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竹海地面缆车:汉语新诗鉴赏(110)雪马?郭豫章?陈克华?梁钺?莫渝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30 15:48:41

汉语新诗鉴赏之一一零

雪马/郭豫章/陈克华/梁钺/莫渝

 

 

雪马(1980-),本名孙进军。湖南涟源人。著有诗集《雪马的诗》《乳房开花》《我的祖国》。

 

我的祖国

 

我的祖国

只有两个字

如果拆开来

一个是中

一个是国

你可以拆开来读和写

甚至嚎叫

但你不可以拆开

字里的人们

不可以拆开字里的天空

不可以拆开字里的土地

不可以拆开这两个字

合起来的力量

如果你硬要拆开

你会拆出愤怒

你会拆出鲜血

 

(选自《新时期湖南文学作品选?现代汉诗卷》,2011年5月湖南人民出版社第1版)

 

[赏析]

一年前,我读到雪马的《我的祖国》。那一刻,我已相信,它是一个出色的作品,会被越来越多的人喜爱。在我的阅读记忆里,它是如此深刻,并使我不再怀疑,这依然是一个能诞生杰出诗歌的年代。

雪马以一种解构的姿态,完成了对爱国主义的个性建构,并形成非凡的普泛价值。对雪马这样一个以先锋著称的诗人而言,确实是一个奇异的存在。雪马倡导“简单主义”诗学,他一直在以最微小生活细节为切入点,来勾勒世界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而《我的祖国》,则无疑是将个体的情怀,上升到对宏大民族主义的书写,虽仍是以口语入诗,但凸显出浓重的精英意识。这样的反差,使得这首诗歌产生一种博大的内涵:在祖国面前,个体是轻松的,也是凝重的;是渺小的,也是强大的;是平民的,也是精英的。整首诗,从日常书写到精神旨归,达到了非同寻常的高度、深度、广度。

写祖国的诗歌,古今中外并不鲜见。我无意夸大这首诗歌的价值。但至少,在一个越来越难以诞生好诗的年代,它确实给人以温暖和勇气、震撼,是如此清晰,轮廓分明——在雪马的个人创作史,乃至当代诗歌史中,都将是一个孤绝的范例。 (刘永涛/文)

 

 

郭豫章(1963-)江西宁都人。著有诗集《南方的曼陀琳》。

 

霜染的情歌
   
    
    山盟海誓跌入没有星星的蓝湖
    黯――然――失――色――
    G弦上绷着一串百灵鸟晶莹的叹息
   
    苦楝子纷纷坠地
    勿忘我的花海
    淹没了月亮苍白的童贞
   
    蓝蜻蜓在雨中划着幽幽地的弧线
    心  裂成五瓣丁香
    不知此刻
    该开在哪一块宁静的空隙里

 

(选自:诗集《南方的曼陀琳》)
    
    [赏析]

这首诗纷繁的意象让我的眼前色彩斑斓,我看到没有星子跌落的蓝湖,苦楝子一阵阵纷落、开遍勿忘我花的紫色的原野,以及蓝蜻蜓优美的曲线在细雨中,还有臆想中苍白的月亮、百灵鸟的叹息、和裂成五瓣的丁香。我的感觉,诗人喜欢铺陈各种美丽的词汇,并赋予了这些鸟类和花卉具有了人类多重复杂的情感,且将自身的伤痛和失落藏匿其中。
    很显然,这是一首祭悼失恋的情诗,但诗人将这种苦痛置放在大自然美妙的音律中,构成一种隐忍的借景抒怀的抒写,读者能够从字里行间感到一种酸楚和疼痛,在委婉的叙说中流经时间的长河,如此不堪回首。
    最能打动我的是这首诗收尾的最后三句,看似无可奈何,却如同给读者展示了一道心脏上永远无法缝合的缝隙,那里面溃烂着一段往日的情伤。
    郭豫章的诗歌,给我整体的感受:抒情、自然、优美、哀婉、坦诚。他另一首诗《潮湿的火焰》中有一句:“我唯一的歌冻伤在昨夜”,其实这恰好就是他无意中对《霜染的情歌》最精准的诠释。  (古筝/文)

 

 

 

陈克华(1961-),台湾诗人,出生于花莲市。著有诗集《骑鲸少年》、《星球纪事》等。

 

比喻

 

人类的理想所能企及的最高境界:

 

必须不断不断不断

唾弃

唾弃唾弃唾弃唾弃唾弃

这个世界。

 

你想好了一个比喻:

世界是一包泡面

 

痛苦

是那调理包。

 

(选自:2002年11月21日《联合报》副刊)

 

[赏析]

诗人必须是比喻的高手,随手拈来,莫不可比上一比,即使是一包“泡面”,如此“实作”之物,不是不可比,若能比出个大“理想”大“世界”,方堪称为高手。陈克华自是此中佼佼者,自从“欠砍头”之后,不忘继续与生存世界作对,“唾弃”显然是不错的方式,于是乃有此诗前两段共五句的理念,相当地哲学,却也非常地科学,更是绝然地说中了艺术文学家和诗人之痛!不信?何妨将“人类的理想”改成“我最好的诗”,“这个世界”改成“所有写过的诗”,当可明白陈克华的痛处,和所有诗人的痛了。但又如何解决呢?“所有写过的诗”(即世界,前头不是已经改了吗)也许只不过是一包泡面,若什么都不加,岂不是难以下咽?但若要咽下以达“唾弃”的最高境界,那么最好要加调理包了,如此一来,痛苦指数岂不成了那调理包?分则两害,合则我利?

如此强作解人,说不通的都得说到通,对编者而言其目的或许也相同吧?哈!(白灵/文)

 

 

 

梁钺(1950-),本名梁春芳。新加坡籍汉语新诗诗人,祖籍福建。著有诗集《茶如是说》、《浮生三变》、《梁钺短诗选》等。

 

鱼尾狮

 

说你是狮吧

你却无腿,无腿你就不能

纵横千山万岭之上

说你是鱼吧

你却无鳃,无鳃你就不能

遨游四海三洋之下

甚至,你也不是一只蛙

不能两栖水陆之间

前面是海,后面是陆

你呆立在棚栏里

什么也不是

什么都不像

不论天真的人们如何

赞赏你,如何美化你

终究,你是荒谬的组合

鱼狮交配的怪胎

我忍不住去探望你

忍不住要对你垂泪

因为啊,因为历史的门槛外

我也是鱼尾狮

也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吐

还有两眶决堤的泪……

 

(选自: 《梁钺短诗选》)

 

[赏析]

诗人以鱼尾狮自喻,叙述了进退两难,被排斥孤立的境况。诗中写到身为狮子,就应傲立在山岭之中;身为鱼,就应自由地遨游在海洋之中。然而,鱼尾狮却既不能翻山越岭,又不能自在遨游,甚至不如一支弱小的蛙,不能拥有两栖的本领。作为一只鱼尾狮,他没有归宿。

没有归宿的鱼尾狮,如同作者本人。无论他人多么赞美他,都不了解诗人心中的痛苦,与尴尬的境地。因为他们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只是鱼与狮交配的怪胎的稀有形态。只有鱼尾狮知道,它无路可走,鱼狮交配的怪胎身份,没有给它带来好处。

最后,诗人在结尾点出自己就是被历史拒在门外的一只鱼尾狮。诗人是福建人,却生在新加坡,在新加坡成长,也许这种身份没有为他带来便利。适逢70、80年代,正式国际形势复杂的时候,也许诗人没有得到合理的待遇。于是,因这历史原因,诗人成为了中国人与新加坡人之间的尴尬身份。他既不是本土的新加坡人,也不是地道的中国人,因这回到自己的国家也许会被“特殊看待”。诗人无论是在新加坡还是中国,都没找到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于是,他自然有一肚子苦水要倾诉。

整首诗,运用了联想、对比、比喻手法,形象地描写一种不存在的生物,并通过描述这种生物的窘况,来体现诗人自身的痛苦。使读者可以感同身受。   (张舒[学生]/文)

 

 

 

莫渝(1948-),本名林良雅。台湾诗人,生于苗栗县人。著有诗集《无语的春天》、《长城》、《土地的恋歌》、《浮云集》等。

 

第一道曙光

 

趁夜晚

许多人纷纷摸黑赶至山巅海边

带着逐渐高亢的兴奋期盼

寻找最佳位置

争睹光明

 

不论第一道曙光出现何方

它,都会透过厚重云层

直抵我心

明亮我心

 

(选自:《台湾现代诗》创刊号)

 

[赏析]

<第一道曙光>是四首<宽广的路>之第一首,四首<宽广的路>从曙光、路、地面到位子,极有层次地导引大家放开胸怀,为自己、为别人着想。

迎接新年,大家争睹第一道曙光,到高山、大海去看新年的第一次日出,为什么?因为期盼光明。从有形的晨曦,到心灵的光明,正是这首诗引导的方向,如果知道要摸黑才能看见第一道耀眼的曙光,就能体会“照亮我心”是一件不容易做到的事。在研究台湾文学的过程,莫渝必定深有所感,才有这种“透过云层,直抵我心”的觉醒。 (萧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