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rf狙击:拿什麼拯救不道德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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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什麼拯救不道德的社會?

收藏 發給朋友 來源: 財新《新世紀》    發布者:delia0921  時間:2011年11月08日 21:37
將政治與倫理道德混為一談,才是這個時代災難的根源所在
當「小悅悅事件」引發國人道德大討論的時候,當年輕的盧星宇成為「中非希望工程」執行主席而惹來質疑的時候,我想到了一本書,《道德的人與不道德的社會》。這本書是萊茵霍爾德·尼布爾集中闡釋其基督教現實主義思想的著作。有觀點認為,此書提出了一個悖論,即道德的人怎麼會建立一個不道德的社會。在筆者看來,尼布爾所做的並非這樣的邏輯遊戲,而是闡述公平正義的社會是否可得、如何得到。人類如何從個體走向群體,尤其是構建一個超時空的社會?霍布斯提出了利維坦方案,洛克論證了自由主義政府的可能性,盧梭意在創建基於公意之上的民主社會,康德則傾情於一種共和國的聯盟。但是,啟蒙時期的思想家提出的理性方案在「一戰」中灰飛煙滅,此後德、意法西斯上台,蘇聯社會主義建設的弊端顯現。這種情況下,尼布爾於1932年出版了這本書,試圖破解社會組織之謎。他首先批判了當時流行的道德烏托邦主義。在尼布爾看來,將政治與倫理道德混為一談,才是這個時代災難的根源所在。「必須在個人的社會道德行為與社會群體的社會道德行為之間做出嚴格的區別,並根據這一區別說明那些總是讓純粹個人道德觀念感到困惑的政治策略的必要性和存在的理由。」如不做此區分,將個人的良知與博愛作為社會組織的原則,最終的結果只能是一種膚淺而盲目的樂觀主義,大難將至而不自知。尼布爾系統批判了單純依靠理性、道德維繫社會秩序的想法。理性能洞察並緩解社會衝突,卻無法消除衝突。教育的普及能夠開發不同群體的智力,但教育本身也是意識形態歸化的過程,簡單地將教育的普及與正義的降臨畫上等號是毫無根據的樂觀主義。只要社會制度的權力基礎不發生根本性的變革,衝突便不可避免。道德也不足以建立充滿正義的新秩序。無私奉獻的精神祇能在小規模的團體——如家庭中發揮作用。隨著社會組織規模擴大,社會關係愈加複雜,單純的道德紐帶無法威脅組織的永續存在,強制而非道德成為社會組織的有力紐帶。如福柯所言,現代社會是一座巨大的監獄,各種隱形的強制性規則懲罰著各種違規之人。社會的衝突不可避免,因為權力在社會中的分佈是不平均的,特權階層會將自己的權力與意志凌駕於弱勢階層之上,這是社會不公正的根源。為防止權力墮落為特權,尼布爾提供了兩個思路:一是通過革命,二是通過政治行動。通過暴力革命能夠打碎既有社會秩序,掃除特權階層,但問題在於,後革命時代能夠建立正義的社會秩序嗎?在新秩序中,暴力能夠得到道德的限制嗎?流血革命造成的最嚴重的後果,是暴力失去了其倫理維度與社會限制。法國大革命將既有的特權階層送上了斷頭台,但新的特權階層驟然而起;十月革命令沙皇一家殞命荒野,但莫斯科卻充滿各種特權商店、醫院。革命之外,漸進性的政治改革似乎是可取的道路。政治改革實際上是特權階層給處於上升階段的階級一定的權力空間,讓最有可能挑戰體制的階層同化於體制之內,最終逐漸實現社會的正義。漸進改革容易陷入社會惰性的陷阱,曾經代表被壓迫階層抗爭的精英人士華麗轉身為體制最堅定的維護者。比如工人運動的領袖成為工人階級的貴族,背叛了階級利益,最終工人運動成為將少數人送入特權階層的階梯。各種方式都存在著不同的缺陷,有序正義的社會是否可得呢?尼布爾保持一種審慎的樂觀。社會組織的穩定與正義有賴於不同社會勢力之間的平衡,在多元化社會中,任何一個階級或階層試圖按照自己的意願重組社會,勢必帶來特權與專制。只有將權力的規則制度與道德良知有機結合起來,正義社會才是可欲與可能的。在篇末,尼布爾悲憫地指出,「在生活緊密相關的地方,幸福如果不能共同分享就可能遭到破壞。」即便在不道德的社會中,有些幸福也只能在分享中才能獲得。最近關於《婚姻法》的最新解釋,使得分享幸福的制度與框架遭到了破壞,這是不是在將人逼入不道德的死胡同呢?
作者為吉林大學國際關係研究所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