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草书心经原文:中国私

中国私

作者：刘长锋

    曹操同学风华正茂的时期，据说曾经讲了一句话，叫作“宁人负我，毋我负人”。尽管这话到底说过没说过还有疑问，但好就好在曹操同学英年早逝，没有如理想中的那般万寿无疆，所以到了现在，两腿一蹬，死无对质，这自私的帽子是无论如何也要一戴到底了。后来有人发展了这句话，概括地比较形象，叫作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自己的狭隘的个人利益或者小圈子的利益，宁可去死，看看这境界有多高？但是且慢，这还没到极致，中国人觉得不过瘾，于是又口口相传，发明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想想，为了一己私利，不但要绝对利己，而且还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自私，连天地都会诛杀你，天地逼着我自私嘛。天地未必真的能诛杀人，但有了这个台阶，就一切顺理成章，没人责怪了。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是范仲淹的名言。历史在当下中国的主要功能是教化，所以往往难免有失公允，只拣好的说，所以关于范仲淹同学的现实表现，我们中学历史教材中没学到。在范同学入职前，当朝宰相吕夷简说他“务名无实。”除了吕夷简之外，另一位宰相也认为小范同学“未免近名。”尽管范先生对此逐一进行了引经据典的反驳，但是有两件事还是露出了马脚。一次是在驻守延安时，私下发函与西夏元昊约定议和，结果不但没得到好处反被元昊写信狠狠地羞辱了一番，于己无光，于朝廷大丢面子。范先生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命人当场烧毁了元昊来信。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结果最后还是被朝廷知道了，差点为此掉脑袋。另一件是，当时盗匪入城，高邮知军晁仲约自知实力不济，于是命人打开城门，敕令军民人等拿钱财物品贿赂盗匪求得平安。事后，富弼坚决主张要杀晁仲约，而范同学却坚决不肯，还高谈阔论，以所谓“破财消灾”论，坚决反对诛杀晁仲约。当面义正言辞、一派忠臣良将形象的范先生，事后却语重心长地对自己的学生富弼说：“自从宋朝开国以来还未曾轻易诛杀下臣，这是积盛德的事情，为何要轻易破坏了这一德行？如果以后皇帝把手杀顺了，恐怕我们这些人也性命难保。”正像毛先生说的，做一件好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可否认，范仲淹同学一生做了不少事，但正像其终生鼓吹的个人盛名一样，其实还是夹杂了太多的私心，私心深深地刻在了骨子里，而所谓盛名，也实在有点言过其实，不过尔尔。

    我一直认为，相对于西方人，大多数国人徒具社会性而缺乏自我性，缺乏独立人格。我们相信每个人都是社会这个大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所以往往太过强调大机器而忽略了螺丝钉本身，社会忽略个体的自我存在，个人也无视自己的主体地位。所以西洋人大多遇事先想到找法律，而我们则是遇事首先想到找关系。所以在精神层面上，说西方人自我而中国人无我，这一点应该不假。但是回归到物质层面，则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一旦涉及到利益问题，则中国人往往显得比西方人更为自我，一切都以自我或者小圈子利益的实现为最高目标并为此不择手段，甚至甘愿为此放弃尊严。

    中国人最讲究认祖归宗，最讲究辈分高低，数典忘祖被认为是最可耻的事。但是为了私利，这一切不在话下。石敬瑭依靠耶律德光当了皇帝，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宁愿称耶律德光为父，自称“儿皇帝”。有了榜样，刘崇也效法石敬瑭，当了皇帝，甘愿认比自己年轻几十岁的耶律阮和耶律璟为叔，心安理得地当上了“侄皇帝”。后来名噪一时，号称民国四大美男之一的汪精卫同学，也曾大志干云，但到后来，干不过老蒋，就干脆投靠了天皇，依靠日本天皇自立为王。再到后来，台湾的风云人物李登辉，民进党不理，国民党不爱，为了在政坛立足，也不惜效仿“前贤”，一会儿高呼“生为日本人、死做日本鬼。”事后还觉得不过瘾，干脆就直接声言“钓鱼岛是日本领土。”向主子表忠心。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儿，无论石敬瑭也罢，汪精卫也罢，或者李登辉也罢，虽则没骨气，但在手腕上，大多还是有几把刷子的，非常人能比。

    所谓“风流人物”尚且如此，面对危险或者利益的考量，则大多数常人就更难过关。所以日本军国主义在中国肆意横行的年代，为了保命，或者为了求得有碗饭吃，出现了一支古今中外堪称罕见的庞大的伪军队伍。这种情况其他国家和地区也有，遇到外辱时，西洋人也有投靠敌人的，但远不如中国的伪军这般庞大壮观。据说当时中国人口是四万万，但是据有关资料证明，日占时期，各种伪军就有100万人之多。而当时，侵华日军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区区200万人左右。

    因为我们自私，所以我们人口总数世界第一，GDP排名世界第二，但是我们的为政者公私不分，吃公家的、用公家的、拿公家的，廉政指数排在各国的第72位。因为我们自私，所以稀里糊涂被人撞了找不到人赔钱，就昧了良心把扶自己的人告上了法庭。因为我们自私，所以1名女孩被两辆车压过之后，十多位路过者因为怕沾到麻烦而冷血地见死不救。因为我们自私，有人带着自己的子女上街乞讨不但不能被以虐待孩子的罪名重处，反倒有专家为他们求情请求轻判。因为我们自私，企业从来不考虑别人的身心健康，只为自己的个人私囊，所以奶粉变成了孩子的杀手。因为我们自私，别人送我们萝卜的时候，我们连别人的红薯一起挖走。因为我们自私，我们把个人的理想与希望全部寄托在孩子身上，直到把他们逼疯，直到他们创造出“斗妈大全”。因为我们自私，我们见不得不同的意见和见解，有本事的人直接把你封口，没本事的人就嘴巴上“X你祖宗十八代”。因为我们自私，所以我们无私，我们无私地把自己的艳照放到网上，放到孩子们的面前大加炫耀而不觉羞耻，末了还要特别加上一句：“我那时很傻很天真”，或者我对那时的事“表示很后悔”。

    世人熙熙皆为名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名也罢、利也罢，佛说一切都是浮云。不为名、不为利，你说我们为了神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