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圣洁善良的人性蜕变

    《金陵十三钗》是2011年张艺谋执导的战争史诗电影，根据严歌苓同名小说改编。影片筹备4年，投资达到6亿元人民币，是目前中国电影投资制作最大的一次。制作方将目光瞄准全球市场，首度邀请好莱坞战争特效团队和一线影星克里斯蒂安·贝尔加盟，并启用13位全新中国女演员参演。该片于2011年12月15日在全国公映，当天又获得美国金球奖最佳外语片提名，还成功代表中国参加第84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角逐。

    名字叫金陵十三钗，讲的却是国破家亡、生灵涂炭的惨剧。1937年12月12日，日本兵的枪炮在南京肆意横行，六朝古都被炸得千疮百孔，百姓四处逃窜，诺大一座城，却无一藏身之所。书娟和同学们本来等着父亲来带她们坐船离开这个人间地狱，却始终不见父亲的身影。无奈之下，她们只得往上学的教堂逃去，路上遇到了美国人约翰……

    神父被炸死了，其他人跑了，事情就在这座本已空无一人的天主教堂里发生了。约翰本来不想和这些孩子们有什么瓜葛，只打算睡一晚神父舒服的大床，再拿点募捐的善款走人。谁知一群秦淮河风尘女人的到来，让他改变了主意。这些娼妓在外面叫嚷着要进去避难，被学生严辞拒绝不但不肯离去，竟然恬不知耻地翻墙而入，直接占领了地窖。

    有了暂时的安生，那些窑姐们立刻恢复了常态，涂脂抹粉、打牌唱歌——在逃命的百忙之中她们也没忘记带着质地上乘的麻将牌。约翰一眼就看中了她们当中的头牌玉墨，嫖客遇到了窑姐，就像久旱遇到了甘霖，两人眉来眼去，勾搭了起来。殊不知这个精明的女人心里打着另外的算盘，这会子不是赚钱的时候，她只希望靠约翰这张洋人的脸带着姐妹们逃出南京城去。

    是夜，又一伙不速之客悄悄潜了进来。实枪荷弹的李教官并未久留，只将受伤的战友放下了就走。他不想连累这里的人，只希望已奄奄一息的小兵在生命最后的时候能暖和安稳地躺着。李教官本可以换了便装出城，他却没有走远，在对面的纸店驻扎了下来。保护教堂里的妇孺成为这位中国军人当时神圣的责任。

    留在教堂里的人们并不安生，女孩对妓女的放荡行径十分不满，极尽蔑视和鄙夷之情，眼神像看待垃圾臭虫传染病般，甚至连共用同一个茅厕都觉得恶心。一派是纯洁美好，一派是丑恶肮脏，两者正争得不可开交之时，一小队日本兵闯进了教堂。妓女们立即躲回了地窖，女学生们慌乱中没有找到藏身之处，被这群饿狼逮个正着。一阵追赶、撕扯，四处是女孩们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和魂飞魄散的面容。即使约翰假扮神父试图营救，丧失人性的日本兵才不理会什么国际人道主义，愣是将约翰打倒在地。危急关头，徘徊在附近的李教官开枪，吸引了鬼子们的注意。他已在教堂外进行了机智的部署，竟能以一个人之力敌几十人，大义凛然，含着笑意与这群魔鬼同归于尽。

    然而，中国军人的惨烈赴死只为这座教堂赢得了片刻的宁静。没过多久，更多日本兵来到了这里。这回没有了赤裸裸的杀戮和凌辱，为首的长谷川大佐摆出了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却让人更加不寒而栗。他下令将整个教堂团团包围，冠冕堂皇地说是保护。书娟在这群禽兽之间看到了父亲的身影。这位孟先生为了救女儿，留下来当了汉奸。

    唱诗班女学生童稚圣洁的声音在南京城的天空中穿越回荡，它充满着诱惑，催促着日军将邪恶淫荡的魔爪再一次伸进了教堂。他们不会放掉这些个十五六岁纯洁如天使的女孩子们。约翰一想到这里，不安起来，开始琢磨如何带着所有人逃出去，而唯一的指望就是借助书娟父亲的帮助，修好院子里的破卡车，再弄一张通行证。一切都是在日本兵的眼皮子底下悄悄进行的，倒还算顺利。就在快要成功的时候，却收到了日本人的“请柬”——他们要这些女孩子去庆功会上为日军演唱歌曲。

    谁都知道，这将是一条凶多吉少的不归路。书娟她们不甘被日军凌辱，趁着夜色登上了教堂的最高处，想用集体自杀的方式做最后的挣扎。就在女孩子们欲纵身跃下时，以玉墨为首的妓女们站出来说“我们替她们去”，真如石破天惊。人常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她们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改一改这自古以来的骂名。

    要把妓女变成学生的样子，还需要不少功夫，但难不倒以为死人化妆为业的约翰。在给玉墨装扮时，两人互诉衷肠。几天相处下来，原本各怀心思的陌生人在对方身上找到了善良的闪光点，竟生出了浓浓的情愫。不只是他们俩，原本势不两立的妓女和女学生也融洽了起来，手拉着手，如同一家的姐妹。

    美好的时光终究是短暂的，离别的时刻终于来临。秦淮河的女子们洗尽一身铅华，梳好娃娃头，穿着校服，怀揣着剪刀和玻璃碎片去赴这场死亡之约的时候，约翰带着女学生们安全地逃了出去。两拨人此生再也不复相见，却在彼此的心中烙下永恒的印记。

    （欣曼缩写）

    严歌苓谈《金陵十三钗》剧本改编

    这不是一段陌生的历史，那些记载在南京大屠杀的亲历者、美国基督会在华女传教士魏特琳的传记和日记里都能看到。她请二十多个妓女站出来，日本人才不会带走良家妇女，这件事使她纠结了一生。这些妓女们平日里被看成是非常下贱的身体和灵魂，她们却能在危难之时，为了别人献出自己，这种行为是一种巨大的悲悯。这些女人，带来一种震撼和感动，我就想用这样一个切入点来写这场战争，用人类最最脆弱、最最敏感、最最娇嫩的那一点良知和善良来对抗整场战争，这是我为什么想写这个故事的初衷。

    在给电影编剧时，我又做了一些研究，发现南京大屠杀时，我父亲的姨夫是一名国民党卫生部的医官，他当时把很多伤兵撤离了南京，自己却陷在那里。当时他记了一本日记，叫《陷京三月记》。这本书大概三四年前出版了，作者的儿子送了我一本。我看后觉得自己是一个常常能够得到惊喜的人，这本书对我实在帮助太大了。当时潜伏在南京的国民党高层官员经常被汉奸指认出来，他居然躲过了这些劫难，这本身就值得关注，他在日记里还描写了很多重要细节，我把这些都补充了进去。还有一点，是后人对南京大屠杀这个事件的态度，特别是对那些妓女。在故事里，我们姑且认为她们为保护女学生牺牲了。后人如何缅怀她们？这很重要。我经常参加各种南京大屠杀、抗日战争的纪念集会，我认为后人对这些事情没有忘怀，而是一直在反思、追念，我把这样一个后人的角度也放进去了。（云志综合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