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目四交警手势:孤舟独影

孤舟独影

深秋的太阳，很快就要从那西边的山尖上落下了，它把最后一缕桔红色的余辉留给了大地。夕阳在做了最后的挣扎之后，还是被西边的大山完全吞没了，仿佛“刷”的一下，夜幕就降临了。西山那粉红色的余光也就瞬间变成了青灰色。接班的月亮也就不急不慢地从太阳落下的地方爬了上来。

木梳似的月亮，在云中穿梭着。河边那块大石头旁，孤独地停着一只小船，一个姑娘横坐在这小小的船头上，惨淡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身后的倒影在水中拖得很长很长，还在微波中晃荡。她那粗糙的右手轻轻地抚摸着，紧紧依畏在她身旁的黄狗。充满眼泪的双眼，呆呆地望着那浸泡在水中的双脚——虽然深秋的水已很凉了，她还是把双脚放了下去。沉思着，深深地在沉思，使自己又回到了那十年前……。

天空像被谁用一块黒布遮住了似的，老是阴沉沉的。这不又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太阳了。在一座长满了艾草的山坡下，河水从这里经过，河边有一块要用十几人伸手才能围住的，五至六米来高好大好大的石头，独立在这河边上。一只小船就停靠在这在大石头旁，突然从小船的船舱内传出一声声悲惨的女孩哭声：

“妈妈呀，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只见老李也蹲在妻子的身边，默默地流着眼泪。‘和自己相伴了十来年的妻子就这样走了！’

天慢慢地黑了下来不，这哭声惊动了岸上的行人。张松华带着自己的大儿子张亮，刚从亲戚家出来，向回走着，在那月色朦胧中，隐隐约约见前面不远处的大石头下，有一小船停靠在那，慢慢走了过去。突然又听到从这小船的船舱里传来一阵哭声，老张心里一紧：听说老李的妻子生病的，心想莫不是这老李的妻子过世了？因他们是同一单位的，并且老张在单位上还负了一点儿小小职责，所以马上走上了小船，一看果不然，这不正猜准了吗，老李的女儿贞贞正扒在她母亲身上，已经哭得不成人样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来单位讲一声呢？你看，你看……”老张进得船船舱就问。

老李抬手从身上拿出一根香烟递给老张，眼睛望着已走了的妻子：

 “今天刚出世不久，这事怎办呀？……”。

 “你也别太急，单位会给你想办法的，我这就回去。”转过身来对自己的儿子吩咐：

“你一个人去吧，我这有事。你要早点儿回去。”吩咐完转身上岸就走了，并回过头来：

“老李，我这就回单位，你不要太急。”

贞贞今年还只有十岁，由于在岸上没有一个固定的居住地方，又没有其它的亲戚，所以也就没有上过一天学。她的父亲是一个嗜酒如命的人，只要不行船便成天端着一个酒杯，船上的事他除了在航行时把把舵，其它的他是一概不管。母亲是一位慈祥和任劳任怨典型的劳动妇女，所有的一切都是贞贞的母亲来做。本来上岸拉纤是一件相当辛苦的劳动，这也是男人的事，船只虽然不算大，老李还是要他的妻子上岸去拉纤，一个女人不管寒冬腊月还是炎热的秋夏，都要在这条河边上，手里还要拿着一些没有发完的缆绳，脚上天天穿着双草鞋，从清早一直到很黑很黑，才能回到船只上，上船只后还要煮钣炒菜……。真的很够辛苦的，这下好了，她最也不会管他们的二人的事了，撒手走了。老张只好返回单位，向有关领导汇报此事。在单位的关照下，总算把老李家的事了了一个结。

以后这上岸拉纤的事，就落到了这刚刚才十来岁的小女孩身上。贞贞也就这样接下了她妈妈留下的纤缆，走上成人之路。每天肩背着一个‘搭包’（纤工拉纤用的一种布制工具），来回在这条河的滩头上，还有那山边的小路上，以及那吊脚楼下的小小木桥上。同样和她妈一样，不管春夏秋冬，严寒的冰天雪地还是酷暑炎热的夏天，天刚麻麻亮就起床，稍稍吃了一点东西，背上搭包，拿着缆绳就上了岸。

一天当路过一很少有人经过的地方时，一只小狗，紧紧地跟随在她的身后，怎么撵，也撵不走，也就没有在意。当太阳落了山，收拾缆绳上船时，只见那只小狗，还在后面。没办法，只好将小狗抱上了船，这只小狗以后就成了她的伴侣，刚开始时她把小狗放在船上，眼看小狗一天天地长大了。贞贞也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夏天贞贞天天带着这条狗在河里洗澡，贞贞的水性相当好，她一个‘猛子’扎入水中，狗在水面上就四处张望，并发出很找急的叫声，当贞贞浮出水面时，狗就猛游了过去，贞贞就哈哈大笑，也只有在这时，才能听到这女孩子银铃般特有的笑声，她也就完全沉醉在这和狗戏耍的欢乐之中。

她没有同学，也没有朋友，同时更没有亲戚，除了那个耆酒如命的爸爸，剩下就是孤孤单单地一个人了。她从小到大，就没有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要不是兰色的和黑色的，要不就是白色的，至于什么花色的衣，到这大了，还没有上过身。有什么想讲的话，也找不到人讲，只好同狗聊聊天了。一天贞贞照样上岸拉纤，这天出了一个怪事；只见那只狗，在船头来回地走个不停，嘴里还发出唧唧的声音，看那个架式，它是要上岸。贞贞只好回过头来：

“爸爸，靠近岸边，让狗上来，可能是要大便了。”

李老头也就只好让狗上了岸，上岸后你怎么撵也不能把狗撵上船，贞贞也就只好让狗跟在自己后面。前面又要上滩了，贞贞很吃力地在地上爬着，出奇了，只见那只狗走到贞贞的前面，用口含着贞贞的衣向前拉，这狗是在帮她的忙呢！通过这次后，贞贞每天都带着这条狗上岸，给狗也绑上了一根缆绳，在人的前面拉纤。狗帮人拉纤，在这条河上真是破天茺的新鲜事。狗也或多或少地帮贞贞减轻了些负担。因她还只有十来岁呀。

文革时期，每当船回到县城，贞贞真还有点儿羡慕那些手戴红色袖章的同龄人，走在大街上，边游行边喊着口号。不知自己为什么就不能戴上那红色的袖章呢？难道自己不是一中国人？这么大的事与她就没有关系？等等一大堆的疑问困惑着她。也真是，席卷全国的‘大事’，与她就是没有一点儿关系，这么多的造反派组织，还真是没有一个来找过她的，她似乎成了一个外星的来客。

一次婚姻，就改变了她以后的人生。这还得从张亮讲起：

自从那次和他父亲在老李的船只上，见贞贞的母亲死后，没几年他也就参军了，至现在也可讲是一个老军人了，可他的个人问题一直还没有得到解决。前几年，有人帮他介绍了一个，是一个有技术工种的女工，两人也经常有书信来往，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这不，张亮今年回来就是要准备结婚啦。不巧正是文革时期，他的婚姻‘组织’上插手了。一天，张亮来到革委办公室：

“王主任，您好。这是我部队开出的介绍信，请您看看后，给我开出一结婚证明。”顺手给王主任递上一根香烟。

王主任接过来看了看后，对张亮讲：

“小张，你坐。你这事我们早就晓得了，正想想找一个时间和你以及你的父亲仔细谈谈谈。组织上认为你目前所找的这个对像不行，对你来讲，很不适合，因她的父亲是一个四类分子，这样会影响你的前途。组织上也正在为了你的个人问题在想办法，已请人在为你找对象了。”张亮被这位主任这么一讲，自己和那女友建了这么长时间的感情，这不就这样子完了？！也就好像冬天走进了水桷里，凉了半截腰。他是党员，那也只好听众组织上的安排了。

没多久张亮就结婚了，当时的婚礼搞得很简单，因在文革时期，一切都要革命化。新娘子是贞贞。这下她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随着时间的流逝，张亮转业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单位，真是青云直上，当上了这个单位的一把手，随之贞贞的身价看着上升。穿着等等，也看着和以前大大地不同了。烫发了，在文革时期烫发，她是第一个呀。还真有点把潮流。衣的质量大大地提高了，讲话也开始有点儿官太太的腔调了。张亮的官也慢慢地上升了。可是好景不长，因在他管理的工程中捞取了一定的油水，张亮入了狱，判了三年刑，官太太的地位也就随着降了下来。并两人离了婚，她又回到了以前……。

                        2009年8月5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