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大的猫怎么养:《庄子的快活》:是智巧与知识造成了乱局吗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5 16:55:59
《庄子的快活》选载十八:是智巧与知识造成了乱局吗     子独不知至德之世乎?昔者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畜氏、轩辕氏、赫胥氏、尊卢氏、祝融氏、伏牺氏、神农氏,当是时也,民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乐其俗,安其居,邻国相望,鸡狗之音相闻,民至老死而不相往来。若此之时,则至治已。今遂至使民延颈举踵,曰“某所有贤者”,赢粮而趣之,则内弃其亲而外去其主之事,足迹接乎诸侯之境,车轨结乎千里之外,则是上好知之过也!                           ——《庄子·外篇·胠箧》

  您就唯独不知道至德至圣的古代理想盛世吗?从前的(王按,应该是传说中的)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畜氏、轩辕氏、赫胥氏、尊卢氏、祝融氏、伏牺氏、神农氏时期,那时候不用文字,用绳子结个扣来记载事由。那时的百姓吃得香,穿得满意,喜爱自己的风俗习惯,住得踏实,邻国互相看得见,也听得到邻国鸡呀狗呀的叫声,但是人们到老到死也不相往来。你看这样的治国有多么到位!现在呢,可了不得了,老百姓伸着脖子踮着脚寻找哪儿哪儿有贤人,带上粮食前去投奔,对内不考虑自己的双亲,对外不思想对君王的义务,足迹一直达到许多侯国,车辙留在了千里之外,这都是从上头开始就喜好智巧的过错呀。

  这一段更像是从《老子》讲“小国寡民”的第八十章生发出来的。只是一听说有贤人就落荒而去的说法客观上告诉我们,到了庄子之时,贤人已经成为凤毛麟角,而老百姓都是生活挣扎在不肖的庸人、蠢人、恶人的统治之下了。

  上不好智,从上就提倡无知,就行了?这样的自欺欺人的闭目塞听的主张有多么可悲!

  由于对贤人的宣扬过度,又由于本地无贤人可以依靠,所以百姓千里迢迢、背井离乡去寻贤拜圣。这个描写有点政治流亡或文化流亡者古已有之的意思。贤人乌托邦、圣人乌托邦、大师乌托邦,古已有之。生活在别处,这个法国诗人兰波、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最心仪的句子,古已有之。庄子认为,这样的蛊惑人心的句子,正是自命精英的骈拇枝指悬疣们制造出来的祸国殃民的毒雾。与之对应的佛语“活在当下”倒还对味一点。可今天呢?古老的神州百姓,特别是神州知识分子们啊,你们什么时候能够长大成人?

  上诚好知而无道,则天下大乱矣!何以知其然邪?夫弓弩毕弋机变之知多,则鸟乱于上矣;钩饵罔罟罾笱(zēng gǒu)之知多,则鱼乱于水矣;削格罗落罘(jū fú)之知多,则兽乱于泽矣;知诈渐毒、颉滑坚白、解垢同异之变多,则俗惑于辩矣。

                              ——《庄子·外篇·胠箧》

  上层(上边、上流社会)的这些大人先生,喜好智谋动心眼,却不懂得大道至道,不按大道的原则做事,只能造成天下大乱的结果。为什么这样说呢?你用弓箭、鸟网、机关器具的智巧多了,天上的鸟就吓得乱飞起来了;你精通鱼钩、钓饵、鱼网、竹篓这些捕鱼工具,水里的鱼就惊恐得乱游起来了;你用木条、夹子、网罟、绊索来捕捉畜类的智巧发展了,当然,野地湿地里的兽类就大乱了;智谋多走一米也就是欺诈,狡猾诡辩、坚白同异这一类讨论、争辩越多,人们就会越发糊涂困惑。

  有所谓智慧的痛苦,是指智者与大量的愚者打交道的困难,乃至于狼狈不堪。例如哥白尼与伽利略这样的天才科学家被愚而“忠诚”的天主教信众所摧毁。例如鲁迅的小说《药》里秋瑾式的革命家的壮烈与孤独、不被理解。庄子则提出智慧的罪恶的命题,表面上与痛苦说含义相反,但是同样接触到了智慧的悲剧元素。智慧对于既定的秩序是一种扰乱,就像地动说对于地球中心说是一种颠覆,秋瑾式的革命家对于大清帝国是一种破坏。智慧在一定的意义上是一种破坏的力量。庄子的例子通俗而且雄辩,他的事例的特点是人的智慧增长了人奴役外物的本事,而毁坏了动物界的安宁。

  其实一切智慧都扰乱了既定的秩序与习惯,而且一切智慧的崭新果实,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所以,到了二十世纪快要结束的时候,对于科学“过分”发展的担忧、对于科学主义的批评的声浪渐渐成为时尚,以至在还有大量人民仍然沉浸在中世纪的愚昧迷信的中国,一些人也照葫芦画瓢地批判起科学来。

  两条思路,一个是庄子太了不起了,早在两千馀年前已经超前地警惕到智慧、科技可能给自然界给人类社会带来的祸患。一个是庄子的这一套害我们不轻,怎么能反智而求愚呢?搞得我们自古就不注意发展科学技术。

  其实,前一种说法涉嫌阿Q,给老庄披上后现代的外衣就能雄踞于世界上啦?后一种说法,涉嫌假洋鬼子,庄子毕竟是两千多年前的思想者,他有天大的荒谬,后人也有足够的时间去纠正之、反其道而行之,你这一代的事情搞不好,能由两千馀年前的某个文人负责吗?先秦时期,高论、怪论、妙论、谬论汗牛充栋,谁能对你此后的选择起决定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