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风景云和微盘:深圳市XS区发廊考察记录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05:41:10

深圳市XS区发廊考察记录

2000年1月19日—2月15日

 

黄盈盈

 

(版权归作者所有。如果引用,请与作者联系。)

 

我是在2000年1月19日到的深圳市XS区,时逢这个大都市的人们来来往往着准备回家过个千禧之年。但是XS区的发廊并没有因为春节而萧条,生活在XS区的小姐们依然重复地过着自己的日子。我所采取的是一种入住式的社区考察方法,为期25天,以暗访的形式参与观察XS区的发廊总体情况和小姐们的日常生活。由于篇幅的限制,本文旨在对XS这个大都市里的边缘社区从中观的角度做一总体性描述,并简单介绍几位小姐的基本情况。

 

一、社区背景简介

最主要的特点:“村——小区”的改建

   XS区位于深圳市的西南部,原来是一个非常破旧的村子,建于宋代,村民主要以种田、养蚝、捕鱼为生,大部分房屋陈旧低矮。1992年该区实现了由农村向城市的转变,组建了实业股份有限公司。94年全村进行了重新规划,从94年12月到95年2月将876间旧房拆除盖起7、8层楼房(这些楼房大多是村民自己筹资盖的私人楼,主要出租给外来人口)。规划后的小区比较干净整洁,有一个建于宋代的大宗祠、公园、以及体育中心之类的文化设施,还有一个小学。

该区有8个坊,本区人口有1000多,外来人口10000多,主要来自广东省其它地区、四川、湖南等地。这些人开店做生意:开餐馆、家私店、美发美容店、洗脚屋及卡拉OK厅、酒楼等,还有一批人就是开发廊和做小姐的。该区挨者深圳市的两条主要大道,区内有一路大巴、两路小巴直通市中心,离香港很近,打的半个小时左右,所以香港人来往非常方便。

该区的第三产业:  一个三星级的酒店,以及银行、超市、邮局、200多家小店铺。

 

二.发廊基本情况介绍

环境: 我考察的地方主要集中在该区比较热闹的一片。如右图所示,A是XS区的最热闹的主要街道,可并列驶过两辆小车,从头走到尾约8-9分钟,两边都是店铺:餐馆、家私店、美发美容中心、洗脚屋、卡拉OK厅、自选小商店、服装店,诊所和一家性用品店。A街右边的三条巷子与A街差不多宽,巷子两边多为美发美容中心、洗脚屋。这样小小的一片地方共有美发美容中心、按摩、洗脚屋20多处而且大多数规模较大,有两层以上,这些地方确实有为男女顾客提供理发、按摩和洗脚服务。我所考察的发廊并不在其列。而主要集中在A街右边两条相通的巷子里,比A街稍窄,头尾不过200米。

这些发廊连最基本的洗头设施都省了,所以“发廊”在这里仅仅是小姐们上班、供客人挑选的地方,里边除沙发和化妆镜和一台电视机外别无杂物。值得一提的是在我刚到这儿的时候对这儿的一切都不熟悉,为了有一个落脚点租了一间房子住在B巷路边的一栋农民楼里,农民楼和巷子间有一片空地,只看到有小姐们三五成群地聚在巷口和这片空地,并没有看到这些发廊,所以以为这里的小姐不是发廊妹,没有固定的场所。到后来发现他们基本上有一个据点,诸如小卖部、桂林米粉店(只是挂着招牌)等,再到后来发现了几个发廊,但基本上不开正门,小姐上班时坐在里边,关上门,妈咪一个人在路边招客人然后带他们到屋里挑小姐。

但是到了过年那几天,所有的发廊都开了,晚上又亮起了红灯,蔚为壮观。我数了一下,这个地方的发廊共有13间,每间大概有10多人(春节期间有些小姐都回家了,平时还要多)。原来以小卖部、桂林米粉店(只是挂着招牌)等为据点的小姐们又回到了发廊里坐着。不打开发廊是为了扫黄抓人时目标不那么集中,不用担心抓不着人砸东西,而且小姐们也比较好跑一些。这里又经常扫黄,特别是年前十几天,在我在的期间就有好几次。抓人的那几天晚上,发廊基本上都关了,小姐们也都散了,呆在屋里门不敢出,怕被便衣抓住。听小姐说那些便衣抓人是不讲道理的,看着像又没有证件的就拉到封闭式的警车里直接拉到上一级派出所,没有关系的罚1000块放人,所以有小姐好心地提醒我不要上街(这次考察我是以一个学生放假来玩为由的,而且刚开始她们都以为我也是小姐,因为这儿的外省来的年轻女孩几乎全都是小姐或二奶)。听说这个地方去年有一次大扫黄,拉走10多车小姐。(外人也知道)。

住所:因为妈咪和小姐都是外地人(多为四川和湖南、东北的),而该区除了一个三星级的酒店外没有其他旅馆,所以发廊和做生意的房间以及小姐的住处都是租的农民楼的房子,基本上都是20来平方米的单间带一个卫生间,一扇窗,一个放煤气炉的台子。每个月500元(水电费另算),一般要押金,如果提前搬走就要扣押金。发廊因为是店面所以要贵一些,大概800-1000元左右,(以前贵一些,现在稍微便宜点),有一些是连着厨房或前面还有一个小间做其他生意。妈咪会长期的租3-5个房间做生意,生意好的时候,(如过年这几天)就多租几间,实在转不过来就让小姐直接把客人带到小姐住的地方。小姐大部分合租一个单间,也有一人住一间的,6-7个人合租两室一厅的也有,但不多。她们住的比较集中。XS这个地方住房还比较紧张(我来的时候不紧张,走的时候都满员了)。

规模:  听一个妈咪的老公说,XS区这一带原来有20-30家发廊,年初的时候我数了一下,最起码有13家。还有一些我说不准,比如有一家小自选店,没看见小姐聚集,但女老板也呼小姐联系生意。每家大概有10多人(春节期间有些小姐都回家了,平时要多),阿hua说她那家发廊7-8月份的时候有30个小姐,坐得密密麻麻。

组织状况:以“台费”为枢纽的“妈咪——小姐”式自由雇佣制  

XS区的这些发廊实行的基本上都是这种自由雇佣制。

简而言之,这种组织制度的特征主要在于三点:(1)以“台费”为枢纽。即连接小姐与妈咪的主要纽带是“台费”,而没有生活上的依赖性。(2)层级关系是“妈咪——小姐”二级式,区别与其他地方一些发廊的“老板——妈咪——小姐”三级关系,这主要是由于XS区是妈咪直接租农民房招小姐做生意,他们与租给他们房间的房东的关系只不过是 “房东——房客”而已,房东并不是这个层级关系中的一级。(3)是自由雇佣制而非具有人身依附关系的奴隶制。[1]

具体来讲,一个小姐愿不愿意呆在这个发廊是由她自己决定的,她们跟妈咪的关系主要是台费关系,即如果小姐在这个发廊上班,妈咪给她介绍生意,并提供房间,小姐交给妈咪台费(很多时候是客人在选定小姐后先交给妈咪台费,以免有些小姐赖帐,说不清楚),基本上是快餐50元,包夜100元,出去坐平台50元,小姐得到的小费最低线是快餐150元,包夜500元,坐平台150-200元左右。但大多数客人都会多给小费,如快餐经常是200-250,包夜600-700,坐平台200-250。妈咪不管小姐其他生活,不提供住处和伙食,但小姐上班时间(一般是下午2-3点钟或稍迟一些到凌晨4点左右)要待在发廊,做完生意后自己收拾房间。

由于妈咪基本上只收小姐台费,不用管她们的生活和其他事情,所以原则上讲,小姐们相对比较自由,到这个发廊来,妈咪一般都欢迎,如果真要走,妈咪也没有办法。我也听到好几个小姐对我说这里有很多鸡头,他们的那些小姐很惨,没有自由,赚的钱又会被鸡头拿走,但只是听说,没有能认识这些人。该区也有很多二奶,都是香港人在这儿包的。听我楼下的小卖部的老板娘说,以前SX还是个农村的时候就有很多香港人来这儿包二奶,所以那时这里是一个二奶村,后来小姐才越来越多。大多数二奶在平时老公不在的时候也出去赚外快。

    听我认识的几个妈咪说,前几年这个地方的生意很好做,小姐少,客人多,客人的钱也多,平时只要在门口招招手,就有客人进来,不象现在是小姐多客人少,站在路边拉客都拉不到几个,用一个妈咪的话讲,这就叫“潮起潮落”。这里的生意虽说是大不如前,但年前年后这些天,生意很不错。每个小姐每天平均有一个以上生意,我认识的几个小姐每个月有五、六千以上( 保守数目)。年初一那一天,有一个发廊的妈咪光台费就收了2000多块,那个发廊的所有小姐那天都有2-3个生意,生意最好的小姐做了5个快餐和一个包夜,赚了2000多。

固定小姐和流动小姐   但小姐和妈咪的关系并不是所有的发廊都一样的,我比较熟悉的5个发廊就是5个样。小姐基本上可以分为两类,我姑且称其为固定小姐和流动小姐,当然两者都是相对的。所谓固定是指这些小姐比较固定地属于某个发廊,上班制度比较严格,上班时间不能自由活动,有事要请假,而且妈咪比较有权威。我楼下的东北发廊是最正式,最固定的一个:要按时上班,上班时不准去买东西吃,否则要罚款;小姐的装扮都很职业化,很有风格,给人感觉也是非常地团结。还有一家四川发廊也是比较固定的,如果小姐要在这家发廊上班,就不能打一炮换一个地方,有什么事情要请假,妈咪管制得比较严,如果不听话,妈咪是要解雇她的。

流动小姐与固定小姐的主要区别其实不在于其“流动性”,她们基本上也是在一个发廊里上班,并不是今天东家,明天西家,但是相对要自由得多。她们基本上不用受上班时间的限制,不来也不用请假,如果有生意,而小姐不多,妈咪会呼她们,有时甚至去住的地方叫。小姐今天不来,去别的地方上班,妈咪都没有办法。所以妈咪相对来讲没什么威信,只能靠多拉客留住小姐。而且小姐在发廊的时候气氛比较活跃,没客人的时候,经常打打牌,算算牌,有时去街上溜一溜,妈咪一般也只是叮嘱几句或埋怨几句,不会使很大的脸色。我认识的阿feng就是这样的流动小姐,她常去的那个发廊的妈咪过年的时候给来的小姐一人一个红包,还说“欢迎常来坐坐”。但这家发廊一段时期内的小姐的变动性并不大,只不过有时会看见一些小姐带朋友过来串门,不管妈咪认不认识,有生意的话,照做。而有时又会几天不见这个小姐。很平常的事。

这种区别除了自由不自由之外,还有一个台费的问题。固定小姐由于要在发廊里坐着,所以基本上生意都是妈咪介绍的,就算有熟人呼,有生意做,妈咪也是知道的,因而一个生意就要交起码一个台费(如果这个生意是好几个人一层一层介绍的,就要交好几次台费。特别是出去坐台,交两次台费是很正常的)。流动小姐就不同,她们的交往相对要广得多,认识许多酒楼和卡拉OK厅的老板,如果有生意,他们就可以直接呼她,可以不让妈咪知道,这样就不用交这边台费,甚至有时自己也介绍小姐,如带几个小姐去酒楼试台,这样自己就成了妈咪收别的小姐的台费。还有一个发廊没有让客人挑选小姐的地方,她们的上班地点是巷子边上一家餐馆的牌子底下,摆上几张凳子,如果拉到生意就到后面的农民楼里去。这家发廊不是天天上班,有些小姐也是一个星期来几天,但生意忙的时候,妈咪会让小姐来。这个妈咪比较年轻,小姐都说她人很好,而且也比较能干、比较厉害,所以尽管小姐很自由,人数也不见减少。一般妈咪都有不少小姐的呼机号,这样人手不够的时候,妈咪就可以调兵遣将。所以呼机对于XS区的妈咪和小姐,特别是流动小姐来说是很重要的,这也是XS区这样一片弹丸之地有7-8家呼机店的原因。

 

三.小姐的情况介绍。

 

说到这里其实并没有涉及XS区的主体——XS区的小姐们。她们最多地来自四川和湖南,也有东北和贵州及其他地方的。年龄以18、19岁和23、24的为多,还有很多小姐在这儿有男朋友,有些被香港人包起来,有些结过婚,甚至有的丈夫也在深圳,还有一些是鸡头带出来的。由于这次考察的时间限制以及我本人经验的不足,没能很详细、深入地了解这些小姐的有关情况,对很多问题还只能打问号。但毕竟我在这个社区入住了近1个月,平时观察她们的上班情况也关注她们下班后的生活,还经常和几个小姐玩牌、聊天、逛街甚至一起住、一起过年,有时还在她们的发廊呆上半天,对她们的日常生活多多少少亦有所了解。只是材料比较零散,而且篇幅有限,这里只做简单的叙述。

 

阿feng。阿feng可以说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小姐,也是我最熟悉、对我帮助最大的一个小姐(好几次带我去她们的发廊,使我多了很多机会认识她们)。阿feng是四川人,高中没毕业,77年出生,长发大眼,160 cm左右,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不化浓妆也不喜欢穿比较暴露的衣服,不吸烟也不太会喝酒,平时看不出是做小姐的。阿feng是她表姐去年12月带出来的,表姐的男朋友的姑姑在XS区,而且嫁了香港人。她表姐以前来过XS一次,呆的时间不长,是这个姑姑介绍来的。刚出来时表姐告诉她这儿有很多发廊,生意很好做,但阿feng说自己一开始并不十分清楚是出来做小姐(但后来有一次她跟另一个小姐聊天时,透露出好象没出来时是知道来这儿是干什么的,但当那个小姐追问的时候又否认了)。

阿feng家里条件不坏,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她以前学过电子维修,后来在家乡的一家纸厂工作过。她有个男朋友,是她同乡(两家人都见过面),在厦门工作(不是固定工作),她说不放心男朋友一个人在外,于是97年也到了厦门,在厦门一家电子厂干活,一天要工作13小时,一个月工资1000多。她男朋友对她很好,回家给她做饭、洗衣服,怕她出来学坏(学跳舞都不开心),但去年5月份进了厦门监狱,现在还没出来,不知道犯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出事后还没有见过他,只给他写过一张卡,表示要等他,等出来后就结婚。她跟她表姐来S市,家里人和男朋友都不知道,她爸爸只是叫她出来散散心,不知她现在干什么,男朋友可能以为她还在厦门,她有朋友还在厦门,会把男朋友的情况告诉她。朋友说她傻,她说自己“不想冒险”,她男朋友出来她就回去,不做小姐了。

阿feng现在和她表姐住在我旁边的那栋楼里,我们两个房间的窗户紧挨者,伸出头去就可以对话甚至传递东西(我正是借口跟她借撑衣竿认识她的)。她们现在的家具:床、热水器、煤气炉等都是那个姑姑的一个熟人留下来,暂时借给她们用的,房租及其他一些费用两人平摊。但阿feng和她表姐的关系并不好,常常吵架。阿feng说她表姐老是斤斤计较,还要她交给她2500元带出费,经常催她,弄得她很烦,但也没有办法。她给她们的姨妈打电话诉苦(姨妈知道她们出来做小姐),姨妈叫她忍一忍,一个人在外,表姐的男朋友又是个混混,不要惹这种人。阿凤老是愤愤的说回家后肯定不认这种亲戚。

阿feng是那种流动小姐,自己做生意还介绍别人做生意,但主要是作小姐,带小姐出去试台的时候就是妈咪,而且阿feng说喜欢当妈咪,收收台费,自己不用做生意。阿feng来这儿以前没有作过小姐,只是在厦门工厂的时候听说过有些工厂妹被鸡头逼着去做,很苦。刚来的时候什么阿feng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也没有人教她,自己又不好意思问(后来告诉我得过一次性病,看了1000多块钱,要我不要告诉别人,否则生意不好做)。阿feng说自己看过三次黄色录像,很不好意思看,吹萧也是在录像里第一次看到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讲起来的时候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而且也很反感)。对那些胖胖的且戴眼镜的男的很讨厌,对那些“躺在床上象死猪一样”不主动搞的她说“扭头就走”,对于不戴套的她也不干,喜欢大陆的,不喜欢香港人,“穿着牛裤,皮带上挎着钱包,难看死了”。

阿feng什么事都讲“缘分”、讲“机遇”。阿feng 人缘好,有不少朋友,别人有生意都呼她,不呼她表姐,其他小姐也愿意跟她联系。阿feng说她们发廊的老板(她们叫妈咪都叫老板)都不太会做生意,开始都在房子里亮日光灯,“那种灯,脸上有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谁会要”,是她让老板换了红灯。阿feng说自己一个月有5000-6000元(我觉得不会少于这么多,因为有两个晚上,她说赚了1000来块/晚,阿feng的生意据我了解并不算好的),每个月都会寄1000块回家,不敢多寄,怕家里人问起不好回答。

阿feng说刚开始的时候,去坐台,别人让她喝酒她不会,都哭了,现在觉得作小姐也没什么(但有一次她问客人是不是觉得她们这种女孩很低级,而且她称那些人不作小姐了回家去是“改邪归正”,可见她还是在意的)。阿feng说过段时间就回去,但是又不知道回去干什么,为此很苦恼。记得有一次她丢了钥匙,又刚跟她表姐大吵了一次心情很不好,说真不想在这儿再待下去了,可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告诉我现在最烦心的是“个人问题没有解决”,家乡的女孩子这么大孩子都有了,厦门的男朋友没什么文化,虽然对她很好但脾气有点怪,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现在也不想理这件事,要是在这儿有合适的也愿意交,“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没能弄明白阿feng的命怎么个苦法?除了我了解到的这些是不是还有许多伤心事,或者只是一般的诉苦语?而且我一直没有能想明白阿feng当初为什么愿意到S市来作小姐,她爸爸让她“出来散散心”,可见她当时心情很不好,但是不是仅仅是由于男朋友入监狱了呢?阿feng说3-4月份要回去,但也说不准,现在只想多赚些钱,最好有个香港人能包她。

 

阿hua。阿hua也是四川人,从农村来的,77年出生,个子不高,156 cm 左右,眼睛小小的,皮肤比较黑,脸上还有一小块疤痕,长得不算漂亮。阿hua是4月份到XS区的,有个姑姑(不是亲的)和她一样大,在XS区被一个香港人包起来了,正因为姑姑在她才敢一个人出来,但出来时家里人说外面乱,怕姑姑也会骗她,所以带了很多钱(700块),万一不行就回家。

阿hua小学都没有毕业,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家,来前在家里的县城开理发店,一个月也能赚个600-700块,但都花出去了,攒不了钱,理发店太小,生意不是很好。她还有个弟弟在读书,家里很穷,没有什么钱,总不能向家里要钱,所以想出来多赚点钱,等赚够了(2-3万)钱回去开个大点的发廊。刚来的时候,阿hua并不想作小姐,找了好几个星期的工作,在这儿当过洗头工,但洗一个头才2块钱,有时要干通宵,很辛苦。姑姑就说既然都已经出来了,反正也是为了赚钱,就劝她并介绍她去发廊作小姐,等赚了些钱就回去。

阿hua不吸烟也不喝酒,花钱很省,一般都自己买菜做饭吃,平时主要就是买买衣服,已经寄了好几次钱回家了。阿hua不爱说话,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她觉得外面有些女孩子很坏,不可靠,所以一个人住一个单间。这间房子是一个女孩转让给她的,那个女孩原先被一个香港人包起来了,后来那个香港人不来了,不给钱了(一般二奶一个月有5000-6000元或更多),女孩没有钱交房租,就把房和家具退给阿hua了(时间没到房东是不会退钱的,而且会扣掉大部分押金,所以小姐要提前离开只能退给其他人)。

阿hua是那种固定小姐。她那个发廊的妈咪也是个四川人,中年妇女,有两个孩子,妈咪原来的丈夫死了,现在跟一个香港人在一起(不知是结婚了还是包的)。妈咪挺凶的,有一次阿hua大姨妈(月经)来了,没有上班(来月经小姐是可以请假不上班的,但有些小姐还愿意上班但不出台,只坐台),和我两个人站在发廊边上聊天,妈咪问她上不上班,不上班就上楼去,不要站这儿影响生意。阿hua刚开始不爱说话,也不爱搭理那些男的,都没有生意,现在生意也不是很好,一个月也就5000-6000,不象有些女孩有招,眼睛能勾人,又会说话,一个月能赚1-2万。我问是不是越年轻越漂亮的生意就越好,阿hua说“哪里有”,她们发廊有个女孩长得不好看,但波很大,生意最好(确实如此,另一个别的发廊的女孩也跟我说过),还有一个年纪挺大的,孩子都有了,但生意也特别好。

阿hua在这儿也没有男朋友,在家时交过几个,有不少人追她,“要是想结婚的话,20岁就可以结婚了”(很得意的样子)。但她不想那样子结婚,没多少钱,没基础,肯定要吵架看那些人老公出去赚钱,女的在家干家务、带小孩,很麻烦的,“女的要是能干还怕找不到老公”?据阿hua说,最后的那个男朋友是县城的,家里条件很好,爸爸在银行工作,他自己是退伍兵,搞到了一个伤残证,开什么店“只要把证一亮”就不用交税,家里有好几辆车。那个男的长得很帅的,有180cm,但是他自己没有正式工作,所以阿hua不喜欢。出来时男的跟她说来了S市别后悔,阿hua就跟他说她做事从来不会后悔。阿hua的发廊大部分小姐在Xs区都有男朋友,但阿hua不想在这儿找,这儿的男的不可靠,而且“很多人看不起作小姐的”,也不想嫁一个香港人,因为 “靓的香港人没钱,有钱的都很老”,“那些香港人在香港没有房子,找不着老婆就到这里,找的又年轻又漂亮”,她想在家乡找一个有工作的,“两个人要合得来”,“比我要强一些的男的,总不能让我太操心”。

阿hua本来过年要跟姑姑一起回去的,家里人给她介绍了个对象,在家里23岁了还没有结婚是要被人说的。姑姑坐飞机已经回去了,但是她自己的身份证还在家,所以不能跟姑姑一起回去,现在在跟一个开长途车的熟人联系,坐熟人的车安全,也有个照应,但一直没有联系上。阿hua不想在这儿再干下去,“作小姐不能作太久的”,否则以后不会生小孩的,她最怕的就是这个,“以后要是结了婚,男的对你挺好的,自己不能给他生个孩子,很对不起他的”。说自己特别想回去,想得晚上都睡不着觉。阿hua说以前下沙这边生意很好,小姐也很多,她们那个发廊7-8月份时有30个小姐,现在只有17个,抓得很严,生意也不太好。这次回去后还要再回来,看看生意好不好,不好就把房子退给别人,到大一些的发廊干活,偷学点手艺,回家再开个大一些的发廊,不再回来了。

 

阿wei。阿wei是广西壮族人,很漂亮,短发,高高的个子,身材很好,眼睛大大的有点往里陷下去,皮肤也很好,白里透红的,才18岁,但看上去有20多。阿wei说自己读的书不多不少,16岁的时候就到广东省的一个地方的工厂干活,工资低而且不自由,换了很多厂,那里的8个镇都去过。阿wei出去的时候没跟家里人说,从广东回家的时候也没有先回家,只住在县城朋友家,有一次回家,妈妈都哭了,以为她被人拐走了。我问她为什么不给家里写信说一声,她说经常写信、打电话会很想家的,这样在这里就待不下去了。她也不跟那些朋友联系,一打电话就想马上到他们那里,所以有些朋友误会她不讲情谊。阿wei在县城的饭店里打过工,那时很凶,敢跟客人吵架,“他拍桌子,我也拍”,朋友们都很照顾他,家里还有6个堂哥,所以没人敢欺侮她,在家那边的时候有时也作小姐,没钱了就做,有钱就不做了,很自由,是她挑客人,不是客人挑她,老板娘有时也骂她,但也没办法。

阿wei以前在广东打工的时候一个人来过深圳,待了10来天,后来回家了。今年1月7号来的,是阿lan介绍的,阿lan也是这家发廊的小姐,在家的时候就认识,到了S市是老板娘和阿lan一起去接的她,还给她办边境证。阿wei在XS区没有什么朋友,很没有意思,很不自由。阿wei刚来的时候老板娘跟她说别被人包,她那时不懂老板娘要这么说。现在要是有人包她肯定干,碰到大方的男的就更好。她告诉我有个女孩老公一个月给她1万多,一般的人就5000-6000。虽然阿wei自己一个月也有1万来块,但是每天都得呆在这,老板娘管着不自由。

前几天阿wei被客人欺侮,一个人在楼上(一个人住)哭了很久,一个下午都没有下来,老板娘劝她想开些,但她说自己想不通,在家的时候从来没被人欺侮过,在厂里也有老乡照顾,到了这儿没这些朋友了,被人欺侮了老板娘也帮不了忙(怕没有生意做),就只有睡觉或出去玩。阿wei说在这里应该认识一些本地烂崽,这样别人就不敢欺侮你了。阿wei说做生意不一定全是为了钱,一次有一个客人包她的夜,出去了她有点不愿意,做了快餐就回来了,只收了200块,怕老板娘骂就说是客人不愿意。还有的时候老板娘不在,有些老头,很丑的过来她们都不愿招呼,有时低着头不看,当然不能让老板娘知道,知道了要骂的。阿wei在这里没有男朋友,也没有熟客,指着边上一个女孩(也是本发廊的,才18岁,瘦瘦的小小的)说她来了两个月,有很多熟客,“有些客人要求很多,他要怎么样,你就怎么样做,生意就好。”阿wei说自己做一年后要回家。

 

下沙还有很多小姐在这儿有男朋友,有些被香港人包起来,有些结过婚,甚至有的丈夫也在深圳,还有一些是鸡头带出来的,但因为我跟这些人不熟,还没法了解她们的情况。

 

                                                   2000.8.20

 

 

 

读者反馈

 

您好!
 
收到您们传来的文件,对于中国的小姐(或称女务生),我一直是持同情态度,她们是人,同
样是我们的姐妹同胞,我们需要去保护她们免受性病艾滋病的侵染,免受社会的歧视。我们
需要去听听她们的心声,她们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