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栓塞吃药能痊愈吗?:辛亥革命：出水才看两腿泥

辛亥革命：出水才看两腿泥

天行健

    辛亥革命一百周年，海峡两岸都在红红火火地纪念，作为国父的孙中山，两岸都争相自称是其最好的继承人，并将其殊荣推到一个空前的高度。回看百年中国走过的极为崎岖的道路，中国人民在此期间绝大多数时间是遭受苦难和不幸，百年后辛亥革命能有今天的结果，中国何其幸！孙中山何其幸！

    辛亥革命的第一枪，其实与孙中山并没有直接的关系。黄花岗一役，作为国民党前身的同盟会精英损失殆尽。武昌起义爆发时，孙中山和黄兴等人都在海外奔走筹款。武昌起义发动者和领导者，都是与同盟会无关的文学会成员。而起义直接原因，也是驻扎武昌的新军工八营士兵私藏子弹，被查营军官发现，双方争执扭打，第一枪就这么打响了。星星之火，就这么瞬间燃遍古老的中华帝国四野。

    但是，如果没有孙中山数十年的奔走呼号，传播共和理念，鼓吹革命推翻帝制，满清帝国也不会如纸房子那样一推就倒，一点就着。在这个意义上，孙中山被誉为共和革命第一人，以后逐渐被推上国父的炫目高度，似乎也不为过。

    相对于帝国制度，来自拉丁文的共和，作为一种概念，是指国家权力为社会公有，而非一家一姓的私有物。国家的治理是所有公民的共同事业，而非为少数权贵或家族所垄断。满清帝国，作为中国的少数民族满族垄断核心权力，统治占人口95%以上的其他民族，其统治合法性本身就有先天的“原罪”，再加上自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以来的多次对外战争失败，历经太平天国和捻军内乱，直至戊戌变法的破产，满清王朝气数已尽，无论怎么改革也赶不上崩溃的速度了。

    只是，尽管对帝制完全失望，转而期盼共和，“咸与维新”，但无论是革命党人、新锐知识分子、城市中上产阶级，甚至帝国体制内的革新派，都没有作好迎接共和制度的思想和组织准备。毕竟，在中华大地上建设一个崭新社会制度非一朝一夕之功，不是咔嚓一声剪掉辫子那样快捷。人人憧憬共和，欢呼共和，以为共和一到，帝制一垮，中国可立等富强。但武昌城头一声枪响，共和国诞生之际，用著名的历史学家许绰云的话就是“整体而论，民国的成立，来得仓促，好像一个小孩落了地以后，父母才想怎么样带他的小孩子，对他一切的期盼，几乎没来得及想。”于是，身处完整的军事和行政机构的体制内、拥有丰富统治经验的袁世凯，摇身一变就轻易地攫取了革命果实，并顺便赢得“窃国大盗”的头衔。

    相对于孙中山长于宣传革命，短于建设经验的松散同盟会，以及其他势力更小，组织更松散的革命党，袁世凯在中国内外交困的情况下及时填补权力真空，其实不失为当时最好的一种选择，只是袁世凯上台后一系列施政失误，尤其是恢复帝制的愚昧反动，使中国陷入全国战乱，最后导致军阀割据，几近亡国亡族。百年回首看当年，真令人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可以说，中国当时不亡，真是幸运。试想一下，如果中华民族的句号在那时划上，那么白头遗老，闲话民国，只怕满清时代的“乱臣贼子”孙文，今日亦难免亡国罪人的恶谥。

    孙中山的国父美称，固然得益于他推翻满清王朝的努力和献身共和事业的功绩，但也要归功于以其学生自居的蒋介石在南京建立了国民政府，为后来的抗日战争建立起抵抗力量的指挥和行动中枢。后来虽然败退到台湾，但历经卧薪尝胆和改革图存，发展到现在，中华民国成为傲视亚洲甚至全世界的民主典范。此外，地下有灵的孙中山还得感谢毛泽东领导的中国共产党，国共两党争夺传承正朔和话语权，无形中提高了孙中山的历史地位。

    同时，共产党1949年建政后，强力巩固“红色江山”，甚至不顾民生地研制“两弹一星”，打造国际大国地位，虽“三年自然灾害”和文化大革命几乎都使国民经济陷于崩溃的边缘，但几厥几起，终经30年的改革开放发展生产，使中国现在成了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虽尚称不上世界超级强国，但民富国强的程度，不仅令当今世界许多国家艳羡，也远超出辛亥革命之后共和国缔造者们的梦想。在这个意义上，胡锦涛说中共是孙中山革命的继承者，也并非完全是痴人说梦。虽然，这百年间，中华各民族为先烈们的共和梦想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太多的鲜血、眼泪和生命。但是，历史到底还是回馈了中华民族，给了我们今天，并且还给了我们未来发展的希望。

    孙中山的毕生奋斗结束了中国沿袭数千年的帝国制度，并为中国打开了共和的大门，将中国引向希望无穷的代表世界潮流的主航道。正所谓“世界潮流，浩浩汤汤，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孙中山未必是伟大的国家领袖、卓越的军事统帅，但跳离他耀眼的光环之外，站在百年之际，我们今天可以更清楚地看到他性格品德上的许多凡庸之处。但是，在当时中国最需要英雄和领袖的时代，他扮演了一个无可替代的角色，他给中国留下的未必丰厚但极为宝贵的政治和思想的遗产，就像沙漠中的一泓流泉，虽不至于汇成滔滔江河，但却适时给予旅途劳顿迷茫的中华民族赖以生存的希望，这就是他至今仍被众多国人视为国父的原因。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须努力”，共和制度虽然已确立于海峡两岸而牢不可破，但民主统一则还在我们的梦想之中。历史之鉴，可以照见兴亡，当年共和猝然到来，革命来不及转换为建设，中华民族为此走上了一条艰难的道路。今天，面临着全球民主的潮流，我们除了呼唤，除了期盼，是否应该想一想，我们准备好了吗？民主不是上帝，不是芝麻开门的咒语，民主只是一种生活方式。没有相应的政治法律制度的保障，民主的结果就是无政府，甚至变成暴民政治。这就像当年推翻帝制，共和最后演变成军阀混战，给中华民族带来的苦难，在相当一段时间内，甚至超过了满清帝国的残酷压迫。我们纪念辛亥革命，除了瞻仰先辈的遗风流沬，历史的经验教训，其实更应该值得我们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