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工三级配电箱系统图:火神派资料汇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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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神派资料汇编(一)

火神派资料汇编(转载) 2010-03-28 12:59:59 阅读339 评论1   字号: 订阅

 

上篇——火神篇

 关于中医火神派及其现代的发展

何绍奇

 一、“火神派”的开山之祖  

    长期以来,四川医生以善用附子、干姜著称。近人如重庆补小南、成都祝味菊、云南吴佩衡、华阳刘民叔几位先生都有“附子”的外号,卢铸之先生更有“火神”之称,而追溯其渊源,郑钦安先生实乃这一流派的开山之祖。郑钦安,名寿全,钦安其字也。四川邛崃人。生卒年不详,查其著作《医理真传》、《医法圆通》二书刊印的时间分别是在清同治8年和13年,即公元1869年和1874年,又据《医法圆通》书中提及“余业斯道三十余年”,可以推论出他是道光生人,其著书的年纪,大约50多至60岁左右。据《邛崃县志》,郑钦安出成都名医刘芷塘门下,刘生平事迹不详,看来这又是一位“识用精微过其师”的了。  

为什么要称“火神派”?是因为这一派不仅善用附子、干姜起大证、重证,惊世骇俗,在全国独树一帜,而且还不断地发扬光大(如祝味菊用附子治高热心衰,吴佩衡用附子治麻疹险证),历百余年而不衰。

二、郑钦安治哪些病证用附子、干姜  

郑钦安说“人咸目予为姜附先生”。《医法圆通》治内妇儿科杂病所列病证,就有60余种,加上伤寒温病,则远逾百种之多。诸如咳嗽、呕吐、泄泻、腰痛、头痛、唇口红肿、齿牙肿痛、口臭、喉蛾、臂痛、筋挛、心痛、胃痛、二便不利、淋证、失眠、健忘、胀满、中风、淋浊、痿躄……门类遍及于五脏六腑、外感内伤。其中有些病证,通常无用姜附之理,但他依然照用。

三、郑钦安提及的阴证依据  

综合郑氏书中阴证的依据,约有以下13点:  

   1.少神或无神。  

2.喜卧懒言,四肢困乏无力,或踡卧恶寒,两足常冷。  

3.不耐劳烦,小劳则汗出。  

4.咯痰清稀或呕吐清冷痰涎、清水或清涕自流。  

5.语声低弱。  

6.唇色青淡或青黑。  

7.痛喜揉按。  

8.满口津液,不思茶水,间有渴者,即饮也只喜热饮。  

9.女子白带清淡而冷,不臭不黏。  

10.饮食减少,喜食辛辣煎炒极热之品,冷物全然不受。  

11.小便清长,大便通利。  

12.面白舌淡,即苔色黄也定多润滑。  

13.脉微或浮大而空。  

扼要地说, 突出在一个“神”字,凡是“起居、动静、言语、脉息、面色,一切无神”,即是阳气虚衰的阴证。

四、郑钦安为什么要强调阴证  

阴证之形成,当然最重要的是体质,或者说禀赋属素体阳虚者。此外,与饮食劳倦、房室不节有关。还有更不可忽视的一个因素便是医者不识阴阳,不分体质,对素体阳虚者既病之后滥用、误用、多用、久用寒凉滋腻,更伤其不足或虚衰之阳。尤其是对喉蛾、血证这样的病证,阳证固多,阴证亦复不少,而医者每多忽视阴证。  

此外,郑氏几乎在每一病证之后,都要批评市医积习,这一积习便是不独 立思考,不思治病求本,见咳止咳,见痰化痰,见血投凉,又多用套路套方,如一见便秘即用大黄、当归、白芍、蜂蜜、麻仁、郁李仁,一见小便不利,便是木通、车前、滑石之类;更视峻药如虎,力图平淡稳当。小病犹可,大病则往往误人。由此追溯郑钦安的学术渊源,其理论实以《内经》为宗,其临床则“用仲景之法”,宗《内经》则在“洞明阴阳之理”,宗仲景则“功夫全在阴阳上打算”,因此他的真传就是:“认证只分阴阳”,“病情变化,非一端能尽,万变万化,不越阴阳两法”。阳证自有阳证治法,阴证则宜益火之源,或甘温扶阳,或破阴返阳,如此,则仲景之四逆、白通、理中诸方,自然顺理成章地成为他的习用之方了。“予非专用姜附者也,只因病当服此。”这便是他的夫子自道。

五、证治举隅(原文节录)  

1.喉蛾(扁桃体炎):喉蛾一证,有少阴君火为病者,或外挟风热,其证心烦,小便短赤,口渴引冷,挟风热则见发热、头痛,治当清热祛风,如导赤散、甘桔汤,重则黄连解毒汤。有脾胃积热,其人必过食厚味,多烦渴引冷,二便不利、口臭气粗,红肿疼痛等,法宜去积热,如大小承气汤之类;有怒动肝火,上攻于肺而致者,其人必胁痛,烦躁口苦,面青,法宜清肝,如丹栀逍遥散、大青饮之类。  

因肾气不藏,君火弱不能制阴,阴气上僭,逆于咽喉而致者,其人口内肉色必含青黑色,或惨黄淡白色,痛亦不甚,人困无神,脉必浮空,法宜扶阳,如封髓丹、姜桂饮、白通等方,皆可令服。  

近来市习,一见喉症,往往用吹喉散、冰硼散一派寒凉之品,阳证无妨,阴证有碍,认证贵明,须当仔细。

    2.鼻衄:有由火旺而逼出,定有火形可征,如口渴饮冷、大小便不利之类,法宜清火攻下,如大小承气、犀角地黄汤、导赤散之类。  

有由元阳久虚,不能镇纳僭上阴血,阴血外越,亦鼻血不止(不仅鼻血一端,如吐血、齿缝血、耳血、毛孔血、便血等),其人定无火形可征,二便自利,唇舌淡白,人困无神,法宜扶阳收纳,如潜阳、封髓、甘草干姜或加安桂、吴萸之类。

3.疮科:凡疮之生,无论发于何部,统以阴阳判之为准。  

阳证其疮红肿痛甚,寒热往来,人多烦躁,喜冷恶热,大便坚实,小便短赤,饮食精神如常,脉息有力,声音响亮、疮溃多稠脓。  

阴证皮色如常,漫肿微疼,疮溃多清水,流清脓,黄水、血水、豆汁水、辛臭水,其人言语、声音、脉息、起居动静,一切无神,口必不渴,或渴喜热饮,舌必青滑,大小便自利,其治或以桂枝汤加香附、麦芽、附子,或麻黄附子细辛汤;疮溃而脓不稠,用黄芪建中汤、附子理中汤。阴寒最盛者,可用回阳饮、白通汤或黄芪甜酒炖七孔猪蹄、羊肉生姜汤等。

4.痿躄:东垣、丹溪道《内经》“肺热叶焦,发为痿躄”,“治痿独取阳明”之旨,专主润燥泻火,但《内经》所论,当是肺热叶焦之由,起于阳明也。阳明为五脏六腑之海,生精生血,化气行水之源也,《内经》谓阳明虚则宗筋弛,明是中宫转输精气机关失职,精气不输于脏,则痿生。以此分处,则治痿独取阳明一语方成定案,即不能专以润燥泻火为准。即有邪火太甚,亦未见即成痿证,果系火邪为殃,数剂清凉,火灭而正气即复,何得一年半载而不愈。法宜大辛大甘以守中复阳,中宫得复,转输如常,则痿证可立瘳矣,如大剂甘草干姜汤、甘草附子汤、参附、芪附、归附、术附,皆可酌选。

六、治验选录 

《医法圆通》所载治验无多,且都散见于原文中,从未见有人引用,因此如同浑金朴玉,阅之,弥觉可珍,爰选录四则,以飨读者: 

予尝治一男子,腹大如鼓,按之中空,精神困倦,少气懒言,半载有余,予知为元气散漫也,即以大剂吴萸四逆汤治之,一、二剂而胀鼓顿失矣。  

又治一男子,腹大如鼓,按之中实,坚如石块,大小累累,服破气行血之药,已经数月,予知为阴积于中,无阳以化之也,即以附子理中汤加桂、蔻、砂、半、丁香,一、二剂而腹实顿消。  

一人病患咳嗽,发呕欲吐,头眩腹胀,小便不利,余意膀胱气机不降而返上,以五苓散倍桂,一剂小便通,而诸证立失。  

 予恒见中年老妇,每多两手膀痛而不能举,究其所病之由,多起于少年天癸至时,不知保养,洗衣浆裳,常用冷水,以至寒凉伤及经络,不即为害,迨至中年老时正气已衰,兼受一点寒邪引动,而痛斯作矣。予每以甘草干姜汤加鹿茸、桂尖、附子、葱、酒,治之多效。  

七、对郑钦安的评价  

郑钦安为清代独具风格的医家,享誉巴蜀,其认证用方,专在“阴阳”上下功夫,对阴证证治,颇多发挥,尤以善用干姜附子,单刀直入,拨乱反正著称,实医林一代怪杰。  

郑钦安虽善用姜附,影响了几代人,但他并不专用姜附,也不是偏爱干姜附子,恶当归地黄,而是当用则用,其所论阴证特征,可供临床者参考,以备一格。  

他批评的市习,一见什么病,就用什么病的套方套药,而不问阴阳,不辨证侯,这样的毛病,是医生的通病,我有时也难免不自觉地蹈此覆辙,是应当引以为戒的。  

他的代表作《医法圆通》,是为补偏救弊而设,他强调阴证,是因为人们往往忽视阴证的缘故。但综观全书,他之持论并不偏颇,这是其可贵之处,也是他区别于明清贵阳*阴论医家的地方。  

至其用方多是举例,言其大概而已,读者但师其意可也,不可拘泥。



火神派宗师及传人

 

清末著名伤寒学家郑寿全,字软安,四川邛州固驿镇人,生于道光四年,卒于清宣统三年,享看87岁,郑钦安学医于一代通儒兼医刘止唐,先生教其熟读深思《内经》、《周易》、《伤寒》诸书。郑氏穷二余年之精力,探索三书的精髓,始知人身阴阳合一之道,仲景立法垂方之义。故其学术思想之基础,上溯《周易》、《内经》、中得《伤寒论》心法,下及历代医家著述而兼采其长,故医理医术造诣,俱臻上乘。著有《医理传真》、《医法圆通》、《伤寒恒论》三书传世,成为后世追奉“火神派”的理论指导。

    郑氏在其著述中,不仅善辩阴阳,擅抓阴阳,同时郑氏在阴阳两纲之中,特别重视阳气,认为“有阳则生,无阳则死”。“夫人之所以奉生而不死者,惟赖此先天一点真气。真气在一日,人即活一日,真气即亡人也即亡,故曰人活一口气,气即阳也,火也,人非此火不生也”。故论治时即强调坎中一点真阳的作用,为人立命之根,真种子也。其说“阳者阴之根也,阳气充足,则有所全消,百病不作。”“真气命根也,火种子也,藏于肾中。”故其治病立法,首重扶阳,临症时必首先考虑元气虚实损伤情况,以扶阳救逆,抑制阴邪。他善用大辛大热之姜、附、桂之类来治疗虚损之证,而且屡用大剂量治愈许多群医束手无策的大症、重症,被人们尊称为“郑火神”。可以说,他把伤寒三阴病理法方药发挥得登峰造极,大量运用理中汤、四逆汤治疗诸多杂病百余种病证,均能见微知著,活法圆通,技巧独超,疗效卓然。他认为“四逆汤力能扶先天之真阳”,并非专为少阴立法,而上、中、下三部之法俱备。复谓“此方功用颇多,得其要者,一方可治数百种病,因病加减,其功用更为无穷,余用此方救好多人,人咸目余为姜附先生”。因此,后世尊称其为“郑火神”,盖犹昔人知名人称善用热药之良医为一炉火也,郑氏的这种影响在四川一带最为快炙人口,并且形成郑钦安学派,近代称之为“火神派”由此而来。

    郑钦安晚年收一弟子为卢铸之先生,在最后的十余年时间就是由卢铸之先生相伴而度过的。到了清代一末期,郑钦安的第三部书《伤寒恒论》发行,主要是由卢铸之先生参与整理,因不那时郑氏已经九十多岁了。郑氏去世后,卢铸之游学三年后返回四川成都,在光绪末年开设了“养正医馆”。由于卢铸之也善用扶阳药物,临床疗效显著,屡起固疴,享誉巴蜀,世人也尊称其为“卢火神”。卢铸之之子卢永定先生,出身中医世家,继承和发扬了郑钦安、卢铸之的学术思想,善于运用大剂量辛温扶阳的姜、桂、附等药物治疗外感疾病、内伤杂病,和父亲一样也被尊称为“卢火神”。在1911年,卢铸之在成都开高了一个“扶阳医坛”,主要讲《内经》、《伤寒》、《金匮要略》、《神农本草经》以及郑钦安的三部书。他每周两面次到三次,每次讲一到两三个小时,讲临床医生案,讲中医生经典。那个时候来听课的有云南的吴佩衡、上海的祝味菊,以及成都的范仲林、田八味等诸多学者。卢铸之去世以后,卢永定先生在上世纪60年代到80年初期,继续开办这个讲坛,也是开放的,免费的,讲医生理,讲钦安、卢氏学术思想,讲临床所得。在那个时候,成都的唐步棋等也来开始听讲学习钦安、卢氏学术思想。卢氏传人卢崇汉教授,师从其祖父卢铸之先生、佰父卢永定先生,卢崇汉深得祖父二辈悉心教培,医道日进,十七岁即悬壶成都,十九岁已有医名,临证也善用桂附起沉疴大疾,深得扶阳三味,亦有“火神”之称,现供职于成都中医药大学,和其学生刘力红教授著有《扶阳讲记》一书问世,启开了火神派学术之大业,至益于后世。

     (紫林道人注:本人少年时体弱多病,14岁就好研究道学,气功,医学,武学,周易,所访明师几十位,我在1996年11月16日购得郑宗师的《医理真传》,就发现此书是宝书,并请好友也买了几本,我不但读此书,自己也服了无数次的附子每次10--50克,因我体质是虚寒型,以前每次体虚常常是"满口齿缝流血不止,"睡中口流涎不觉者,何故?"书中就是这样说的.当时请教过许多老师,但都治不好此病,因为大部份老师都是寒凉派.

     在发现此书以前,1993年本人祖母得了胃癌,也一直运用凉派中草药抗癌,结果"病吐清水不止,饮食减,""病人头面四肢瘦甚,少腹大如瓜,唇舌青滑,不思食物,气短."书上也如是说.回想起来真是可怕,以前原来也是个庸医.但现在回头看看,有多少医生还是在如此而运用,所为的名医,自以为是,被自己的"所知障"所困,包括我以前跟过的老师啊!不是我不敬,我是以事论事!

     祖母逝后我也一直在寻访明师,至云南,贵州,四川,西藏等地研究各少数民族医药.1997年又找到了一本书《孙秉严40年治癌经验集》他在书中讲到"人的生命,不只是有形的躯体,而且蕴有无形的生机,这个生机,用中医的术语来讲,就是火和热,归结到一点就是阳气.""前来就诊的全国各地的病人,不论是长江以北还是长江以南,也不论是沿海还是内地,寒型和偏寒型症侯者最多,约80%(从1000人总结分析中得出).""寒型甲印者占了绝大多数(80%),说明恶性肿瘤病人中体质虚寒的是最大多数."

     之后又读了《医法圆通》,祝味菊的《伤寒质难》,最近又看到网上有许多道友在谈火神派,我也来说自己的体会,我无门无派,道法自然,有好的我就去学习,三人行必有我师.所以《李可老中医的经验集》,《祝味菊经验集》《吴佩衡医案》《范中林医案》《中医火神派探讨》《扶阳讲记》《思考中医》我都把他们读了.其实火神派里面他们用药各有特点.但都有共同点,不离扶阳.如同太极拳分为各家.

    以道家的观点,全阴就是鬼,全阳就是仙,阴阳平衡就是人,不平衡就是病人,我很喜欢研究道学,因为他是研究人怎么样长寿,道家主长生,佛家主要研究怎么样往生.所以说医术通仙术,十道九医.我觉得道学更接近我们的生活.道家非常注重于阳气的修炼,你可以看祖师的名字就知道了,如紫阳真人,王重阳,吕纯阳,李真阳等,可见道家仙人很注重于阳气.郑火神在《医理真传》开篇就先讲"乾坤大旨""在人身为肾,一点真阳,含于二阴之中,居于至阴之地,乃人立命之根,真种子也,诸书称为真阳."可见医道同源!)

 

近代伤寒学家郑钦安

——记成都人尊敬的郑火神

唐步祺

来源:向天清摘自《成都风物---医林佳话》

清代,川省名医辈出,但能卓然成家,著书立说以传世的,实为少见。直至晚清,成都医林中才出了个郑钦安。他长期致力于《伤寒论》研究,善用经方治病。尤其是善用大剂量姜(生姜、干姜)、桂(桂枝、肉桂)、附(生附子、熟附子)等大辛大热药救人于危而名震一时,被人们尊称为“火神”。由于年代久远,一般人对他的生平事迹、医学贡献,都不大了解。但我国中医学界,却根据他对祖国医学的贡献,推崇他为近代具有代表性的伤寒学家,肯定了他在医学史上的地位。

郑火神原名寿全,字钦安。道光四年(1824)生于四川临邛(今邛崃县)固驿镇。祖父郑守重,是乾隆时的拔贡。父亲郑本智,屡次科举考试,都名落孙山,遂退而团聚一个私馆,教了二十来个大小不等、程度不齐的学生。钦安是一个独子,五岁即从父读,稍长,博览群书,年十六已读完四书五经,随父亲从邛崃迁居省城成都。其父因屡次困于场屋,痛恨科举压抑人才,令其子拜成都德高望重的一代通儒兼名医,号称愧轩教主的刘止唐为师,专门学医。刘氏见他聪颖异常,好学深思,曾赞许他将来的医学造诣,必将光大师门,要他熟读《内经》、《周易》、《伤寒》诸书,以明人身阴阳合一的道理,及张仲景(东汉名医,著有《伤寒论》)立法立方的要旨。到了二十四岁(1848)时,就开始在成都正式悬壶行医。

郑钦安在师承刘止唐的医学理论基础上,博览古今医书七十余种,取其所长,不断在医疗中总结经验。中年以后,为将艺术传于后代,除诊病外,就课徒著书。同治八年(1869)刊行《医理真传》,列举数十条目,详论人身疾病的内因、外因、阳虚、病情实据、用方用药、活泼园通之妙。其中辨认一切阳虚症法,阴虚症法,及阳虚症问答、阴虚症问答,均有独到见解,极切实用。五年后,即同治十三年(1874)又刊行《医法园通》,自叙谓:“天地一阴阳耳,以病参究,一病有一病之阴阳,万病总是在阴阳之中。故采取杂症数十条,辨明内外,判以阴阳,经方时方,皆纳于内,俾学者易于进步,有户可入。”其中用方用药,皆以辨阴阳为主旨,认为只要辨明阴阳,随拈几味药皆可治病。一个药方能园通运用,可治多种病症”。如四逆汤一方,他自谓:“此方功用颇多,得其要者,一方可治数百种病,因病加减,其功用更为无穷。余每用此方,救好多人,人咸目余为姜附先生,不知余非专用姜附者也,只因病当服此。难道余不会写几个参地归芍,芩连枝柏之方乎!……余非爱姜附,恶归地,功夫全在阴阳上打算耳。”过了二十年,即光绪二十年(1889),又刊行《伤寒恒论》就仲景《伤寒论》原文,逐条一一剖晰阐明,言简意赅,在前人近百家《伤寒论》注解外,独树一帜。三书刻版印行,皆得其师门刘氏师兄弟的赞助,藏版于刘氏书屋。三书流传颇广,当时即被人尊为中医中圣手。

 笔者每尝细读其书,服膺其学术造诣,故揣摩其精华之所在用之于临床治疗,效如桴鼓。近年来,曾专门几次走访他的谪孙及其亲属,进一步得到一些有关他的遗闻轶事。现仅谈他为成都朱知府夫人治病的一段经过,就不失为一则饶有意义的医林佳话。

 清末同光年间,郑火神行医地点在成都东华门街弯弯栅子(现人民东路东鹅市巷口附近)一个小院内,门庭狭窄,很少轿马往来。有一天,一个差官模样的人,从小轿下来,手捧泥金红贴后面跟着四个大班抬着蓝呢大轿。捧泥金帖的差官,躬身向小院内一老妇人间道:“郑老师在家吗?”老妇回说:“郑老师已去晶仙楼喝茶。”差官转身向大班吆喝:“快!到青石桥晶仙楼。”一行人转弯抹角,到了晶仙楼外停下,语问堂倌:“谁是郑老师?”堂倌闲手一指,只见临窗一张桌上,围坐五人,其中有一鹤发童颜,两目炯炯有神的老人。差官立即向前,躬身一揖,捧上泥金红帖说:“知府朱大人,敬请老师为夫人治病,望不吝赐驾,轿在下面恭候。”

郑火神性情孤傲,平日少与大宦之家往来。今见知府以礼来请,慢条细理地向门徒说:“朱知府他知道有我郑某吗?他既以礼来请,只好去走一趟,等我回来讲书,先不要回去。”众门徒躬身起立说:“是。”便送老师下楼,眼看着老师上轿,随差官而去。

 原来知府夫人患吐血病,已经一年多了,医药无效,成都府属十六州、县的知州、县令,纷纷推荐该地名医来为夫人治病,在众多的名医中留下六人,长住府衙,以便朝夕磋商用药。他们有的认为夫人的病是血热妄行;有的认为是阴虚火旺,逼血补溢;有的认为是血虚,有的认为是气血两虚,血不归经,以致吐血。先用四生丸、六味地黄汤、生地四物汤加炒芥、藕节、茅根之类,专主滋阴降火,治之不效。继用四物、八珍、十全大补、人参养荣、归脾汤等方,轮流服用。每剂药都用贵重药品——高丽参。一剂药最少要二、三十块银元,若是便宜了,夫人一定要闹着说:“便宜无好货,这药是吃了不中用的。”谁知还是愈医愈坏,非但无效,反而日趋严重,气息奄奄,把医生们急得如热锅蚂蚁一般,坐立不安。

郑火神当时为人治病,坚持用《伤寒方》治疗,疗效很高,受到一般医生的嫉妒。他对时医又多所贬谪,自《医法圆通》刊行,开宗明义第一篇“用药弊端说”中谓:“由于不读仲景书,徒记几个幸中方子,略记得些各晶药性,悬壶于市,外著几件好衣服,轿马往来,目空一世,并不虚心求理,自谓金针在握,仔细追究,书且点不过两篇,字且书不清几个,试问尚能知得阴阳之至理乎!”故一般医生对郑火神由嫉妒进一步为仇恨,总欲伺机将他一棍子打下去。这几个所谓“名医”,虽然说治病不得行,将知府夫人医得来饭不思,茶不饮,看来离阴间日近,距阳世愈远,但开滥条确有本事;几经密议,定下金蝉脱壳,移花接木,输赢都要吃糖的妙计,就串同账房舅老爷举荐郑火神来治。

 账房舅老爷向朱知府说:“姑太太的病,看来确实沉重,但吉人天相,一定可以治愈。城中有个医生,人们称为郑火神,处方独特,常能起死回生,化险为夷。此人性情孤傲,必须特别优礼延请才行。”朱知府平日亦曾听说有这样一个火神医生,感到救夫人命要紧,只得放下官架子,做出一付礼贤下士的模样,派差官手痒泥金红帖,用自己坐的蓝呢大轿去接。

 当日郑火神坐着蓝呢大轿来到府衙,朱知府穿着家常便服,在内花厅相迎,拱拱手说;“有劳郑老师,不恭之处,诸祈见谅。”郑火神忙答:“府尊太客气了,命人来唤即可,何必用蓝呢大轿相接!”朱知府说;“拙荆久病,医药罔效,舅老爷淡及郑老师人品学问,医术精湛,不胜钦佩之至,故仰仗高明,以释下怀。”彼此客套一番,知府随叫管家到上房关照一声,说有老师来看病。随后同进堂屋,老妈子打起门帘说:“请里面坐。”知府让郑火神西面凳上坐下,简略地谈了一下病情。老妈子拿了一个小枕放在床沿外,帐子里伸出一只手来,诊脉完毕,知府便将帐子打起,郑火神的双眼炯炯发光地直盯着夫人苍白的面容。那时已是夏至季节,床上还铺着皮毡,盖着丝棉大被,显得十分怕冷。而舌质淡白、苔腻诊视完毕,郑火神回到书房,喝茶吸烟,闭目沉思,考虑处方用药。

 片刻,朱知府见郑钦安久久不说话,心里毛焦火辣的,又不敢问,稍停,郑火神说:“治下医学浅陋,既承呼唤,敢不奉命,但毫无实学,倍增惭愧。暂拟一个方儿,可用不可用,请府尊定夺。”随即手拂宣纸官笺,用狼毫湖笔在端砚内饱蘸着,写下一首七绝,注明以诗代替病历。

吐血都传止血方,生军六味作主张。

 甘寒一派称良法,并未逢人用附姜。

 血水如潮本阳亏,阳衰阴盛敢僭为。

 人若识得升降意,宜苦宜辛二法持。

处方:

 制附片四两 炮干姜四两 炙甘草二两

 朱知府一看,瞠目结舌,乖乖,这几味药,都大火热药,逼血外溢,岂不帮阎王催命。心里七上八下,但碍于情面,口中连说:“高明得很!还要请教老师。这病与性命终究有妨无妨。”郑火神笑道:“府尊明察,夫人病到这个地步,非一朝一夕的病候,服此重剂,正是救人于危啊!”

原来知府是浙江入,温病学派在江浙兴起,影响及于全国,病家皆喜服清凉滋阴药味,而恶辛温扶阳之品。故银翘、桑菊、六味盛行,而四逆、姜桂、白通则多摒弃而不用。即使虚弱用补,亦宗朱丹溪,张景岳辈。今见处方,焉有不惊之理。遂走入内书房,与成都府属州县荐来的“名医”商议,请他们出主意是否可用。殊不知这正中他们经过密商,嫁祸于人的脱身之计。都说:“府尊垂鉴,此方有过入之处,非某等愚鲁所能及,请大人将郑某留在府衙,召其高徒来陪,观看夫人服药后的效果,”

 朱知府无可奈何地自言自语:“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随命舅老爷亲去拣药,连忙吩咐厨房备办酒席,对郑火神说:“恕我不恭,不能相陪。衙中又无知医药的人,可否请令高徒来衙侍候。”

 “好,快召徒儿们来共话,正好减我寂寞。”郑火神心中明知府中聚有几位“名医”,现在将自己留下夜宵,又召唤徒儿,不过是要看服药后的效果,把我扣在这里当人质罢了。不多一时,几个门徒一齐来到。酒席摆在花厅上,由舅老爷相陪,朱知府亦出来向郑火神敬了一杯酒。郑火神谈笑风生,频频饮酒,若无其事。然徒弟们则个个焦躁不安,真是食不知味。舅老爷陪坐一阵,对郑火神说:“我还要进内照料,恕不能久陪,请令高徒陪尊师作通宵畅饮,已派四个家人在此侍候。”

 “这着棋真险啊!”一个门徒很有感触地说。

 “不止险啊!还狠毒无比,明明是州里县里几个‘名医’,给知府夫人治病下不了台,平日嫉妒老师,想借刀杀人,一棒把老师打死,拔去眼中钉。”另一个门徒接着说。

 又一满脸愁容的门徒说:“我们都当了人质,不知这出戏如何收场啊!”  

 郑火神很沉着地向众门徒说:“贤契们!不要惊慌,既来之,则安之。朱知府敬重我,礼请为其夫人治病,实为宦场所少,我既敢写出止血诗,选用四逆重剂,实欲一服而止血,救人于危。收场吗?他明天早晨仍要用蓝呢大轿送我回弯弯栅子。下午,仍在品仙楼讲书。贤契们放心,且陪为师饮酒吧!”

 另一间书室里,几个穿丝着绸的“名医”悄悄地说:“夫人把郑火神这一剂药服下去,犹如火上加油,真是名符其实的送终汤,应把‘郑火神’改呼为‘郑瘟神’了!”  

 他们以庆幸的心情期待着内房的哭声。

 “上灯前服药,怎么二更天还没有动静?”  

 “三更了!四更了!怎么仍旧静静的?”

 “真的!郑某有火神保佑吗?”  

 “管他医死医活,我们不是都脱了关系吗?如医不好,则医死知府夫人的,正是火神的一剂催命汤,我们就保住了名医的地位。”

 “州里,县里哪个不知我们被朱知府请来为夫人治病呢?回去身价又高了!”  

 服药前,舅老爷来到上房外,悄悄对知府说:“今晚是最紧要关头,先将高丽参煎汤,以防万一,晚上多派人侍候。”少爷、小姐围坐床前,丫环、仆妇远远地站立着,朱知府躺在太师椅上,直盯着床上的夫人。

 药进口了,众人心情都格外紧张,焦急地望着床上。

 屋内清静得听不见一点声息,檀香送出一阵阵清幽香气,一根香燃过了。

 “妈!好点了吗?”女儿细声地问。

 “嗯,好点!”

 “不热吗?”

 “不热,反而凉爽!”

 “胸口不闷吗?”

 “不闷,较舒畅!”

 “不吐!”

 三更时候,服第二次药。

 “妈!更好点吗?”女儿又问。

 “嗯,好得多了!想吃点东西。”

 丫环忙将熬好的红糖稀饭捧上。

 女儿慢慢地喂了一小瓷碗。

 天亮了!丫环将夫人扶起来,又由小姐缓慢地喂了两小瓷碗稀饭。

 大少爷溜出房外,走向账房:“舅舅!妈病好点了,还吃了稀饭。”

 舅老爷匆忙来到上房问候夫人,立即转身到外书房,躬身一揖道:“郑老师真是华陀、扁鹊再世,妙手回春,夫人已转危为安。”随即呼唤跟班打洗脸水,送茶、敬烟,摆点心,忙得不亦乐乎。朱知府梳洗毕,亦出来向郑火神拱拱手说:“郑老师,高明,高明!改日再谢。”随即呼备桥,送郑老师及其高徒回府。

天下午,师徒们仍在晶仙楼聚会讲书。郑火神即以此病作例来讲解说:“府台夫人面容苍白无神,困倦喜卧,胸胁作胀,不思饮食,声音细微,提不起气来。虽时令已届夏至,床上犹垫皮褥,盖丝棉大被,其畏寒可知。吐出之血,并非鲜红,而见乌黯黯至有小块。再观其舌质淡红,苔白腻而厚,脉现沉细。种种症状,皆是阳虚症候。血症亦不出阴阳二字,人身气为阳,主升。血为阴,主降。阳虚吐血,即当升者不升,不当升者而反升,由于阳气衰弱,不能统血,阴气太旺,势必上僭,渐干清道,以至外越。古人说:‘益火之源,以消阴翳。是教人补火培土以治水,四逆汤力能补火,实为对症之方药,故用之无疑。”

 门徒问:“为何开头即用此重剂,岂不惊世骇俗?”

 “患者系富贵之家,其病难治,一经患病,常日更数医,一清二表,三攻四补,任意胡为,以致轻者重,而重者危。病者已奄奄一息,真阳欲脱,若不用重剂加逆以回阳祛阴,就不可救了。若用轻剂,意图缓慢稳妥收效,则病不减,病家必然生疑。”

 又问:“四逆汤原方用干姜,今改为炮干姜何故?”  

 “患者系吐血病,用炮干姜(黑色)以温经,血红见黑则止,合甘草又能苦甘化阴,此乃活法园通之妙用。”

 师徒问答,直至傍晚方散。

 过了不久,弯弯栅子小院门口,忽然唢呐锣鼓声,噼噼叭叭的火炮声响了起来,围观热闹的人挤满了一街。只见账房舅老爷从小轿内下来,手捧泥红帖,身后八个亲兵,抬着一道黑漆大匾,一朵绸扎大红绣球花衬出金光闪闪四个大字——“医宗仲景”。四个管家抬着两抬礼品,一抬是茅台、海参等美酒珍馐;一抬是狐皮、绸缎等名贵衣料。帐房舅老爷举起泥金帖子说:“郑老师治好知府夫人重病,府台大人命我送来薄礼致谢,敬请收纳。”  

 一时城里城外的人们,争相传说知府大人与郑火神送匾,火神真是名不虚传!

 郑火神一生注重医德,从无沽名钓誉之心。为贫苦人民治病,多不取钱,自奉亦很俭约,终身未买田地房屋,受到百姓的爱戴和敬仰。因他的医术高超,辨证明,用药精,善用经方,尤其是用大剂量辛热药,姜,桂、附救人于危,人们尊称他为“郑火神”。于辛亥革命(1911年)前夕病殁,享年八十七岁(传说他活一百多岁是不确实的)。由众门徒集资购一穴之地,葬在成都南门外红牌楼钟家坎,墓前立一石碑:“临邛医士郑钦安之墓”。他的三部医学巨著,长留人间。其中《医法圆通》一书,云南中医学院吴佩衡院长服膺其学,曾为其排印出版,流传更广。他的门徒,除著名的卢铸之火神外,现成都附近地区,亦有不少中医,或为其再传弟子,研究其著述,从中继承郑氏医学。

 我们从其三部著述来看,非但讲阳虚,善用四逆,理中等方;亦详论阴虚,精于承气、白虎诸方。至于所用药品,既有辛热的干姜、桂枝、附片;亦用寒凉的大黄、黄连、石膏。世人尊称其为郑火神,未免以偏概全,实应从其整个医学理论体系来对其评价,方称允当。现在中医学界肯定了他在医学史上地位,尊为近代具有代表性的“伤寒学家”。这不仅是成都中医的光荣,也是四川以至全国中医界的光荣。他的三部巨著,是值得我们继承、研究、阐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