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林热水器维修电话:前苏联的真正死因(4) -----(10)- 胡朋 - 价值中国网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14:07:00
前苏联的真正死因(4)

 

 

 

赫鲁晓夫关于斯大林的这份秘密报告,首先摧毁的不是苏联自己,而是它旁边的其它共产党国家。在那里,开始酝酿一场灾难性的风暴。

 

当各国共产党在秘密会议上传达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时,共产党人被其中许多惊人的情节惊呆了。苏联人民在极权统治下生活了20年多年,这一切是真的吗?难道斯大林是一个暴力狂、迫害狂、偏执狂?难道社会主义也存在独裁者?

 

现在一切都动摇了,人们变得恍恍惚惚。他们低着头,躲避着资产阶级政客们咄咄逼人的攻击。东欧共产党人的处境更加尴尬。波兰工人党总书记贝鲁特无可奈何地说:“我们怀着悲伤的心情,得知了斯大林做坏事的消息,我们波兰人民曾经多么崇拜斯大林啊!”但稳定压倒一切,东欧共产党想竭力挡住这股冲击波,他们不准公开刊登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只是改换了几个以“斯大林”命名的街道。(赵启强 《赫鲁晓夫和他的秘密报告》)

 

但人们还是走上了街头。他们听到了西方广播和声情并茂的蛊惑,受欺骗的人们,愤怒地推倒了斯大林的巨型塑像,吐上唾沫,砸个粉碎。有群众集会,公开声讨斯大林的专制和独裁,控诉斯大林扼杀党内民主,把国家政权变成了国家的恐怖机关。赫鲁晓夫披露出来的这种专制独裁和恐怖政治,点燃了人们心中的怒火,他们开始对这个制度产生极度的厌恶感。

 

而在世界另一边,赫鲁晓夫却成了英雄。是他给了社会主义当头一棒,是他揭开了这个体制的“伤疤”。在他们看来,揭露了斯大林,就等于揭露了这个富丽堂皇的制度,其实充满了禁锢和愚昧,尽管许多人为此痛苦不堪,但赫鲁晓夫却是唯一的胜利者。因为他从此获得了权力,推动改革所必须拥有的权力。

 

苏联人们还没来得及冷静思考,就匆匆忙忙地开始了改革。产生这一悲剧的原因是什么?这些罪行到底是个人犯下的,还是社会主义政权的天生“痼疾”?如果是后者,意味着苏联足有两代人陷入了一场历史大骗局。然后,幼稚的苏联人们最终相信了前者。他们要求赫鲁晓夫彻底清除个人崇拜,重建社会主义。

 

他们宁愿把改革家的称号送给赫鲁晓夫。他们在赫鲁晓夫震耳欲聋的改革呼声中,更加确信,斯大林的残暴,只是社会主义的一次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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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克里姆林宫厚厚的专制墙壁上,赫鲁晓夫第一次在上面戳开了一个窟窿,开始有一些新鲜空气灌进来,苏联人们的精神为之一爽。

 

苏共“二十大”以后,大规模的平反运动在苏联启动,几乎释放了全部被关押的政治犯,为1935-1955年死于集中营和监狱的绝大多数人恢复了名誉,数百万囚徒重返家园。20年后,中国也出现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平反运动,其手法跟1956年的苏联如出一辙。

 

赫鲁晓夫亲自下达指示,成立了近百个特别委员会。每个委员会包括1名检察院代表、1名中央委员会代表、1个获得释放的党员。这些委员会拥有极大的权力,他们走访了每一个集中营、每一座监狱,重新审查各个案件:看申诉书,和“犯人”谈话,然后直接宣布释放。到1956年8月,全苏联有几百万人获得了自由。

 

赫鲁晓夫在苏共历史上,是一个极为复杂而又富有争议的人物。他举止粗鲁,目中无人。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可以脱掉皮鞋敲打联合国的演讲台,他还敢把斯大林的水晶棺抬出列宁墓。但我们必须承认,他同时粗中有细,敢爱敢狠。他第一个挑开了苏联政体上的专制“脓包”,并发誓要医治独裁者给这个国家留下的创伤。仅这一点,在历史盖棺论定的时候,就无法否定他的勇气和对苏联做出的历史贡献。

 

但他还是在同一个“专制屋檐”下出没,在这样的环境中推行新政,注定了他的历史局限性,也注定他将成为悲剧性的政治人物。正如我们所料,赫鲁晓夫并没有彻底清除所有的历史罪恶,除了否定斯大林、处决贝利亚之外,他没有从制度本身去寻找造成这种政治恐怖的根源,并没有废除特权集团的特权,也没有废除戕害过无数生灵的秘密警察制度。

 

几十年来,苏联的秘密警察无处不在,象一个幽灵渗透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最高领导人的家庭生活,都摆脱不了秘密警察的盯梢。按照斯大林的规定,领导人家里的工作人员必须是国家公安部的雇员。斯大林的女儿说:这些工作人员给他们家造成一种“准军事”的气氛,她的家庭生话完全处在秘密警察的命令和支配之下。这种情况在政治局成员、政府主要官员的家庭里都存在。

 

这些“工作人员”夜以继日地监视着他们的主人,这些警察在各个领导人的周围,形成了另外一个“宫廷”,成为一种凌驾于他们主人之上的主宰力量。一位曾经跟随斯大林30多年的警卫员,叫尼可拉·符拉西克,他目不识丁,粗鲁无耻,最后竟然成了一个具有幕后操纵大权的人物。没有他的批准,莫斯科大剧院的演出进行不下去;文艺界推出一部电影、歌剧或小说,需要得到他的准许;甚至在建的一些建筑物造型,他都可以发出“忠告”或指令。(赵启强 《赫鲁晓夫和他的秘密报告》)

 

这似乎跟中国古代宫廷里的“宦官干政”没有多大区别。当一个帝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的时候,他身边的人一走出宫廷,就足以向所有人发号司令,天下为之震慑。这是帝王权力的一种外延和泛滥。

休克”,它的生命力依然澎湃有力。要知道这一天,距离1991年苏联政权全面倾覆,只有短短35年时间。(6)

斯大林死后,苏联也有“右派”和“左派”之争。赫鲁晓夫被斯大林的追随者骂作“右派”,维护斯大林的“左派”和主张改革开放的“右派”之间的斗争,从来就没有停歇过,而且愈演愈烈。

 

“匈牙利事件”差点葬送了赫鲁晓夫的政治前途。斯大林的名誉被搞臭,赫鲁晓夫是急先锋。人们对斯大林的厌恶的情绪,很快蔓延到东欧共产党国家。1956年10月23日,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爆发大规模示威游行,20万名大学生和群众要求亲斯大林的“格罗政权”下台,局势很快失去控制。布达佩斯市委书记被杀,各地发生多起残杀共产党人的恶性事件。11月1日,匈牙利宣布退出华约组织。同一天,苏军开进布达佩斯,造成2,000多人死亡,几万人受伤。

 

匈牙利事件,给苏联“左派”找到了攻击赫鲁晓夫的借口。他们把东欧动乱的责任,全部推到了苏联“右派”头上。赫鲁晓夫的地位变得岌岌可危,在“匈牙利事件”前后半年的时间内,他保持沉默,甚至开始在一些公开场合,一再表明自己是一个坚定的列宁斯大林主义者。直到1957年,赫鲁晓夫才打破沉默,从防御转入进攻。

 

赫鲁晓夫抛出“杀手锏”,将国家的经济管理权力下放,这也是赫鲁晓夫经济改革计划中的最核心内容。这项改革措施,是对上层官僚集团的一次毫无情面的宣战,因为经济权力一旦下放,某些人的既得利益将丧失殆尽。以布尔加宁、马林科夫、莫格托夫为代表的“左派”,立即展开反扑。这场斗争,现在回忆起来,同样极富戏剧性。

 

1957年6月17日中午,布尔加宁往赫鲁晓夫家里打电话,说要紧急召开中央主席团会议。赫鲁晓夫说应该与往常一样,预定主席团会议时间,他看不出有什么必要现在就召开这个会议。两人在电话里争执起来。布尔加宁说:“我们要求召开。”赫鲁晓夫问:“您说的‘我们’是谁?”布尔加宁说:“在这里吃午饭的一些人。”赫鲁晓夫反驳:“根据党章和主席团惯例,不存在任何中央委员可以加入‘午餐集团’!”

 

赫鲁晓夫拗不过布尔加宁,还是来到了克里姆林宫。在那里,赫鲁晓夫看到了布尔加宁、伏罗希洛夫、莫洛托夫、马林科夫、卡冈诺维奇、别尔乌辛和米高扬,都正襟危坐,表情严肃。赫鲁晓夫仍然坚持刚才在电话里的态度。冲突立即尖锐起来。赫鲁晓夫说:这天不能开会,是因为他要接见一个匈牙利记者代表团,然后接见一名日本记者,这是事先已经安排好了的。

 

几乎所有人都质问赫鲁晓夫:“为什么你一个人接见匈牙利人,要去大家都去。”赫鲁晓夫回答说:“如果主席团这么决定的话,大家都可以去,只是整个主席团接见一个记者代表团,是不正常的,从来没这个先例。”(赵启强 《赫鲁晓夫和他的秘密报告》)

 

结果,匈牙利的记者们被这种超规格的接见,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不知道,在这次接见的背后,刚刚发生了一场权力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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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鲁晓夫的改革计划,从一开始就遇到了阻力。改革与每个人的利益息息相关,利益又象一根敏感、硕大的神经,延伸到政治局、主席团。主席团11人的每次会议,实际上就是一场利益的争夺。

 

1957年6月18日,在3人缺席的情况下,主席团8个成员继续召开,由布尔加宁主持。会议谴责赫鲁晓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插手对外政策;指责他发起“赶超美国”的运动,说这是搞冒进,是为了他个人在国内外出风头。会议甚至提议:赫鲁晓夫应该辞职,由莫洛托夫担任党的第一书记,由马林科夫担任部长会议主席。只有米高扬一个人支持赫鲁晓夫,处于2对6的劣势。赫鲁晓夫当时的策略是,竭力干扰主席团作出决议,以便争取时间,动员中央委员会成员前来开会。

 

赫鲁晓夫的几个支持者来了,有朱可夫、勃列日涅夫、福尔采娃等,尽管他们没有表决权,却有发言权。后来担任文化部长的福尔采娃,在赫鲁晓夫的暗示下,在会议上作了一篇长达6个小时的发言,目的很清楚,就是拖延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赫鲁晓夫调来了以科涅夫元帅为首的20名中央委员列席主席团会议。这种做法,遭到了“左派”成员的强烈反对,伏罗希洛夫咆哮道:“你们是不是要把坦克也调进来?”赫鲁晓夫轻描淡写地反驳:“按照布尔什维克早期的传统,每一位中央委员都有权出席政治局会议,你们为什么害怕中央委员?”

 

朱可夫元帅始终站在赫鲁晓夫这边,他说:“坦克是听我朱可夫的命令调动的,可现在在门外的是中央委员,而不是坦克!”朱可夫确实没有调动坦克,可他调动了国防部的喷气式飞机,将全国各地的中央委员空运到了莫斯科,来加强赫鲁晓夫的势力。这位在“二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元帅,又一次充当了苏联的救星,一直以来,他死死地控制着军队。

 

会议上又增加了30名中央委员,马林科夫等人仍坚决反对中央委员列席政治局会议。赫鲁晓夫说:“中央委员会是唯一有资格做出重大决定的机构,是党的最高权力机关!”在以后继续进行的4天会议中,主席团收到了83名中央委员发出的一项书面要求,他们要求的不再是主席团接见他们,而是要求主席团向中央委员会汇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这种情况下,“左派”联盟只好同意召开中央全会,并准备在全会上为争取多数而斗争。

 

这次全会一直开到了6月29日。会上有60人发言,150人送条子要求发言,这是苏联历史上第一次真正的中央全会,畅所欲言,言无不尽。这次中央全会的气氛和结果,完全被逆转:马林科夫、莫洛托夫被宣布为“反党集团”。这一天是一个标志性的日子,意味着斯大林时代,在苏联已经一去不复返。党章第一次战胜了长官意志,130人的中央委员会第一次战胜了11人的党中央主席团。赫鲁晓夫在主席团内的政治斗争中,直接向中央委员会求援,强化了这一组织的权威性。这一事件,成为苏联政治生活中的一个转折点。(赵启强 《赫鲁晓夫和他的秘密报告》)

 

这就是著名的“六月事件”。4个月后,朱可夫元帅被解除职务,理由是在“六月事件”中,他曾对一些人说:“必要时,我朱可夫要号召军队和人民,同马林科夫、卡冈诺维奇、莫洛托夫反党集团算账!”他可以利用军队反对马林科夫、莫洛托夫,就同样可以利用军队反对赫鲁晓夫。这是赫鲁晓夫谋求党、政、军三权于一身,面临的潜在障碍。他必须找一条理由,让朱可夫元帅提前退休。

 

此后,赫鲁晓夫成为继斯大林之后,第一个握有对党和国家绝对权力的统治者,新的独裁阴影,似乎又将笼罩苏联。早在1904年,托洛茨基就预言了这一状况:“党的组织取代了党本身,中央委员会又取代了党组织;最后,独裁者取代了中央委员会……”这在斯大林时代已成为事实,他的继任者还会在这个专制泥潭里继续打滚吗?

 

“六月事件”之后,斗败了的“左派”集团成员卡冈诺维奇,曾打电话给赫鲁晓夫,他哭着对赫鲁晓夫说:“希望您大力谴责过的清洗、镇压、蹲监狱、枪毙,再不会重演。”赫鲁晓夫回答说:“之所以要把你们清洗出中央委员会,正是为了避免重演这样的历史。”赫鲁晓夫最终把马林科夫等“左派”集团成员留在了党内,他说:“马林科夫曾经帮助过我,对党的上层民主改革做出过一点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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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承诺,象是政治家与人民之间签订的一份合同:人民给予政治家支持,政治家给予人民幸福。但如果政治家不能在短期内履约,迅速交货,这份合同书,极可能变成一把双刃剑。

 

1956年,苏联人民对赫鲁晓夫充满了敬意,因为他掀开了历史的铁幕。1957年,人民对赫鲁晓夫的敬意变成了希望,希望他能用已经获得的权力,给他们搭建一个没有秘密警察、没有集中营、没有消费品匮乏的理想社会。为了兑现这些愿望,人们并不在意赫鲁晓夫把“集体领导”还原为“个人统治”,因为在大多数人看来,改革需要权力。

 

面对人民的支持,赫鲁晓夫非常感动,发誓不让他的人民失望。他开始给苏联人民描绘一幅蓝图。这幅蓝图看起来,唯美唯涣,叫人激动不已。那个曾经远去的共产主义“世外桃园”,似乎将再度降临人间。在赫鲁晓夫为核心的苏共中央领导下,苏联人民重新燃起了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希望。当时的苏联,重新开始亢奋。

 

赫鲁晓夫当着2亿人民的面高调宣布:要在7年时间里,超过美国的生产水平。他的规划是这样的:1)在即将来临的这个社会里,分工将被取消,人们可以自由发展个人才能,并根据个人爱好选择职业;2)按需分配原则将实现,从1975年起免费供应午餐,从1980年起一日三餐免费吃饭,一年四季免费供应衣服;3)那时将实行社会自治,国家从而失去存在的必要性;4)最令人头痛的住房问题将得到解决,人们将住进“公社宫”。

 

赫鲁晓夫描绘的“公社宫”等同于人间天堂。每座“公社宫”面积4万平方米,居住2,000到2,500人。它的底层是各种服务行业,那时已不需要货币,供求双方不再存在买卖关系。人们将一切物品堆放在一楼,供楼上的居民任意取用。二楼的一部分是儿童室,一部分居住老人,三楼是已婚者住宅,四楼是青年和独身者的单身宿舍。

 

届时,共产主义社会将改变一切,唯独家庭将得到持久性的稳固,一夫一妻制将永恒不变。那时候,将不再有离婚,不再有私通,不再有朝三暮四的邪念。总之,那时的苏联社会消除了落后和贫困,消除了愚昧无知和自私自利,更不会有暴力和犯罪。一切都是美好的。一个“可以享受到的社会主义”已经历历在目。

 

1960年初,一位印度政治家问赫鲁晓夫:“苏联何时才可以进入这种天堂般的共产主义?”赫鲁晓夫回答:“我们有一切理由相信,在1975年和1980年达到我们的目标。”(赵启强 《赫鲁晓夫和他的秘密报告》)

 

时间已经证明:赫鲁晓夫当时开出的是一张空头支票,成为了一个历史笑柄。他不过是为了当时的政治需要,放出的一颗政治烟雾弹。即使是50年后,把前苏联所有联邦国家的GDP加起来,也不过1万亿美元,而美国是13万亿,连一个“零头”都没赶上。2005年俄罗斯的GDP是6,718亿美元,还不及韩国和墨西哥。

 

是革命害了苏联,是共产主义“乌托邦”害了苏联人民。从1917年十月革命一声炮响,到现在已经整整90年,如果一心搞建设,现在的苏联将是多么令人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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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鲁晓夫要完成他与苏联人民签订的“共产主义契约”,必须解决农民的收入问题。斯大林采取强制手段,把农民赶进集体农庄,就象当年我们被赶进“人民公社”一样,使得农村经济长期处于停滞状态。苏联农民用消极怠工,报复了斯大林的鲁莽行为。

 

这是一场几十年的灾难。1953年,苏联人口比1913年的沙俄时代,增加了20%,可粮食总产量和牲畜存栏数却不及沙俄。1950年代的苏联人,比1913年的俄国人吃到的面包和肉要少20%。赫鲁晓夫说:“在农业方面,我们已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赫鲁晓夫的农村改革,动作极其威猛,他发动了一个“开荒种地”的群众运动,动员了100多万人,增加了几十万台拖拉机,使播种面积扩大了3,500万公顷。在此基础上,还出台了一系列的惠农政策,包括提高农产品的价格;允许发展私人畜牧业;降低农民所得税;将大型农业机械直接交给农民使用等。当时的西方媒体高呼:“赫鲁晓夫正在与他的农民共度蜜月。”

 

然而,赫鲁晓夫的农业改革,最终没有获得成功。是官僚主义吞噬了本应美好的一切。1960年是苏联第6个五年计划的最后一年,农业产量竟低于计划的25%,集体农庄向国家提供的谷物竟比1953年还要少。1962年因粮食减产,饲料不足而大量宰杀生猪,结果使生猪存栏数降到了1957年的水平。赫鲁晓夫只好急剧提高生猪的收购价格,肉价上涨,又引发连锁反应,黄油、牛奶、蔬菜等副食品价格一路高涨。没有什么比物质匮乏、物价上涨更能激起民愤,赫鲁晓夫再次成为社会指责的目标。(赵启强 《赫鲁晓夫和他的秘密报告》)

 

赫鲁晓夫曾经放松国家对农庄的控制,给农庄以更大的自主权。然而,下放的权力并没有交到生产者手里,而被农庄主截留。农庄主成为农村改革的特权新贵。1958年,一些农庄主席的收入,比农民的收入高出五六倍之多。当时农场主高高在上,贪污腐败、弄虚作假,无恶不作,就象我们现在的乡长和书记。

 

1961年,赫鲁晓夫召开农业会议,对下级机构的官僚主义进行了无情批判:为了虚报成绩,大量屠杀小牛和奶牛,来完成肉类生产计划。在吉尔吉斯,州委会第一书记居然号召各区主席和集体农庄主席,从店铺购买黄油转卖给国家,借此表明完成了生产计划。这位第一书记,后来被提升为苏联内政部长。直至事情败露后,赫鲁晓夫才撤消了他的职务,并被开除党籍。

 

从许多事情上,可以看出赫鲁晓夫对官僚主义疾恶如仇,发现一个,惩办一个,毫不手软。但他把官僚主义盛行的原因,归结于某些领导人的堕落和犯罪,并没有从源头上改革滋长官僚主义的政治体制。赫鲁晓夫不停地处分人、撤换人,当政6年,竟撤换了4位农业部长,最后实在没人了,只好让一个农场场长,来当他的最后一任农业部长。

 

赫鲁晓夫的失败,似乎是必然的。

 (10)

农业不是赫鲁晓夫改革的唯一部门。赫鲁晓夫也曾磨刀霍霍,直指官僚主义和高度集中的经济体制。

 

集中管理,遍及社会的各个层面。中央集权要求企业和社会无条件地服从中央,计划性和指令性主宰了一切,人们的思想和行为,完全被禁锢。每个人的职业、单位和薪酬,都由上级有关部门规定好了,甚至一个人小时候上哪一所幼稚园,老死后进哪一个火葬场,都有统一的计划安排。

 

赫鲁晓夫一向主张扩大企业的自治和独立。但中央各部委不愿意放弃对企业的控制,这样意味着他们将失去权力,失去权力所带来的诸多利益。名义上,工人阶级是社会主义国家的主人,但生产者和生产资料分离,劳动者与劳动成果分离,主人翁丝毫没有体会到“翻身做主人”的感觉。反而党群和干群关系恶化,党为人民服务,变成了人民替党服务。

 

在政治体制改革方面,赫鲁晓夫更无建树。他执政6年的主要精力,集中在经济改革上。他以为消除了政治恐怖,加上面包和黄油,人民便可以幸福。他不理解,除了这些,每个人还需要自由和尊严。吃得再饱的奴隶,始终还是奴隶,何况苏联从来就没有真正解决2亿人的“温饱”问题。

 

在赫鲁晓夫的改革词汇中,找不到政治体制改革的字眼;在他的政治承诺中,也找不到任何民主条款。他从来没有,也不打算用民主和法制,来改造苏联的官僚体制。1962年,赫鲁晓夫曾在政治改革上玩过一把,将苏联共产党分成两个组织:一个管工业、一个管农业,目的是想把苏共由“政治党”改造成为“技术党”。但这种做法,换汤不换药,只不过是“政治官僚”披上了“技术官僚”的外衣,但本质上还是官僚。这是赫鲁晓夫的历史局限性,也是他的经济改革计划收效甚微,最后夭折的根本原因。

 

赫鲁晓夫精力充沛,总是不断地四处巡游,寻找下级的毛病;他生性活跃,总想进行新的改革,什么都想变个样。官僚阶级对他切齿痛恨,自“收拾”了朱可夫元帅之后,他与军方的关系变得日益紧张。他还裁减军队,减少军官的薪金待遇,并让将军们去当农场的场长。有一次他竟然对他的军队说:“一辆坦克花钱太多,砰砰两声,坦克就毁了,一大把钱和那些好样的小伙子们也全都报销了!”将军们听了这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赫鲁晓夫对看不惯的东西,都希望彻底改变,但他周围的人并不这么想。无论党的、政府的、军队的领导人,希望保持稳定,稳定必须压倒一切。他们说,这个国家在动荡不安的斯大林时代,历尽磨难,大家革命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安稳,何必要来回折腾呢?

 

赫鲁晓夫面对利益集团的消极态度,愤怒过、反击过,他几乎跟所有人都闹翻了。他跟党的最高领导成员闹翻了,因为他分掉了他们的权力;他跟经济、技术官员闹翻了,因为他不断地改组机构,使他们失去了地位;他跟将军们闹翻了,因为缩减了他们的部队和薪金;他跟基层官僚闹翻了,因为他老是窜来窜去,去视察、去挑剔、去批评、去发火、去骂人。(赵启强 《赫鲁晓夫和他的秘密报告》)

 

斯大林就没有“到处乱跑”的习惯,呆在克林姆林宫,利用遍布全国的、无孔不入的秘密警察系统,不停地制造清洗和屠杀。官僚们只要能躲过他的清洗和流放,便可平平安安的欺骗国家、稳稳当当地享受革命果实。因此,当许多官僚面对赫鲁晓夫无休无止的改革时,悄悄地萌生了对斯大林时代的依恋和怀念。

 

此时,赫鲁晓夫实际上已经失去了上层官僚对他的支持,而基层民众却抱怨他的改革措施不力,没有从根本上改变现行的政治和经济体制。无论是“左派”和“右派”,还是上层和基层,全都被他得罪光了。赫鲁晓夫的下台,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