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糖高能吃地瓜:那一代人的读书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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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代人的读书功夫

大洋新闻 时间: 2011-12-03 来源: 广州日报

  代淑蓉

  谈到读书,我最佩服20世纪前半叶那一代文化人,他们读书多,读得精,动不动一大部厚书就能背下来,真是了不得的功夫。

  从《八十忆双亲》里,知道钱穆9岁就能背诵《三国演义》。此事值得一录:

  那是一个晚上,父亲去镇上的烟馆议事,钱穆跟随同往。进了烟馆,一客忽然问钱穆:“听说你能背《三国演义》,是真的吗?”钱穆点头。又一客问:“今晚可以试试吗?”钱穆又点头。

  于是按照客人的要求,他开始背诵“诸葛亮舌战群儒”。钱穆一面背诵,一面表演,把诸葛亮与张昭等人的语气动态,表演得淋漓尽致。大人称奇,小钱穆当然免不了有些飘飘然。

  第二天,钱穆依然随父亲去烟馆。路过一座小桥时,父亲问:“认得‘桥’字吗?”钱穆点头说:“认得。”又问:“‘桥’字是什么旁?”答:“‘木’字旁。”再问:“‘木’字旁换‘马’字旁是什么字,认得吗?”再答:“认得,是‘骄’字。”父亲又问:“‘骄’是什么意思,知道吗?”钱穆答:“知道。”父亲步步紧逼问道:“你昨晚的行为有这个‘骄’字吗?”钱穆这时才明白父亲的意思,顿时如闻雷霆,俯首不语。

  我想起上个世纪80年代,钱穆的孙女正在北京大学中文系读书,写信向祖父请教读书问题,钱穆的回信:“《论语》外,须诵《孟子》、《大学》、《中庸》与《四书章句集注》为主。《庄子》外,须诵《老子》。四书与老庄外,该读《史记》,须全读不宜选读,遇不易解处,约略读过,遇能解又爱读处,则仍须反复多读,仍盼能背诵……”要求孙女背诵,作为史学大师的爷爷自然更能背诵。能够背诵《史记》,让人不敢想象。

  从张恨水的《山窗小品》里,知道他在14岁之前,就能够背诵以下典籍:《三字经》、《论语》、《孟子》、《左传》、《大学》、《中庸》、《诗经》、《礼记》、《易经》、《千家诗》、《古文观止》等。显然,这并不是他可以背诵的全部。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写一些酷似《聊斋志异》的小说,证明他把《聊斋志异》读得烂熟了。从他上个世纪30年代写的《水浒人物论赞》中,又可以看出他对《水浒传》的烂熟程度。

  文史学者曹聚仁,奉行的读书原则也许不是背诵,而是“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在《中国学术思想史随笔》里,他谈到自己对几部经典著作的阅读遍数:《儒林外史》读了100多遍,都是一本正经地读,不是作为消遣地随便翻翻;读《红楼梦》他赶不上俞平伯,但也先后读了70多遍;《聊斋志异》读了四五十遍,《水浒传》读了20多遍;《三国演义》读的遍数最少,只有两三遍,原因是它没有《三国志》引人入胜。《史记》读了多少遍,他没说,只说这是他最爱读的书,是下过一点苦功的。

  一个人肚子里有多少书,就跟一个人腰包里有多少钱一样,那属于个人隐私。因而,更多人的读书功夫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例如,不是郑振铎亲自检验,我们怎么也不会知道茅盾能够背诵《红楼梦》;不是通过周建人的回忆文章,我们也不会知道鲁迅小时候是背过《纲鉴易知录》的。从根本上说,是读书功夫成就了那一代文化巨人。

  遗憾的是,当我们惊叹那一代人的读书功夫时,我们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我们既感到没有时间,更感到没有必要,由此,导致我们缺乏那一代人的扎实功底,更不会有那一代人的杰出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