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炎可以吃什么水果:宋代行书特征及代表书家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17:27:07

宋代是我国文化史上的又一高峰。文人的地位得到空前的提高,这源于宋高祖赵匡胤开始的“偃武修文”政策。广开言路和仕路,实行平民政治,公平竞争评选人才,使士人能够参与政治。同时,城市商业发达,俗文化如词曲也流行起来。哲学史上理学的勃兴,以孔孟儒学为基础的新儒学,为对抗佛老之学的入侵,他们吸收了佛老思想中的思辨性和理论的系统性原理,加强了理学的理论建构。宋太宗喜欢书法,带动了上行下效的学书风气。米芾《书史》云:“本朝太宗,挺生五代文物已尽之间,天纵好古之性,真造八法,草入三昧,行草无对,飞白入神。”朱长文《墨池编》云:“太宗方在跃渊,留神墨妙,断行片简,已为时人所宝。及既即位,区内砥平,朝廷燕宁,万机之暇,学书至于夜分。巧备前古,体兼数妙,英气奇采,飞动超举,圣神绝艺,无得而名焉。常善篆隶草行飞白八分,而草书冠绝。”这样的重视翰墨,自然对文治政策有相当的裨益。

宋儒有感于内忧外患的现实,培养了老熟的理性思维。“重道轻文”的倾向在理学家周敦颐(濂学)、张载(关学)、程颢、程颐(洛学)、王安石(新学)那里都体现得非常明显,虽然他们也有不少的文艺创作。蜀学的苏洵、苏轼、苏辙等人采取“文道并重”的原则,在文艺创作上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不过北宋的理学家虽然有对立和冲突,但都是平等的学派,互相攻击又互相吸收,蜀学书论因无其他思想的干扰而得以自由发展。南宋则以朱熹为代表,集其大成,逐渐占据了学术核心,以道学为核心的理学逐步排斥了其他学派,蜀洛之学经过朱熹、魏了翁的努力而走向会同,醇儒思想渗透于书论,走向高明纯一之境,对后世文艺影响甚大。

宋代行书历经北宋与南宋两个时代,经历了平庸复兴期、尚法崇古期、尚意鼎盛期三个阶段。

早期(庆历之前),因为承接五代之后,文物摧落,艺事旷阙,缥缃散佚,笔札无体。及至太祖君临天下后提倡文治,雅好翰墨,遣使购募古先帝王名臣墨帖,命侍书王著摹刻禁中,编为《淳化阁帖》十卷,而二王之书居其半,宋初之书,普遍尚王。唐人尚王多真迹,而宋阁帖之王书多为赝品,故宋初书法难与初唐书法相比。欧阳修和张耒等都曾指出当时“书之废莫盛于今”的状态。名家主要是来自五代的李建中、陈抟、林逋等人。

中期(庆历以至熙宁、元丰之间),书法开始振兴,属于过渡阶段。最初出现“趋时贵书”现象。流俗好尚,逐时异趣。书家如范仲淹、欧阳修、王安石、石延年、苏舜钦兄弟等对书法的理论和实践都下过功夫,登高振臂一呼,引起世人的关注。欧阳修与石介书信往来讨论书法,反映出两种不同的态度。理学初期重道轻文的倾向,使他们没有对书法下更大的功夫。欧阳修既是理学的开山,又是书意理论的直接开创者,对蜀学书论的贡献最大。

晚期(熙宁之后至北宋亡),待宋四家蔡襄、苏轼、黄庭坚、米芾等出来,学唐墨迹,由唐溯晋,转得晋意,为宋书之一振。而以“意”为书,与唐之“法”不同。蔡书学颜宽博冲虚,东坡取法广而笔圆韵胜,山谷多变态新意,腕空韵圆,顿挫清壮,米书刷字,沉着痛快,爽利骏发,皆学颜而能有所成就也。无论保守或新变,皆代表了宋代最高水平。此后秦观等的行书亦有可观之处,多为四家之后弟子,时运不济,书名难再,承接其余风流韵,而无大的突破,可谓是宋代书法的式微期。宋徽宗命人编《宣和画谱》,所持批评方法都用苏、黄、米的批评标准。也许是理学的逐渐成熟,逐渐限制了人们的思想,道学的影响使他们没有宋四家那样天马行空的艺术精神。书家有赵佶、李之仪、蔡京、蔡卞、章悖、薛绍彭、米友仁等,对南宋书家有影响。

具体分析书家与作品,有如下代表。

早期。应该说明的是,宋朝科举以经义、对策为考试内容,诗赋书法不作为考试内容,因而书法只作为文人、学者修养心性的工具而已。不过,没有考试之累,宋人倒也以学书为乐,尽展书意。宋太宗也喜欢书法,学习李世民收藏法帖,命翰林侍书王著刻成《淳化阁帖》十卷,这是继李后主《升元帖》之后更大规模的一项工程,开后代刻帖之风气。此帖中二王书迹占半数,也有着崇王倾向。加之王著鉴识不精,书多赝品。宋初的“趋时贵书”现象,对古法又有所破坏,讲求实用的“朝体”,风气颇不正常。后来的“台阁体”和“馆阁体”可能从此而来。宋初由五代转入宋代的行书家不多,也算是有特色的了。祝嘉先生认为:“宋代书家,颇不乏人,然亦不过是代之雄耳,终不能与唐人争胜,况六朝以上乎?”从整体气势来看这是对的,而从局部看,宋代也是堪称大家者多,行书尤其达到了一个崭新的境界。

宋代早期书家主要有如下一些。

李建中(945—1013),字得中,自号岩夫民伯。原籍开封,祖父迁入蜀。其行书有唐人风韵,书风清丽圆熟,温润醇雅,如《土母帖》、《同年帖》等结构道媚,肥润中内含清秀。苏轼评之有“衰陋之气”,“虽可鄙,终不可弃”,山谷认为其“伤于肥”等,这些论点并不辩证,后世多否认之。大多数论者认为其结体道媚,行笔醇古,存风骨于肥厚之中,颇得清劲简远之趣。


陈抟(871—989),字图南,自号扶摇子,赐号希夷先生,西蜀普州人。相传他活了118岁,一生充满神秘色彩。工书,字体在楷草之间,行书笔意甚浓,书“福”字大至四尺,雄浑纵肆,令人心悸。资州(今四川资阳)有《图南诗碑》。相传楹联“海为龙世界,云是鹤家乡”石刻,为其所书,雄伟不凡。宋石延年诗云:“希夷先生人中龙,天岸梦逐东王公。酣睡忽醒骨灵通,腕指忽忽来天风。鸾舞广莫凤翔空,俯视羲献皆庸工。投笔再拜陈技穷,太华少华白云封。”可惜其行书流传不多。

林逋(967—1028),字君复,钱塘(今杭州)人。宋仁宗赐谥和靖先生。他为历史上著名的隐者,种梅养鹤于西湖孤山。工诗善画,尤工书法,以行草为最。笔意近李西台,如《自书诗》风骨清高,疏朗俊逸,有一种疏旷闲适的趣味。

其他如范仲淹、石延年、杜衍等都曾涉及行书,但或没有名迹留下,或以他体著名,所以略而不论。

中期。宋初学书风气不振,直到中期才有所起色。欧阳修在题跋中多次提到“书学之废”,“士大夫务以远自高,忽书为不足学”。他与“宋初三先生”之一的石介关于书法的论战,实际上是关于“文道”之争,而欧阳修认为“道充而文不难自至”的思想,充分说明了他的远见。他们两位都是理学的开山人物,都是新儒学的代表,此次争论意义重大。在《与石推官第一书》中对石介不重视书写、字迹潦草的毛病作了批评。欧阳修的《集古录跋尾》中多重“书意”之表现,对于后来蜀学的书论和行书创作都起了非常重要的推动作用。欧阳修自己也以“学书为乐”,并且书艺不俗。可以说,欧阳修的创作和理论对中后期行书的创作影响巨大。中期书家多是北宋文儒中的领袖人物,他们有深厚的文化修养和自觉的创新意识,负有振兴宋代书学的历史责任感。宋代中期主要的行书家有如下一些。

文彦博(1006—1097),自宽夫,汾州介休(今山西介休)人。进士及第,历仕四朝,出将入相五十年,封潞国公,为北宋名臣。他的书法以行书为主,有唐人风致,自视颇高,不屑于比作苏灵芝的“墨猪书”。他的书法笔势清劲,甚有可观之处。朱长文《墨池编》谓“文潞公书,风格英爽”,说明其书不俗也。

欧阳修(1007—1072),自永叔,号醉翁,晚号六一居士,庐陵(今江西吉安)人。其行书从李邕而出入颜柳,笔势险劲,风格清逸端和,虽然不甚精工而格调超逸不俗,颇得苏、黄推重。其论书有《试笔》等多则,《集古录》中大量题跋也多新见。其主张“学书自适”论、“学一贯百”论、“古法可以意得”论、“书有意趣”论、“书见人品”论等,实开蜀学书派重意尚趣之先河。欧阳修在古文、理学、诗词、书论等方面都有贡献。而能认识到书法之衰,与石介的论战,反映在《与石推官第一书》、《与石推官第二书》中。提出“书传圣人之道”,“为仁师当有法”等观点,对书风的纠转作用甚大。他的《集古录》里面题跋多有精论,影响亦大。

苏舜钦(1008—1048),字子美,梓州铜山(今四川中江)人。文词传世,草书尤放。其行书出于颜鲁公与徐浩之间,端谨沉着,得颜公为多。其兄苏舜元(1006—1054),字才翁,亦好草书,有“二苏草圣,独步宋朝”之称,行书反而不响。

蔡襄(1012—1067),字君谟,兴化仙游(今福建仙游)人,“宋书四大家”之一。为四家中最长者,官至端明殿学士,杭州知府,谥忠惠公。书法则真、行、草、隶皆工,创“散草”或日“飞草”。不过传世的却是楷书、行书。东坡评其行书第一,楷书第二,草书第三。他的行书流畅秀丽,颇具晋人韵致。其书论《评书》等强调“神气为佳”,着重风神韵趣,与宋理学家强调超逸的人格理想一致。可惜在四家中,他最有守成之劳,而无开拓之功。

其他还有范仲淹、石延年、梅尧臣,形成一种学书的风气,改变了宋初“趋时贵书”的现象,将书法追求意趣表现的氛围加浓了,形成了良好的学书环境。

晚期。书坛最为活跃,这是北宋不同于其他朝代的地方。通过中期的欧阳修、蔡襄、石延年等人的努力,书坛已经开始摆脱追模权贵的风气,而转向自觉地表现自我的性情。追求书意的表现,表现自我主观的心性,本是逐渐成熟的理学家所要求的内容。书法也从追求外在的意气逐步转向内在的韵趣。“意”在佛道儒家都强调,有着不同的内涵,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强调主观心意、情意。在行书上“意”与“法”相对,“法”为客观的、外在的技巧、法则,而“意”却是内在的、主观的。宋人之意包含学问、器识、性情、才气等多方面内容,是书家综合修养的反映。“意”在书论中也包含“新意”、“情意”、“雅意”、“意趣”或“无意之意”等多方面内容。??? 宋人强调“内彻心性,外通天道”,由内制外,晚期更强调“内圣”之学,而忽略“外王”之术,从王安石变法失败后,倒向了彻底的内倾。宋四家中的三家苏、黄、米生活在这个时期,掀起了崇尚意趣的高潮,也是我国书法史上继东晋、盛唐后的第三个高峰。

宋代晚期的行书家主要有如下一些。

苏轼(1037—1101),字子瞻,自号东坡居士,四川眉山人。一生多坎坷,而又充满传奇。旷世奇才,在诗词、文学、书画、经学等诸多领域有建树,而且影响深远,是书史上少有的天才。其书为“宋四家”之首,行书创作出《黄州寒食诗帖》,被称为“天下第三行书”,与《兰亭序》、《祭侄文稿》并美。他的书法从颜入,由唐入晋,善于吸取前人之长,不拘于法度,贯通其意,努力创新。其书圆润肥厚,如绵裹铁,如其行书作品《天际乌云帖》、《洞庭春色赋》、《赤壁赋》、《中山松醪赋》等,笔圆而韵胜,态浓而意淡,气象雍容,风神修伟。东坡视字如人,认为书法必须具备神、气、骨、肉、血,五者缺一,不成为书。他的行草书《太白仙诗》挥洒流畅,如春风绕树,自然之极,腕力道劲,笔道肥壮而藏劲骨奇气。而且其行书多写自己的诗文,文书并茂,倾倒后人。东坡早年书法醇厚古雅,圆润秀伟;晚年书尤奇,行草间杂,渴润兼出,一任天机,人称书之“仙手”、“圣手”、“奇品”等。王文治的诗评比较公允:“坡翁奇气本超伦,挥洒纵横欲绝尘。直到晚年师北海,更于平淡见天真。”东坡行书作品要分阶段来看,愈老愈劲,愈老愈新。他对许多书家的评价别具只眼,独出新见,往往成为后世之准绳。东坡书论更有影响。其“不践古人”论、“通其意”论、“守骏不如跛”论、“意造”论、“无意自工”论等,都来源于自己的实践和对前人优秀书法的总结。东坡整体影响,在书坛上是最为深远的。在“党禁”解除后,他手书的《英州石桥铭》价达三十万之巨②。直到今日,东坡仍然是世人所尊敬的艺术家。

黄庭坚(1045一1105),字鲁直,号山谷道人,晚年又号涪翁,洪州分宁(今江西修水)人。进士及第,历神宗、哲宗、徽宗三朝,仕至吏部员外郎。与张耒、晁补之、秦少游于苏轼门下,世称“苏门四学士”。苏轼大他七八岁,二人情谊在师友之间。“四学士”加上陈师道、李庸称“苏门六君子”。黄庭坚为六君子之首,在文学、书法、诗词方面能与东坡并称“苏黄”。山谷有多样才能,书法为“宋代四大家”之一,其草书成就超越了东坡,为一代大家。楷、行书亦自成一家。山谷虽然师承东坡却能不墨守门庭,敢于自创,其行书成就与东坡行书相伯仲。尤其是行楷书,由晋唐上追篆隶笔意,得《瘗鹤铭》、《石门颂》真谛。常苦于不能出帖,摆脱古人之束缚。后被贬官四川,入峡见长年荡桨,乃悟笔法。其行书以险侧取势,纵横奇崛,加之藏头护尾,一波数折。结字中宫紧集,长笔肆意舒放,颇如撑舟荡桨,豪宕轩昂,妩媚纵逸,神韵充溢。代表作有《松风阁诗卷》、《黄州寒食诗帖》、《赠张大同卷》、《华严疏》、《经伏波神祠诗》等,笔法精奥,姿雄气猛,神骏非凡。苏轼以“三反”评价他:“以平等观作鼓侧字,以真实相出游戏法,以磊落人书细碎事,可谓'三反’。”山谷在诗中也表示“随人作计终后人,自成一家始逼真”。他的行书线条如同草书的线条一样,在艺术表现上显得更为成熟,笔意浓厚,点画精到而气息古雅,艺术个性特别成熟,在宋代行书中别具一格,他的作品与苏、米、蔡三家都拉开了距离。

米芾(1051—1108),初名黼,至元祜六年(1091年)开始用芾字,字元章,自号海岳外史、襄阳漫士、鹿门居士等,世居太原,迁居襄阳,定居润州(今江苏镇江)而卒,故《宋史》本传称为吴人。宣和年间曾任书画博士,又仕礼部员外郎,世称米南宫。聪明绝顶,才识过人,而仕途屡困,不愿与世俯仰而一生狂放,人称“米颠”。诗文书画样样精绝,清雅雄健,风骨烂漫。喜欢收藏,精于鉴赏,好洁爱石,议论恢宏,好走极端,当然不乏精见。

米芾行书在传统上所下功夫极深,所谓“集字成家”。模仿古人以假乱真,先学唐书,后听苏轼之劝而从元丰五年(1082年)始学魏晋平淡。利用书画博士之便,饱览内府珍藏,寻访不少晋帖,颜其斋为“宝晋斋”。传王献之墨迹《中秋帖》为其临本。晚年提出“老厌奴书不玩鹅”的口号,开始摆脱古人的限制。取法古之长处,如采花酿蜜,不见痕迹。他曾自信地说:“吾书小字行书有如大字,唯家藏真迹跋尾间或有之,不以与求书者。心既贮之,随意落笔,皆得自然,备其古雅。”他自认为一般书家的行书只有一面,而他独有四面,说明用笔能尽其势,自称“刷字”。在宋徽宗面前敢于批评蔡京不得笔,蔡卞得笔而乏逸韵,蔡襄勒字,杜衍摆字,黄庭坚描字,苏轼画字。虽然有些偏激之处,但也能看出他非常自信和对笔法的深入研究。代表行书有《苕溪诗卷》、《研山铭》、《多景楼诗》、《拜中岳命诗》、《吴江舟中诗卷》、《寒光二简帖》等,石刻有《方圆庵记》、《诉忠肠帖》、《芜湖县学记》等。米芾在四十岁左右已经形成风格,有一批优秀作品产生。侧锋取妍,中锋取劲,气机畅达,俊逸爽捷,东坡评之为“风樯阵马,沉着痛快”。米芾与蜀学士人的关系密切,其书学思想多受其影响,尤其与苏、黄关系不错,在诗文唱酬中较多纪念作品。其大字作品更显苍劲古厚,雄健自然。

蔡京(1047一1126),字元常,蔡襄堂弟。曾四秉国政,天下目为“六贼”之一。善书法,用功甚勤,悟性极高,“宋四家”之蔡最初原指蔡京,因为人品之奸被换成蔡襄。他虽然从蔡襄学书,但转益多师,自成一家,痛快沉着,字势豪健,法备态足。现存《唐明皇鹊鸽颂跋》,笔致流畅轻快,飘逸雅健。

蔡卞(1053—1117),字元度,蔡京之弟,王安石之婿。其书圆健道美,笔势飘逸,当时有“卞胜于京,京胜于襄”之说,也因政治问题书名被掩。米芾评其书“乏韵”,《宣和书谱》评日:“(卞)自少喜学书,初为颜行,笔势飘逸,但圆熟未至,故圭角稍露,其后自成一家。亦长于大字,厚重结密,如其为人。”谱中言其晚年求变化,多写行书。其行书总的来说以圆健道美为特点。

薛绍彭(生卒不详),字道祖,宋神宗时长安人。米芾《书史》云:“绍彭以书画情好相同,尝寄书云:'书画闲久,不见薛米。’余答以诗云:'世言米薛或薛米,犹言弟兄与兄弟。’四海论年我不卑,品定多知定如是。”可见其关系之密切。其行书宗法魏晋,与米芾并称,米书在雄健,薛书在雅逸,锋藏不露,古意溢出,不作倾险浮急态。但也有人指出其书乏风韵,少变化,与苏、黄、米相比显得不合时宜。其书缺少雄放之气魄,故影响不大。他本应属于南宋,但与米芾交往多,故放之于北宋论述。


其他与上述书家有关联或受其影响的行书家有苏洵、文同、张耒、晁补之、秦观、陈师道、苏辙、苏过、曾巩、董迪、黄正叔、黄伯思等,这些文艺家或理论家擅长书翰,并涉及行书创作。而且新儒学家或理学家石介、胡瑗、王安石、程颢、程颐及司马光也擅长书法,对行书也有所涉猎。如王安石之行书,碑评日:“王荆公书法清劲峭拔,飘飘不凡,世谓之横风疾雨。”不过,上述诸人因为在其他方面有盛名,书名反为其所掩。

南宋初期书家,多为北宋四大家影响下的行书家。宋高宗也是一位酷爱书画的皇帝,自撰《翰墨志》述其学书心得。而南宋真正的书家应该在“中兴四大家”崛起后,有着与北宋不同的特点。这时,理学已经成熟,内忧外患强化了人们振兴社会风气的责任感和爱国心。书家将书法的载道、贯道功能夸大,将书法创作视为道德伦理的修养,生活与伦理同一,“书为心画”得到了放大。理学家心性之学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促进了“内圣之学”的发达,偏安局面促进了“江湖文化”的发达,南宋书家在心态和气度上都没法和北宋书家相比,但也不乏行书杰出者。

南宋著名的行书家有如下一些。

陆游(1125—1210),字务观,自号放翁,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陆游才气超逸,诗冠南宋。有《渭南文集》、《剑南诗稿》八十五卷。《剑南集》中有《暇日弄笔戏书》云:“草书学张颠,行书学杨风。”最擅长行书。笔札精妙,意致高远。人品高尚,下笔自雅。存世作品有《自书诗卷》(图1—7—5)、《自得我心诗迹》、《与明老帖》等,笔致清逸,纵放自如,飘逸雄健,道劲可爱。陆游被称为南宋“中兴四大家”之一。他也是南宋四大家中最为纵逸的一位。

朱熹(1130一1200),字元晦,晚号晦翁,又号晦庵、紫阳、考亭等,徽州婺源(今江西婺源)人。历仕高、孝、光、宁四朝。秉性刚直,力正风教。在哲学上为理学之集大成者。卒谥文,世称“朱子”。著述宏富,影响极大。翰墨亦工,善行、草及大字,下笔沉着典雅,虽片缣寸楮,人陆游行书《自书诗卷》局部争珍秘。识者以为,晦庵之书乃道义精华之气,自理窟中流出。虽然无意求工,而寻其点画波磔,无一不合书家矩蠖,所谓“动容周旋中礼者”。其行书不仅法度谨严,而且韵度润逸。他论书重“端楷论”,推崇蔡君谟书法有典则,反对黄、米之书之鼓侧放纵,认为这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表现。后人列其为南宋“中兴四大家”之一。

范成大(1126—1193),字致能,号石湖居士,吴郡人。成大工诗及书翰,为南宋大家。行书出入于眉山、预章间,杂以米颠笔意,圆熟道丽,生意郁然。纵放中不乏厚实,兼有苏、黄、米三家之法,虽然未尽合古法,自有一种风气。南宋“中兴四大家”之一。墨迹有《中流一壶帖》藏故宫博物院,《二诗帖》藏上海博物馆。《西塞渔社图卷跋》最有代表性。

张孝祥(1132—1169),字安国,号于湖,历阳乌江(今安徽和县)人。绍兴二十四年状元,策对、诗歌、书法皆佳,时人称为三绝。文章过人,词作豪放,尤工翰墨,笔意古雅,书风清劲豪放,卓然如颜真卿。其书法得到赵构赏识,说他必将名世。他为京口北固山多景楼所书大字匾额,有人送银两百两作润笔,被他婉拒。可惜英年早逝,才华未能充分展开。为“中兴四大家”之一。

魏了翁(1178—1237),字华父,邛州蒲江(今四川蒲江)人。人称鹤山先生,开创“鹤山学派”,为宋末理学大家,宋代四川理学的集大成者。陈桶《负暄野录》载其用尖笔作篆,直接古法。其行书墨迹有《昭代亲友帖》、《提刑提举帖》等,醇雅冲和,雅逸清赡,却是醇儒之作,法意间出,华拙相半。陶宗仪《书史会要》云:“鹤山先生善篆,不规规然绳尺中,而有自然之势。”可谓善解其意。华父论书采取“知人论世”原则,克服了朱熹书论的偏激和片面,对理学书论的发展作出了贡献。

吴琚(生卒不详),字居父,号匀壑,谥忠惠,南宋开封(今河南开封)人。本为皇亲国戚,仕至少师。琚惜名畏义,不以戚畹自骄。尤工翰墨,字画绝类米芾,以词翰被遇孝宗。或以为他的行书极像米书而峻峭过之。据《江宁府志》载,吴琚留守建康(今南京),居近城,与东楼平,楼下设维摩榻,酷爱古梅,日临钟、王帖自娱。今京口北固“天下第一江山”六字乃是吴琚所书。米字传人中,吴琚的行书最得后世赏识。

张即之(1186—1263),字温夫,和州(今安徽和县)人。《宋史》本传云其以能书闻名,金人尤宝其翰墨。喜欢作擘窠大字,骨格强硬而意态娴熟。略嫌过分平正刻露,无有晋贤逸韵。《墨林快事》等书分析其书之不足,说他的书法作品被人骂为“恶札”,是对应了时代的气数。书家求变求怪的心态正是南宋走向衰落的象征。其日:“樗寮书,昔人斥为恶札。今详其笔意,亦非有心为怪,惟象其胸怀。原与俗情相违逆,不知有匀圆之可喜,峭拔之可骇耳。”这个分析颇有道理。当代人对其书概括为“拘谨小巧”,比起清代梁嗽《评书帖》所评之“鬼巧见奇”就温柔多了。

其他著名的行书家有宋高宗、李纲、陈与义、张九成、岳飞、姜夔、虞允文、李之仪、李公麟、杨无咎、米友仁、刘克庄、真德秀、白玉蟾等,都雅善行书,成就不小。南宋书家受时代风气影响,尤其是理学内圣之学的影响,开拓精神不如北宋,但书家众多。推崇“精妙醇古”之书风,强调法度和平正,反对鼓侧和放纵。因为他们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救国图存的运动中,过分的实用意识也削弱了书法的形式美感,加上理学思想的渗透,以书观人,生活与伦理同一,道学正统逐步成为统治思想,因此很难出现旷世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