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华花园物业费多少:我的宅男同学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21:14:47

猛犸老师在MSN上一本正经地问我什么是“宅”,我有点晕。我只好一本正经地去Google。

不知是我们的问题越来越多,还是世界提供给我们的答案太过丰富。一个“宅”字就有4600多万个网页,而每个月Google要处理的搜索请求据说达310亿次。《纽约时报》一周的信息量几乎是一个中世纪人一生所获信息的总和。但我总害怕汹涌的信息带来的不是幸福而是迷茫和混乱,我们被这无处不在的洪流裹挟而不知所往。

其实“宅”现在早已经变成口水词,哪怕他只是懒得出门吃牛肉面而在家煮泡面,他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今天我宅了!

但Google告诉我们,“宅”最初由日文的“御宅族”而来,意指那些热衷于次文化的人,尤其是动漫、电子游戏和电脑硬件与进阶技巧的人。

正如同大隐隐于市,大宅也常常宅于人群之中。我的大学室友W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宅男。

W上海人,戴眼镜,面容清秀。整个大学四年他基本都面对电脑屏幕,宅在自己的世界里。上过课的肯定不超过100节,其中一多半还是在大一第一学期上的。后来的课程,大都是开学第一节课去点点名,随后就等着参加期末考试了。但W偏偏特别聪明,仅凭考前K书加上考试东走西顾,居然生生也混够了150个学分——似乎也挂过一两门,但最终都能补考顺利通过。

节省下来的时间自然是用来玩游戏,从最初在昌平园的机房里玩三国志,后来回燕园后在宿舍里玩红警、星际、帝国、仙剑、FIFA等等等等,W无一不是顶级高手。

W对电脑游戏的痴迷也一度登峰造极——早上6点宿舍来电他准时起床,下床第一个动作就是开电脑,然后才拿着脸盆晃晃悠悠去水房洗漱。飞速搞定以后回屋立即开始战斗,宝贵的时间绝不浪费。

早餐省去不吃,一天两顿饭由同学帮从食堂打回来。一面手持饭盒,一面眼盯屏幕,对于吃什么他似乎也并不在意,感觉他一学期吃的都是同样的酱爆鸡丁加四两米饭。

楼长通常会在11点过后七八分钟才熄灯,他也就在熄灯前1分钟才关机。如果不幸哪天楼长提前了几分钟关灯,宿舍里随着黑暗到来往往能听见他一天中惟一嘹亮的声音:“他妈的——”

偶尔他游戏打到特别舒畅,或许会跟我们出去宵夜、聊聊天,感受一下现实世界人类的生活——但也时不时眼神迷离,无限遐思;更多的时候,他会在熄灯后迅速拿盆走进水房洗漱。回来也不罗嗦,径直上床,辗转腾挪,直到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如同一只春卷般结实齐整,仅留头顶的一个孔作为出气之用,随即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早上6点。

如此日复一日,循环往复。我常常替他觉得庆幸,因为那时网络游戏方兴未艾,还没有人给大学生治“网瘾”,否则丫早就应该被杨永信叔叔抓走电击菊花去也。

由于宅,出门洗澡也成了奢侈。甚至我们怀疑他简直四年都不曾洗过被罩床单。“出气口”附近的被子由于与头比较接近,颜色已如铁锈般呈暗褐色,还带着些许油渍。

我的一个哥们曾经形容W的头发——脏到不行才去洗,但洗完简直就能做洗发水广告,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甩啊甩的。但他旋即又钻进铁锈色的被子里,毫无半点不适。直到他大三大病一场,得了肺炎还是什么,医生要他注意个人卫生,他出院后才把旧被子和床单一股脑全部扔掉,换了新的。很快那春卷状的被子又如长满铁锈一般。

其实基本上每个男生宿舍都有这么一两个宅男镇守,他们有的擅长电脑游戏,有的喜好QQ泡妞,有的爱寻秦记,有的擅长毛片,有的执着于成人文学,各领风骚,却均是对“次文化”的痴狂者。

大学的四年像是漫长到让人疲惫,却又是如此的安逸而蛋疼。在其他人泡图书馆、考托福、竞选学生会、恋爱、失恋、打架、喝酒的时候,他们躲进臭哄哄的小楼自成一统,无忧无虑、悄然无声地宅了四年。

不过那时,我们还不知道“宅”这个字。他们是中国宅男的先行者,是宣传队、是播种机。

有人说网瘾是一种社会病,所以这病也要让社会来治。宅也一样。W毕业回了上海,换了几家工作。后来居然混进了人民公安的队伍,成为一名文职警察。入学十年的同学聚会前我联系他,才得知警察也不做了,去了一家卖版权的公司。

问他为什么,他先笑着说怕被杨佳砍,后来才支支吾吾说,警察没前途。我问他还玩游戏么,他说早都不玩啦,要努力工作。原来他现在有了女朋友,准备攒钱买房结婚。同学聚会他也没有来,说是单位要加班走不开。

其实后来我发现,很多原先面带青涩见人脸红说话结结巴巴的宅男现在一个个衣冠楚楚、侃侃而谈、熟悉各种酒令套话黄段子,酒后还会骂骂咧咧地说生活操蛋。造化弄人,斯如何哉。

也许我们依然“宅”着,不过这宅的地点由大学宿舍换作了出租房或写字楼的格子间,我们热衷的从“次文化”的电脑游戏转化为主流的结婚买车买房。我们在通往中年怪叔叔的大路上加速前进。

上学时,班上的女生大多不像男生那么宅。现在要是哪个女生突然宅了,八成是怀孕了或者刚刚生产,在家休养生息中。我唯一印象深刻的一只宅女当年是一塌糊涂BBS的超级水车,灌水无数。毕业后她去上海读研,再后来嫁给了一个多金貌美的房地产人士,做了全职主妇。

我问她的一个朋友说,每天不上班,不会无聊吗?朋友说,不会啊,她会跟其他合伙人的太太们一起玩啊,还报班学很多东西,小提琴啊,拼布啊。

于是我恍然大悟,她早已经不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