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手机游戏 三国:《道德经》51-60原文、译文、点评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13:35:23

道德经 五十一章 道生之,德畜之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成之熟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译文:世上万物遵循着道而产生,受到德的滋养,具体的物质构成它的形体,周围的时空环境使之成长。因此万物没有不把道德视为根本的。道的尊位,德的宝贵,不是出于谁的号令而完全是因循自然。所以道生长万物,德蓄养万物,使它们成长发育、开花结果、繁衍后代,给它们最大的照顾和护佑。生长了并不据为己有,作育不自居其功,统领着天下万物却并不自视为救世主。这就叫深厚的德行。

点评:本章主要讲“道”和“德”对于世间万物的根本作用。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

世间万物最初的生机都是来源于“道”的那个生命原始海洋,都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来的。人属于世间万物之一,当然最初的生机也是这样来的。

“德”是在各种“有”的层次上的事物最本质的内涵属性,“德”是具体层次上“道”的代表,是“道”在不同时空、不同范畴上的表现。万物积聚、蓄养“生”的力量都依靠各自的“德”。对于人来说,要使成为“人”的生机积聚、蓄养而不断壮大起来,那么就应该符合“人”的“德”。

“物”是在“有”的层次上构件万物形体、形状的东西,是生命的附着物。对于人来说,这个“物”就是身体,就是由皮、毛、肉、骨、血等组成的这个肉体。“物”是万物在“有”这个层次存在的物质基础。

“势”是在“物”存在的那个时空环境里的一切其他可以对“物”产生影响的东西。对于人来说,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人文地理、政治经济等自己以外的一切万事万物都是“势”。

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包括人在内的万事万物真正的根本在于“道”和“德”,“物”和“势”只是附属的,次要的东西。“道”和“德”是先天的,是决定了生命层次和生命质量的东西,“物”和“势”决定的只是临时的、外表的东西。生命并不依赖任何有形的物质而存在,生命是宇宙规则的产物。

“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

这就是为什么万物应该把“道”和“德”放在非常尊贵的位置上的道理。“道”和“德”是非常尊贵的,这种尊贵与世俗的任何“尊贵”都是不同的。

世俗的“尊贵”都是人为的,依靠着外在的力量来维持的。因此很多并不是值得人们从心里去尊敬和重视的,只不过是通过强行的政令、制度、世俗规则等有形体系而逼迫、勉强人们去“尊贵”他们。

“道”和“德”是人类乃至天地万物的原始父母。“道”和“德”拥有最强大的力量和最光明的前景。“道”和“德”代表的是宇宙最根本的秩序和有形世界基本属性的完美统一,是至“真”的、是至“善”的,是至“美”的。所以,不论人们主观上是否把它们放到“尊贵”的位置上,客观上它们永远是决定一切最终裁决者。真正能够洞察到“道”和“德”的人当然只会把“道”和“德”作为至尊至贵来崇尚,来信奉。这种全身心的归顺和依附不是外在力量所压迫的,而是内心最自然的抉择。

“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成之熟之;养之覆之。”

为什么会全身心的归顺和依附?就是因为看清楚了生命的本质和根本来源。都是“道”和“德”的运化之功啊!“生”、“蓄”、“长”、“育”、“成”、“熟”、“养”、“覆”,这就是万物生长化育的全过程,每个过程都离不开“道”和“德”的运化。

“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这三句话其实就是一句话:“功成而弗居”。

世俗的规则是:“生”了就要想要“有”,父母生了子女就会认为子女是自己的私产、农夫种了田就认为作物是自己的私产就都是这一类的行为;“为” 了就要想要“恃”,做了事情、有了点成绩,就老觉得有多了不起,总想靠着这个功劳得到些什么;“长”了就要想要“宰”,有人来归附、跟从你的领导,就想着主宰他的一切。这些行为都是不“自然”的,都是“化而欲作”的表现。

“道”和“德”不是这样的,它们是“化而不作”的。所以,才“是谓玄德”——最深远的德行。
道德经 五十二章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见小曰明,守柔曰强。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是为袭常。

译文:天下万物都从“有”开始起源,所以“有”可以作为天下万物的源头和根本。既然知道它是一切的根本,那么把它的本质把握了,就可以用来了解种种由它变化出的发展;而对它繁衍出的种种现象、具体的物性充分了解后,反过来又能更深一步地来理解它们源头的精微,这样才能永远都不会失败。封闭一切外来的诱惑、困扰、成法,专注于内,精心修行,一辈子也不会劳苦。运用各种感官、工具向外追寻,有心创立大功业,那就不可救药了。能够明察秋毫、见微知著才能叫做“明”,能够柔弱安忍、韬光养晦才是真正的“强”。内心深通一切、万象了然于胸中,却能收敛他的智慧之光,不给自己招来祸害,才是真正的自然之道。

点评:本章重点在说“有”——“道”的外在表现形式。并提出了对“有”所应当持有的态度。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

第一章里说过“道”是由两个有机不可分割的部分构成:“无”和“有”。这个“有”就是天下万物的起源,是“天下母”。

可以把这个“有”——“天下母”理解为“太极”,太极是阴阳始分而未分的那个状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层层衍生,最终发展出天下万物。

所以就有两种办法来了解“有”了:第一种方法,是直接去了解“太极”的特性,通过太极去了解两仪,通过两仪去了解四象,通过四象去了解八卦,之至了解到天下万物。这是一个从根源上来了解万物“物性”的方法,就是“既得其母,以知其子”的方法。

第二种方法,是在第一种完成的情况下进行的。掌握了具体物质、现象的本质核心内容后,可以再推延开去,把握它的其他细微变化,然后再一级级地往上推,看看当初对根源的理解有没有问题,有没有遗漏,这就叫“既知其子,复守其母”。

回归到根源上,又可以进行新的一轮的“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把从某个“子”单元获得的基础信息辐射到所有的“子”单元去检验。这样不断地向外扩展,向内回归,就会对“有”这个层次产生越来越明晰的认识,用这样的认识来看待、对待世间万物,就永远也不会失败了。

“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

“兑”是口的意思,泛指一切孔、口之类的东西,门其实也是“兑”的一种。

这句话其实是在强调这个认识世间万物的过程应该是排除六根、杜绝向外探索的,应该是向内去修行的。

“有”这个层次往下推几乎是无穷无尽的。如果立足的基点在于种种具体的物体、现象上面,那么几乎是不可能把握到它背后实质的内容。就好象去追逐电筒射出的光斑一样,是可笑又可悲的,只有去找到那个拿着电筒的手,才能把握住光斑运动的根本规则。所以要把握住种种“子”相,当然首先应该回归到“母”相上去。最原始的“母”相是什么?就是“太极”。

通往“太极”的道路有很多条,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最直接、最简捷的那条路就是通过我们自己的“心”去寻求。不是外求,而是内求。最能帮助你了解宇宙真相的人是谁,不是任何仙佛圣贤,就是你自己!

“塞其兑,闭其门”是内修的法门,当然不会劳苦,因为主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且目标非常单一集中,哪里会有什么劳苦呢?

“开其兑,济其事”是外学的方法,拼命地通过六根去吸收所有的知识、经验、虚妄变幻的事物外相,不断向外去探索,走得越远越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那就是不可救药了。为什么不可救药?就因为是犯了方向性的大错——少走少错,多走多错,不走就不错。

“见小曰明,守柔曰强。”

外学的过程也能获得一些枝叶性的、局部的规则,外学并非一无足取,只不过与内修相比,外学的付出与收获太不成比例了,而且往往所收获的还搀杂着太多的谬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和内修一比,外学就根本算不了什么了。

什么叫“明”?看到一车柴火不算“明”,能明察秋毫才是真正的“明”。内修所能发现的比之外学所发现的百千万倍都不止。基于物质的外学总是受到时空很大的限制的,太大、太小、太远、太近都是看不到的,而且只能看着眼前非常狭小的一段时间,相比之下,内修到了一定境界,所能“观”到的无论从范围、准确、清晰、层次都是外学根本无法望其项背的。

什么叫“强”?以大力胜小力算不得“强”,只有以“无力胜有力”、以“小力胜大力”才是真正的“强”。真正的“强”是拥有大智慧、大毅力、大勇气、大信心的。小树苗可以从万斤巨岩下生长出来,靠的是力吗?善于用“柔”才是“强”的关键。

“柔”是什么?“柔”是最符合“道”的运动方式。只有符合了“道”,才能“出于无有,入于无间”,才能“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才能“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柔”为什么有那么大力量?因为“柔”拥有的是宇宙终极力量——“道”的力量。

“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是为袭常。”

内修是个实证的过程,内修是个全面提升自己的过程。通过内修可以焕发出本性的光明,这种光明可以照见一切,如果因为洞察了天机而想去有所作为,建立世俗的“功业”,那么这种光明就会转为昏暗。只有因为洞察的宇宙的真相而更加坚定内修的信念才能不断增进这种光明。

内修是人类通向根本解脱、根本智慧的道路。内修并不以沿途出现的种种“神通”作为目标的。有“神通”是这样,没有“神通”也是这样,一如既往地奋勇精进。即使有了点修为,也不招摇的,不炫耀,不去自我显示,只有这样才不会给自己招灾惹祸,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符合“道”的修行。
道德经 五十三章 使我介然有知  

 

使我介然有知,行于大道,唯施是畏。大道甚夷,而人好径。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馀;是为盗与,非道也哉!

译文:我深明自然之道而坚信不移,在大道的引导下修行。只有妄自施为才是我所害怕的。遵循自然的道路非常平坦安全,可是总有人喜欢走小路和邪路。宫殿美仑美奂、金碧辉煌;田地却大片的荒芜;仓库十分空虚;却总是喜欢穿着华丽的服装追求奢华;佩带着锋利的宝剑炫耀武力;整天醉生梦死、贪图享乐、骄淫无度;金银珠玉、奇珍异宝堆积如山。这只能算是强盗头子罢了,哪里算是在替天行道呢!

点评:本章的主题就是“道”与“非道”在行为上的区别:“道”是“唯施是畏”的,而“非道”则是“好径”的。

“使我介然有知,行于大道,唯施是畏。”

“施”是一个值得探讨的字,古文里有“小路”、“岔路”的意思。在这里这个“施”是相对“大道”而言的。因此,这个“施”就有“非道”和“邪路”的意思。

修行道德的人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方向是非常明确的,就是“行于大道”——在“道”的指导下奋勇精进,终极目标就是与道契合,天人合一。修行道德的人没有任何世俗的恐惧,只担心自己的修行不能有始有终,控制不住自己前进的方向,走到那些想胡作非为的邪路上去。

“大道甚夷,而人好径。”

修行道德的道路是平坦无奇的,只要你肯踏踏实实地做好每一件应该做的事情,不去做每一件不应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明白道德并不是件难事,难的是去执行道德的教化,更难的是保持住道德。

道德是大路,是有所为而有所不为的。所以有道德的人并不是无所不为,天下尽可去的,万事皆可做得的。有道德的人是最有原则的人,他的原则就是无条件地遵循、服从于“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自以为是的聪明人,他们也知道道德的表象是怎样的,但是他们认为自己很“聪明”,所以不肯老实地去遵循道德,喜欢在道德以外开辟出很多急功近利的小路,用自以为更快更好的方式去满足自己的私欲。

抄小路去占便宜,就是这类聪明人的典型行径,老子把这种人叫做“好径”——喜欢走邪路。邪路表面上是容易得便宜的,但是邪路之所以称为邪路,因为从长远来看是对整体生命不利的,得便宜处就是失便宜处。走上了邪路,就难免会走更多的邪路;为了私欲去背离道德,就会在私欲的道路上走得越来越远,最后偏离道德的大路也越来越远。违反了道德的行为,最终必然遭到道德的审判。因为道德是宇宙最根本的规则,任何“妄作”——与这个根本法抵触的行为都会遭遇“凶”的结果,这是“天网恢恢,疏而不失”的。

信奉道德并坚守不移的人是真正的大智慧者。两点之间其实并不是直线最短,缺乏智慧的观察哪里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近路呢?以道德为指导,做任何事情都是“似远而近”,“似迂而直”的,因为他符合宇宙根本法,所以做什么事都会“自天佑之,吉无不利”。

道德是会辗转增胜的,有道德的人坚持道德信心不移就一定能切实感受到道德的好处,进一步更坚定自己坚守道德的决心,以这个实在的坚守道德的行为又能获得更大、更长远的道德所带来的利益。真正明白了这个因果关系,他就永远不会偏离大道。

“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馀;是为盗与,非道也哉!”

这七类行为和现象都是老子所看到的“好径”的、“非道”的盗贼行径:宫殿美仑美奂、金碧辉煌;田地却大片的荒芜;仓库十分空虚;却总是喜欢穿着华丽的服装追求奢华;佩带着锋利的宝剑炫耀武力;整天醉生梦死、贪图享乐、骄淫无度;金银珠玉、奇珍异宝堆积如山。

这些行为更多的来自于统治阶层,在老子所在那个时代,哪一个统治者不是以有“道”自诩,以获得“天命”自居呢?即使是在当今世界,又有哪一个国家政府不是自我标榜最民主、最人道、最得民心,最符合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呢?

光是靠说有什么用?公道自在人心,老百姓认得清谁才是真正有“道德”的。古时候有那样穷奢极欲的统治者,现在就没有这样的统治者了吗?把政府大楼盖得美仑美奂,老百姓连基本温饱都难以保障;自己出入名车,居住豪宅,花天酒地,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不顾百姓最基本的生活、医疗、教育、养老保障。这样的人岂不就是披着羊皮的狼?难道不是披着“公仆”外衣的“盗贼”吗?

有道德的统治者会做这样的事吗?真正的信奉道德的统治者是应该“以百姓心为心”的,对老百姓是“无缘大慈”和“同体大悲”的,和老百姓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的。口号叫得再响,也不如实在地为老百姓办一件事。

肯这样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的人,才会获得老百姓最彻底、最坚决地支持,这种支持发自民意,深得天心,是符合“道德”的,所以才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断地以弱胜强。

然而,在他位于统治阶层以后,如果有朝一日改变了初衷,不再关心老百姓的疾苦,不再代表老百姓的利益,只代表着自己和那一小撮人的利益,满足于个人和小集团的私欲,那么他就是在“好径”,就是“非道”的,就是民众的盗贼!
道德经 五十四章 善建者不拔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以祭祀不辍。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余;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邦,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下观天下。吾何以知天下然哉?以此。

译文:善于建立基业的人能使基业万世不拔,永远不会动摇;善于控制把握的人能使他的事业永远不会失控。后世子孙靠这种法则保守功业,绵延世世代代不会断绝。按照这种原则修行:修行在自身,他的德行就纯真;修行在一家之中,他的德行就有余;修行到达乡邻村落,他的德行就绵远悠长;修行到全国,他的德行就会丰盛壮大;修行到达了天下,他的德行就能普施天下万物了。所以在外的德化体现在内心的德行深厚几许:从自身、家庭、乡邻、邦国到天下。我是如何知道天下是这样的呢?依据的就是这种法则。 

点评:本章的主题是讲修“德”。修德的关键是从内修开始,自内而外,直到天下。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以祭祀不辍。”

“建”是“筑”的基础,“建”就是打基础,基础打得好坏,决定了整个建筑是否牢固,会不会被连根“拔”起。“抱”就是控制、把持,“抱”有不同的对象和不同的方法,有的“抱”很容易就“脱”——滑脱、失去控制了,而有的则能够“抱”得很牢固。

那些“建而不拔”、“抱而不脱”的人不但自己能够这样牢固地建立和保持,而且能够把这种力量和方法传给后世,使得后世弟子、子孙都能依据先辈遗法、遗教、遗德来延续他所建立和保持的功业。

为什么同样是建立和保持,差别会这么大?那些“建而不拔”、“抱而不脱”的人是凭借了什么才能做到他们那样的地步的呢?

凭借的就是“道德”——从“道”而延伸出的“德”。

“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余;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邦,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

“修”的是什么?修的是“德”。怎么修?向内去修。

内修首先就是“致虚极,守静笃”。这是修养道德的基础。

修“道”是先向内后向外的,是先出世后入世的。向内、出世就是从根本上修“道”修“无”,向外、入世就是修“德”修“有”。

入世修“德”是修“道”的辅助手段,也是渡化众生、普济天下的慈悲法门。修“德”尽管只是修“道”的辅助手段,却是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的:“德”是修“道”的资粮,尽管“德”是“有”的产物,但是只有“德”才能萌生“道”根。“德”是污泥里的莲花,出污泥而不染,不但能够成就世俗所有的至真、至善、至美,而且是产生最终超越这个世俗的力量的基础。

如何修“德”?修“德”就是正心诚意地去明察那颗不被欲望和偏执沾染的“良心”。“良心”是秉承天地之间最纯正的气所生的,所以又叫“天地良心”。所以,一个能够时时刻刻明察自己“良心”的人,在“有”的层次上就是顶“天”立“地”的。

每个人都有良心,只不过不少人的良心经常会被欲望和偏执蒙蔽,这就是“无明”。“无明”不是肉体的残疾,而是心灵的迷失。心灵的迷失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一步又一步地远离良心的行为而造成的。“良心”是一面镜子,是人生的指南。看不到自己“良心”的人是睁眼瞎子,是可怜的流浪者、迷途的旅人。

能够明察自己的“良心”,并依天理、顺人情地去做,就是有“德”。“德”是世俗的最高标准。真正的“德”来源于内心的驱使,而并不依靠任何外在的东西来维持、激励。

“德”没有任何固定、具体的表现,有“德”与无“德”只有用“心”才能感觉得到。是真正的大德还是沽名钓誉,是真人还是伪君子,外表是看不出来的,只有用“心”才能感受得到。

内心“德”修养深厚的人,他就是一个不断向外放射“德化”的太阳。德化的光芒足以破除周围人们心中的昏暗,在德化的照射下,可以驱散阴霾,消除幻影,让所有人重见“良心”,发现自己本性的光芒。只有这样,才能算是“德光普照”。

“德光普照”的威力有多大,取决于修养“德”的人内在德行的深浅。小的只能照到自己和家人,大的可以从家乡、邦国一直照耀到天下,让更大范围内的所有人都见到自己的“良心”,回归“道德”。甚至历时久远,千年之后的后世晚辈,仍然能够感受到前辈恢弘博大的德化之光。

“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下观天下。”

“德”是能够“明心见性”的,这个“明”和“见”的过程就是“观”。每当克服了一个越度的欲望、排除了一分自我的偏执,就是清除了一层心灵的蒙蔽。清除了心灵的蒙蔽,你才能看得更远、更清楚,更明白怎样做才是符合“道”、符合“德”的。

内在的“德化”越强大,能看清楚得就越多:从自身开始,看明白自己;到达家庭,看明白家庭;到达家乡,看明白家乡;到达邦国,看明白邦国;到达天下,就能看明白天下。

诸葛亮未出隆中,而已经可以初定三分天下的局面。靠是就是“淡泊”和“宁静”,“淡泊”是“淡泊”欲望,“宁静”是“宁静”偏执。

“吾何以知天下然哉?以此。”

老子说,我是怎么知道天下的,是怎么“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的?其实靠的不就是这个。
道德经 五十五章 含德之厚,比于赤子  

含德之厚,比于赤子。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全作,精之至也。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也。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

译文:德行修养深厚的人,好比是才出生、毫无心机的婴儿。一切凶险的毒虫猛兽都不能把灾难降临到他的头上。筋骨柔软然而元气却极为充足,生命的根本很牢固,不懂得两性的交合而小鸟常常挺翘,先天的精气极为充足;整天哭叫喉咙始终不嘶哑,那是因为和气极为充足。懂得保守和修养和气就叫做认识了生命的规律,认识到这个规律就叫做成就了大智慧。有益于培养生机的事情叫做吉祥,纵欲肆恣任性妄为就会招致灭亡。

点评:本章主要以“含德之厚”者与“赤子”相似的形象和特征来揭示什么才是“德”的本质。

“含德之厚,比于赤子。”

“含德之厚”其实说的就是善于修养、保守道德的人。《易经》中“坤”卦有“厚德载物”的意思,“坤”卦中最符合“坤”卦精神的六二爻爻辞是:“直,方,大,不习无不利。”说的都是善于修养、保守道德的人。

“德”是用来承载万物的基础:其他的一切“忠”、“孝”、“仁”、“义”、“礼”、“智”、“信”等等都是建立在“德”的基础上的。如果不是建立在“德”的基础上,那么这一切都会变味,至少不再是美德的象征。

“德”是从“道”起源的,“道”是“自然”的精华,所以“德”代表的是“天性”——天然的本性。天然的本性是每个人生来就具有的,就是人的“良心”。如果不注意保持和维护,这个本性很容易被后天的“欲望”和“偏执”所沾染。所以修养道德最大的工作并不是向外去学习,而是向内去扫清心灵的蒙垢,重现本性的光明。

作为承载万物基础的“德”来说,首先,它应该是“直”的,“直”就是“率直”,就是符合天性,就是去除后天一切人为的干扰因素;第二,它应该是“方”的,“方”就是“方正”的意思,就是要有原则性。“直”和“方”这两个特性决定了“德”的基本属性,正是因为“德”是这样的,所以建立在“德”以上的一切才能具有“直”和“方”这样的特性。否则,基础不“直”不“方”,那么建立在上面的一切都会倾斜乃至倒塌。第三,“德”应该是“大”的。“大”就是要有包容性。基础如果不大,又怎么会有恢弘博大的上层建筑呢?“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德”是需要不断扩展、延伸的。

“赤子”是个怎样的形象呢?“赤子”就是婴儿,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人。那么他有些什么特征呢?

“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

这也就是说:一切凶险的毒虫猛兽都不能把灾难降临到他的头上。其实不是不能加害,而是不能产生加害的念头,所以当然就不加害。

毒虫猛兽攻击、加害人类最大的原因不是为了觅食,而是因为它觉得人类有可能要侵害它们。它们的攻击其实是超前的防御,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人类常常为了自己的欲望去加害它们,所以在面对它们的时候不能保持有平常心——把它们当作朋友、平等的生灵,而是存在贪婪、杀机、恐惧、戒备等等负面情绪,所以才会牵动它们的杀机。

“赤子”是不懂得这些的新人,对于他来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众生平等”。他还没有建立起那个“分别妄见”。对谁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和好奇,不会对任何人、任何生物产生威胁,所以就不会激发对方的杀机。

道德修养深厚的人在这一点上是和“赤子”一样的:没有主动伤害对方的“业因”,当然不会有遭到伤害的“业果”。

“骨弱筋柔而握固。”

“柔弱者,生之徒”,这是“老子”的理念。“骨弱筋柔”代表的是生气极为旺盛的状态。正常人从出生到死亡是一个先天生气逐渐衰竭的过程。婴儿初生的时候,就是他一生中生气最“厚”的时候,从“骨弱筋柔”发展到“骨坚筋强”,是个成长的过程,也是骨和筋生机衰退的过程。

“握”就是手攥紧的样子。初生的婴儿大多小拳头捏得很紧,而人死亡大多叫“撒手而去”。从手的形态上可以影射出对生机的把握。生气和生机把握得是否牢固决定了生命的持久性。

道德修养深厚的人在这一点上是和“赤子”一样的:外练“筋、骨、皮”,内修“精、气、神”,为的就是“握固”。

“未知牝牡之合而全作,精之至也。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也。”

全作,就是男性生殖器的勃起,这历来是被作为生命力的象征的。勃起,有两种,一种是“知牝牡之合而全作”,这是最正常的一种;另一种就是“未知牝牡之合而全作”,也叫“无念自举”,这一种勃起是精气充沛的迹象。

“无念自举”,对懂得性行为的成年男子是很难得的,难在“无念”是很容易变成“有念”的,所以不容易区别是否真正是“无念自举”。只有道行坚固的人和婴儿才有能做到真正的“无念自举”。这个是个精满神足的状态,是真正健康的状态。道家讲究“练精化气”,这个状态才是练“气”的最佳状态。

“号而不嗄”就是叫不会嘶哑的意思。汽笛要保证“号而不嗄”,前提是气要足。对于人来说,要“号而不嗄”就是“和气”要足。

“和气”是一种气,是一种阴阳均衡调和的气。以人体作为一个系统来看,最健康的身体应该是阴阳均衡、和气充足的。其实不但要阴阳均衡、细分起来五行也要均衡。只有阴阳五行均衡了,五脏六腑三焦八脉十二经才能正常运作。

小孩子哭叫,喉咙不哑,因为体内的和气充盈。随着成长,和气会逐渐流失,和气流失会导致的后果一是气不足,气是主宰运动的物质,气不足就运化无力;二是和气失衡,阴阳五行有强有弱,这样就会导致各种疾病的产生。修养道德的人,首先要善于纳气——吸收,还要善于养气——保留,更要善于调气——保持均衡。要走稳定发展、可持续发展、全面发展的道路,这样才能到达和气充盈的地步。

“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

有了和气作为原动力,才能有进一步的发展。修养道德是否深厚是有客观标准的,内在的标准就是看和气如何,懂得了修养和气的方法,内修才算入门;外在的标准也是和气,一团和气,让人如沐春风。和气是万事万物生机的来源、根本,是一切生命的基础。知道了这个永恒的道理才叫“明”。所有有利于生命、生机、生气的事情都是吉祥的,不按照道德的原则,任性使气就叫用强,用强是违背客观的主观行为,因此是有害的。
道德经 五十六章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故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

译文:智慧深澈的人实施超脱语言的教化,喜欢高谈阔论的人往往并没有多少真知。摒弃一切感知,停止向外追求,以求得内心的宁静清澈;挫磨掉锐气、锋芒和棱角,消除种种人为限制,突破重重心灵障碍,使心灵纯真质朴;收敛起光泽避免无谓争夺,混同尘世凡物:这就叫做玄妙的同化,微妙大统一的法门。所以没法亲近他,也没法疏远他;没法给他好处,也没法损害他;没法抬高他,也没法贬低他。所以他才真正成为天下最可贵的。

点评:本章主题是“道”以及内修的方法有别于其他万事万物的特点。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知”和“言”的关系是这样的:完全不“知”的人当然无法“言”;“言”说明至少“知”一点,正是因为只知道一点,所以才有“言”;但是“知”到了深处又是觉得无论怎么“言”都是不足形容“知”的,所以又会选择“不言”。

苏东坡的一首词中有这样的文句:“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老来识尽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愁,对于少年人来说,既是可以了解的,又是不能透彻了解的,所以才会喋喋不休地说“愁”;对于中老年人,一生的遭遇已经识尽千般愁滋味,对“愁”反而是无话可说了,因为文字语言的沟通能力是极其有限的,对于过来人,谁都知道“愁”是怎样的,没必要说;对于没经历过的人,说了他也不会懂,所以不说也罢。

愁只是一种人生的体验,尚且已经是不能说尽了,更何况作为宇宙最根本的规则——“道”了呢?所以老子开宗明义就说了:“道可道,非常道。”

“道”靠说是说不尽的,“道”不是任何文字、语言可以表述清楚的。文字、语言都是“有”这个层次的产物,服务于“有”这个层次,不能超脱于“有”这个层次。文字、语言对于修道的作用只能是一种早期的指导而已,真正的“道”只有靠自己向内去实证、修行才能明白。

任何一种“言”都是一种间接的经验。“道”越是到了高的层次,越是接近了宇宙根本实象的时候,文字语言的力量就越发显得苍白。为什么?因为文字语言是服务于大众的,是普及的,是社会普遍意识的集中反映,所以文字语言只能是“下里巴人”,而不可能是“高山流水”。一种来自于“道”的明悟、体验、思想如果一定要把它变成文字语言的形式,那么已经打了折扣了,已经是变形了的东西;再加上听众随着各自资质、背景等的不同,又会对这个文字语言产生出更大的偏移。所以“道”是无法演说的。可以演说的都是低层次的东西,离“道”比较远而更接近于这个“有”的世界的东西。

越靠近“有”的层次,就越容易说,既容易表达,也容易被理解,但是那不是真正的“道”,至多只是一些方便法门而已,所以“言者不知”;越靠近“无”的层次,就越不容易说,既不容易表达,也不容易被一般所理解,但那才接近于“道”。“释迦拈花,迦叶微笑”——这就是“不言”的境界,是以心传心的境界,只有心心相印境界的表达,才是不会被歪曲的。所以,“知者不言”。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的真正用意在于告诉修行道德的人重点应该是在“知”——向内上,而不应该是在“言”——向外上。“知”和“言”其实是一对矛盾,努力求“知”,是个向“道”、向“无”接近的过程;而“言”,是反向的,是向“有”、向外的过程。任何人在“知”的时候就不能“言”,在“言”的时候也不能“知”的。

“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

这段话是内修方法的另一种表达。在第五十二章已经解释过“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的句子了,简单的说,就是摒弃一切感知,停止向外追求,以求得内心的宁静清澈。这是内修的第一步,是决定修行方向的。

“挫其锐,解其纷”,“锐”就是锋芒,“纷”就是杂乱。锋芒和杂乱就容易产生各种各样的挂碍:有的来自内心,有的来自外界。有了挂碍,心态就不能圆融,就没法“浑其心”。要消除所有人为的挂碍,就要打磨掉所有的棱角、锋芒,清理、解除所有的杂乱、困扰,这是在为“致虚极”打基础的。

“和其光,同其尘”,就是收敛起光泽,混同于尘世。这不仅仅是为了避害远祸,更深一层是内修的需要。保持与普通人在外表上的一致有利于保持自己的平常心,“道法自然”,修道者作为一个人,当然应该回归到凡人的平凡。由灿烂归于平淡,化神奇而为凡庸,修道者的终极目标不是灿烂和神奇,只是平淡、从容而已,因为这才是“道”的面目。

玄同,就是与“玄”相同。“玄”,就是“众妙之门”,也就是“道”。只有这样的去修行,才能“同于道”。

“故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

这一段话与《心经》中的“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有异曲同工之妙,这里说的是“道”和修养“道德”的人。用了这么多“不可得而”,其实说的就是不为外界任何力量所动的意思。

“道”是宇宙根本法,当然不会被“有”这个层次上的任何东西撼动,放眼整个宇宙,没有能够撼动“道”的东西。修养“道德”的人,内在是完全服从于“道”的,外界所能毁坏的只能是他的物质身体,而不能摧毁、歪曲他与“道”契合的精神。这种与道合一的精神,是“不失其所”的,是“死而不亡”的,是不被任何外力所能撼动的。所以,当然是天下最宝贵的。
道德经 五十七章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人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伎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故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译文:治理国家必须推行正直、诚信的教化,对战争则力求诡道,用奇变横生的战法才能取得超常的战果;治理天下则必须以不妄加造作为原则。我是如何知道这些道理的呢?以下是我的依据:哪个时代对百姓约束得越多、限制越死,百姓就越困穷;民间滞留有大量的武器、兵刃,个个好勇斗狠,社会治安必然很混乱;社会上一昧推崇智谋、巧计,各种只求功利的手段,就会产生很多奇诡邪异的坏事和恶人;各种法律、命令发布过多,就会使民众无法适从、动辄得咎,触犯刑律的人日益增多,钻法律空子的人也越来越多,反而成了培养盗贼的温床。所以高明的统治者说:我不妄加造作,百姓就会服从教化;我心静如水,百姓就会正直诚信;我不独断独行,百姓就会丰衣足食;我无私无欲,百姓就会质朴纯真。

点评:本章是提出的是正本清源的思想,想要做好任何事情,出发点一定要正确。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

治理国家必须推行正直、诚信的教化,因为治理国家的重点在于教化人心,所以基本国策必须坚持正道,才能国泰民安。正直、诚信的教化是引导人心向善的,是弘扬正气的,是凝聚民心的,所以才能把国家从根本上治理好。

用兵是特殊的情况,是不得已而采取的国家暴力行为。用兵的目的在于取得胜利,《孙子兵法》上说:“兵贵胜,不贵久。”。战场上是只求胜利而不择手段的,为了胜利可以牺牲别的一切——战场不是讲究正道、滥施仁义的地方。所以战争的精华在于出“奇”制胜。

“奇”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兵法上讲究“以正合,以奇胜”,意思就是用兵的统帅要懂得战争的基本规则,但又不能拘泥于那些规则。既要会布下堂堂之阵,又要善于奇变横生。战争是讲究斗“智”和斗“力”的。

“天下”这个概念是比“国家”更广泛的概念。老子时代的国家,大的数百里,小的数十里,而天下就是所有“国家”的总称。对于幅员广阔的“天下”来说,统治者就应该是“无事”——顺应自然,不去造作生事。统治者以自然法则——“无为”来管理天下,那么天下才能各行其是。

各行其是就是在具体的时空环境下选择最适宜的发展策略,这种具体的策略不应该是天下最高统治者去策划的,而是应该层层放权给各级管理者,最终到每个个体去策划的。当然,个体的自由最终仍旧要服从大局、整体的体系,这是另外的问题了。

“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人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伎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

老子提出以上观点的思想基础在哪里呢?一共有四点。

“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忌讳就是不能触犯的高压线,忌讳多了,自由就少了。老百姓本来都是可以自己来决定自己的发展方式的,但是统治者不允许他的治下有千奇百怪的发展方式,只允许在他规定的一种或几种模式里发展。统治者怕失控,怕出现路线问题,怕老百姓不跟他走,所以统一规定老百姓只能这样做,不能那样做,这样就极大地限制了老百姓的创造力和生产力。整个社会的财富不能多元化的发展,老百姓被无形的绳索捆住了手脚,又怎么能不贫困呢?

“人多利器,国家滋昏”。为什么大家都会持有“利器”?原因很多:可能是安全没有保障;可能是国家崇尚武力;可能是法律缺乏制约等等。但无论如何,“利器”是用来进行暴力活动的,“利器”最应该出现的场所是在军队或者战场上。如果“利器”在国家的范围普及了,就意味着整个国家都成了战场,每个人随时准备战斗,每个人都没有最基础的安全保障,国家已经失控了——暴力可以随时挑战国家的权威性。

“人多伎巧,奇物滋起”。社会上崇尚技巧、智能,而不是崇尚道德、人性,会有什么结果?大家都会去急功近利,凭借着各自的技巧、智能去夺取。有的人似乎是合法合理地占有了财富、功名、权位,因为他是依靠技巧、智能去夺取这些的,所以也会有后来者用同样的手段来抢夺。社会因此就往恶性上发展了:凭借着技巧、智能能够防止技巧、智能的犯罪吗?“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立法的速度永远赶不上犯罪技巧更新的速度。

“法令滋彰,盗贼多有”。治理国家是不能依靠法律的,法令是什么东西?法令是人为的东西,人来制定、人来解释、人来执行的东西,体现的是人和人之间的强制服从的关系。需要强制服从的东西,肯定会产生抵触的心理,即使不敢直接与它背后所代表的强力对抗,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不从改善人心的根本上去解决问题,而只是强调从外在去规范人们的行为,这是舍本逐末的愚蠢行为。立法越多,违法的就越多。往往违法的、受到法律制裁的还并一定就是立法真正本意要打击的对象,反而真正存心戏弄法律的人可以凭借他的智巧不断地游离于法律的打击以外。法律越完善,人心就越堕落。不断地“亡羊补牢”,把法律这个“牢”补得越来越结实,最后就是“牢补羊亡”。每个人都在被动地服从法律的时候,整个社会就再也没有人性的光辉了。

“故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那么最根本的做法应该是怎样的呢?

老子说:“我不妄加造作,百姓就会服从教化;我心静如水,百姓就会正直诚信;我不独断独行,百姓就会丰衣足食;我无私无欲,百姓就会质朴纯真。”

这其实是从内修得来的宝贵经验。内修在“至虚极,守静笃”以后,到达“万物并作”的时候,“吾”所要做的,就是“观其复”。注意:是“观”,不是“作”!我不妄作,“气”就会顺着经脉运行;我保持宁静的心态,“气”就不会乱跑;我不去强行导引,“气”就会丰盛壮大;我不去期待神通,“气”就会纯净绵长。

治理天下和内修是一个道理:天下就是我的身体,百姓就是“气”。作为统治者,我要做的就是保证源头的清明宁静,“勿意”——不意气用事、“勿必”——不绝对必然、“勿固”——不顽固保守、“勿我”——不主观独断,这样百姓才会成为最好的百姓:自觉、自愿、自发、自动、自省、自律、自爱、自强!
道德经 五十八章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也,其日固久。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译文:施行宽厚、仁爱的政治,就会形成淳朴、真诚的民风;施行苛察、重刑的政治,百姓就会千方百计地躲避、对抗,从而人心险恶、世道日下。灾祸和幸福总是紧紧相随的,它们此起彼伏使人心迷惑,谁又能知道它的根源呢?它是没有定规、没有成法的!正直的常被当作怪异而不可思议的而被孤立;仁善的也经常被视为邪道而加以打击。世上大多数人沉迷于物欲,随着种种潮流、舆论而起伏动荡地陷入迷惑也为时太久了。所以真正聪明正直的人内心刚正而外表柔和;有自己的原则而形貌随和;执行正直的教化而不过分暴露锋芒,德行广泛地施及大众而不让人有压力。不愿意处于非常突出、过分显赫的境地。

点评:本章继续上章的意思,进一步说明执政者的执政原则和“圣人”教化的基本原则,就是“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闷闷”的概念接近于“无言”,在执政方面就是不去对百姓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的意思。“闷闷”是难得糊涂的意思,不是真糊涂,而是在明了万事万物发展的根本规律以后的大度和宽容。这是最高层次的无为之治。

现实生活中很难看到真正意义上的无为之治,但是往往我们可以看到一些相对闭塞、“落后”的地区还保持着淳朴的民风。在那里的人们待人接物非常热情好客而且不懂得欺诈等等,保持着善良淳朴的天性。而相对发达的地区人性就都远远地偏离的淳朴,相互之间即使没有害人的念头也会有提防的心理。

为什么呢?区别就在于“其政闷闷”和“其政察察”。“闷闷”的政治是简约的,对社会的强制制约的成分很少,主要依靠各人的自我约束和社会的道德舆论;而“察察”的政治是繁复的,社会的稳定是建立在强大而精细的法律体系上的,每个人都是法律的专制对象。人的天性的讲究自由的,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压迫得越重反抗得也就越烈。

“察察”的政治里,把每个人都看成是潜在的“罪犯”,不允许行为、语言甚至是思想的丝毫出轨,人们在提防自己触犯政府法令的时候自然就就与政府处在了对立面,甚至由于心理的惯性和社会的影响在相互之间也形成了这种无情的对立。因为“察察”的政治说到头就是警察式的政治,是不平等的政治,所以这样的政治只能培养出顺民或者暴民——奴隶或者盗贼。

“闷闷”的政治里,统治者把握的是大方向——“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他不会去管得太多太细,更不可能去设置繁复的刑法。人们都能自由地生活和创造,即使物质生活并不丰富,但精神生活是极大富足的。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宰,每个人都有真正的尊严,因此每个人都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发挥出最大的积极性、创造性。从人际关系方面,大家都是兄弟姐妹,都是生活和工作的合作者。这种政治,其实不是传统意义的政治,而只是一种类似于自治式的管理。最高统治者更多意义上是一种精神上的领袖。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

大家都知道“塞翁失马”的故事,由失马而得马,是由祸得福;由得马而子残,是由福得祸;由子残而得父子相保,又是由祸得福。可见,福和祸是相互倚靠的,而且也是很难看明白究竟是福是祸的。所以老子才说:“孰知其极?其无正!”——谁又能知道它的根源呢?它是没有定规、没有成法的!

关于祸和福的转化关系,我国古代有很多的论述:

《孟子》上说:“是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菜根潭》上说:“天欲福人,先以微祸儆之;天欲祸人,先以微福骄之。”等等。

当然,他们更多的是从灾难磨练人的角度说的,而真正的福祸转化之机,并没有提及。事实上真正的祸福转化之机,是在心而不在外的,心善则种福,心恶则种祸;而眼前一时一事的祸福,是由现世乃至久远的轮回里自己所造的善恶因缘来决定的。因此,对于祸福的根源,既没有彻底看清的可能,也没有彻底看清的必要。对于有道德的人来说,应该是无视祸福的,应该是“但尽人事,各凭天命”的,应该是“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的,应该是“直心正见,永离一切吉凶疑罔”的。

“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也,其日固久。”

“正”就是“常”;“奇”就是“变”。《易经》里说的是变化的道理和契机,看重的是变卦和变爻,但是分析、细论变卦、变爻的道理和方法却还是“常”理和“常”法。“奇”是以“正”为基础的,没有“正”的基础单纯地论“奇”是没有意义的。

“正”和“奇”是常态与变态的关系,本来就是一对矛盾。是矛盾就会互相转化,因此,“正”在一定情况下是会变为“奇”的,而且那个情况下“奇”一定已经变成了“正”。当变态成为了“正”,那么常态当然只能成为“奇”了。

“善”和“妖”的关系也是一样。有个成语叫“妖言惑众”,就是用似是而非的话来迷惑大家。因此,“妖”就是伪善。当“妖”被公认为是“善”的时候,真正的“善”也就成了“妖”。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颠倒呢?因为“人之迷也,其日固久。”——人类的沉迷,早就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正”和“奇”、“善”和“妖”到底怎么区分?关键是要有个标准。这个标准就是以对所有人最广大的时空范围内有着最大利益的事情就是“正”和“善”,反之,就是“奇”和“妖”。为什么要“以正治国,以奇用兵”?因为治国是“正道”;用兵是不得已的“奇道”。但是没有道德修行的一般人哪里能看得清这个标准呢?所以当然会不断地沉迷于物欲,随着种种潮流、舆论而起伏动荡地陷入迷惑了。

“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方”就是有原则,“廉”就是坚守正道,“直”就是坦直,“光”就是普照。后面那四个的意思都是不要过头的意思。

“圣人”是道德修养高深的理想统治者,是“道德”在人间的代表和化身。“方”、“廉”、“直”、“光”是“道德”的具体形象;但是“圣人”为了方便对所有百姓进行“德化”,又不能一开始就无差别地对所有人提出太高的要求,那会适得其反。温厚淳和、春风化雨的教化才能深入人心,可以通过适当努力就能达到的目标才能让所有人有信心去做。良好的目的一定要配合适当的方法才能取得完美的效果。
道德经 五十九章 治人事天莫若啬  

治人事天莫若啬。夫为啬,是以早服。早服谓之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知其极。莫知其极,可以有国。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是谓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

译文:治理民众、推行天道没有比收敛精神、积蓄元气更为重要的了。收敛精神、积蓄元气才能早做准备;早做准备才能不断加深德行修为。具备了深厚的德行修为才能所向无敌;所向无敌证实了实力高深莫测;这样才有可能从根本上掌握政权;从根本上掌握政权才能保持政权的长治久安。这就叫做根扎得很深、元气积蓄得很厚实,能够长期生存、永久治理天下的根本原则。

点评:本章重点在于讲“啬”——收敛精神、积蓄元气,“啬”就是修行道德乃至万事万物的根本——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

“治人事天莫若啬。”

“啬”出自“稼穑”,本意是收获和储藏的意思。对于修行道德的人来说,收获和储藏的东西应该是“气”或者是“德”。积蓄元气和玄德才是一切事物的根本。

“治人”和“事天”可以理解为治理民众和尊奉天地,这些都是统治者应该做的事情,这两件事做的好坏直接决定了统治者的统治地位的稳固与否,所以是最重要的事。即使是最重要的事,也比不上“啬”的重要。

其实这里主要是在讲修行,对于修行者的“治人”和“事天”,“治”的“人”就是自己,“事”的“天”就是天道,也就是内修道德和外服天道。内修道德和外服天道也应该以“啬”——积蓄元气和玄德作为根本的。

“夫为啬,是以早服。”

“啬”,才能早做准备。“深挖洞,广积粮”,做的是战争的准备。元气是最根本的气,玄德是最深远的德。积蓄元气和玄德,做的就是修行道德的准备。

《十善业道经》中说,修最基础的“十善”是成就人、天乃至种种圣果、正果的根本,把“十善”称为“十善大地”。大地的意思就是一切药草、卉木、丛林、城邑、聚落都依之而立。没有这个大地,这个基础,就没有以上的一切,“空中楼阁”是不切实际的。

“早服谓之重积德。”

早做准备其实就是积德。积德就是为“善”去“恶”,就是“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的意思。尽管积德是在“有”这个层次上的,是修道者相当初级的层次,但是积德积到深处,却可以积累下无尽的福德和智慧,成为修行者在今后往“无”的提升途中的宝贵资粮。

“重”的意思就是要一切思想、语言、行动无条件地服从于积德这个大原则,以积德为重。和佛家所说的“勇猛精进”的意思差不多。

积德是打根基的,根基打的不广不深,那么建立在上面的建筑就不会高大。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任何一门学问都强调基础,作为所有学问的源头的“道”更加要讲究根基。

“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知其极。”

积蓄德行就是打根基,根基扎实了就可以向上修行。修行的道路是非常平坦的,只要以前期不被迷失的本心或后期自然发现的道心为指引,是不会有困惑的。所有需要努力克服的障碍,并不来自于修行本身,只是来自于根基的薄弱。越往上修,越会发现原来自己以为很厚实的根基其实非常薄弱。

以汽车为比喻,德行就是汽油和照明,德行薄弱就是缺乏前进的动力或者方向。当在修行的途中发现了阻碍怎么办?不必求人,他人即使穿越阻碍,经验你能参考得也有限。因为他人阻碍的原因不见得和你一样,所以他穿越阻碍的具体方法不见得适用于你。所谓求人莫如求己,应该反过身来,在自身的德行上下功夫。德行工夫上去了,阻碍就不存在了,反之,任何仙佛神圣都帮不了你。

只有“重积德”,才能“无不克”,你才可以穿越一个又一个阻碍。没有人可以知道你的极限。大道对于“重积德”的人来说,是康庄坦途。

“莫知其极,可以有国。”

“国”是什么?可以理解为国家政权,对于修行者来说,这个“国”更大意义上是属于你自己的国度,勉强用辨证法的概念来说,那就是“自由王国”。

在修行道德的道路上,智慧、力量以及你天赋中所有的一切都会有前所未有的提升,甚至会突破凡俗的层次、肉体的束缚而出现种种神通。你所能发现的世界将不再是所见的那个粗陋的世界,而是更完美、更清晰的世界,因为你能更接近世界的本来面目。

“有国之母,可以长久。”

修行并不是通常人所想象的那样是个艰苦而枯燥的过程,修行提升的每一层境界就有每一层的享受和福报,但是修行的目的并非为了追求这些,一旦被那些享受和福报所迷惑,就会在那个境界停滞甚至倒退。

停滞或者倒退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德行功夫的退步,基础不牢固,上层建筑就会崩塌。如果把境界看作“国”,那么“国”之“母”就是境界的根本。境界的根本是什么呢?就是修行者的德行。只有德行坚固,甚至念念增长,才能根本上保证长久甚至再度超越。

“是谓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

这个“啬”的道理已经全部讲完了,老子最后进行总结:这就是“深根固柢、长生久视”的道。

“根”和“柢”都是基础的意思,“深根固柢”就是根基扎实的意思。“长生”是世人千百年来孜孜以求的境界;“久视”是修行道德的人所期望的境界。视就是观,就是看得清世界真相的境界。能一直保持看得清世界真相的境界,至少已经不是凡人的层次了。所以,本章所讲的“啬”,其实主要讲的是打好德行的根基,成就修行者的长久生命和境界不退的法门。
道德经 六十章 治大国若烹小鲜  

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译文:治理大国就象煎煮小鱼,不能多加翻动,否则就散乱不堪了。用清静自然的无为之道来治理天下,所有妖魔鬼怪、歪风邪气就都销声匿迹、无法兴风作浪了。这并不是说这些神灵鬼怪都不存在了,而是它们已经无法祸害人类。不是它们不想祸害人类,而是英明的统治者不愿意荼毒苍生。正是因为正直、淳朴的教化施行天下,所以让人民免于遭受苛政邪鬼的侵害,从而大德仁心就广施于天下万民了。

点评:本章的主题是治理大国之道,就是要“以道莅天下”。

“治大国若烹小鲜。”

小鲜就是小鱼小虾。烹调小鱼小虾一般有以下几个原则:一是不能来回翻动,否则就烂成一团了;二是火候要掌握精准,否则很容易烧焦或者不熟;三是不必多加作料,可以品尝小鲜的原味。

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原则,但我所知道的这几个原则都非常适用于治理大国。一是政策要相对稳定,不能经常作大的变动;二是政策要恰如其分,不能过急过火;三是要尊重客观实际,尽量减少人为的喜好偏执。但对于“大”国来说,最重要的是第一点。

大国一般都有幅员广阔,系统繁杂的特点,大国的“惯性”是很大的。因此,大国国策的调整要谨慎,不能经常做大的变化。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容易发生全局性的灾难。第十五章上的“孰能浊以止,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中的一个“徐”字是治理大国必须重点关注的问题。

“徐”就是要慢,慢就意味着需要时间。大国和小国相比较,获取信息和反馈调整的速度要慢得多,对一个子系统进行改变时还会受到相关子系统的牵连。种种原因都决定了大国“改革”的速度是不能太快的,太快就容易顾此失彼。当发现问题出现的时候,其实已经是积重难返了。而且,往往治标式地解决一个问题,会牵连产生几个新的问题,导致问题越来越多。这就是说,大国的国策宜静不宜动,即使要动,也只能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小幅度地范围来逐步调整。

象“烹小鲜”这样的治理大国才是符合“道”的,否则就会出“鬼”。

“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

治理国家最根本的法则就是“无为”,“无为”就是基于“道”的政治。“道”是宇宙根本法,是宇宙的终极力量,把“道”的原则作为国家的基本国策,那么天下就清净太平了。

“鬼”是什么东西?历来关于“鬼”的说法都很多,简单地说,“鬼”就是歪门邪道的东西。“鬼”对于“人”的根本作用就是破坏,代表的是恶性的东西。“鬼”有的来自于人的内心,有的来自于外界环境,但不论是哪种形式的“鬼”,都来源于非“道”的思想、语言和行为。

“鬼”是几乎无处不在的,但并不是“鬼”在就一定产生作用。“鬼”对具体的人和事产生作用是有条件的。“鬼”的“神”——功能发挥出来必须要符合它的条件,就是要有非“道”的因素存在。

如果“道”已经占据了统治地位,那么“鬼”哪里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

其实,在“道”的笼罩之下,“鬼”也并一定就是什么能力都没有了,只是没有了伤害人的能力了。“鬼”并不一定就是佛家所说“鬼”道中的真“鬼”,有的时候,人比鬼可怕得多。南京大屠杀时的日本侵略者、十年文革时的造反派、纳粹德国的集中营等等都是人比鬼更凶残的例子。

那些比鬼还凶残的人离开那些让他们疯狂作恶的时空环境,未必就会表现得那么丧心病狂。但是他们是属于内心有“鬼”的人,这就是内因,有了这个内因,在外因成熟时,他就会变成披着人皮的鬼。然而,在太平盛世、政治清明的时代,他们内心的“鬼”是会被制约的,不能显露出对人的杀伤力,这就叫“其神不伤人。”

“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鬼没法“伤人”,其实也不是他们不想“伤人”,而是“圣人”不给他们“伤人”的机会。“圣人”作为高明的统治者,他避免苛政,“苛政是猛于虎”的,老百姓不会死于苛政,不会被苛政激发出来的“鬼”去伤害。

“圣人”又是道德在人间的楷模和示范。道德本来是发自内心,但是道德一旦有了有形的外衣,变成了外在的要求,就会成为一种人心的禁锢。

道德本来是最自由、最人道、最高尚的,但是一旦道德有了具体的形象又被其实并不懂得道德的人利用,就会成为伤人甚至杀人的利器。鲁迅先生所说的“仁义道德”都是“吃人”,就是这种情况。

只有深通道德的“圣人”在位,才能真正以道德化人而不伤人,实施“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的“无为之治”,“以道莅天下”而使“其鬼不神。”

这样,所有的道德所带来的利益才能完全地归属于天下,归属于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