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梯消防车多少钱:王阳明心学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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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阳明心学简介
     儒家嫡传,明朝中期思想的结晶——王阳明心学简介以及明末清初历史检讨 

    无善无恶心之体,
  有善有恶意之动,
  知善知恶是良知,
  为善去恶是格物。

  良知是心之本体,无善无恶就是没有私心物欲的遮蔽的心,是天理,在未发之中,是无善无恶的,也是我们追求的境界,它是“未发之中”,不可以善恶分,故无善无恶;当人们产生意念活动的时候,把这种意念加在事物上,这种意念就有了好恶,善恶的差别,他可以说是“已发”,事物就有就有中和不中,即符合天理和不符合天理,中者善,不中者恶;良知虽然无善无恶,但却自在地知善知恶,这是知的本体;一切学问,修养归结到一点,就是要为善去恶,即以良知为标准,按照自己的良知去行动。
  无善无恶就是没有私心物欲的遮蔽的心,是天理,在未发之中,是无善无恶的,也是我们追求的境界。
  但是有时候人的判断会出现错误,也就是意之动出现了错误,即不能正确地分辨善和恶,把恶当作善,把善当作恶,那么他的良知也会出现错误,从而格物也会误入歧途,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因为此时的心已经被私心和物欲遮蔽了,不是天理,这时就要反诸求己和对外实践,格物致知。
  努力使自己的心回到没有私心物欲的状态。
  这样就有正确的良知,才能正确的格物。
  什么是有理,只要格物致知来达到一颗没有私心物欲的心,心中的理其实也就是世间万物的理。
  天理不是靠空谈的,是靠格物致知,即靠实践,靠自省,实践和自省是一个过程的,是一件事情。格物就是改革。
  心中有天理,无私心,就好比世间有规矩,有规律,有规矩就能丈量世间万物的方与圆。无论有多少方和圆,无论这些方和圆的大小,都能靠格物致知揭破其规律,不然这些规律就是不正确的。 天理就在人的心中。
  好多人认为心学是空谈,实在是被歪曲的太厉害了,举一个简单的例子。
  好比孝顺父母,心中有这个意念还不能算作孝,必须在实际行动中有所体现,知行合一,但是这还不够,只有在孝顺父母的过程中,奉养得宜,让父母舒适满意,这才真正地认识了天理,这就是实践。表面上看这个实践好像是在对客观的父母进行作用,其实是对自己的本心进行作用,万物皆在本心。这个孝顺父母的天理并不是在父母身上得到的,父母也没有教我们要我们孝顺他,这是纯粹发乎没有私心物欲的良知。而且父母死后,我们的孝顺之心也不因此消失。
  格物就是改革
  生知安行,学知利行,困知勉行,
  都是知行观的三种不同境界,不同的过程路径,
  但是到了最后的成功,这种境界是一样的。
  知和行是一件事,
  知是反诸求己,是行的开始,行是对外实践,是知的依据,是反馈,知不能凭空而来。
  在知行的过程中,就是要去除私欲,亲民,以民为本,实行仁政,礼仪,德治,以实践和自省为基础统一于知,进行改革。
  “民”也要这样做,这就是民主。
  讲究名正言顺是中国的特色,思想家们都想争儒家正统的地位。朱熹为了宣扬他的思想,减少反对他的阻力,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篡改《大学》,按自己的意愿进行解释。其实他的思想跟儒家的思想有很大的背离了。
  同样聪明的王阳明的心学完全是靠批判朱子之学发展起来的,但是在刚开始他至少在表面上他也不敢和朱熹的思想分道扬镳,因为当时的程朱理学是主流,科举考试考的就是这些东西,为了减少阻力,他写了几本书,《大学古本》,说心学才是儒家的嫡传。《朱子晚年定论》,说朱熹晚年已经逐渐象心学靠拢了,又把儒家按照自己的心学理论进行解释。举一个例子,当时的另一位大思想家罗钦顺就对此进行了质疑,王阳明很委屈,表明了心迹说道    孟子辟杨、墨,至於「无父无君」。二子亦当时之贤者,使与孟子并世而生,未必不以之为贤。墨子「兼爱」,行仁而过耳;杨子「为我」,行义而过耳。此其为说,亦岂灭理乱常之甚,而足以眩天下哉?而其流之弊,孟子至比於禽兽夷狄,所谓「以学术杀天下後世」也。今世学术之弊,其谓之学仁而过者乎?谓之学义而过者乎?抑谓之学不仁不义而过者乎?吾不知其於洪水猛兽何如也!孟子云:「予岂好辨哉?予不得已也!」杨墨之道塞天下,孟子之时,天下之尊信杨墨,当不下於今日之崇尚朱说,而孟子独以一人呶呶於其间,噫,可哀矣!韩氏云:「佛老之害,甚於杨墨。」韩愈之贤不及孟子,孟子不能救之於未坏之先,而韩愈乃欲全之於已坏之後,其亦不量其力,且见其身之危,莫之救以死也矣。呜呼!若某者,其尤不量其力,果见其身之危,莫之救以死也矣。夫众方嘻嘻之中,而独出涕嗟,若举世恬然以趋,而独疾首蹙额以为忧,此其非病狂丧心,殆必诚有大苦者隐於其中,而非天下之至仁,其孰能察之?其为《朱子晚年定论》,盖亦不得已而然。中间年岁早晚诚有所未考,虽不必尽出於晚年,固多出於晚年者矣。然大意在委曲调停,以明此学为重。平生於朱子之说,如神明蓍龟,一旦与之背驰,心诚有所未忍,故不得已而为此。「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盖不忍牴牾朱子者,其本心也,不得已而与之牴牾者,道固如是,不直则道不见也。执事所谓决与朱子异者,仆敢自欺其心哉?夫道,天下之公道也,学,天下之公学也,非朱子可得而私也,非孔子可得而私也。天下之公也,公言之而已矣。故言之而是,虽异於己,乃益於己也。言之而非,虽同於己,适损於己也。益於己者,己必喜之;损於己者,己必恶之。然则某今日之论,虽或於朱子异,未必非其所喜也。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其更也,人皆仰之,而小人之过也必文。某虽不肖,固不敢以小人之心事朱子也。
  在这里,王阳明已经以孟子自居了,而把朱子看作了墨子杨子一类的人物,彻底划清了界限,在形式上都分道扬镳了  

  孔子看到春秋战国之际的礼崩乐坏,他的主要目的是恢复西周的那一套“礼仪”,这是他的根本目的,
  由此而衍生出来了,仁政,德治,亲民,民本,改革等思想。
  因此历代汉族王朝以儒家的这些思想为基础,以霸道杂之。
  总体来说,儒家是以道德治国,
  后来心学对被歪曲的儒学(程朱理学)进行纠正,同时进行改革,继续坚持性本善,只是因为后天的私心物欲的遮蔽才会变恶,只要通过自省和对外实践就能认识到本心所具有的天理,同时在认识本心的过程中也改造了这个世界。知和行都是一件事。
  明朝中后期的哲学思想和学术以王阳明心学为代表,由此衍生出东林党复社的思想,明末实学,民主思想,工商为本,科技精神的等等思想。
  王阳明心学具有思想解放的意义,提倡独立自主的思想意识,不盲从权威,人人都可以为圣人,讲究个人的对内自省和对外实践的统一,致良知。
  王阳明心学是明朝中后期思想启蒙的开始,明朝中期以后心学占统治地位的。王阳明对心学进行完善并发扬光大,在士大夫心里占据了主要地位,程朱理学(也就是八股文)在他们心中越来越没有地位。程朱理学日益衰落,王阳明甚至在万历12年从祀孔庙,后来心学被有些王门弟子扭曲,以东林党复社(其中很多人都是心学弟子)为代表的知识分子力挽狂澜,对被某些人歪曲的心学进行纠正,同时加以发展成明末实学和朴素的民主思想。
  比如说黄宗羲,唐甄等人的反对君主专制,提倡“工商皆本”,徐光启,方以智等人的科学精神,黄宗羲,顾炎武,颜元等人的经世致用,反对空谈义理,注重现实的思想,都是实学的一部分。还有东林党和三巨头等人的民主思想,都是从王阳明心学衍生出来的。

  明朝中后期的哲学思想和学术,文化尤其是世俗文化(明小说),军事,外交,科技,政治制度,手工业商业的发达,外贸易对外交流(明朝洪武永乐以后只有形式上的海禁,到了嘉靖年间海禁废弛已久,甚至闹出海盗倭寇的祸端,隆庆初年有鉴于海盗作乱,为了在根本上根除海盗倭寇,连形式上的海禁都解开了,这样对外贸易尽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不需要武力支持做海盗了)尤其是与耶稣会传教士的交流,士大夫知识分子眼界之广阔(当时有世界地图了),综合国力,国家地位种种成就都伴随着明末崇祯乱象,与大明一代江山沦胥同尽。但是
  如果李自成统战得当,不在关键时刻继续代表广大农民的利益,追赃助饷,在关键时刻统战明朝北京被攻克后的上层人物尤其是掌握军队的实力派,
  那么明朝的这些成就都可以由汉族王朝保住的。
  崇祯吊死之后,从明朝这方面看,失去权威中央,地方军阀拥兵自重,不听指挥,有奶便是娘,这是其一。其二先是实行借虏平寇的错误政策,后来到了永历王朝又是出现了孙可望这个民族败类不顾大局,事情才无可挽回了。
  明末清初实在是事关中华民族这以后几百年到底是进步还是落后的关键的嬗变分娩的时刻。
  在嬗变分娩的关键时刻,东林党和阉党,分权与皇权,(从中原五省来看)贫苦农民和大地主斗争激烈,马上就要由前者战胜后者的时刻,可耻的殖民者乘虚而入!
  这是历史偶然而不是历史必然!
  而今天,我们还在为这些殖民者大唱颂歌,抹煞自己的民族文化,宣扬满清奴文化和文明破坏有理论!

能够不朽的都是些什么人
(2009-02-24 14:40:05)

    有一部书曾使我神魂颠倒,那就是《王阳明大传》。王阳明,何许人也?各位心中自然有数,他是明代的心学大师,生于1472年,卒于1529年,终年57岁,是地地道道的英年早逝。王阳明,官称王守仁,因其喜欢一个叫做“阳明洞天”的地方,喜欢那里的仙气,经常以“阳明”自号,而以王阳明流传于世。王阳明一生最大的功绩,是创立和巩固了心学,他积极主张并践行“知行合一”、“虚灵不昧”和“致良知”,成为一代心学大师,其思想和人生踪迹很值得探寻和挖掘。

    王阳明青史留名成为不朽,生命似乎仍在延续,岁月流年,日子过得很有意义。但是,究竟什么样的日子才值得一过?通常情理下,渴望不朽的人,认为日常生活不值得过,渴望生活的人,认为追逐不朽是虚妄的,但整日吃喝玩乐,又无异于行尸走肉。怎么办?心学大师王阳明告诉我们:人可以通过任何生活来创造自己,渴望生活与渴望不朽,正可一统于“致良知”。有人说,王阳明是神圣的俗人,大雅大俗。雅,雅得可上九天揽月;俗,俗得可下五洋捉鳖。他一生建功立业,却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王阳明大传》讲述了一种“人要想活出点滋味来也不容易”的大道理:找着良知这个“发窍处”,便能过上值得一过的日子,便能每天活出新水平。假若找不到这个“发窍处”,便只能架空度日,为别人活着。因而,只有渴望生活的人才能真正不朽,然而,这个生活必需是值得一过的。那么,怎样的日子是值得一过的呢?其实谁说了也不算数,得靠自己去寻找。

    但是,对于“良知”,有人自信不及,自己埋倒了;有人贪欲太重,把良心遮蔽了;有人理障太深,不见自性......所以稀里糊涂的活、乌七八糟的死。追逐什么死于什么,没有找到生的要本,就只能到处流浪、与物同荣枯。展读《王阳明大传》则可领悟心学的门径:在艰苦卓绝的环境中找到“自性”,从而绝处逢生;良知指引,任风高浪险,操船得舵;既现场发挥得好,又不是权宜之计;每一举措都既操作简便又意义深远。因此,心学是一门必须实际体验的艺术,这门功夫内化至极又外化至极,能将所有玄远的意义感觉化,功夫愈久,愈觉不同,此难口说。

    人生苦乐参半,只是乐时不记得、苦时记得,因为喜主散、悲主聚。最要命的是人活着找不到自己,每个人连问自己三遍“我是谁?”都会心慌意乱。找不到自己就不会从生活中找到意义,“物之不齐物之情也”。在都有良知这一点上,才可以人人平等。

    人活着,无非是说与做。有的人多言,有的人沉默。王阳明告诉我们:多言的病根在气浮、志轻。气浮的人志向不确定,热衷于外在炫耀,必然日见浅陋;志轻的人容易自满松心,干什么都不会有高深的造诣。而沉默包含着四种危险,如果疑而不问,蔽而不知辨,只是自己哄自己的傻闷着,这是愚蠢的沉默;如果用不说话讨好别人,就是狡猾的沉默;如果怕人家看清底细,故做高深掩盖自己的无能,那就是捉弄人的沉默;如果深知内情,装糊涂,布置陷阱,默售其奸,那就是“默之贼”。

    我们做事,没有不想成功的。成功要求必须满足所有的必要条件,而每一个必要条件不一定都是充分的,可失败则每个条件都是充分的。任何事情都是人做的,人心遂成,是成败之本。心学强调既不动心又随机应变,在无定中找出定,在不一中建立一;不能因不变而僵化,也不能因善变而有始无终;既不要做善良而无用的老好人,也不要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谋家,要活得正义而有效。人生在世,苦乐、幸与不幸,起决定作用的是人的内心态度。“丈夫落落掀天地,岂顾束缚如穷囚!”人,必须也能够成为自己的主人。

    圣雄是后人推崇出来的,当初也只不过是个神圣的俗人。当时的人多看见了其俗人的一面,后人多看见了其圣雄的一面。人人皆可成圣雄,就看你肯不肯。若把智慧与道德很好地结合起来,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发现意义。如果消极地说,就是“懂得为什么活着的人,无论什么样的生活,都能忍受。”而德行是见识、勇气、行动的产物。

二十世纪陆王心学研究综述

汪传发

    现就已收集到的材料,对二十世纪陆王心学研究作一概述。二十世纪的陆王心学研究大体上可以1949年为界划分为两个大的阶段。这两个阶段虽然研究者在研究兴趣、研究深度上有明显区别,但也有许多相近之处。首先是在时间上的延续上基本相当,更值得注意的是都经过了一个由政治的到学术的转变过程。

一.

    陆王心学作为一种深刻的影响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哲学思潮,由黄宗羲在明末清初作了终结之后,就悄然的从社会历史文化的舞台上隐退了。在尔后清朝长达两百年的统治中,一直是正统理学独居统治地位。19世纪中叶的鸦片战争所引发的中华民族的生存危机,重新唤起了人们对心学的兴趣。到二十世纪初,随着危机的加深,从陆王心学中寻找思想动力,成为当时资产阶级革命派的首要的选择。在资产阶级革命派创办的刊物或撰写的论著中,推从心学的言论屡见不鲜。二十世纪前二十余年的陆王心学研究,就是伴随着资产阶级试图以之解决中华民族危机的进程而展开的。他们主要思考心学的宗旨及其与民族民主革命的关系问题。

    宋教仁、陈天华等“服膺王学”,他们认为王学的宗旨是“致良知”、“躬践履”、“有知即行”,王学对于当时的世道人心、改造中国、对中国革命是大有益处的,其作用在于可以陶铸大志,铸造革命精神。他们主张以王学知行合一说铸造即言即行的精神,呼唤人们投身改造中国的事业。(《宋教仁集》,中华书局1981年)刘师培认为王学“以自得为主,以变法为宗”,同卢梭指斥君主顽守旧法相近,并以心学阐发平等观,形成他独具特色的民主主义思想。(刘师培:《中国民约精义》之《陆子》、《王守仁》)章太炎对王学有褒有贬。他从对革命是否有用出发,探讨“佛学王学熔铸为一”的关系(《章太炎政论集》)。辛亥革命时期的汪精卫还是孙中山三民主义理论的重要宣传者之一,声称“服膺王阳明之言”(《革命之决心》,《民报》第26号)。他将中国传统学术特别是心学和西方资产阶级民主主义理论结合起来,阐发孙中山的三民主义理论,起了很大影响。如他以孟子的“恻隐之心”、王阳明的“致良知”、“知行合一”为论据,阐述民族民主革命理论,号召人们投入革命运动。他用心学宣传“凡人类莫不有人权思想”,用心力宣扬“力行而不惑”而无所畏惧,用心学阐发急进主义等。

    二十至四十年代末,人们侧重于陆王心学学理方面的研究。主要问题有,朱陆异同与陆王心学的定性、命题的评析、思想的传承与影响等。

    关于朱陆之异同,陈钟凡认为“两家之学,一主惟理,一综理气二元;一贵循序渐进,一求顿悟;一以德性为先,一以学问为要”(陈钟凡:《两宋思想述评》,东方出版社,1996年,269页)关于心学的性质,吕思勉认为,“象山与阳明学皆以心为主,固有心学之称”,“象山之学极为简易直截”(吕思勉《理学纲要》,商务印书馆,1934年,第118页)。阳明之学,“其广大精微,又非象山所及。”(同上,156页)冯友兰认为,陆九渊是与朱熹同时而“在道学中另立心学一派者”且“与明道则极相近”(冯友兰:《中国哲学史》下册,中华书局本,第928-929页),王阳明为心学“集大成者”(同上,947页)。陈钟凡认为“南宋朱陆学派之分,原于北宋二程”,陆九渊以“惟理一元说”破了程朱二元说。陆九渊的学说,“合惟理主义,惟心主义,而有心即理之言;更归结为惟我主义”。(陈钟凡:《两宋思想述评》,256-263页)嵇文甫认为,“王阳明是宋明道学史上一位最有光辉的人物。由他所领导的学术运动,是一种道学革新运动,也是一种反朱学运动。”(嵇文甫:《晚明思想思潮》,东方出版社,1996年,第1页)张东荪则“一扫历来学者喜为分派注重小异之积习,而将王学与朱学冶于一炉,只见其背景上根本之点”(张东荪《理性与良知》,上海远东出版社,1995年,609页)

    围绕陆王心学的性质,人们剖析了其命题的内涵。关于陆九渊的“心即理”说,陈钟凡认为,这是“九渊学说根据”,心即理的理由有四点,即先天禀赋、良知良能、性善与气质。(陈钟凡:《两宋思想述评》,260-262 页)关于王阳明的知行合一说,冯友兰指出,它的主要意思是“良知是知,致良知是行。吾人必致良知于行事,而后良知之知方可完成”。此外,知行合一说在心理学上也是“实有根据“(冯友兰:《中国哲学史》下册,952-953页)。贺麟认为,王阳明的知行合一说与朱熹不同,朱熹是理想的价值的,王阳明是直觉的价值的,后者是一种“自然的知行合一论”。本有两个涵义,“一是补偏救蔽的知行合一。一是本来如是的知行合一,或知行本来的体段”(贺麟:《近代唯心论简释》,重庆独立出版社,1943年,51-86 页)。

    关于思想的传承与影响,人们一般认为,象山之学由程明道引发,阳明之学乃远承象山而成。同时,充分肯定了心学的巨大影响。嵇文甫认为,“阳明可算是道学界的马丁路德。他使道学中兴,使道学更加精练。”“他一方面大刀阔斧,摧毁传统思想的权威,替新时代做一种扫除的工作;同时他又提出许多天才的启示,替新时代做一种指导工作。他即为宋明道学放出极大的光芒,同时却也为清代思想开其先锋。”(嵇文甫:《晚明思想史论》13-14页)

二.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至八十年代中期,陆王心学研究经历了从简单的学派辨别到客观的学理分析的缓慢转变。这一时期的研究主要围绕流派与发展、心学特质以及陆王个案研究进行,研究评判的平台是马克思主义哲学。

    关于心学流派的形成与发展,冯友兰认为由于二程的区别,“道学后来发展为程朱、陆王两派”,其中程颢的思想“为陆王所继承发展“(冯友兰:《程颢、程颐》,《哲学研究》,1980年10期)。杨向奎不赞成程颢开启了陆王心学的观点。他指出,”陆王是主观唯心主义者,而大程没有脱离客观世界而谈理,虽然《二程语录》中有‘心与理一’的提法,但不是舍心无理,不能因为他们都是唯心主义一元论者,就认为是一脉相承,虽然前后的影响是存在的”(杨向奎:《中国古代社会与古代思想》下册,735-736页)。

    关于心学特质,侯外庐等认为陆九渊心学“从哲学基础、方法到最终目标都贯穿着主观唯心主义精神”(侯外庐等主编:《宋明理学史》上册,人民出版社1984年,570-571页)。冯契认为陆九渊是“从右边来批判朱熹”,“是主观唯心主义的理论,不同于朱熹以理为第一原理的客观唯心主义”;王阳明的致良知论是“主观唯心主义的一元论体系”(冯契:《冯契文集》第六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年,127-154页)。

关于陆九渊研究。

    第一,陆九渊的心即理说。侯外庐等认为,构成陆九渊思想的哲学基础的观点是“心即理”,其中理有宇宙本原和存在秩序两重涵义。心即是伦理性的实体,又是万物根源性的实体(侯外庐等主编:《宋明理学史》,559-562页)。李之鉴认为,心即理命题的提出,说明“陆九渊已以创世主之心代换创世主之理,完成由程朱理学到心学的过渡”。“心即理的哲学宗旨,在于正人心,故其时代作用特别明显。概括讲,其一,学术思想上反对程朱,争夺道统正宗;其二,社会政治上提倡顺理顺心,稳定专制统治。其效果虽然均不佳,其态度却是积极的,尤其‘以民为心’的主张,尚有颇多的民主精华”(《论宋明理学》,浙江人民出版社,1983年,349-354页)。

    第二,陆九渊的哲学方法论。王茂认为,陆九渊的认识论路线是精神内向,由心到心。他的修养方法、学习方法实际是悟,是“入了禅学一路”(《论宋明理学》,浙江人民出版社,1983年,341页)。侯外庐等认为,陆九渊的认识“本心”,并不是指锻炼、增强思维智慧能力,而是通过内心进行体认、省察。陆九渊心学的方法论具有这样的特点。一是注意修养个人道德,而不是认识外界事物;二是整体明了,不是逐一理解。(侯外庐等:《宋明理学史》,543-544页)冯契认为,陆九渊的方法是教人解蔽去惑,是“减”,而不是“添”。陆九渊培养人的方法“最根本是两条:一是解除‘利欲’、‘意见’之蔽,使心地净洁;二是自做主宰,奋发自立”(《冯契文集》第六卷,133-134)。

关于王阳明研究。

    第一,王阳明的“知行合一”说。王阳明的“知行合一”的思想有没有合理因素?张立文认为“知行合一”虽然不同于“认识与实践的统一”,但由此而否认其中的合理因素也是不恰当的。“知行合一”的合理因素是:“突破了程朱‘先知后行’说的教条,从‘知行合一’方面作了探讨,在一些问题上触及了真正意义上的知、行问题”,如提出了知行不是对立矛盾的,而是互相依赖、互相联系的(张立文:《论王守仁的“知行合一”学说》,《北方论丛》,1979年第6期)。张绍良认为,王阳明的“知行合一”接触到真知发源于直接经验,知依赖于行,猜测到知行的某种辨证关系,既反对不知而行的盲动主义,又反对只知不行的空谈主义;认为王阳明也承认行而后知的情况,如他说“食味之美恶,必待入口而后知,岂有不不待入口而已先知食味之美恶者邪”;“路歧之险夷,必待身亲履历而后知,岂有不待身亲履历而已先知路之险夷者邪”(《传习录中.答顾东桥书》)。这种承认认识来源于实际活动,只有通过实际活动才能获得某一事物的具体知识,显然脱出了王阳明的主观唯心主义体系,具有唯物主义因素(张绍良:《王守仁》,《中国古代著名哲学家评传》第三卷)。

    第二,王阳明的“良知”说。这一时期的我国学术界比较一致的认为王阳明的“良知”说是主观唯心主义的,但对“良知”有无可肯定的因素则有较大分歧。侯外庐认为,“有人曾力图去发现王阳明哲学思想的合理成分,认为‘致良知’说具有‘平等精神’与‘个性解放’的要求,这是一种未作科学分析的武断说法。王阳明所说的‘良知’,并非中世纪末期启蒙思想家所说的‘理性’,而是地主阶级手中的精神的鞭子——封建主义道德律。启蒙思想家宣布‘理性’为人人皆有,那是具有反封建特权法律而解放个性的斗争的作用的;相反,王阳明要人们在‘良知’上用功,以消解社会矛盾而统一于心灵的‘无对’,则起着一种反个性斗争的麻痹人民头脑而甘于妥协的奴婢作用”;王阳明之批评朱熹,“那只是唯心主义内部的争取正宗的问题,从而企图用‘至愚下品’所易于接受的简单教条,来代替朱熹的比较暧昧的教条”,“并不比朱熹有多少进步作用,反而是阶级斗争趋向激烈时期对于封建主义的歌颂”(侯外庐:《中国思想通史》四卷下册,905-907页)。张绍良认为,“良知”说虽然是主观唯心主义的先验论,但在当时却充满了反对崇拜旧权威、旧教条,反对迷信盲从,主张独立思考的精神武器。王阳明用“吾心之良知”作为判断是非的标准,公开向孔子及朱熹挑战,说“夫学贵得之心,求之于心而非也,虽其言之出于孔子,不敢以为是也,而况其未及孔子者乎?求之于心而是也,虽其言之出于庸常,不敢以为非也,而况其出于孔子者乎?”(《传习录中.答罗整庵少宰书》,这在当时具有一定的反权威,反偶像崇拜的积极意义。王阳明在弥漫着迷信、盲从的浊雾中,敢于说可以不以孔子、朱熹的是非为是非,这就冲淡了儒家圣贤的灵光,不能不诱发着对封建社会及其意识形态的怀疑和叛逆;王阳明的“良知”说,宣扬“愚夫愚妇与圣人同”(《传习录中.答顾东桥书》),无疑是一种欺骗,把它说成是具有平等精神是错误的;但是,光这样说还不够,王阳明的说法,至少在抽象的形式上,打破了圣愚不可逾越的鸿沟和“性三品”的严格等级,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儒家圣贤的权威性(张绍良:《王阳明》,《中国古代著名哲学家评传》第三卷)。

    第三,王阳明哲学的影响和历史作用。张显清认为,王阳明的哲学在历史上所起的作用是反动的。“王阳明所宣扬的蒙昧主义,主张愚昧,反对知识;主张迷信,反对科学;主张黑暗,反对光明;主张倒退,反对前进。它是思想解放的牢笼,科学发展的桎梏,社会前进的羁绊。在中国封建社会,蒙昧主义是封建专制主义思想体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历代统治阶级对蒙昧主义的宣扬推行,给我国历史的发展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它是我国封建社会长期发展缓慢、停滞不前的主要原因之一”(张显清:《论王阳明鼓吹蒙昧主义的反动性》,《山东师院学报》,1979年第1期)。沈善洪认为,虽然王阳明的思想本身是反动的,但当它发展到极端时,却产生了违背它的意愿的结果,王阳明晚年,就出现了“王学左派”,把王阳明的一些原则推向极端,得出了王阳明本人所不愿意得出的结论(沈善洪:《中国哲学史概要》,浙江人民出版社,285-286页)。任继愈认为,王阳明的思想,为后来进步思想家加以批判地吸收改造后,也曾起过积极作用(任继愈:《中国哲学史》第三卷,312页)。张绍良认为,王阳明的思想对中国历史的发展,起着两方面的作用。首先是王阳明的思想为行将衰败、没落的阶级提供了一付新的兴奋剂和麻醉剂;另一方面,王阳明及其门徒或多或少地有着偏离甚至破坏儒家传统思想的因素。这些因素对后来的进步思想家,产生了程度不一的影响,启迪他们怀疑乃至抨击封建专制主义(张绍良:《王阳明》,《中国古代哲学家评传》第三卷)。

    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特别是九十年代以后,陆王心学研究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改革开放为人们从世界哲学发展的视角研究陆王心学提供了有利条件,使这一时期研究的深度与广度都有了较大的推进。主要涉及的问题有心学的思想体系与心学的比较研究等。

    关于心学思想体系。人们比较一致的认为,心学体系内涵丰富,但其核心是“心即理”、“致良知”与“知行合一”三大命题。

    第一,陆九渊、王阳明的“心即理”说。董平认为,“心即理”是象山哲学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基本命题,也是其所以异于朱熹的关键所在,对它的理解直接影响到关于象山哲学的整体把握。“心即理”是一个关于本体的实在论命题,同时也是象山全部哲学的逻辑基点。它不仅阐明了宇宙万物与人的存在在本质上同一不二,而且阐明了这种不二之原即在于心体的本身实存。无限阔大的宇宙万物的一体化是以人的主体精神为运行轴心的,因此人的存在就在哲学上被提升到一种至高无上的精神境界(董平:《象山“心即理”说的本体论诠释》,《孔子研究》(曲阜),1999年第2期)。刘宗贤认为,陆王都有“心即理”思想,但涵义有同有异。“陆九渊哲学的核心是‘心即理’,‘心即理’论也就是他的本心论。在此命题中,陆九渊是以人生伦理问题为核心,通过对理的主观化与心的客观化,确立了道德主体与本体合一的‘心’本体”(刘宗贤:《陆王心学研究》,山东人民出版社,1997年,99页)。王阳明的“心即理”的提出是为了避免朱熹“格物”说分“心”与“理”为二,导致知与行、学问与修养分离的矛盾。“为了在道德修养中使心与理统一起来,他取陆九渊的‘心即理’思想”。王阳明的“心即理”是要用所谓人心固有的“天理”来取代客观的“天理”,合人性与天理为一,以达到物理与吾心的统一,并以“心即性”与“性即理”对此加以论证,从而构成他的实践道德说的基本内容之一(同上,293页)。杨国荣指出,王阳明以重建心体为其心性之学的出发点,他以“心即理”界定心体,具有多方面的意蕴。其中既有主体意识规定的多重性,又有心与理的合一与展开的过程性。“作为本体,心不同于纯粹的理性形式,亦非单一的个体之意,其内在特点表现为普遍性与个体性的统一,而心体在践履过程中的外化与对象化(人伦秩序的建立),则通过本体的外在展现而使之取得了某种现实性的品格”(杨国荣:《心学之思——王阳明哲学的阐释》,北京三联书店,1997年,85页)。陈来指出,“在陆象山和王阳明,理并不是对象,理是主体自身的一个规定,所以心即是理”(陈来:《有无之境——王阳明哲学的精神》,人民出版社,1991年,43页)。

    第二,王阳明的“致良知”说。吴雁南认为,“致良知”说是王阳明心学体系的主题或核心,具有以道德论取代本体论、认识论的倾向。虽然“致良知”充满着内在的矛盾,但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却具有巨大的意义:“突出了人的地位与主观能动作用,以一己之良知作为天地万物的唯一真理,致良知于日用事事物物之间,完善自我、发展自我、唯吾自足等思想主张,无疑是对束缚人们身心的程朱理学、封建教条、精神权威的一个很大冲击,从而启发了一场新的思想解放潮流的逐渐兴起”(吴雁南:《简论王阳明“致良知”说的特点和意义》,《贵州文史丛刊》, 1995年第4期)。刘宗贤指出,王阳明的良知具有人的道德理性、人的本质存在与心的虚灵明觉三重意义。“这是心的主要活动机能。这三方面构成良知的基本特征,而成为一种具有本体意义的实践道德主体”;“致良知”是本体工夫。良知与致良知构成了“心即理”说在道德论、人性论方面的展开(刘宗贤:《陆王心学研究》,333页)。陈来提出,“致良知”是王阳明晚年论学的宗旨,是阳明哲学发展的最后的形态,对整个中晚明哲学思潮的开展有着重大影响。杨国荣则认为,尽管明确的以良知与致良知概括其学说是相对后起之事,但从心体的重建到意义世界的形成,从天然之际到人我之间,良知与致良知说构成了王阳明心学的内在之维。良知与致良知说的基本思想是王阳明心学中一以贯之的观念:“它既渗入于心体,又融合于德性;既体现于意义世界,又引申于人我之间”。本体与工夫之辨,是良知与致良知说的进一步展开,它“使心学的论旨得到更为深入的展示”(杨国荣:《心学之思——王阳明哲学的阐释》,163页)。蒙培元认为,“阳明的良知说,充分显示了人的主体性,达到了儒家主体哲学的高峰。但是这主体既不能理解为主客对立意义上的认识主体,也不能理解为‘本体即实体’意义上的主体,只能理解为‘天人合一’论的德性主体或生命主体。作为生命主体,良知与自然有一种息息相关的有机联系”(蒙培元:《良知与自然》,《哲学研究》,1998年第3期)。

    第三,王阳明的知行合一说。张家成、李班认为,王阳明提出“知行合一”,是为了反对空谈,强调了在习行中学习、修养的重要性。然而必须指出,“王阳明的‘行’字还不等于我们今天的社会实践”(张家成、李班:《论宋明理学的修养方法》,《浙江大学学报》社科版,1997年第3期)。刘宗贤认为,“知行合一”是王阳明以“心即理”为基础而提出的,但“它已不仅限于人性论、道德论的内容,而是着重于‘心即理’在认识论方面的阐发,从而把‘致良知’思想推进到认识论范围了”(刘宗贤:《陆王心学研究》,312页)。杨国荣认为,知行合一之说可以视为致良知说的逻辑展开,而在展开致良知说的同时,知行学说也形成了它特有的问题域。“在知行之辨上,王阳明既把知行关系理解为一个过程,又以思辨的方式说二者的合一。过程论的规定与思辨的推绎并存于同一体系,使其知行学说呈现为颇为复杂的形式。过程论的规定包含着时间之维,并相应地表现为形而上之超验进路的拒斥,思辨的推绎则关联着本体的先天预设,二者从不同侧面将良知(先天本体)与致良知(后天工夫)说进一步具体化了”(杨国荣:《心学之思——王阳明哲学的阐释》,211页)。陈来指出,“知行合一”与“心即理”说所强调的不同,“心即理”强调内在意向的道德性是善的本质,“知行合一”说则强调意向的道德性必须通过实践把自己真正实现为现实的道德性。“在知行合一的立场上,善的动机只是完成善的开始,并不是善的完成”(陈来:《有无之境——王阳明哲学的精神》,117页)。

    关于心学的比较研究。心学的比较研究主要有三方面,一是与程朱理学的比较,二是心学内部的比较,三是与外国哲学的比较。

    第一,陆王心学与程朱理学。这一时期的研究者比较一致的认为,陆王心学与程朱理学的分歧直接渊源于二程。来可泓指出,南宋乾道、淳熙年间开始的理学内部以朱熹为代表的理学与以陆九渊为代表的心学的分歧,实源于程颢、程颐对理的认识的细微差异。这些差异被朱陆所察觉、所扩充、所利用。正本清源,我们有理由认为程颢是心学派的宗师,程颐则是理学派的宗师。他们兄弟二人分别开创了理学内部两大派的先河。他认为,“既然理学称之为‘程朱理学’,而心学则应称之为‘程陆王心学’更为符合实际”(来可泓:《宋代理学与心学分歧探源》,《天中学刊》,1995年第4期)。蔡方鹿认为,二程哲学有同有异,正是二程哲学的异同变化,构成了对陆王心学的深刻影响,陆王心学是“对二程思想的扬弃与发展”(蔡方鹿:《二程哲学的异同变化及其对陆王心学的影响》,《河北学刊》,1995年第3期)。解光宇认为,理学与心学在对理的内容理解上并无不同,他们的分歧在对理的存在形式的理解上,其他分歧都是由此而引发的。“朱熹认为理是客观存在,陆九渊认为理存在于心,心即理;朱熹认为,由于理是客观存在的,必须通过格物才能致知,先泛观博览而后归之简约,即从感性认识到理性认识,才能产生飞跃;陆九渊认为,由于理存在于心,必须发明本心,才能先立其大,才能心明如镜,即提倡‘顿悟’”(解光宇:《鹅湖之会:心学与理学的分野》,《孔子研究》(曲阜),1999年第2期)。杨国荣指出,宋明时期的广义的理学把认识界限、道德实践、终极关怀以及人的存在与本质诸问题化约为“如何成圣”(达到圣人之境)一个问题,而这一问题的切入点是关于心性的辨析。程朱一系以性为体,性又与理合而为一;与性体的建构相应的则是以性说心、化心为性;由此建立的,是一套以性体为第一原理的形而上学。与性体至上的形而上学系统相对,陆九渊将心提到突出地位,并以此为第一原理。在朱熹与陆九渊思考的基础之上,王阳明的思维所向在于心体的重建。“这里的重建,既意味着上接原始儒学的历史源头,亦表现为扬弃性体的超验性与超越心的个体之维。以心即理为内在规定,心体成为第一原理”(杨国荣:《心学之思——王阳明哲学的阐释》,2-3页)。张立文认为,正统的程朱理学与新兴的王阳明心学的思想冲突的实质在于天理与人情之争(张立文:《论“大礼仪”与朱熹王阳明思想的冲突》,《南昌大学学报-人社版》,1999年第2期)。

    第二,心学内部的比较研究。杨国荣指出,陆九渊的心与王阳明的心体有相近之处,但二者似乎又并不完全相同。陆九渊对心的理解存在着二重性。一方面,陆九渊一再将心界定为个体之心,突出心的个体性规定,但对心的经验内容却较少作具体规定;另一方面,陆九渊又反复强调心的普遍性品格,心呈现为一种超时空的存在并与普遍之理重合,从而架空了其个体性的品格。“当陆九渊将心与耳目等感官并提,并称其为‘我之心’时,心似乎与特定的感性存在处于同一序列;而当心被界定为时间上永恒、空间上无界的存在时,它又获得了超验的品格。对心体的以上二重规定,使陆九渊很难摆脱内在的紧张”。相形之下,王阳明把心体理解为先天形式与经验内容、理性与非理性的统一,使“心体既以理为本及形式结构(心之条理),又与身相联系而内含着感性之维”(杨国荣:《心学之思——王阳明哲学的阐释》,76-77 页)。方国根认为,陆王的主流心学与湛若水的支流心学的思考有不尽相同之处。与王阳明以“致良知”为宗旨不同,湛若水倡导“随处体认天理”说。“他重视‘气’的范畴,主张‘心具于形气’,与‘心体物不遗’的观点是一致的”,“与王阳明心学‘是内非外’的倾向迥然有异”;“他从合一的角度论证‘心理一体’,主张心之本体即天理,对陆九渊‘心皆具是理’说提出疑义,指出‘具’字是把心理分二,没有坚持心与理合一的立场”(方国根:《湛若水心学思想的理论特色——兼论湛若水与陈献章、王阳明心学的异同》,《哲学研究》,2000年第10期)。

    第三,陆王心学与外国哲学比较研究。王志成从良知的内容、功能与归宿三个层面对王阳明和圣保禄的良知学说作了尝试性的比较、探讨,他认为阳明的良知是心存善念,保禄的良知是信主爱人;良知的是非判断功能扎根于良知的内容,而人的成圣与称义也有赖于良知的流溢与发扬(王志成:《试论王阳明和圣保禄的良知学说》,《浙江学刊》,1995年第4期)。李甦平从心学的根据、范畴与价值三方面对王阳明与石田梅岩的心学思想做了比较,指出它们虽都是心学,具有心学的共性。又因为它们形成的历史条件、社会背景有异,这就决定了它们在心学体系建构、心学范畴理解诸方面的相异性(李甦平:《中日心学比较——王阳明与石田梅岩思想比较》,《中国哲学史》1996年第3期)。张世英认为,王阳明的“人心”海德格尔的“此在”相类似。他们都以人为天地万物的澄明之境,但两人对澄明之境的理解与达到澄明之境的途径有同有异。相同之处在于,两人都不把人和天地万物看成彼此对立、相互外在的关系,都不以或不着重以认识或求知识作为达到澄明之境的途径(手段)。不同之处在于,王阳明的澄明之境是一种道德意识,即所谓“一体之仁”或“明德”,亦即“良知”;海德格尔的“此在”或“此在”对存在的“领悟”,其内涵则远远超出了道德意识的狭隘范围。“海德格尔特别强调澄明之境乃是‘对存在者整体的超越’,是‘无’,海德格尔对澄明之境的这一根本理解与王阳明所谓天地万物之发窍处是‘良知’的理论有原则上的不同。可以说,海德格尔哲学以‘无’为最高原则,而王阳明哲学则以‘有’为最高原则”(张世英:《进入澄明之境——海德格尔与王阳明之比较研究》,《学术月刊》,1997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