,也难保不会惊动别人。”  “起码隔两扇门。”  我重重放下手提包:“好!你说,你说,不过别再告诉我,我和尊信不适合,也不要再告诉我他的私生活,我不想知道。”  “宛司,告诉我,”他的嘴角向下弯,只有一个原因才会令它如此,他的嘴型一向美好,属于快乐的:“你真的爱上了尊信?”  “这是我的私事,善行,虽然得到你热情招待,你是屋主,但你无权管我的私事!”  “田丸子的事根本没有完!”  “请你别再提尊信!”我按着双耳大声说:“你喜欢说就说你自己的,别把第三者牵进去。”  “好,就说我们吧!”他坐到我的对面:“我们曾经相爱过,你承认吗?”  “不!我不承认!”我摇了摇头。  “你骗不了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到,而且,你为了我取消爱情帖,也是事实。”  “只能说我IQ低上了你的当。”我有点哽咽,清了清喉咙:“你演技实在太好,我中计了!”  “那证明你的确曾爱过我。”他的嘴不再向下弯。  “你准备怎样?”我鼻骨发酸,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想把我怎样:“到处宣扬,说我爱上你,倾慕你……你喜欢怎样说便怎样说,找不介意!”  “宛司,你不要把我当仇人好不好?”他很尴尬的样子。  “好!但是,我没有理由把你当爱人吧?你上演的戏还没落幕吗?”  “宛司,你听我说好不好?”他的甜言蜜语又来了:“你既然不否认,你曾经爱过我,那幺只要我也是真心爱你,我们之间的冷战就可以结束了!”  “冷战?冷战要花精神,我也没这份心思。你爱我?哈!这一次又有何目的?好!就算你爱我,我也不会爱你,人笨过一次就应该学乖,你有没有听过可一不可再,给你再耍玩一次又一次?”  “你要我怎样说你才肯相信?”  “凡事总得有个原因,大概是这样,你不高兴我和尊信来往,再把我骗到了,等我和尊信分手,你又再次一脚把我踢开,又或者大脚传中,把我传给另一个人?”  “你越说越荒谬了。”  “我荒谬,那你就不应该跟我再说,时间不早,半夜三更你在我房间实在不方便,请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我承认一念之差,但是,谁敢说自己从来没有犯错?我知道错了,大不了向你道歉。”,  “没有这个必要,道歉也没有用,对我不会有所改变。而且,我也快回香港了,我们可以一辈子不再见面!”  他垂下眼皮:“你好冷酷!”。  “而且还很大女人,如果伊玲、琴妮或其它女朋友骂我,只要她们肯说对不起,我马上接受。旧事不提。男孩子嘛!错过一次,很难有翻身机会了。我对男孩子,不单只冷酷,而且残忍,”我站起来:“好了,我一无可取,请你走吧!”  “我实在不想失去你!”他赖着不走:“我不知道怎样解释你才肯相信我。可是你有思想的,如果我不爱你,怎幺跟你来夏威夷?我早就应该回络杉矾。”  “啊!你来夏威夷可说是理由充分,第一:你和祖迪感情好,全人类皆知,祖迪来夏威夷度假,你没有理由不招待他回家。第二:你还在放假,你是特地由洛杉肌去香港陪祖迪,祖迪来夏威夷,你当然也要陪他。”我点了点头:“对吧?”  “我不是为了祖迪而来的,祖迪要来没有我带领他一样可以来我家住,我是为你而来的。”  “是吗?”我故意把嗓子拉长一点:“可惜一个假期陪我的人是尊信!”  “是你自己见异思迁,尊信稍作挑逗,你便马上投怀送抱!”  “什幺?”我瞪大眼,好想打他一个巴掌,我把房门拉开,指住外面:“你马上给我滚!”  “宛司,刚才……”他想补救,刚才话实在太重了。  “出去!”我指住他:“你一分钟之内不走,我马上到尊信家里去!”  “你竟敢……”  “我敢!”我拿起手袋。  他急忙出去,拍上了门。  我靠着房门吐了一口气,如果这就是爱情,那爱情实在是太惨了。  飞飞扫描,帆帆校对  
第七章:  我正在换衣服准备去尊信家。  我和他约好九点。  伊玲和琴妮冲进来。  “小辣椒,你赶快去看表哥!”  “他干什幺?跳草裙舞?”  “这时候还开玩笑?”琴妮低声怪责:“善行已经病了!”  “病?昨晚还很精神的,声音也很响亮!”我一点也不在乎地边说边梳头。小仙不在,有时候梳头真是力不从心。  “你们昨晚到底发生什幺事?”  “他走进我的房间来,找我麻烦,我们吵了几句。”  “怪不得他昨晚喝酒,喝醉酒倒在地上,管家发觉了把他送回房间,发现他还在发烧呢!”  “嘿,男人不开心就只会酗酒,啧啧,一点新意也没有。”  “不要这样刻薄,他已经病了。”  “还不给他去找医生?”  “祖迪已经去找,不过,你也应该去看看他!”  “有医生就行了,我又不会治病,去看看他能帮上什幺忙?不去!”  琴妮好担心:“但是,善行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好肉麻!你有没有看见我手臂发毛,讨厌,恨我不是长毛人,否则你们一定看见我每根毛竖高,像毛刷子一样!”  “小辣椒,你为什幺这样讨厌他?”伊玲大概看不过眼。  “我没有讨厌他,人家管食管住,殷勤招待,还敢讨厌?”我终于把头发弄好:“我只是不满意他老要管我,我可没有管他呢?河水不犯井水有多好,大家做朋友也容易,他偏要管我和尊信。”  “你到底是不是看上尊信?”  “开玩笑,来夏威夷十多天就爱上个人?我可不相信一见钟情那一套。我和尊信是朋友!”  “尊信怎能和善行比?善行条件好多了,而且尊信又是混血儿。”  “混血儿也不一定全是坏人!”  “就算尊信是好人,你妈咪可不会答应你嫁个混血儿。”  “就算我带个王子回去,她也不会喜欢。她心里就只有自己,对我根本不关心,她还常为了抬高别人,把我踩低。要她高兴,就得嫁给由她一手安排的人。  “上次她不是要替你做媒,把她的男朋友的同事介绍你认识?”  “那个男人,真亏她做得出,满头白发,刻薄又吝啬,一元几角也斤斤计较,嫁给他,一定早晚气死!”  “喂!你到底去不去见善行?”  “不去!”我看看表:“我约好尊信,要出门了。喝醉酒,酒醒就没事了,不要穷紧张。今天你们有什幺节目?”  “我们不会出去,留下来陪陪善行。”  “也好,我尽可能早点回来。伊玲,代我问候你表哥。”  “去看他一眼!”  “赶时间,回来他若还没有好,我会去看他。我先走了……”  我知道尊信一直都很留意我,但是,我却没有怎样注意。我不是那样无情吧!毕竟我还在为古善行的病,感到有点不安!  “宛司,”尊信实在忍不住了:“你今天很少说话,好象有心事。”  “是有点事。”承认了心里会好过些。  “我能为你做点什幺事?”  “不能,因为你不是医生!”我走到后花园的摇椅坐下:“我出门时,伊玲和琴妮要我去看看善行,我不肯去。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很无情。”  “古善行也会病倒?”他似乎不能置信。  “他喝多了酒,发烧,祖迪已经为他请医生。”  “古善行一向不大能喝酒,喝多了,一定醉昏了。”  “就是醉倒地上不省人事!”  “昨晚他们开庆祝会吗?”  “不知道!”我不想告诉尊信,关于我和善行的事:“昨晚我回去已经很晚,你应该知道的。”  “我们过去看看他好不好?”  我想想,马上赶回去善行会怎样想?“吃过晚饭你陪我回去,你不是告诉管家在家里吃饭?”  “好!”他马上答应:“吃过饭我陪你过去!”  回古善行家,先找到了伊玲:“你的表哥怎样了?”  “医生来看过了,叫他休息一两天。他在地上睡了一晚有点着凉,不过不算严重,但最麻烦的是他不肯吃药,也不肯吃东西,他说舌头麻,没胃口。”  “酒醉后也许是如此,明天便没事了,不过药还是要吃的。”  “他不肯吃,他说这幺大个人还没有吃过药,谁劝他,他都不听。小辣椒,你去劝他,你的话,他肯听!”  “也未必,我们一向不大交谈,不过,我会尽能力试试看!”我对尊信说:“我们去看善行!”  “啊!”我忽然想起了问:“善行醒来了没有?”  我怕他昏昏沉沉,不知道他会不会乱叫我的名字。  “医生替他打过针,下午便醒来了!”  “那还好。”我上楼,在善行的房门上敲了敲,里面没有回音。  我旋了旋门球,门没上锁,我推门进去,善行躺在床上看见我,他撑着起来:“宛司……”  “快躺下,”我走过去按住他:“药吃过了没有?”  “我怕吃药,我没有什幺,不吃药,躺一天也会好!”  “又不是小孩,生病怎能不吃药?我拿给你吃!”  他没有再坚持反对,我倒了杯奶,去把药一颗颗取出来,突然想起尊信,怎幺人影不见?  我走出去,看见尊信站在门边,呆头呆脑的。  “你站在这儿干什幺?”我低声说:“我还以为你神秘失踪呢?”  “善行说过不准我踏入他家门半步,我现在已经上了二楼,怕他看见我不高兴。”  “你一心一意来向他问好,他怎会不高兴?快跟我进来!”我先进去:“尊信来看你!”  “啊!”善行毫无表情。  “善行,你没事吧?”尊信颇难为情似地:“宛司说你昨晚多喝了酒不舒服,我特地陪宛司回来看你!”  “我没事!”善行一下子便坐起来,怎能在尊信面前装弱者:“昨晚闹了一个笑话,去酒吧拿啤酒,没开灯,竟拿错了酒瓶,哈,就这样子醉倒。”  “吃药吧!”我把奶和药递向他。  “请放下!”他的态度全改了:“我自己会吃。”  “谢谢两位来看我,我没有事,倒想早点休息,请两位出去吧!”  他既然下逐客令,我也没有理由久留,我放下牛奶,放下药。我把手伸给尊信:“让善行静静地休息,我们出去散步。晚安!”  尊信替他关上房门:“我说过他不会欢迎我!”  “他又没有骂你。”  “他面色不好看。”  “哎!他生病又怎会有好面色。别管他了,出去散散心……”  第二天,伊玲不让我出去,拉住我跟我谈古善行。  “我不是替我表哥说好话,善行对你实在很不错的了!”  “我倒没有这种感觉,他对你哥哥好,是真的。”  “那是不同的,他和祖迪,是表兄弟之情,他对你,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爱情?”我叫了起来:“他对我有一分爱情,我已经感激不尽。前一个晚上,卿卿我我,叫我收留他这个浪子,哎!他的态度不知道多感人,我心里开花,以为真的爱着了,他约我第二天吃饭,来的是你哥哥。祖迪说,古善行代他追求我已经大功告成,从此之后,善行不会再见我,你有没有见过这样冷酷无情的人?”  “我知道这件事令你很伤心,有受骗的感觉。但你不知道,祖迪当时痴心,绝望的样子,我见了也难过。表哥和祖迪,表兄弟情深,他对祖迪是特别好的,他当然更不忍心让祖迪痛苦下去,他觉得自己条件比祖迪好些,灵活些,强些,因此他答应祖迪代他追求你。他这样做,对祖迪是好事,对你当然就不公平了。别说你,遇上我也会很生气。初时,善行对你没有什幺认识,从外表上看,只觉得你很美,如此而已。及后跟你交往下去,他不自觉地爱上你,最初还不觉得怎样,几天不见你,就觉得实在不忍失去你。但是,他事先答应过祖迪,没理由后来又推翻诺言,他是忍痛把你交回给祖迪,那时候,他自己也相当痛苦!”  我没有说话,第一次以为情花开了,换来惨淡收场,我实在无言。  “后来表哥知道你不爱祖迪,你甚至把琴妮介绍给祖迪。表哥曾要求祖迪向你表白心事,但是你不肯接受,表哥也托我向你说好话,你也拒绝了,所以,表哥跟我们来夏威夷,希望借着这个假期,得回你的心。真想不到,他还没有开始,便走来个尊信,表哥当初也想不到,你会喜欢尊信!”  “我谁都不喜欢,还是以前玩爱情帖游戏好,一天一个男朋友,谁也不爱,省麻烦!”  “但善行认为你已经迷上尊信。”  “你呢?你怎样想?”  “我和祖迪,琴妮,甚至你三哥,都认为你和尊信谈恋爱,你们常在一起,出双人对。”伊玲望住我:“起码你不能否认尊信爱上你!”  “我从来没有理会过尊信爱不爱我,我只是把尊信当朋友!”  “你是说,你并不爱尊信?”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这个意思,他和田丸子之间的事,还没有弄清楚,我又何必加进去自找麻烦!”  “你既然不爱尊信,为什幺还要拒绝表哥?”  “因为我不想再上当!”  “上当?”  “古善行的心意我明白,他可以把我让给祖迪,但是,让给尊信就认为不值得。尊信不追求我,就算了,反正他由美国回来香港,也是玩玩。但是,尊信追求我,好象形成了三对,他单独一个人好无聊,又想把我拉回去。拉来拉去。我岂非变了木偶?古善行也无谓,我们都要走子,大家迟早要分手的。”  “唉!”伊玲叹气:“我说了半天,你还是不相信表哥爱你!”  “不相信,我聪明了,真的。”我一看表叫了起来:“我和尊信约了去看电影。”  “尊信有什幺好,混血儿,儿子都有了。”  “管他,我又没有说过嫁给他,他有一打儿子也与我无关。”  “你和尊信态度亲热,表哥看了很伤心!”  “活该,终于轮到他伤心了。”我挑了袭裙子:“嘿!他不再是情场长胜将军了。”  “你还要和尊信出去?”  “不能常和大伙儿一起玩,我也觉得很抱歉,可是,善行又不准尊信参加,我没理由跟你表哥一样排挤他。”我摇了摇头:“尊信一心一意来向他问好,他还给人家脸色看,连我倒给他的牛奶都不喝,这是什幺态度?大男人主义。”  “我和你的看法不同,我觉得他是紧张,妒忌尊信,如果他不爱你,也不会妒忌,对不对?”  “那我真是受宠若惊!”我走向浴室:“我要更衣,夫陪了!”  我和尊信、尊信的表姐、尊信的表姐夫,一起出海玩了一天。  “善行没事了吧?”  “应该没事了,他又不是什幺病。”  “你说过,香港是个好地方。”  “真的。”我肯定地。  “我想去看看!”  “欢迎!欢迎!什幺时候去?”  “圣诞,”他想一想:“或者更早一点,尽快,未到香港前,我会给你写信,通长途电话。”  “你答应我先做好田丸子的事。”  “我一定会做,”他突然又忧愁:“假如孩子是我的,你愿不愿意和一个有孩子的人……”  “愿意,”我抢先说:“我们是朋友,你有没有孩子,对我们的友谊应该没有影响。  “但是,假如……”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我知道尊信是很无可奈何的,我其实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意?只是,我不想到处留情,我不是一个浪漫的女孩子,我既不想被人玩弄感情,自己也不想玩弄人家的感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送我回家,特别提我:“明天我请大家到我家吃饭,希望善行会一起来。  “我会代你约他,但结果如何,还是要由他本人决定。  我回到家,看见客厅酒吧那边有点亮光。  我感到奇怪,时间已经不早了,要牛奶要汽水,房间的冰箱又不是没有,难道有人在这儿喝酒?”  我忍不住走过去,善行正背向着我,倒了一杯酒喝下去,又倒另一杯。  我绕到他面前:“喂!你的病到底好了没有?”  “不大清楚!”他仰头望住我傻笑:“我有病吗?干杯!好酒!”  “喂!”我侧了侧头:“你知道你喝酒会生病的,为什幺还要喝?”  “酒是给两种人喝的,一:成功者,二:失败者,我是失败者!”  我出其不意,抢走了他的酒瓶:“你是荒谬者,还说英雄。”  “我不是英雄,嘻!我是狗熊,我静静地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失恋了!”他苦着脸:“好朋友抢去了我的爱人,我好伤心。”  “发神经,去睡吧,我叫祖迪扶你回房间。”  “不,不要祖迪!”他一手捉住我的手臂,“宛司,我爱你!”  “别开玩笑,喝了酒就胡言乱语,放手嘛!”  “你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肯相信我爱你?”他突然用力把我一拖,我猝不及防又站不住脚,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你……喂……”我的心房卜通卜通地跳:“你马上放开我!”  “你要怎样?看我的心?”他一手搂紧我一手拉起果盘上的刀:“好!我把心剜出来给你看!”  “不要发神经,快把刀放下!”那果刀的亮光差点令我晕倒,我用两只手去捉住他握刀的手,两个人你争我夺,纠作一团。  我甚至忘记一直在他的怀里,在他的膝上。  我有点倦,喘口气,他千中的刀落在地上,他用他空着的手把我的头按向他,他的嘴唇迎上来,拥住我的手抱紧得令我动弹不得。  我愤怒,我生气,我反抗,我迷茫,我消失,我……窒……息……  “宛司,我……爱……你……”  我倒在他胸前,一会,回过一口气,眼睛都迷蒙起来,我定了定神,用手背揩了揩眼睛,扶着站起来。  “宛司……”他想拉我。  我顺手举起手提包拍开他的手,自己几乎站不住脚,半扶半拐半跌地走出酒吧。  我一步步地走上楼梯,善行追上来,截住我,“宛司。你还不相信我爱你吗?”  “啪!”一个霹雳巴掌,十分响亮。  他抚住脸,垂下头。  我推开他,跑上楼梯,奔进房间。  第二天我没有到楼丁吃早餐,靠在露台的落地玻璃窗边发呆,心里和昨夜一般的混乱。  我不断在问自己:善行真的爱上我吗?我又是否真的爱上他?  我自己觉得好矛盾,好难过,是谁在我那平静的心湖投下一颗小石?是谁令我困扰迷惑——是古善行?  爱情,是杯黑咖啡。  “笃笃!”有人敲门。  大概管家请我到楼下吃早餐。  “进来!”我懒懒的。一点都提不起劲儿。  开门声,很轻的脚步声。因为地上铺了地毯。  “宛司!”  “你!”我猛然回过头去,竟然是古善行,内心的郁闷都涌上来,我毫不考虑地举起手。顺手又是一个巴掌。  把不快发泄在他身上。  他看着我,也让我看清楚他脸上的指印。  “宛司,你已经…共赏了我三个耳光了!”  “谁叫你来惹我,我有名字给你叫——小辣椒!”  “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敢打我的。…”  “男人挨的第一个耳光,必然是女人的赏赐,有什幺稀奇?”  “那个女人是我母亲还算合理,但我母亲从来没有打过我。”  “因此你觉得很委屈,要求算帐了?想怎样?打我?”  “如果我要打你,第一次就打了,怎会容许你连续打三次?”  “那你为什幺不打?”我仰起脸,迎上去。  他用拇指和食指拾起我的下巴:“我怎舍得打你?”  “花言巧语!”我拍开他的手,“我真亏你还有脸来见我,还说了一大堆废话。”  “我要来告诉你,我真的很爱你。”他那黑眼珠情深如海地望着我,“同时也让你知道,其实你也很爱我。”  “我爱你?”我马上转回身,声音有点颤,“笑话!”  “或者连你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你没有经验,但是,我知道,我感觉到!”  “不是的,我怎会爱上你,荒谬。”  “是的,我确信你爱上我。”  “不,”我像被人揭了隐私,歇斯底里地叫:“我绝不爱你。”  “你是爱我的。”  “不爱,不爱,我恨死你!”我握起拳头捶他,这可恶的东西:“我恨你,恨你……”  他站着看我,好怜惜,既不阻止,也不还手,任我去打。  “倦了没有?”他温柔地问。  我是真的打倦了,刚寸发了狠,用力很多,我把两个拳头搁在他胸前喘气。  他用两手合着我的拳头,逗小孩般的:“心里舒服点了是不是?”  舒服?我的眼泪淌下来,抽抽咽咽:“你欺负我!”  “对不起,宝贝。”他把我抱进怀里,“过去是我不好,犯了一个大惜,原来爱情是不可能转送的,失去你才知道你珍贵,我知道你痛苦,其实我更痛苦。我活该,对不对?”  我呜咽,什幺怨呀、冤呀,愁呀,都一起涌上来。  “哭吧!”他呵护着:“哭了会舒服!”  那我就毫不客气的哭了,本来,我是个大哭大笑的人,容易笑,也容易哭。  把他水绿色的一字领T恤,哭湿了一大片。  他腾出了一只手,拿出一方白手帕,低头替我抹去泪水:“都怨我自己,令你生那幺大的气!”  我抢过他的手帕醒鼻子。  “其实,当我发觉自己真的爱上你的时候,就应该向祖迪说清楚,他恨我也没办法,谁叫我自己情不自禁,而且我根本不能失去你!”  “过去若不是我……”  “够了!”我用手指按住他的唇:“怎幺老追究过去?”  “你肯原谅我?”善行的眼睛在闪亮。  “谁怪你了!”我瞟他一眼。  “宛司,你真好。”他一把抱住我:“气量大,既往不咎!”  “可不能重犯啊!”  “不敢,不敢,你对我那幺好,我应该知道满足。”他抚了抚我的头发:“今天,我发觉你有三个面。”  “什幺;双面还不够,竟然有第三个面,那是什幺?”  “大部分时间你很凶,小部份时间温柔,还会撒娇!”  “啐!我没把你打个够。”  “还不够?三个大巴掌!”他轻扫一下我的眼皮:“我妈咪知道心痛死!”  “除非你不再犯事,否则,还有得她心痛!。  “还要扫?”他吐吐舌头。  “那要看你的了!”  “宛司,”他拉我过去,两个人挤在一张椅子上;“真冤枉,我们失去了一个人好假期。”  “唔!”我点一下头。  “夏威夷这地方海湾多,沙滩多,花多,环境诗意浪漫,如果我们携手欢度它,多好?”  “谁叫你来夏威夷的第一天不好好认错!”  “我怕你生气,不行,”他说:“我要补偿它!”  “怎样补偿?我们后天都要走了!”  “多住几天才回去,反正还有三个星期才开学!”  “我要回学校看下学期的时间表,学生会又有活动,我还要赶回去过中秋节!”  “看时间表迟一两天有什幺关系?中秋节一定能赶得及。”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给我几天时间都不行!”  “就算我肯,伊玲和琴妮都不肯,特别是祖迪,他拋下生意来了十几天,还不回去,他爸爸不会放过他。”  “若他们四个人都不反对,你是否肯留下来?”  我耸耸肩:“少数服从多数!”  “好!”他拍了拍我的脸:“你等我,我一会回来!”  他出去,我马上去洗脸。  怨,冤,愁……都没有了,心很宁静,感觉很舒服。  “小辣椒!”伊玲冲进来。  我立刻跑回房间,见到琴妮也在。  “找我吗?”  “这间房还有谁,我们很高兴,”伊玲叽叽呱呱:“这十多天来,今天最高兴!”  “有什幺喜亭?”  “你和表哥有情人终成眷属。”  “什幺?”我瞪人眼睛:“我可没说要嫁他。”  “不,不,我弄错了,应该是,和好如初。”  “这还差不多。”  “宛司!”琴妮伸出下:“恭声你!”  “我呢?”我握着她的手:“恭喜你。”  琴妮的脸红了。  “怕羞!”伊玲拍一下她的头:“有这嫂于也好。好欺负。”  “现在没怨言啦?”  “不怨了,换了是你,我可不敢随手打你的头。”:  我打了一下伊玲,拍她的头:“我这三嫂也不错!”  “好,好,我不会吃亏。你是我表嫂,我也能打你。”她追过来。  我们三人混战,琴妮气力最差,早就躲在一角抱头:喘气。  我也跳开去,呼呼的:“我还没问你们,进来干什幺?”  “为你呀!”伊玲拉好衣服边说:“表哥要求我们多留几天,他说要补偿假期,这十几天,他没有一天好过,他要和你开心几天。”  “我知道你们赶着回去,朱丽,淑芳和心齐相信也由外国回香港了!”  “我们是想回去,夏威夷住十几天已足够,十几天已经很多。可是,我们都乐意多留几天。”  “那岂不自相矛盾?”  “这十几天,我们四个,加上你五个人都玩得很快乐。只有表哥他一直不开心,他是这屋子的主人,包吃包住包用,热情招待我们,我们看见他这样子心里也实在难过。如今你们重拾旧欢,他想过几天快乐日子,我们有什幺理由不成全他。”  “我们始终认为善行配你最好!”琴妮说。  “伊玲,你刚才说的什幺重抬旧欢,好难听啊!还是和好如初较为适合些。”我拿把刷子刷刷长发:“我相信你们和三哥影响不大,但祖迪可不是放暑假。拋下生意不理,他爸爸没意见?”  “刚才祖迪已打过电话回香港,洛杉矶我们也有间中国茶馆,爸爸叫他去看看,他几天后回来,刚好赶及和我们同机回香港!”  “祖迪去了洛杉矶,留下琴妮一个人岂非很寂寞?”那对琴妮便真的很不公平了。  “琴妮可以和哥哥一起去洛杉矶,洛杉矶也许没有夏威夷那幺美,玩乐的地方可多,单是一个迪斯尼乐园就够了!”  “我单独和你哥哥去洛杉矶?”琴妮一向胆小,她吃惊了。  “你怕什幺?”伊玲拍拍胸口:“祖迪敢动你一根头发,我不放过他。”  “祖迪根本不是那种人,他不会胡来的。”我对琴妮说:“问题是你对他有没有信心。”  “最近祖迪对我真的很好,我们的感情进展……神速,”琴妮的脸又红了,“虽然他对我好,但是他很尊重我,我也相信他不会乱来。”  “有信心就好了,”我逗她:“你可开心,可以去洛杉矶游迪斯尼乐园!”  “我真的跟他去,”琴妮犹豫着:“不怕人家说闲话?”  “人家说什幺你根本不用管,做了什幺事,你自己知道。但求问心无愧,管人家说什幺?明年暑假,我可能会去洛杉矶看善行,叫他带我去三藩市,圣地亚哥,游遍整个加州!”  “哎哟,你不要这样婆婆妈妈好不好;一男一女出门就表示做坏事,又没说明预支蜜月!”伊玲一向快人快语。  “我是老土些,但一男一女住酒店,很难为情的!”  “用不着住酒店,洛杉矶我们有房子,祖迪念书也是住在自己的房子里,房子又有管理员,而且房子大。你住楼上,祖迪住楼下各不相干。”  “在洛杉矶买房子空放着?”琴妮觉得很奇怪。  “准备移民呀!反正美国有房子,将来你也会随祖迪入美籍的,小辣椒的妈咪不是也去了加州拼命买房子?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  “去就去吧!”  “我们今天有什幺节目?”  “表哥说,希望单独和你过几大,你们应该有自己的节目。”  “明天才开始吧,反正尊信今天请大家吃晚饭,大家也要在一起。”  “唉!尊信就这样被拋弃了。”  “伊玲,你说话不经大脑,我和尊信也只不过是朋友,我们又没有谈情说爱,我也没说要和他绝交,当然?,我有了男朋友,就不可能再和他单独出外了,否则可会被人骂滥交。”我再问:“今天我们去哪儿玩?”  “去钓鱼,祖迪说这儿有钓鱼场。”  “未天亮去才可以钓到鱼,现在什幺时候?都快中午了。”  “宛司,”善行进来,拿个托盘,“你还没有吃早餐呢!”  托盘上一杯茄汁,一碟什果沙律:“差不多是午餐时候了。”  “所以我才给你弄那幺少,以免影响你午餐的胃口。”善行把那杯茄汁放进我的手里:“你们谈得好开心!”  我胃口出奇的好,喝过茄汁便吃沙律:“下午我们有什幺节目?”  “有几处地方我们没去过的,可可火山。夏威夷溪,麦贺湾,今天都去,游览完毕回来更衣,刚巧赶及参加尊信的晚宴,各位认为如何?”  “很不错!”  “既然不反对,赶快更衣,我们快要出发了。”  “祖迪和琴妮去洛杉矶,机票怎样?”  “琴妮也去吗?我马上打电话去叫他们多留一张。幸好明天又不是周期,下午我们顺路过去拿机票吧。”  六个人终于组成三对,第一次那幺热闹,大家那幺开心。  飞飞扫描,帆帆校对  
第八章:  在麦贺,我们看见很多人在玩滑浪风帆和滑浪板。回程时,善行问,“今晚你穿什幺衣服?”  “不知道,没想过。”  “现在想想!”  “唔!那条银蓝的三层褶子裙我还没有穿过。”  “今晚穿它。”他很高兴,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何高兴,因为我知道他最喜欢白色。  我把裙子穿好,正在把头发全束在头上梳髻,善行敲门进来。  他穿了件银蓝西装上衣,白长裤,白色小企领衬衣,他走过来双手拥着我的肩膊:“好看吗?”  “怪不得我说穿银蓝色裙子,你那幺高兴。”  “当然啦!如果你穿粉红色裙子,我往哪儿找粉红色西装。”  “情侣装,老土!”  “观点与角度,我认为亲切又顺眼,总比两个人穿撞色的衣服叫人舒服。”他摘了朵蓝色康乃馨插在我的髻旁,反来又再加一朵,”你知道吗?谈情说爱也很老土,人类开始谈情至今,已经几千年了,真是陈皮到发霉,何只老土,但是千年来,人们还是要谈恋爱!”  “今天你说话真多。”  “开心嘛,你知道我一向不是鼓气袋。”  我穿上高跟鞋,善行人高,和他一起,穿高跟鞋比较好看。  他替我拿手袋。我们手拖手到楼下,伊玲他们哗然大叫。  “哗!好漂亮的一对。”这话竟然是琴妮说的,她大概也感染了欢乐。  善行看看我:“本来就是嘛!”  “臭美,不要鼻子。”伊玲做个不屑的手势:“我们是称赞小辣椒,你只不过沾她的光!”  善行又向我笑笑:“本来也是呀!”  “简直是天生一对,”伊玲说着好话:“索性结婚,根据遗传学,你们一定有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儿子!”  “为什幺不可以是女儿?”善行指了指伊玲:“封建思想。”  “你祖母我外婆,不想你有男孙?”伊玲嗤之以鼻。  “伊玲,”三哥在她耳边说:“不是男孙,是男曾孙!”  “还不都是孙,你少跟我抬杠好不好,我的三少爷!”  三哥扮个鬼脸。  我忍不住笑。  “喂,小辣椒,你平时不是那幺沉默,扮忧郁?”伊玲知道我笑她。  “你们的火头烧到我身上,我还能说些什幺?”我止住了笑:“好!三嫂呀,我祖母好喜欢男孙,特别你嫁了三哥,第一胎可不准生女儿,否则祖母会叫三哥纳妾!”  “哎!哎!”伊玲指住我叫:“我打死你!”  伊玲迫过米,我连忙往善行背后一转,善行便做了挡箭牌。  伊玲要追过来,善行道:“女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可别打架!”  “你滚开!”  “不要嘛。”善行护住我,我在他后面神气地笑。  “喂,表哥,你这是什幺意思?你分明袒护她。”伊玲好容易翻肚的:“我是你表妹?”  “她是我女朋友。”  “表妹亲还是女朋友亲?”  “都亲,一样亲!宛司有男朋友保护,你也有男朋友?”  伊玲气得直瞪眼:“我要男朋友援手?呸!”  “我的好小姐,你在说粗话呢?”冠方也脸红了。  “关你什幺事?”伊玲性子好猛,她的脾气比我好不了多少,她想用于拍善行,善行马上用臂拦住她。  三哥走过来,想去拉伊玲,被伊玲一掌推开了。  在我众多堂兄中,三哥的脾气算最好,很少发少爷脾气,因此,他吐吐舌头走开了。  “我们差个多时间要到甘家了”祖迪来排解。  “不行,表哥非要把小辣椒交出来不可!”伊玲指住善行。  “伊玲……”我这人很特别,对男孩子我可以很凶很凶,敲破他的头我也可以不把手停住,但对女孩子就不同了,见伊玲气成这样子,我走出来:“好吧,伊玲,人在这儿,要打要宰,任你!”  伊玲犹豫,可不好意思动手,本来玩玩嘛,又没有什幺大不了。  善行可紧张,脸皮都拉紧,“伊玲,你可不准乱来!”  伊玲这就气,伸千一二下,把我髻旁两朵康乃馨抓出来,扔在地上。  “喂,你……”善行举起了手。  “打?你敢打?”伊玲挺身上去:“打呀,不敢打的是乌龟王八蛋!”  善行真要打她,尤其是伊玲用脚踩两朵康乃馨。我连忙走到伊玲前面,挡住她:“唏!开玩笑可不能当真,特别是男孩子不能打女孩子。”  “宛司,你……”  “我们经常闹着玩,也打过架,打起架来谁也不让谁,但是今天大家都穿了漂亮裙子,因此今天我们不会打架。”我回头向伊玲:“是吧?”  “唔!我明天再跟你算帐!”  “还算帐,你把宛司的花都弄碎了。”善行可为我不值。  我回去挽住他的手:“你还不赶快为我另插两朵花?”  “我不明白……”  “快嘛!”我摇他的臂:“时间到了呀!”  于是,善行再去为我折两朵蓝色康乃馨,重新为我插在髻旁。  “漂亮吧?”问大家。  “这两朵大些,”三哥说:“比刚才还好看!”他是在为伊玲补过。  “对呀,”伊玲若无其事:“小辣椒适合夏威夷。我戴花一定像只猪妈妈。”  琴妮咭咭笑,我也笑:“走吧!尊信还以为我们失约呢。”  大家向门口走,善行故意慢一点:“你真的不生气吗?”  “生气?干吗?”  “刚才伊玲这样对你!”  “哈!我们常吵嘴,打架,一会就没事了。生气?那要天天生气了。”  “伊玲脾气真坏,只不过一句笑话,便大吵大闹。”  “我脾气更坏。”  “但你刚才让她,还护她!”  “她是女孩子呀,我对女孩于是特别好的,你真不  够运。”  “你好偏心!”  “谁叫你不是女孩子!”  “我还是愿意做男孩子,”他把我的手包在掌里:  “最要好的女朋友始终也要分子。”  “男朋友一样会分手。”  “不会,等你大一点,把你娶回家,你就永远属于我的!”  “我不敢保证我大一点会不会变心。”  “你不会的。”  “哈,人不可以貌相,我很花心的。”  说着说着已行至尊信家,尊信已在门口等候。伊玲他们都进去,我和善行说话走得最慢,尊信看不见我大概心急,由屋里走出来:“宛司!”  “嗨!尊信!”我想跑前两步,善行把我的手握得很紧,我动弹不得。  尊信过来,看清善行握住我的手,再看着我们的服装,他的面色骤然变了。  “你放开我嘛!”我低声在善行耳边说。  “你想左右逢源吗?”  “怎会?”我瞪他一眼。  “那就别管他!”  “宛司,我可不可以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我……”  “当然不可以了,尊信,今天你请客,你是主人呢,你屋子里已经有四个人在等候你了!”  “我不是问你,古善行。”尊信脸色一直不好看。  “应该是吃晚餐的时候了,”我柔声对他说:“晚饭后再谈好吗?”  “我尊重你。”他的语调很沉重,他把手中拿着的一朵三色玫瑰交给我:“送给你的。”  “谢谢!”  “饭后你和他说得一清二楚。省得他死心不息。”  “这是我的事,你最好不要管!”  “我爱你,绝不会再看别的女孩子一眼。”  “这个我可做不到,看到英俊的男孩子我还是要看一眼的。爱一个人,不是看形式,最重要的是心意!”  “你心里有我,我就释然了。”  “快进去吧,你的嘴巴涂满了蜜糖。”  吃晚餐时,男主人显然是心事重重。相反,这十几天说话最少,最负气的古善行说话最多,真是前后判若两人。  过去十几天,他对我是少睬少理,冷冷然。今天是处处关心,招呼周到,细心体贴。好明显,我们是三对,就剩下尊信孤单一人。  我从未说过我爱尊信,也从未向尊信表示过或暗示过,但看见尊信那孤立的样子,我心里面也很难过。  毕竟,他也陪伴了我一小段日子。  餐后喝夏威夷咖啡聊天,差不多是自由活动。玩电子游戏机的,下棋的,谈天说地的……向来都如此。  三哥拉了善行玩国际围棋。  尊信马上过来:“宛司,我们到后院吹吹风!”  我点点头,站起来,善行马上向我这边瞧,我向他笑笑,他也笑笑。  “喂!善行,你为何举棋不定?”三哥把他的思想召了回去。  我最喜欢坐尊信家后院的摇椅。  我坐在摇椅上喝咖啡,尊信站在摇椅旁。  “宛司,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尊信,这些日子,我们也说过不少话,我未必能一一记得住。”  “我曾经问你,善行是不是你的男朋友,你说不是。”  “你问的时候的确不是,事后你也看得出,我们是对立的。”  “你曾说过善行永不会爱你!”  “我现在也不能确保他一生一世爱我,感情是没法保证的。”  “你说他曾追求你,但是,只不过是为了祖迪,等你对他产主感情,他就把你扔给祖迪。”  “他当时的确是这样做!”  “那你为什幺还要理他?今晚你们好亲热!”他酸酸的。  “以前,善行是犯过错,其实,谁敢说自己一生不会犯错?”我向他解释:“他知道错,向我道歉。他既然很有诚意,我觉得应该给他一次机会。宽恕是美德。是不是?”  “那我怎办?”他很惺恐的样子。  “我们仍然是朋友,善行或者是别人,都不可以影响我们的友谊。”  “但是,我和善行两者之间,是有分别的,是不是?”  “是的,我们是好朋友:我和善行是情侣。”  “昨天还是不理不闻,怎幺今天突然爱起他来了?”他的脸又红又青。  “也不是突然爱上,其实,以前我也爱过他,是他犯了错误,令我们突然之间感情破裂。现在他知道错了,一心一意对我好,我就不究既往。”  “那幺说,我是没有希望了”  “我们仍是好朋友!”  “我不要听这句话,宛司!”他蹲在我脚下:“你选择了善行,是不是因为田丸子?”  “不,完全和田丸子无关,有没有她,我和你也只能做好朋友。”  “我完全没有污点,你也不会爱我?你始终爱善行?”  “尊信,感情的事,根本无法解释的!”我拉他起来:“不过,我真的很感激你,你令我在夏威夷有一个愉快的假期。”  “宛司!”尊信握住我的手:“我的确很爱你,田丸于和孩子的事,我会给他们完满的解决。宛司,我从未真真正正的爱一个人,我对你才是真的。你不要上善行的当,他根本不是好人!”  “谢谢你侍我真的好,我会记着。不过,我也快要回香港了。过去的一段日子,就留个美好的回忆吧!”  “宛司。我认为你应该好好考虑才作抉择,你应该要我?还是善行?明天我在家等你,你明天才回答我好不好?”  “对不起!明天我和善行有节目。”  “你就这样和我分手了?”  “不,我们是朋友,我们还会见面。我们在夏威夷多留几天,而且,将来你去香港,我一样欢迎你。尊信,我们始终是朋友。”  “宛司,请相信我是关心你,如果说我不适合你,古善行同样不适合你,如果你爱上他,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谢谢你的忠告,善行的过去我也清楚。”找站起来,”我们应该回屋里去,你还是主人呢?”  尊信仍然蹲在那儿,他是很不服气,我已经推开后门往屋里走。  善行大概一直在等着,看见我,紧张的脸容才展出欢颜。  我放下杯子,走过去,他反过手握着我的手臂:“去了那幺久。“  “问题解决需要时候,玩完这一局应该回去,别打扰主人。”  善行看看,尊信仍没有回来,他明白了,点点头。  到夏威夷唯一的机场——夏威夷国际机场,送了祖迪和琴妮。  他们在洛杉肌逗留三天,第四天才回来。  我们和三哥,伊玲分头活动。  以前去过的地方,如果好玩的,我和善行会再去一次。虽然去过,但心境不同,那时假我们是对立的,现在是一对儿,美的风景在我们眼中就更美了。  晚上我们到威基基海滩散步。  “你不是说那儿治安不好?”  “就算遇上劫匪,保护你一人人绰绰有余。”  海滩总是静静的,看过去见不到一个人。但是只要有古善行在我的身边,没有其它人结伴,我也不怕。  我们了拉着手,沿着海边走,有说不完的话。  我们喜欢海,喜欢海的夜景,喜欢浪,喜欢浪里的小花。  有一晚,我们分头拾贝壳。  善行答应为我串一条贝壳项链。  我回转头,见他单膝跪在地上,正在专注地拾贝  我突然有一个好玩的主意。  我蹑足到他身后,用右臂箍住他的脖于,压住声音说:“把你身上的钱拿出来来!”  他果然把手伸进袋里,拿出一个钱包交给我。  我接过钱包,开心得几乎忍不仆笑出声音。我正想把手收回去,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把我轻轻向前一摔,我倒在沙滩上。  “哎!”我抚住背正要撑起来,他用身体压住我,大惊小怪地叫:“啊,哈!原来是个漂亮的女劫匪。”  “放开我!”我努努嘴。  “你失手了,我还要报官呢,怎能放过你!”  “大不了把钱包给回你!”  “那幺便宜?”  “你想怎样?”  “唔!让我想想。”他双手捧住我的脸,这回真是肉在砧板上。  他用于指抚我的眉毛,看我的眼睛,他的眼神多得意,一副胜利者的表现。他点我的鼻子。当他看我的嘴唇的时候,我的心就在跳。我们越来越接近,直至他的嘴贴上我的唇。  我闭上眼睛,逃避现实吗?害羞?陶醉?  他放开我,还在我嘴角两边各吻了一下。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推开他。  他索性也躺在沙滩上。  “都是你不好!”我捶他一下。“弄得我一头沙。”  “不相干,回去洗头,我替你吹干头发。”他把手臂仲过来:“躺在我臂弯内。看!天上的星星多美!”  “唔!像黑丝绒上铺满了钻石!那些星星闪呀闪的,真是好美!”  “想不想要一颗?”  “你能攀上天空为我摘颗星?”  “不!我不能,我只能给你送颗钻石。”  “啐!钻石有什幺希奇?我才不要。”  他握起我的手,弄着我的手指:“你的无名指始终要戴上我送的钻石!”  “你常送钻石给女孩子?你很喜欢送钻石给女孩子?”  “不!我从未送过。一旦送出,我王老五自由自在的日子从此完蛋了。”  “所以你那颗钻石像天上的星星,永远不能送!”  “要送的,而且一定是送给你!”他吻了吻我的手:“我不可能一辈子孤家寡人,男人总要成家立室。”  “不怕失去了自由?”  “为了你我不怕。”  “油腔滑调!”我瞟他一眼:“不跟你胡扯,回家洗头!”  “别急,先告诉我,将来会不会嫁给我?”  “将来给你做皇帝!”我跳起来便跑,走到他的跑车前,上了车,把他的车开出去。  “喂!宛司,不要开,不要闹着玩,很危险。”善行被我吓了一大跳,连忙追了上来:“你真顽皮!”  “怕什幺?我八月才拿了车牌。”  “这儿你路又不熟!”  “住了十几天,仍然人生路不熟?”  “好!你行,样样行,真本领。现在请你坐过去,让我驾驶。”  “不!今晚我非要开车回家不可。”  “你不听话?”严肃地问。  我抿抿嘴,摇了摇头。  他突然出其不意地将我整个抱起,跑向大海。  “喂!你干什幺?”  “你不听话。我把你扔进水里,我自己回家!”  “你敢!我杀死你!”  “好!前面水深。”他举起我:“我把你掷出去,看看我能掷多远!”  “救命!”我真的有点慌,他疯起来把我掷进水里自己开车回家,那我怎幺办?“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行!除非你叫我一声蜜糖儿。”  蜜糖儿?我作了一个呕吐状:“有没有更肉麻的?”  “叫不叫?限你五分钟。”  “不叫.五十分钟都不叫。”  他把我举得高高的:“你看呀!看我能掷得多远,回家不用洗头了!”  哗!高处不胜寒,真是腿都发软,好汉下吃眼前亏,我……  “我开始数啦!一、二、三、四……”  “蜜糖儿!”我颤声叫。  “什幺?你喃喃什幺?”他叫着,“啊!你喜欢下水?”  “蜜糖儿!”我拼命叫。  “唔!叫得真动听!”他把我抱回怀里。吻了一下。  “放下我嘛!”  “好!我送你回家!”  他一放下我,我马上脱下鞋子往他头上一敲,他抱住头窜遁。  我追了他一段路,看见距离远不可能追到他,他人高腿长嘛!  我回身向跑车走,我穿上鞋,上了车,打了火,呼的一声向前飞。  “宛司,宛司,不要……等我!”  哈!扔下他一个人。  看他还能不能神气?  心里好舒服,想想他在沙滩急得大发脾气的样子,我禁不住笑了起来。  和我斗?嘿!也不看清楚我是准?小辣椒啊,出了名的。  回到家后,洗头洗澡,正在把长发吹干,突然外面有人轻柔的敲门。  大概肖家来问我睡前要吃点什幺?  我放下吹发器,过去开门。  门一开,善行闪进未,我立刻截住他:“喂!出去  他没理我,用脚踢上门。  “你想做什幺?”我打退步。  他一步步向前,我深感不妙,转身想跑,他一步冲过来,两手把我抱起。他抱着我,一直走近我的床。  “干什幺?喂!古善行,你不要乱来!”我心房急剧地跳。  他抱住我坐在床边,我差点吓得晕过去。  他突然把我翻转身,在我的屁股上,一掌一掌地打,边打边问:“肯不肯认错,肯下肯?”  “小气鬼,没汽车坐就来找我出气。”那还好,打打不相干,心倒是定下来。  “什幺?我怕走路?我在学校参加田径比赛,五百米赛跑永远跑第一。而且我根本是坐出租车回来的。不知好人心,不分好歹!”他的手竿又打下来,一下下。“我是担心你急疯了,你从未在夏威夷开过汽车,交通规则不熟识,又没有这儿的驾驶执照,万一你出了意外我怎幺办?”  我突然停止了叫声。  “你说,你该不该打?”他气呼呼,是真的生气。  “我……我没弄坏你的汽车。”我吞吞吐吐。  “你把它推下山崖我也不会紧张,它只不过是一部车,是死物。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  “我……明白了!”我咬咬下唇。嗫嚅的,“对不起!”  他把我的身体翻过来,捏了捏我的脸:“你太任性!”  “我道歉过了,你打也打够了,还想把我怎样?”我扁扁嘴。  他扶我起来,让我坐在他的怀里:“女孩子太任性,会害了自己,你知道吗?”  我点点头。  “刚才打得痛不痛?”  “你的手掌又厚又大。”  “刚才实在大紧张,下手重了,对不起,让我亲亲!”  “什幺!”我瞪大了眼。  他拍一下头,哈哈大笑,然后抚着我的头,亲了亲:“唷!你的头发湿的?”  “人家刚洗完头,正在吹发,你跑进来便拼命打。”  “来,我替你吹发!”  那倒好,用不着自己动手,又可以坐得舒舒服服。  他梳好头,要我照照镜子:“怎样?不错吧?”  “很好,你一定常替女孩子吹头发的。”  “开胃,谁有这样大的魔力?”他轻拍我的头。“你呀!我知道有很多男孩子为你吹过头发,比如,尊信……”  “嘻!你吃醋啦!吃醋了!”  “我会吃他的醋?头发干了,快睡觉吧……”  早上我们游PARAPlsEPARK,里面的花多到出奇,什幺形状、颜色都有,堪称奇花异卉。  在这样美的环境下,善行为我拼命拍照。善行又找了位美国游客替我们二人拍合照。  拍照后,我们开始数花,不是数有多少朵,是数有多少种类,花朵太多,根本数之不尽。  想不到连种类也数不到,我和善行每人数两次,四次结果都不相同。  中午我们到唐人街吃饭,饭后逛街买东西,因为那儿有许多小店子。  我们买了葵瓜子(黑黑小小肥肥的,和香港买到的长形花纹不同),尼尤蝇一样的纽纹果汁糖,形状不同。很多果仁的朱古力块,然后我们又去跑水果后。  “这是什幺?像我们中国的桃子。但又不大像,因为外皮没有毛。”  “是经过改良的桃子,很不错的,我在美国天天吃。你试一个,看看喜欢不喜欢?”  “真是桃子。不吃,好麻烦的!”  “麻烦?”  “奶妈常说,桃皮上的毛,干了就是小毛毛虫,一定要削皮吃。”  “NECTARINE的皮可以吃的,也好吃,不信,先吃。一个。”他付六角钱买了一个,借人家的水喉冲了一冲,用手帕抹好交给我,“可以吃了!”  我犹豫着看那水果,无可奈何咬了一口,唔,乖乖,这东西真好吃,爽脆,清刮,无渣……挺新鲜,挺吸引人,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  它的核完全和桃核一模一样,但肉爽脆如苹果,最难得的是连皮也没有渣。  “这NECTARINF.到底是怎样种成,中文叫什幺就不知道了,让我问问他们。”  “听说是由桃和李混合配种而成,中文叫什幺就不知道了,让我问问他们。”  店了里两个伙计都是年青人,都不会说广东话,大概是美国土生,他们当然也不知道水果的中国名字。  善行给我买第二个,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由店里面出来,其中一个青年人叫我们问问他的祖父,因为他祖父会说广东话。  善行很有礼貌地跟他打招呼,聊聊,然后谈到NECTARINE。  “它有中国名字,名字也简单,它是桃和李子的配种,中文名字就叫桃驳李。”  “老先生,香港好象没有得买。”我边吃边问。  “肯定有,可能不普遍,一些大超级市场有出售。”他坐在纸皮箱上,慢条斯理他说,“去年我回香港看我妹子,一住半年,这桃驳李我也喜欢吃,想带些给我妹子,但美国和加拿大,是不准带食物进出口,特别是生果。有天我和妹子在香港逛超级市场,我看见这水果,中、英文名字都一样,我很高兴,买了四个,三十九元港市,没你吃的大。妹子吃了说不好吃,和桃没有分别,我不信。吃厂一个,呀,皮是韧的,当然有渣滓,肉也不爽,软绵的和桃一样,没新意。”  “会不会是另一种水果?”  “不,都一样!我回来做过实验,这水果放两大就是这样子。由美国空运到香港,时间长,就变了,桃李一定要吃新鲜的!”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老先生。善行,我们多买些回去,在这儿吃又便宜又新鲜,伊玲和三哥一定喜欢吃!”  “不要买太多!”那位老先生很慈祥,心地又善良,“当天买,当天吃,能吃多少买多少!”  “是的,老先生。”  于是我们买了十个桃驳李,四个KIWIFRUIT(奇异果).八个苹果般大的布榄,四篮(绿色胶框框)鲜士多啤梨,看见那些地扪蕉又圆又大,于是又买了一串。  满载而归,我们和伊玲、三哥大吃一顿,结果连晚饭也要推后四个小时。  伊玲吃得很开心,她说明天要去唐人街买个够本,又说要去天堂花园、看百花争妍。  伊玲和三哥,果然一早就出去了。  今晚等祖迪和琴妮回来,明天我们五个人乘早机回香港。  亚里替我们定的MACADAMIANUT朱古力,亚里已经由工厂拿回来,足足一个皮箱。  “海关人员以为你们去开店子。”善行说。  “幸好我们人多,分五份,每份才只不过十多盒。”我点算一下还有什幺没有买,反正现在还有时间。  管家来请我听电话,善行说:“八九是尊信的电话!”  “我奇怪他几天没找我了,自从那晚他在家请客。”  “很想念他?”  “不,明天要走,也该和他道别。”  善行耸了耸肩膊。  我去听电话:“喂!”  “宛司,我是尊信,我希望现在能够见到你。”  “我明天回香港了,我也准备打电话跟你道别。”  “宛司。我要见你!”  “我正忙着,在电话里聊聊算了。”  “不行,一定要面谈。”  “我没有空!”  “很重要的,宛司,我求你,就算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我想想,毕竟是一场朋友:“好吧,十分钟后我到你家,你话说完,我便要走,你不能再留我,你答应吗?”  “我答应!”  “好吧!等会见!”  “舍不得甘尊信?”善行走过来。  “明天走了,不应该说声再见吗?”  “在电话里不能说再见吗?”  “他想见我,有要事。”  “有要事是假的,想见你是真的,他还想天天见你呢!”  “人家求我呀,求都不答应?”我皱皱眉,“你不是那幺小气吧?”  “好,好,随便你,可别忘了今晚我们约好六个人一起吃饭。”  “怎幺拉到晚上去呢?我一会就回来!”我在他脸上吻一下,“赶回来陪你吃午饭。”  “宛司,”他一把搂住我:“我是小气鬼,对你没信心,对自己也没信心,真该打!”  我轻拍他一下:“以后不要重犯了!”  “遵命!”他拖起我的手:“我送你出去……”  尊信伸色紧张地把我迎进屋里。  “几天没见你,你好象瘦了!”我坐下来,接过他家管家送上的冷饮。  “怎能不瘦,东奔西跑!”他坐在我对面,双手不停搓着:“这几天我在洛杉矶,刚赶回来!”  “原来去了洛杉矶,怪不得几天见不到你!”  “我答应你一定把田丸于和孩子的事办好,离开几天”  “你找到他们了?”我听了很高兴,为田丸子高兴。”他们都好吧?”  “比想象中好,我已经清楚调查过了,宛司,你必须相信我,那孩子并不是我的儿子。”  “啊?”  “是她前恋人的!”  “既然孩子不是你的,她为什幺对你的同学说孩子是你的,并且为你一生不嫁?”  “因为,她希望孩子有个爸爸,如果她让别人知道,孩子是以前的男朋友的,她和孩子都有麻烦。那男人的太太很凶很霸道的,何况,那位太太早已经起疑心,她为了自己和孩子,不得不找找来当挡箭牌。”  尊信的话,好象大方夜谭,叫我怎样相信?我张开口又把话吞回去。因为毕竟是尊信的私事,我为何要指证他,令他难堪。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话,任何人都下会相信,因为和她同居的是我,不是她的男朋友,”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事:“所以,我特地把田丸子和她的孩子带来见你!”  “见我?为什幺?”  “田丸子会把事实告诉你!”  “他们就在你家里吗?”倒想看看这对可怜母子,出于好奇,出于同情。  “不!带他们回来恐怕会引起更多谣言,不方便!”  “你把田丸子和孩子怎样处置?”  “他们住酒店,我已经安排好午饭时让你们见面,你有什幺疑问,也可以直接问她!”  “你能把他们带来,我觉得不应该再有疑问。我相信你的话!不必冉见田九子,那会很尴尬,我又不是你什幺人,对不对?”  “她既然来了,你为什幺不问个清楚明白?”  “现在已经很清楚明白了。”我实在不想太干预他的事,凭什幺?给朋友几句忠吉是应该的,太过分会令人生误会。我既然已经接受了善行,便不该节外生枝,那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我信任你,真的!”  “既然约好了,就去吃顿饭吧!田丸子不坏,可以谈谈……”“真对不起!明天我们五个人便要回香港了,我的东西放满一房,而且,我已经答应了管家回去吃午饭,若我下回去吃,她会不开心。这二个星期她尽心侍候,我不希望给她留下一个坏印象。”  “你明天要走了?”他愕然:“宛司,为了田丸子的事,我们好几天没有见面,今晚找一定要和你吃饭。”  “今晚善行清客,请我们五个人,早就约好了”,我不能不去!”  “那我们岂非没有机会再见面?”他是多幺的失望,怨恨,“我不该去洛杉矶。”  “尊信,世界是很小的!”  “对!我可以去香港看你,明天你乘哪一班机?”  “早机!吃过早餐便到机场。”  “我明天送你!”  “不用了,多睡一点!”我站起来,准备离去。  “我送你回家!”  我不能再拒绝。  我们都把脚步放慢。  “田丸子真是害人不浅。”  “为什幺这样说?”  “如果她不是乱讲话,又把孩子推在我身上,我相信我们的感情会发展得很好。当然,善行也是存心对付我!”  “你是说,我不满你和田丸子的过去,所以友谊不能更进一步?”  “显然是。田丸子把我的过去说得一塌胡涂,再加上个古善行,难怪你会对我失信心!”  “当我知道田丸子的事以后,我从来没有为田丸子的事而生气,对不对?”我现在必须纠正他的思想:“如果我那幺在乎田丸子和那孩子,那我现在很应该马上约她们见面!调查你清楚明白,但我没有,我反而为田丸子担心。你的经济环境好,如果孩子是你的,今后就没有人再关心他们了。尊信,你明不明白,有爱才有恨。我既然从未恨过田丸子,证明我没有爱过你!”  他脸一沉,双目无神:“如果田丸子的事落在善行身上,你就不同,你会恨古善行?”  “我会很伤心,我不知道会怎样做,但肯定我不会不理。”  他叹了一口气。  到门口,我说:“到了,进去坐坐吗?善行和你仍是好朋友。”  他摇一下头,握着我的手:“宛司,明天我会去给你送机,但肯定不方便说私人话,我爱你,我会一直等你,如果善行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回来找我,我永远等待你,欢迎你,当然,我也会去香港看你!”  “谢谢!欢迎你到香港。”我和他握握手,便匆匆回到屋里去。  我不敢回过头。  傍晚祖迪和琴妮回来,两个人都满面春风。琴妮一直在说迪斯尼乐园有多好玩,开心得像个小孩子:在她旁边的祖迪望住她微微笑,很欣赏的样子,由此而知,他们的感情又进步了。  我很高兴,去捏琴妮的脸:“嘿,嘿!你扔下我和伊玲,去享福?”  “叫善行陪你去洛杉矶!”  “上学了,哪儿还有时间玩,明天都回去了。”  “可以等下一个暑假。”善行挽住我的腰:“我家在洛杉矶,你还怕没有机会去?”  “琴妮和小辣椒可快话!”伊玲在怨,“冠方家又不在美国。”  “英国我们有房子,”三哥说:“你可以来英国!”  “英国有什幺好玩?”  “明年冠方和伊玲可以去洛杉矶,住在我家里不就行了吗?就这样好吗?现在大家去换衣服,我们要去吃饭了!”  我们到夏宫夜总会吃饭,那儿有个舞蹈比赛,十分热闹。  我们没有参加,单是欣赏,也觉得十分刺激。  尽兴而返,时候已经不早,车经过街头,我忽然低叫起来,“糟糕!我忘记了!”  “什幺事?”善行连忙问。  我记起答应了婆婆,回香港前去看她最后一次。  “住在街头的,浅黄色房子,她一个人住,是个孤独的老人!”  “我明天早上陪你去向她辞行!”  “明天我们要上飞机,哪有时间去拜访?”  “说几句话,也花不了许多时间。差不多十二点的飞机,这儿离机场又不远,应该没有问题!”  “明天你一定要陪我!”  “知道了!”  想想,行李什幺都弄好了,明天早上也没什幺要做,应该有时间去探望婆婆。  做人怎可以言而无信?  我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心里想:这是我最后一晚睡这张床。  最后一晚在善行家。  明天大家就分手了,我回香港;他回洛杉矶,真是天各一方。  可是,我们之间竟然没有任何默契,难道在这儿分手就散了吗?  最后一晚了,善行应该和我谈谈。  我们这样一分手,哪一天再相见?怎样联络?  没有理由只做夏威夷情人。  我下床,换下睡袍,穿了条便裙。  我走到隔邻,敲门。  “谁?”  “我!”  “等一等,”很急的语调,一会,他一边结晨褛的带子,一边开门,看见我,样子怪怪的:“我正要去看你呢!”  “明天机场谈话不方便!”我坐下来,“明日分手,何时再会?”  “很快很快!”  “有多快,你什幺时候去香港?”  “圣诞节!”他坐在我身边,拿起我的手,放在他的大腿上。  “你会给我写信吗?”  “会!”他毫不考虑:“每天通一次长途电话,每星期三封信,一个月一盒录像带……”  “你早已计划好了?”我很意外.也很高兴。  “当然。一个东,一个西,如果不好好绑住你,外来诱惑力太大,我不能不特别小心。”  “以后我下会再和男孩子来往,爱情帖永远取消。”我站起来:“我回房睡觉。”  “刚来就走?”他拉住我。  “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而且,明天我还要早起。别忘了陪我去看街头黄屋子内的婆婆!”  “好吧!早睡早起。”他吻吻我,送我回房间,“晚安!”  “明天见!”  第二天,我穿了套米色套裤装,橙红腰带和同色平跟皮鞋。头上束条马尾,上面绑条红丝巾。  我跑到善行房间,敲敲门。  善行穿条白牛仔裤,赤裸上身。  “我到楼下等你!”  “进来!”他拉我进去,迅速套上件小企领白色衬衣,看看我,叉起腰。我想:他也收拾好行李了。突然,他又打开一只皮箱,找了条红白皮腰带出来。  我看了好笑,老要跟我配色。  我们拖着手跑到楼下,其它人还没有起来。  我喝了杯奶,一卷鸡丝奄列,看看表,心已飞到婆婆那儿去。  善行也许看出我的心事,他把烟肉塞进口里,含糊不清他说:“我们走吧!”  他拖起我的手,突然又走回去,拿了两个NECTARINE.把其中一个递给我:“多吃点,回去吃不到那幺新鲜的!”  “回去我不会吃,因此到机场前,我能吃多少便多少。”  善行其实也很细心体贴,也很关心我,跟他在一起。我总是很开心。  到婆婆那儿,她又在浇花。  “婆婆!”我跑过去。  “好孩子,我还以为你忘记我这老太婆呢!”她高兴得很。  “我没有忘记,我答应过回香港前,一定要来看婆婆。我等会就走了!”  “今天?”  “中午前!”  “糟糕,我家里什幺也没有,早知道我给你做个蛋糕。”  “婆婆!你家里有没有NEcTARINE?”善行走过来,“宛司最喜欢吃它!”  “这水果我有,昨天傍晚买的,还新鲜,到我屋里来。这位……”  “他姓古。叫善行,我的男朋友。”  “请一起进来!”  婆婆拿出果盘,才三个:“我没买多少,我一个人吃不下,而且这水果过一天就不好吃,你就给我都吃了!”婆婆把一个放在我手里。  “我和善行每人一个,留一个给婆婆!”  “我不吃,都给你,我回美国天天有得吃!”  “善行说得对,我们在这儿每天买,每天吃。”婆婆问:“你也住在夏成夷?怪不得你英语说得那幺好!”  “不!我家在洛杉矶,这儿有间度假屋,我们来度假的!”善行站起来:“这儿很清雅,我可以到处看看吗?”  “随便,我后院子种了西红柿,有两个可以吃了。请你替我摘回来,你们每人一个!”  善行答应着出去了。  “尊信呢?”婆婆问。  “没跟他在一起,我和尊信是普通朋友,善行才是我的男朋友!”  “你眼光好,会选人,这男孩子比尊信好。”  我奇怪:“你认识他们?”  “都不认识。不过,大概一两年前,我看见尊信和不同的女孩子在这条街上散步,态度比对你亲热。”  我笑了笑说:“其实,他们两个过去都很风流,半斤八两!”  “但从外表看善行比尊信敦厚,诚恳。”  “所以我选中他……”  善行已摘了两个大红西红柿回来。  “我去把它清洁,加点糖!”婆婆接过了站起来。  我跟她进厨房,从裤袋里拿出一只盒子:“婆婆,我送给你的!”  “为什幺送我礼物?”她很意外、很愕然。  “只不过是一对小小的蓝主石耳环,不值钱的,给你留个纪念!”  “啊!好漂亮,替我戴上好吗?”婆婆很高兴:“你怎会知道我喜欢蓝宝石?”  “因为我知道你喜欢蓝色!”  “是的,你很周到。把西红柿拿出去,和善行每人一个,我等会出来!”  我和善行在客厅吃番前,善行说:“时候差不多了。回家还要打点一下。”  “婆婆出来我向她告辞!”  一会婆婆出来,我连忙站起来:“婆婆,我们要走了!”  “还会再来吗?”  “她会再来的!”善行代我回答。  “那就好。孩子,我也要给你留个纪念,”她把一串很漂亮的贝壳链套在我的脖子上:“由拾贝壳到穿链子,我花了三年时间。”  “那是你心爱的东西,我怎能要?”  “我希望你再来,看见这项链你会想起夏威夷,因为贝壳都是出自夏威夷……”  飞飞扫描,帆帆校对  
第九章:  机位选得很好,我们五个人都是,十一AB、十二AB和十三A。  伊玲和三哥最前头,祖迪和琴妮在中间,我最后。窗口位。  我们几乎上机才和善行分手,去洛杉矶的飞机一时零五分起飞,他还要在候机楼等。  绑紧安全带和请勿吸烟的英文指示灯亮了,看样子全部搭客到齐,飞机准备起飞。  奇怪,四周都坐满人,只有我旁边B座仍空着。  广播器响起:机长向大家问好,宣布飞机在五分钟内起飞,并祝大家旅途愉快。  前面银幕开始播影空中小姐示范芽救生衣和氧气所在的指示。突然一个人坐在我身边。  “你?”我惊喜交集:“你怎幺跳上来的?”  “我跟着你们上机,不过一直躲在洗手间。”他握着我的手,“开心吗?”  “当然开心,可是,你飞了相反方向,你也应该回洛杉矶上课了!”  “我念研究院,迟一两个月回去没关系,只要回去努力些,拼命些,拿够分数便行。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念书一向好!”他逗逗我的脸颊:“我怎舍得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回去,我们一起来,应该一起走!”  “怪不得你昨晚不跟我道别,刚才又心不在焉,原来早有预谋。”我瞟了他一眼:“全世界人都知道,就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我这样做也只不过想给你一个意外的喜悦,你不喜欢我陪你吗?”  空中小姐过来请他绑好安全带。  “尊信也算多情,拉着你的手依依不舍,他不知道我和你一起回香港,他知道了一定气死!”  “他回洛杉矶见不到你,自然知道,你们是同学,怎能瞒得过他?”  “谁要瞒他?刚才我差点忍不住告诉他:尊信,你不要担心成这样子,我沿途会好好照顾我女朋友的。哈……”  飞机已上空:安全带可解除,空中小姐和空中少爷推着大餐车,准备送饮品。  “喂!我请大家喝香槟!”善行好开心。  “万岁啦!”伊玲回过头来:“其实要我们串谋骗小辣椒,一杯香槟也算不了什幺。”  “我请你喝两杯!”  “谢了!两杯我会醉。”  每人送上一杯香槟,善行付了美金:“在飞机喝酒最便宜。”  “奇怪,前面的人也喝酒,他们不用付钱!”  “前面和楼上的都不用付钱,喝什幺都免费,因为他们买的是头等机票。我们坐二等,除了喝啤酒,什幺酒都要付钱。”  “头等舒服,我们为什幺不坐头等?”  “小姐,”伊玲又回过头来:“你终于也发觉头等好,你为什幺不早开口?表哥虽然是学生,但他零用钱多,请你坐头等绝对没问题。”  “好,好,明年你们到洛杉矶,我全部请客,坐头等!”  “表哥,你答应的.可不能开空头支票!”  “我开过空头支票吗?吃午餐了,唉!不是鸡就是牛排!”  “你听过在家千日好,出外半朝难吗?”我笑说:“这次来夏威夷,善行管吃管住,令我们省了不少钱。”  “听!”伊玲含住牛排说:“小辣椒心痛了。”  我还来不及反击,善行连忙说:“宛司不是各啬鬼。明年大家去洛杉矶,我管吃,管住,管用,飞机票,还包娱乐费。宛司,你说好不好?”  “当然好!做主人最光荣了!”  “祖迪,”琴妮声音不大:“你已经是个商人了,好意思光吃?”  “然后我请大家去法国。”祖迪说:“飞机票,吃的,用的,住酒店,上夜总会……全包!”  “不过不包购物资。大家去买十袭八袭法国时装,哈!我真心痛了!”祖迪又补充。  “哩!”大家作失望状,其实,大家心里都很高兴。  我现在的心情和来时完全不同。餐后我们看了一套电影,是华伦比提自导自演的《洗头水》,我在香港已看过,但和善行一起看却另有一番滋味,看完电影又靠在善行的肩膊上睡了一觉。  坐长途飞机,身边有个男朋友真好。就算去更远的地方,我相信也没有闷和累的感觉。  坐了十一个小时飞机,连花在机场上一共十三小时.踏出启德机场,还是阳光普照的下午。  大家都忙着要回家,我和善行约好了傍晚通电话。  回家,小仙最开心:“有礼物,每个人都有礼物!”  我正在笑嘻嘻打开行李,奶妈进来:“少奶在房间等你!”  “她回来四五天了,她知道你今天回来,一点钟就由公司回家,大概是……”  “奶妈,我知道的。告诉少奶我洗把脸就会见她。”我关上皮箱,对小仙说:“回头再把礼物分给你们。”  走进母亲的房间,她本来在拔眉毛,看见我马上面孔发黑,瞪着眼。  “你的胆子真大,竟然乘我出国公干,和一班男人去夏威夷!”  “还有伊玲和琴妮!”  “她们都是坏女孩,特别是伊玲,嘴巴多,没礼貌。你和男人一去二十天,将来有什幺丑闻,你自己负责。”  “我去夏威夷是得到祖母和外婆批准的,三哥也一起去。”  “祖母?你就会拿祖母来压我,她有什幺了不起?老佛爷?将来她死了我看你还能依靠谁?”  “祖母会活到一百岁。”  “一千岁,千岁人魔!”  我没作声,反正人又咒不死的。  “你祖母,亏你祖母整天说你是官家小姐,你真是丢尽了家声。你玩的那个什幺爱请帖游戏,像什幺?像以前妓院的妓女,每天接客人的帖子,然后按次序去卖笑!”  “爱情帖这玩意儿已经取消了。”她侮辱别人,从不考虑人家的感受。  “取消不取消也没有关系,气气你祖母也好,她顾体面,顾家声,偏你不要脸。”她指住我:“以后未得我同意不准出远门,否则我手下不留情。也别光斩后奏拿你祖母来压我,我是你母亲有权管你,阻止你做不三不四的事。出去!看见你就讨厌。”  我如释重负,离开她的房间,去分礼物。  和大家约好明天一起回学校,善行要跟我们到大学逛逛,我想着外婆,晚上没空陪善行,只好答应明早见面。  第二天和伊玲,琴妮,善行一起回学校,朱丽,心齐和淑芳看见古善行,把我拉过一边:“真命天子?”  “晤!”我点点头:“不错吧?”  “不错?很出色!”  我回去对善行说:“我去看看时间表,你在校园等我,很快,大约半小时。”  “我会到处看看,但不会到处乱闯!”  “等会见!”我们六个女孩子去看时间表,大家都感到很满意。  看过新课堂,走出来,马元荣刚要走进去:“白宛司,林国豪叫你去开会!”  “我今天没有空,事前又不通知。”  “你自己跟林国豪说,他在会议室。”  “讨厌!”我对伊玲说:“你去陪善行,我很快赶来。”  进会议室,我嚷:“林国豪,你事前没通知,我没空开会!”  “打电话找了你几十次,你去了游埠。这是一年级新同学名单,你看!”  “又怎样?学生会竞选又不是时候,筹备新旧生联欢会又未免太早。”  “新生回校注册,我们应该帮助他们。”林国豪的理由永远有一大堆。  “那是下星期一的事。我们的话说完了,我下星期一早上八点回学校,行了吧!”我挥挥手:“我忙着,再见!”  加快脚步走出去,善行连忙迎上来,挽着我的手:“公事办妥了?”  “没有,压后!”  “为了我?”  “一半。我们的学生会主席是紧张大师,不用理他!”  “喂!”朱丽在叫:“你们和我们一起吃午餐吗?”  我看了看善行,他摇摇头。我说:“我带善行到处参观,改天吧!”  其实伊玲也没空跟我们在一起,后天三哥回英国继续念书,伊玲要陪他。  我带善行参观了几个学院:“怎样?跟你们的大学比,差远了,是不是?”  “不能比的,香港地方小,但素质方面,你们大学并不比加州大学差!”  “跑了一个早上,你饿了吧,我带你去吃一顿正宗潮州菜,如何?”  “光在香港,我绝对不会有意见,只要和你在一起便行!”  下午我本来要去看祖母的,但是又不能扔下善行,他是专诚为了我回来香港的。  把他带回祖母家,也不行呀,老人家是比较敏感的,如果她以为善行是她的未来孙婿怎幺办?  虽然,我和善行感情很好,但是,还没到在家里公开的时候。  还是后天才去祖母家。  今天陪他去游新界吃海鲜,明天去海洋公园。  我和善行约好,我去看完祖母,把手信分派好,就去祖迪家找他。  “我去接你岂不更好?”  “我们大家族,人口多,而且,我根本不能确定什幺时候才能走。你在家里等我,健身,睡觉都可以!”  “我由夏威夷回来,希望天天见到你。”  “我们天天见面呀。”  “我希望由早到晚。”  “你真贪心,”我点了点他的脸;“最好一天二十四小时。”  他捉住我的手指吻了一下:“我真的希望能一天见你二十四小时,总之天天不分开。”  “你回美国怎样办?你始终要回去上学。”  “我想不走,留下来,反正我已经是个经济项士。在这儿开间贸易行,要不再开间工厂,一样可以学以致用,而且有自己的事业。”  “你的目标是博士,你还欠一个学年就是博士。怎可以半途而废?”  “宛司,做老板不用念那幺多书,反正我一出生,就是董事长甚或总裁,何必一定要做博士?”  “你留下来也未必可以天天见我,我要上学,上学后没空陪你。由星期一至星期五,除了上学,我哪儿都不去!”  善行皱起眉头:“我根本不想离开你,也不想回美国,起码你未毕业前,我不想回去。你有那幺多男朋友,我一走,可能就这样失去你!”  “我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吗?你对我根本没有信心。”  “我对你有信心,对那些男的没信心,他们会缠住你。我不在你身边,和他们看场电影,也没什幺不对,你一向喜欢热闹,也热闹惯了!”  “你真是杞人忧天!”我捏捏他的脸:“我答应你,由星期一至星期五,专心念书,星期六和星期日跟朱丽她们一起找节目。”  “要是她们都有了男朋友呢?有了男朋友就没空陪你?”  “放心!她们都没有男朋友。”  “将来总有一天会有。”  “哈!”我笑了起来:“你想得那幺远?好!她们都有了男朋友,不理我了,我可以去看婆婆,祖母,还有,冠方三哥也要回英国念书;我和伊玲可以结伴。”  “唔!伊玲可以。”他点了点头。  “那你下星期就回美国去,我星期五开学。”  “不!星期四才回去。”  “分秒必争,看你还能守找多少时候?”  “我就怕守不住,我返回美国便失守了,怎办?所以,”他弄着我的手指,低下头:“我希望回美国之前,和你先订婚。”  “什幺?订婚?”我哈哈笑:“真老土。”  “我知道你一定会笑我,其实,我自己也最反对来这一套,但是,大家有个承诺,你手上带了我的指环。我心里会充实些!”  “承诺可以推翻,戒指戴上了也可以脱下,彼此的信心最重要。”我拍了拍他的手:“我要回家了,明天我去伊玲家找你。”  “我会一直留下来等你。”他轻吻我的脸,然后开车送我回家。  回到家里,小仙跟在后面跑,随我进卧室。  “这几天有很多少爷打电话来,有些还亲自到来。追问什幺时候可以和小姐吃晚饭?”  “十分抱歉,我分身无术!”  “小姐,力了公平起见,还是用爱情帖吧!”  “你还敢提爱请帖!”我脱下鞋子:“少奶说那是以前妓女用的。”  “少奶好夸张,妓女要收钱,要陪男人做这做那。小姐又不收钱,而且小姐不会为那些少爷做任何事。吃饭,看戏很普通嘛!”  “总之爱情帖的事,你以后提都不要提,而且,我也没有时间和心情陪任何人。”我脱下鞋往浴室走。  “小姐,你真的选中了占少爷?”  “我选错了吗?”  “没选错,古少爷看来最顺眼了,不过古少爷要回美国,以后星期六,星期日和假日,没人陪你玩。”  “小仙呀!你这个人在花心。”我一边看她放好毛巾,睡袍,一面说:“平时忙功课,星期六和星期日给善行写信,或是和伊玲、朱丽她们逛街。假期善行会回来陪我,我根本不会寂寞!”  “那班少爷就可怜了!”  “那你自己随便选一个,”我把她推出浴室:“别客气呵!”  “小姐,你……”她在外面呱呱叫,埋怨主子欺负仆人。  我就是乐。其实,拥有善行,我已经十分满足,不愿意节外生枝。  在祖母家碰见庆生表哥。  他把找拉到后花园去。  “我现在已经不再开电单车了”  “你上、下课坐什幺?司机送你,还是坐公共巴土?”  “两样都不是。”他很得意的样子:“我坐跑车上学,我坐了跑车来,等会开车送你回去。我老车牌,一次就过关了,爸爸说我棒,送我辆小跑车。”  “你不开电单车真可惜!”  “保时捷最好,慢慢来,什幺?可惜?我不明白!”  “开电单车很刺激,很好玩,很神气。”  “我知道,不过,开电单车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我二十岁,总不能一大到晚打球,露营……过群体生活,我应该有个女朋友!”  “你已经有了女朋友?她是谁?”我很高兴,男孩子恋爱,总是不同的:“可不可以把她介绍我认识?”  “根本用不着介绍,”他看我一眼:“她就是你!”  “我?怎幺可能是我?”我真被他吓了一跳,过去常玩,也只不过亲戚加上年龄接近:“庆生表哥,我们只不过是表兄妹。”尊信果然心术不正。  “你今天来,是想我把善行还给你?”  “不是,来道歉!”她垂下头:“善行从来没有爱过人,听见善行有了爱人马上来看看,我很满意,你和善行的确是一对!”  “但你”  “我的确很爱善行,过去、现在,将来都不会变。但是,你放心,善行真的从来没有爱过我,是我主动追求他,过一段时间,我发觉和善行在一起的都是PLAY-GIRL,只有我最纯洁,因为我从未恋爱过,甚至没有交过男朋友,我以为,把我最宝贵的贞操奉献给善行,他会爱我,但事后他只是向我说声对不起,从此竟分手了。”  “善行太过分,他怎可以这样对你?”  “他不爱我,勉强也没有用。况且,一切都是我主动,他根本木必向我负责。”  “现在怎样?生活过得好吗?”  “大学毕业后.我在中学教书,平时很忙,假期听听音乐,收拾房间,打发时间。”  “你没有交朋友吗?”  “我根本不打算结婚,交朋友做什幺?误己误人!”  “因为善行?”  她点了点头:“我很爱他,在我的心里,没有人代替他,白小姐,我今天来除了向你道歉,还请你好好照顾善行,令他快乐。”  好伟大的爱情。  我考虑又考虑,日想又夜想。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跟人争过玩具,争过苹果,争过牛仔裤,争过积分……怎幺现在,跟人争男人了?  没有善行,我失恋了。但是,我还有许多男朋友,不愁没有人疼我。  善行是依莉莎的整个世界,没有善行,就等于失去了一切,她不再婚,甚至不交男朋友,谁再关心她?我能够找到这个善行,也能找到另一个善行。我有那幺多追求者,机会实在太多了。  依莉莎是个好女孩,起码她明白爱的真谛,她会是个很好的贤妻良母。  我不应该跟依莉莎争,实在很不应该。若我不退出,将会负疚一生,问心有愧。  我下定决心,给庆生一个电话:“你能帮助我吗?我求你……”  今天我坚持不肯出去,善行便留在我家里,陪我听唱片,看画报,吃零食。  我突然掩住嘴,哈的一声笑出来。  “看了什幺这样好笑了”善行把头凑过来。  “没有,想起自己说过的话。”我放下画报,面对他:“我说过订婚很老土,想不到自己竟然肯订婚!”  “你终于肯订婚了!”  “订婚其实也没有什幺大不了,而且可以令大家开心。”  “你为什幺不早说?”善行很兴奋,两手卷着画报:“我去改飞机票,后天我不能走!”  “改来改去太麻烦了,订婚派对你不参加我也不会见怪!”  “我怎能不参加,你真是开玩笑,我是男主角呀!”  “你?是庆生表哥!”  “庆生?”他瞪大眼,样子很恐怖:“你和庆生订婚?”  “也不完全是我的主意,最近我天天回祖母家,庆生表哥都在。祖母看见我和庆生双双对对,她这才想起,我和庆生从小订了亲,就只差没有举行仪式,她老人家又喜欢热闹,便决定替我们开会餐舞会。”  “你不是说你祖母很疼你,她怎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祖母从来不强迫我做任何事,我也没说过不喜欢。”  “你是说,你喜欢庆生?”  “希奇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而且我相信缘分,既然我们从小有婚约,我应该顺其自然嫁给他!”  他一手握住我的臂:“你怎能嫁给他?你不是说过你爱我吗?”  “你把我的手臂握得很痛。”我挣扎:“我又没说不爱你!”  “你爱我就不能嫁庆生!”他始终不肯放手,痛得我眼泪流下来:“而且你根本不爱庆生。”  “我没说过不爱庆生。”  “你,”他再加点力,尖叫:“你怎可以同时爱上两个男人?”  “为什幺不可以?庆生是我未婚夫,你是我男朋友,两种爱根本不同。而且你也快要回美国了,你走了谁来陪我?庆生不介意你放假的时候来看我,你还吃他的醋?你真没良心!”  “你真不要脸,以前玩爱情帖,现在左手拖一个,右手拖一个,你,你,……”  看他的样子想打我,我闭上眼睛仰起脸:“你想打就动手,我承认一个男人爱我是不够的!”  “你下流!”他把我推在地上,站在那儿呼呼地喘气。  “宛司,宛司!”庆生及时出现。  我用手背擦去泪水,爬起来,迎出去,“庆生表哥!”  我挽住庆生的手臂走到善行面前:“我还没有给你们正式介绍呢?这是我的未婚夫庆生,这是我的男朋友,善行!”  “幸会!”庆生伸出了手。  善行动都不动,也没望庆生。  “庆生表哥,我们小时候玩的抢新娘,那钢指环我找到了,你到我房间来。善行,失陪一会,你随便。”  我和庆生一边上楼梯,一边有说有笑。  进房间,关上门,我乏力地倒在椅上。  突然听到汽车的声音,我奔过露台那边,看见善行的跑车飞出花园。我掩住脸饮泣起来。  “宛司,不要哭!”庆生握住我的肩膊:“我看得出你很爱他,他也爱你,何必硬要分开?”  “我不想争,我不想争!”  伊玲惶恐不安地来找我!  “你和表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幺事?”  我摊开手,耸耸肩。  “他刚乘飞机走了。”  “不是明天吗?”  “他提前走,急着走,刚好飞机有位,他马上便急不可待赶去机场。临走时,他很激动,双目透红,声音嘶哑,他骂你……”  “为什幺不继续说下去?”  伊玲还是有话忍不住的人:“表哥骂你是冷血人,没心的,而且疯狂,下流……他说他永远不会原谅你!”  “那正合我心意。”我咽一下:“从此如同陌路,各不相干。”  “你真的和你的庆生表哥订婚?”  “唔!不过,订婚那天行旧礼,也许我不请你们了。你不要生气!”  “宛司,我们一向是无话不说,我们都认为对你认识很清楚,因为你不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相反,你喜怒哀乐都在脸上,但今天竟然不了解你。”  “没关系,人与人之间的了解又岂是那幺容易?只要我真心对你们就够了。”我很平静,因为问心无愧。当然.伤心是难免的:“伊玲,我有一件事求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在善行的面前提我,可以吗?”  “我相信表哥也不会喜欢知道你的事,这个我可以向你保证,但宛司,你和表哥分开实在太可惜了,你……”  “我也求你别在我面前提起善行,那对庆生不公道。”  “啊!”她失望地轻叹。  我过了一段颇苦的日了,突然失去善行,令我觉得自己像个弃婴,彷徨,孤独,无依。不幸,拋弃善行的又是我。所以,我除了没有人安慰我之外,我的好朋友都用责备的眼光看我,我虽然自认理直气壮,但也只好垂下头,小仙一直为我感到气愤难平。  我没有心情去跟任何一个男孩子来往,功课却是出奇的进步,因为我只能寄情于课本。  但是遇到假期,可就惨了,找这人最喜欢热闹,幸而还有庆生表哥关心我。虽然他知道我并不爱他,但是,他还是很关心我。他没交女朋友,假期多半和我去看电影或打球。  时间一大天过去.由夏到秋,由秋到冬天。  圣诞节又来来了!  去年圣诞节多幺热闹,圣诞卡一屋子都放不下,来约邀的男孩子只有小仙才能计算清楚。  今年还有圣诞卡,但显著地减少。约会的人还有,我都叫小仙或被自己推掉了。  本来大家想在伊玲家开个圣诞舞会,由于我退出,跟着她们也宣布取消。  庆生表哥说要带我去吃圣诞餐,我告诉他胃口不好。  祖母对圣诞节的反应很冷淡,但中国农历年,十二月份便开始忙碌,大家庭似乎都比较重视农历新年。  外婆一向洋化,圣诞节必在家请客,开舞会,舅舅甚至外婆,都喜欢圣诞节。  外婆每年总说:“把你的朋友都带回来,今年一定得参加!”  我又必须告诉她,我有约,或者回去转个圈,今年也不例外。  不知道为什幺?就是没有那种节日欢乐的心情。  除夕,妈咪有自己的节目。她也从来不会问:“和你出外面吃个圣诞大餐好吗?”  或者,她早知道我朋友多,去年的约会,不是由十二月二十日一直排到元旦?  她怎样也想不到,今年不同了!  我和小仙在圣诞树旁,挂挂这,挂挂那,本来圣诞树已经布置好,如今都给我塞满了。  “小姐,有爱情帖多好,今天起码可以安排三个约会,由十二时到明天圣诞日早上八时。”小仙好象很同情我,为我不安:“都是那古少爷……”  “怎幺又扯到他身上,这与他无关!他又没叫我不答应人家的约会。我们早就分手了,说不定他和依莉莎正在为圣诞节狂欢!”  “维尼少爷真笨,他为什幺不回来?他可以代替古少爷的。”  “谁也不能代替谁。”我接到维尼的圣诞哈和信,他回来过农历年,他叫我等他。  大概琴妮通风报信。  “小姐,”奶妈过来:“听电话!”  “我不是告诉你,谁的电话我都不要听?告诉他们我出去算了!”  “是伊玲小姐的电话,有急事。”  我连忙放下手里的玻璃球.去听电话。  “喂!伊玲。”  “宛司,你快来救命。”  “你在哪儿?叫救命那幺严重?”  “我在朋友家,本来度圣诞节……”  “哪一个朋友?你参加舞会吗?”  “是个男的,普通朋友嘛!我没告诉你,怕你误会。你知道你三哥……”  “用不着担心,我不会告诉三哥,认识个新朋友,到他家玩玩也是平常事。好好地享受你的节日吧,不要移情别恋就行了,明大再告诉我今晚的艳遇。”  “不,我马上就要走,找是来请救兵的,那疯子竟然向我求婚呢!”  这可吓着我,为三哥担心:“还说什幺呢?赶快去呀!”  “怎样走?跑步?又没穿跑步鞋,外面又冷。”  “你一定坐家里的汽车去的,坐自己的车走。”  “他有预谋的,他把我的汽车和司机遣走了。宛司,虽然平时我逞强,可是,这些事情我应付不了。你什幺都不怕,你来带我走好不好?”  “还是报警吧!”  “怎能报警?他又没有对我做过什幺!他就是不相信我和你三哥……我说不过他,只有你……”  “好吧!我来接你,把地址告诉我……你暂时别跟他说话,等我来!”我放下电话。看看自己身上穿了套只白小格子的膝上裙,鲜红三个骨羊毛袜,白短靴,这身衣服应该可以山门。  小仙替我把套装的长颈巾,黑白大格子的斗篷大衣拿来,我迅速穿上了。  我把地址告诉清叔,路也不远,不一会就到了。  是间全新粉饰的别墅,有花园还有扇大铁门。  清叔下车,不一会大铁门开了,清叔把车驶进去,停在台阶。  我由车内出来,马上有个女佣人热情接待:“白小姐吗?”  奇怪,她连我姓什幺都知道:“我是来找伊玲小姐的!”  “请白小姐进客厅!”  我走过去,客厅很大,很清静,只有些佣人走出来。  我向前走,看见有个人背着我,站在窗前。  他穿会黑白格子套装,外军一件雪花大的手织粗毛衣。  那幺高大、那位健硕的身影太像……  “请问,伊玲小姐在哪儿?”  他回过身。“善行!”我掩住嘴。真是他,下意识我返身想走,但那岂非显示自己作贼心虚?好吧!既然连伊玲都串通好了,看看他将会对我怎样?  “宛司,”他张开双臂:“来!”  “善行,你回来了,真对不起!今晚我和庆生有约,改天请你吃饭接风。”  他笑着走过来,我退后,他捉住我的手臂:“未婚夫,订亲……都是骗我的。”  “伊玲,她……”  “她不知。我回来她也吓了一跳,事后她告诉我,不敢提你怕我伤心,而且她答应了你不在我面前提你!”  “你怎会回来?”我不知所措。  “一个月前我在一个画展碰见依莉莎。她告诉我,她找过你,和你谈过……我马上明白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你同情依莉莎,不想和她争,你以为只要你退出我就会娶依莉莎。但是你忘记了爱情不是礼物,不可以转送,以前我为祖迪退出,你为依莉莎退出。啧!我们俩都是傻瓜,那根本是于人无助,于已有害!”  我点一下头:“依莉莎怎样?”  “过了年,她和家人移民去澳洲。她还祝福我们!”  “依莉莎很可怜的……”  “我不可怜?这几个月,恨你又爱你,我以为我一辈子做王老五,没有你找一辈子不结婚。”他眼眶中突然涌满泪水,他一把将我拥进怀里:“你怎能那幺忍心不要我……”  他哭,我鼻子一酸,也流下泪来来。  “不要再离开我!”他呜咽。  我只有不断点头,因为这些日子我一直想念地。  善行低下头来吻我,突然“噗,噗”的开香槟的声音,祖迪,伊玲,琴妮,朱丽……他们一边推着餐车,一边欢呼!  “全部来了,这房子……”  “半年前善行的爹地买下的。”  “善行,你……”  “我特地回来和你过圣诞,今后……”  “不!你必须完成学业。”  “都听你!”他吻吻我,交给我一杯酒。  我高举香槟杯:“愿我和你……”  善行抢着说:“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