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town官网怎么报名:过去我们如何过年的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18:17:55

 

过去我们如何过年的


  


50年代我还很小,过年的情形印象很深。50年代末过年时我被从李家村第一保育院接回家,父亲要独自去小保吉巷给大爸(伯父)拜年,我牵着父亲衣角黏糊要同去,父亲叮嘱说,同去可以,拜年必须给伯父下跪磕头。那年月拜年流行买1盒白皮点心,马粪纸的硬纸盒子,用纸绳横罗什字一绑,上面盖张大红的油光纸,价格是0.64元、0.5斤粮票。我高高兴兴坐自行车前梁到了伯父家,但从未下跪磕头的我很难为情,只得深鞠一躬,模仿大人口气说:大爸,新年好!算是过了一关。

 

  

   60年代非常艰难。60年代初期是所谓三年自然灾害,我们叫瓜菜代岁月,基本上吃不饱。60年过年,在西北商贸局工作的父亲走后门买来一个大猪头,7.4斤,内部价钱是0.17元/斤。用斧头劈开后在院里大铁锅炖了很久。大年初一小雪,母亲在煤炭火炉上烘热棉袄棉裤扔给我们,起床后不洗脸先跑去看炖熟的猪头,浮面飘着薄薄一层白油,当时邻居们都跑来看,非常稀罕和高兴。虽说日子过得艰难竭蹶,但过年的春联还有的。买来红纸裁开写好贴上。邻居们互相看,然后耻笑大部分人左右贴反了,竖排的应该从右到左,左边的应该是仄声。

  元宵节被视为小年。家境宽裕的家长会带孩子逛木头市的灯市。我们会用竹篾子绑骨架糊灯笼,然后挑着灯笼四处乱走炫耀,嘴里念念有词:灯笼会、灯笼会,灯笼灭了回家睡。那年月我们家兄弟姊妹多,穷,没什么穿新衣的概念。

  那年月终日感觉很饿。胡萝卜、蔓菁、南瓜、红苕、糠、豆腐渣之类见啥吃啥。豆腐渣在南门外豆腐坊买会干炒,1分钱/斤。麸子用开水烫烫捏成团子蒸熟就吃。吃过麸子拉不出大便,只得用冰棍棒掏、有时互相掏,大家彼此面黄肌瘦。1966年文革开始,红卫兵横空出世,武斗、大联合、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那是个荒谬的残酷的岁月。

  1969年那年初一我记得很清楚。那年哥哥姐姐都在异地外县,父亲关在牛棚。那年月号称过革命化春节,山沟里的职工知青大都不许返城回家团圆。真正体会到富人过年、穷人过关的滋味。大年初一中午,母亲用积攒下的一点大米煮了半锅我们叫稠干烂饭的稀饭,有雪里蕻炒黄豆、还有蒜苗炒胡萝卜片。不料母亲单位来了位美女叫刘珍的来拜年,好客的母亲只好盛了一大搪瓷碗请她吃。那年母亲没吃上午饭。

  

 

  70年代供应一直很紧张。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要票券。粮票布票糖票烟酒票豆腐票。那些年过年时西安的居民凭购货簿排队按人头买冬存菜,有猪肉半斤、白菜萝卜各3斤、大葱蒜苗各1斤。然后排队理发洗澡。那些年人们非常巴望过年。流落在异地他乡的兄弟姐妹们纷纷回家,大都会带来白菜苹果猪肉鸡蛋、小麦菜油。过年时不忘记上街在电线杆上贴《对调启示》,从荒僻县城进西安者会给对方付出几百块的补偿。

  70年代中期到了极左的高峰,1976年周恩来、张闻天、朱德、毛泽东相继去世,期间唐山松潘发生了大地震,死亡40万人左右。可说是人心惶惶。很快拨乱反正,中央逮捕了以江青为首的四人帮,很快文艺复苏,人们观念发生了很大改观。大街小巷高音喇叭一反常态,都在反复播送文革前的老歌,相反文革中人们听腻了的红色革命歌曲、样板戏大都销声匿迹。虽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人们年还是要过的。家人团圆之际没吃的怎行?结伴混车逃票闯河南灵宝三门峡逛黑市,那里能买来黑市的猪肉2元/斤、鸡蛋12个/元、红苕粉条0.35元/斤、小米0.3元/斤。运气不好的归途在渭南常被民兵小分队没收充公。那年月家家户户流行在破茶缸、烂碗、空罐头盒里种蒜苗。

  

 

 
 
 

 

  80年代中期变化最大。那时不讲阶级斗争了,流行万元户。大家日子渐渐好了,餐桌上能见到肉了。1985年春节,我带小弟蹬三轮车去柏树林蔬菜副食批发部买粉丝,买了整整一板粉丝,25公斤。过去的岁月几乎吃不到凉拌粉丝。那年过年顿顿有凉拌粉丝,掺进胡萝卜丝、鸡蛋丝、海带丝之类。人们穷怕了饿怕了,过年时流行用各种蔬菜炒肉片炒肉丝:莲菜、青笋、木耳、莲花白、土豆。过年时最大的事做各类油炸:带鱼、丸子、排骨、馓子、麻叶,边炸边吃。然后是做各类蒸碗、蒸包子蒸馍。母亲每年都会做很多很多菜,七碟子八碗,这些菜剩下很多,一般吃到元宵节。

  那年月人们跟黄牛党私换外汇券去买彩电冰箱洗衣机。很贵。经历过1988年的大涨价抢购风,1989年春节时18吋遥控彩电卖4000-5000元,还得走后门排大队。人们叫做18遥。

  

 

 

  到了90年代,中国的大地上绝大部分城市人不为过年发愁了。过年无非是走亲戚拜年、聚餐、放炮、打麻将。感觉跟旧小说的民国时期一样。过年期间,我常常在深更半夜带妻子孩子从母亲家打完麻将夜归,踩着满地的爆竹纸屑和冰雪。至今常常还念那份温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