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云分享泄露照片:开路江河源头间/慕生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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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开路江河源头间/慕生忠
【回目录 】上一章下一章第一章最后一章跳转: 世界屋脊风云录·图片 第1章 人民解放军在西藏的特殊作用/阴法詹 第2章 和平解放西藏初期的支援司令部/胥光义 第3章 先遣进藏与统战工作/陈竞波 第4章 护送班禅额尔德尼返回西藏/牙含章 第5章 过黄河源/慕生忠 第6章 忆“独支”前梯队青藏高原行军/白云峰 第7章 进军西藏不吃地方/郄晋武 第8章 艰苦战斗 挺进察隅/王杰敏 金运常 申竹林 郭效儒 第9章 进藏途中散记/林亮 第10章 在珠穆朗玛峰北麓/夏川 第11章 雪山娘子军/杨星火 第12章 严峻的时刻/杨一真 第13章 夏贡拉的故事/赵慎应 第14章 特别任务/肖钢 第15章 大学生到“倌”/徐东海 第16章 拉萨河畔开荒忙/郑文珊 第17章 发布施/赵慎应 第18章 红旗插上更巴拉/连有祥 第19章 进驻南尼村/谢法海 第20章 汉藏一家叙别情/魏克 第21章 兴办教育为西藏培养人材/徐爱民 第22章 创作快板诗 攻克藏语关/王贵 第23章 开路先锋/金荣功 张抗 第24章 首战二郎山/连有祥 第25章 在世界屋脊上筑路/黄作军 洪流 第26章 跨越千山万水 架设幸福金桥/干炎林 李久盛 第27章 回顾西线筑路/李传恩 第28章 军民同心架金桥/乔学亭 刘广桐 第29章 雅安至雀儿山路段的抢修/杨冰 第30章 开路江河源头间/慕生忠 第31章 彭总与青藏公路/张春亭 王安 第32章 李达、张经武等同志谈修建青藏公路/邓郁清 第33章 回忆修筑青藏公路/任启明 第34章 我们要巴公路修到拉萨去/李学文 第35章 鲜血洒在雀儿山上/谢蔚明 第36章 在怒江激流上/苏策 第37章 左浪嘎的征服者/柯岗 第38章 川藏公路上一个跌宕的旋律/王川 第39章 诗的公路/丁希彦 第40章 和平解放西藏时期的中共西藏工委/西藏军区党史办公室 第41章 建设西藏 繁荣边疆/西藏军区政治部 编后记
有人说,青藏公路的修筑,同川藏公路一样,是世界公路史上的奇迹。是不是这样,由专家们去讲。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青藏公路是第一次在世界屋脊上修筑的平均海拔最高的公路。它跨过长江、大河的源头,越过青藏高原的脊背——昆仑山和唐古拉山,穿过广阔的无人烟地带。它同川藏公路一起,第一次用现代化交通设施沟通、密切了西藏和内地的联系,为巩固祖国西南边防和加强民族团结创造了重要物质条件。而青藏公路修筑的历史,就是新中国边疆建设史中充满开拓精神的一页。西藏同志们让我谈谈青藏公路修路的经过,作为修筑这条路的总指挥,我很高兴地答应了这一要求。我首先要说,这条路的开辟,是党中央和毛泽东、周恩来、彭德怀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战略决策的产物,也是各族英雄儿女奋斗牺牲的产物,回想起来,令人无限感慨。

提起修路,得先从进藏讲起。
1951年夏初,在人民解放军十八军进军西藏取得重大胜利,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签定了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后,党中央决定由范明同志和我组建十八军西北进藏支队,从青藏高原进藏,目的是和西南进藏的同志们一道开展西藏地方工作,同时也为打通从西北到西藏的交通线。我们这支以地方干部为主、号称“千人万马”的队伍,8月下旬从青海的香日德(都兰)出发,向南一天路程到了昆仑山下,翻过一道山岭,就进入了黄河源区域。黄河源,黄河源,到处烂泥滩。在泥淖草地里第一天走了40里,使我终身难忘。许多地方,不是走的,而是躺下滚出来的。这一天,十几个同志陷在泥淖里牺牲了,骡马损失了几百匹。往前,进入巴颜喀拉山区,过一道岭,一片烂泥滩,经过九天艰苦行军到了通天河。上游四条河到通天河汇在一起,当时又是洪水期,长河滔滔,我们靠从兰州带来的几只羊皮筏子载渡,历时半个月,我指挥渡河往返11次,最后还是又损失了一些人马。从通天河到唐古拉,走了22天,由于空气稀薄,地势高寒,加之长途跋涉,病号也增多了。当时我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咬牙翻越唐古拉,穿过藏北高原,12月到了拉萨。
这次进藏,使我们认识到了青藏高原交通之困难,旅途之艰苦,从而更深刻地理解了要彻底解放西藏人民,建设边疆,必须首先解决交通问题。同时通过一路行军了解,我们得出一个结论:青藏高原,“水越往上游越小,山越往高处越平”。这使我们以后修路选线有了一个正确的指导思想。

1953年下半年,党中央为了解决进藏部队、干部的供应问题,决定在加紧修建川藏公路的同时,要西北局组织一个支援西藏的运输总队,让我担任总队政委。我们招募民工,购买骆驼。当时全国总共有20多万峰骆驼,我们就买了强壮骆驼2.6万多峰。我们一面组织骆驼队向西藏运粮,一面开始考虑修路问题。因为我知道东线难走,决定改走西线。而西部昆仑山以北大戈壁上只有格尔木河有水,路要沿格尔木河南上。
这年11月,我一共带了20个人,一部吉普车,一部大卡车,从香日德开到了格尔木。路上哪里不通,就下车修一修,300公里路4天开到了,路也算“修成”了。这使我对修青藏公路的想法更明确了。原来人们认为地图上的格尔木是一个村镇,下车后只见一片茫茫荒原,大家问:“格尔木在哪里?”我说:我们的帐篷搭在哪里,哪里就是格尔木。”为鼓舞大家的信心,我们提了一个口号:“在柴达木盆地里建起一座美丽的花园,在世界屋脊上开出一条平坦的大道。”第二年春天就栽了几万棵树。当时有点浪漫主义味道。现在格尔木已成了10万人口的城市,那时栽的树也有合抱粗了。但当时我们的运输队不久就遇到了很大的困难。因为骆驼腿长,习惯在沙漠中吃高草,青藏高原上的草又矮又稀.它们啃不上。那样长的路程,又不可能有草料供应,所以向拉萨运了一趟粮下来,骆驼乏的乏,死的死,损失很大。运输队搞不成了,支援西藏的任务怎么办呢?中共西藏工委和进藏部队领导机关都很重视此事,认为必须下决心修路。还在1953年冬天,彭总从朝鲜回来,我去看他,汇报到我们向西藏运送物资的问题,我说:“我看用骆驼运粮的办法不行,我想赶辆马车去探路,马车能走,我就修公路。”彭总很赞赏我这个想法,他说:“你要赶车就赶辆胶轮车,你搞个木轮车,人家会说你是抬过去的。”于是我回到格尔木,就派任启明、王廷杰两同志带了一小拨人分别赶着术轮马车和胶轮马车去探路。他们冲破高原风雪,走过人迹罕到的地方,途中历时三个月,居然把车赶过唐古拉,先后到了藏北重镇黑河和聂荣,并马上给我发回了电报,这下我修路的信心就更足了。
运输总队决定解散,我想留下一些人,但大家都想走。于是我想了个办法,集合大家说:“你们走,我不能走。你们给我开一天荒,我要在这里种菜。”组织了90个人,10人一块,每块3亩。人们急着回家,一鼓劲,一天就都开出来了。这就是格尔木最早的“二十七亩园”。地开好了,第二天我又召集大家说:“有人说青藏高原不能劳动,一劳动就死人。昨天每人开了三分地,活不轻啊,谁个病了,谁个死了?说明这里是能劳动的。现在我们进藏的同志等着吃粮,我们运输任务没完成,把粮食丢在半路上回家,不是‘开小差’吗?今天我决定,一个不能走,好样儿的留下来跟我修路”。人们咕哝了一阵,一个宁夏来的民工喊道:“我不留!我们是拉骆驼来的,不是修路来的”。我想如果让他闹开,就会动摇“军心”,只好来点“军阀主义”。我喊了声:“把他捆起来!”本来是吓唬人的话,不想我的通讯员真的就把他捆起来了。他说:“好吧!修路就修路。”于是我好言劝说了一番。这人在以后的修路中成了劳动模范。就这样我们选了1200多名强壮的民工,开了动员大会。我说:“不平常的事业,就是我们平常人干出来的。我们要修一条青藏公路,这是历史上没人干过的一项伟大事业。青藏高原,咱拉骆驼走过,骆驼死了,可人都好好回来了,这里可以生活,可以劳动,我和大家一起,同甘共苦,咱把路修成,也算为祖国干一件好事。”我们编了6个工程队,每队200人,每队给100峰新补的骆驼作搬家、供应的运输力量。5月11日,我们正式动工了。

从格尔木向南,海拔大都在4000米以上,千里不见人烟。我们是在特殊的地区、特殊的条件下修路的,一无国家投资,二缺技术力量,三是供应条件差,开始困难重重。
第一段艰巨工程就是格尔木向南不远的艾家沟口和雪水河两岸。前一处是格尔木河边陡崖上一个沟口,蒙古语叫“艾吉勒”,因为我有个代名叫老艾,所以大家叫这里艾家沟口,公路要通过这沟口从崖上下到海滩。后一处是格尔木河的一条支流,河床成了深沟,路要下到沟底再上到对岸,两处都要劈崖修出坡路。地质都是坚固的沙碛石,放炮炸不成,只能用镐刨,一镐下去啃不下核桃大一块。当时正是夏季,草原上夜里很凉,白天烈日下如同火烤,大个儿蚊子成群。民工膀子晒脱了皮,脸、手都被咬肿了。特别是生活条件差,给我们很大威胁。我们没有修路的专款,只能在原运输总队名下领点费用。民工的伙食,天天是白水煮面片。开工不久,就病倒了90多人。每个帐篷里都有人哼哼,叫人心里难受。什么病,也搞不清。这时我们的“二十七亩园”里生产了一些小水萝卜,我让送一些给病号吃,想不到一吃病就轻了,于是每人一天发4个,结果全都好了。后来才知道人们生病是因为长期吃不到新鲜蔬菜,缺少维生素。当时我们说新鲜东西里边有“适应素”,吃了能适应高原生活。小萝卜吃光了,正好公路进了昆仑山区,那里野羊、野驴成群。我说这下可好了,我们有了“天然肉库”,下令每个小队派出一个小组去打野牲。有了鲜肉,生活改善了,生病的人也少了。
我们的工程技术人员,只有一位和我们一起进藏的老工程师邓郁清,还有在旧军队工兵中当过军官的宋建伯、何畏略懂点工程常识。一开始我就和这些同志讲,你们跟我修路不要怕丢面子,我们不能象正规工程那样按部就班去搞,而是要那里好走走那里,先通车、后测量、再重建。同时向干部、民工说明,我们是深入无人烟地区施工,人人要有一夫拼命、万夫莫敌的气势,在任何困难下不能低头。
拿下了雪水河工程,我们就把队伍向南一线拉开,采取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战术。派出最远的第一工程队到了昆仑山以南,距后边已通车地方170公里。他们出发前我向队长马珍交待:“你们带20天口粮,到时我把汽车开到你工地。”这样我们在20天内,必须修通170公里。这中间一处主要工程就是天涯桥(现改名为昆仑桥)。为什么我们把这里叫“天涯”呢?因为格尔木河在这里变成了一条陡崖深谷,象大地裂开了一道大缝,使人有到了“地之边、天之涯”之感。它宽不过8米,深达30多米,站在岸边只听谷底水声轰轰如闷雷,向下看黑乎乎令人头晕。河对岸还有个石嘴子挡住去路。我们把这处工程交给了工程师老邓,他经过勘测、苦想,设计了一个巧妙、简易的方案:在最窄处两岸崖上打出石槽,然后插上桩木架桥,同时把石嘴子打掉。从兰州买来九根木料运到时,距通车期限只剩3天了。我向老邓说:3天内必须通车,不然前边的人就饿肚子了。老邓领着民工白天黑夜干,把桩木放进槽里。桥按时架通了,石嘴子也打掉了,当汽车通过“天涯桥”时,前边小南川、西大滩、昆仑山口的工程也都完成了。被称作我国万山之祖的昆仑山,到这里成了平缓的丘陵,山口一段,只有12步,所以我们叫它“十二步山”。我们的运粮汽车开到昆仑山南第一工程队工地帐篷前时,马珍一见我咧开了嘴。我说:“你们没挨饿吧!”他乐呵呵说:“今天正好20天,我们还有6天口粮呢?”“为什么?”“我怕到时你来不了,我们节省了一点!”我说:“说到做到嘛!”我们已经“身入险地”,民工们也越战越勇了。

过了昆仑山口就是不冻泉,这里一股泉水,终年不冻,所以我们起了这个名字。附带说一句,沿路大多数地名是我们起的。再向前就是楚玛尔河。长江上游的通天河,到这一带分成了4条河,楚玛尔河是最北面一条。这河水色赤红,水面广阔,河道稍修一下就可通车。从黄河源头又一下到了长江源头,大家都很高兴。我作诗一首:
楚玛尔河血似鲜,
楚玛尔河漫无边,
楚玛尔河下游“通天”,
金沙扬子更向前。
浩浩荡荡的楚玛尔河啊!
你是万里长江最上源,
你从世界屋脊流到大海边。
从楚玛尔河向南50公里就是霍霍西里(地图上也称可可西里),大概海拔接近5000米吧!就是外国探险家称作人类不能生存的地方,因有五道缓坡起伏的山梁,我们起名“五道梁”,还设了一个运输站。再向南过通天河上游第二条支流——东卜勒纳木河,就到了乌丽,名字也是我起的,现在这里已成为一处煤矿。这里有一段故事,我后边再讲。过了乌丽就到了滔滔河(沱沱河)是通天河上游第三条河。这河鱼特别多,可以吃。人马走过踏死的鱼漂上来,我们就大量吃起鱼来。吃够了鱼再前进,就是“开心岭”了。我们已向西越过了通天河上游第四条河。只见一片片茫茫大荒滩,眼看前边是山,走过去平平的,越走越开心,所以我们叫它“开心岭”。后来我向毛主席汇报青藏公路情况,提到“开心岭”时,毛主席称赞这名字起得好,有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这一带狼很多,晚上成群野狼的眼睛,远看如同一片灯光。
我们越过昆仑山口以后,不到3个月前进了1000多里。这昆仑山和唐古拉山之间的广阔地带,过去被人们称作神秘之区,山势平缓,河流水浅,地面多是坚硬的沙砾戈壁,多数地方,修路就是堆起土堆作路标,工程队有时一天搬两三次家,前进几十里。当时我们是多么需要这样一条快速修成的公路啊!

从开心岭再向南,过了温泉,就开始上唐古拉山了。当时已是10月初,唐古拉天低云暗,整日落雪,天特别冷。大风吹得人站不稳脚,帐篷也常被刮倒。我们副总指择任启明发现鸟到山口飞不起,只能跳着走,写诗道:“风大飞鸟难展翅,跳跃越过垭豁前”。运输总队有些骆驼到山下死了,粮还存在这里,因此供应不成问题,但人们吃得很少,因为空气稀薄,头痛不想吃。但眼看胜利在望,大家拼死拼活也要拿下唐古拉工程。山顶30公里,6个队分段作战。斜坡、垭口有许多石坎、石崖,我们用洋镐刨,钢钎撬,有的地方要打眼放炮,同志们忍受着缺氧反应,奋力抡起大锤。这个累倒了,那个又上。一个个脸色黑紫,嘴唇干裂,人也干瘦了,皮肤能擦着火柴。但什么痛苦、生命、一切都不考虑了。正在这生死关头,后方来电报说上级一个工作组要我回去检讨运输总队的问题,我一下气坏了。这是什么时候,偏在这当口来纠缠。我把电报甩在一边上了工地,和民工并排抡起大铁锤,你一气打80下,我也打80下。同志们说:“总指挥眼都红了!”就这样,10月20号下午,我们把唐古拉山顶打通了。车过唐古拉,我马上发了个电报给彭总转中央,记得是这样写的:“中央:我们已战胜唐古拉,在海拔5700米以上(当时按气压表测的高度,未修正)修路30公里,这可能是世界上最高的一段公路。现正乘胜前进,争取早日到达拉萨。”后来听说,彭总把电报交给周总理,总理特别高兴,马上通知了交通部。交通部和青海省很快派来了慰问团。过唐古拉,一路缓坡直下到了桃儿久,这是怒江上游黑河的发源地。修路的人乘车先到了,驮帐篷的骆驼还没有上来,我们在风雪荒野中露宿。过唐古拉前,我一直担心如果在山顶拖住,后果不堪设想,这时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苦中有乐,又作诗两首:
头枕昆仑巅,
脚踏怒江头,
零下三十度,
露宿桃儿久。
上盖冰雪被,
下铺永冻层,
仰面朝星斗,
熊鹿(野羊)是近邻。
11月11日我们到了黑河,20天前进300公里。13日从黑河出发,23日到了羊八井,10天又前进200多公里。不要说修路,就是一路摆标记,前进速度也够快了。

羊八井到拉萨,要穿过20公里石峡。谷窄沟深,石崖夹道,石方工程量很大。光靠我们这支由拉骆驼的民工组成的修路队伍是不行了。这时正好由部队领导机关派出的两个工兵团到来了。
还是这年7月下旬,公路已修到霍霍西里以后,我到北京第二次找彭总要钱。彭总说:“钱的问题不要再多讲了,你说要多少吧?”我提出要200万,还要100部汽车,1000名工兵。彭总当即答应。以后,就从西北和拉萨分别派出了两个工兵团,从羊八井石峡两头加紧施工。
这两个工兵团是能打硬仗的队伍,他们又有空压机、钻孔机等设备,20多天就把石峡打通了。我们12月15日把公路修到了拉萨。从格尔木算起,7个月零4天修了1300公里。
12月25日,拉萨举行两路通车典礼后的第二天,齐天然同志从格尔木发来电报,说格尔木到敦煌一段也通车了。这样青藏公路从拉萨到格尔木后,既可东到西宁,又可北到敦煌,和兰(州)新(疆)铁路直接相接了。谈起这段路,还得从用人说起。我们在组织运输总队和渗筑青藏公路时,用了一批旧军官和历史上有点这样那样问题的人当干部,当时有人说我“招降纳叛”。我想党有明确的政策,没管那一套。齐天然是老西北军冯玉祥部下,后来在胡宗南部队当过少将师长。我们组织运输总队时派他当了五道梁运输站站长。我路过五道梁,他陪我乘车到前边察看工程,走了100多公里后,我们发现一处地方黑黑的煤层露出地面。在车上我向老齐说:“这里有煤,就叫‘乌丽’吧;过前边道班时,我让道班工人今天把帐篷搬到那里去,明天挖煤”。老齐后来对我讲,他当时觉得很好笑:“世界上竞有这样主观主义的人,车也没下,又是起地名,又是叫挖煤”。可是一天半以后我俩回来时,挖出的煤已堆了一大堆,道班工人说很好烧。回到五道梁老齐和我喝着酒说:“今天我可佩服你了。过去只知道你胆大、有魄力,现在我看你也算一个能人。”我说:“你如果佩服我,我给你个任务你敢不敢干?”“什么任务?”“我说:把公路从格尔木修到敦煌”。他说:“敢!”。我说:“那好,给你1部汽车,20个人,你从敦煌边修边走,车开到格尔木,任务就算完成。哪儿通不过,你死在哪儿,我另外派人”。“一言为定!”我俩碰了杯。他回兰州搞了部旧汽车,修了修,到敦煌召集20名民工,浩瀚戈壁600公里,他们40天就把汽车开到了格尔木。这段路,胆小的人干不成。因为格尔木向北70公里就到了盐湖,宽30多公里,又称盐桥。工程地质人员认为土质含盐10%以上就不能修路,我说:“量多质变,百分之百的盐为什么不能修路?”实践证明这段盐路很好。

1955年春我回到北京,彭总一见我就笑着说:“你们真的把路修到拉萨了?”我说:“我坐车去的,又坐车回来了。”彭总频频点头:“好,好!人生做事就要有这股劲。”吃饭时,彭总拿出一瓶好酒,说:“今天敬你一杯”。他看我一气喝了几大杯,又把酒瓶拿开了,说:“你这酒鬼,再喝就醉了。”我说:“谢谢彭总,我已经喝好了”。1957年12月9日,毛主席邀集我们一些同志到中南海研究西藏边防和供应问题。主席问:“如果打起仗来,你公路上的桥怕不怕炸?”我说青藏公路上没有什么桥,同时讲了青藏高原越上游水越小、山越平的道理。主席问:“你怎么想出来的?”我说是按主席教导调查研究来的。“你说几千里极少人烟,向谁调查?”我说我们向大自然作调查。主席听了很高兴,连连说:“科学!科学!”
回想这些事,我心情很激动。还有一件使我感动的事,是1971年,我正躺在医院病床上,当时我的“彭德怀黑干将”的帽子还没摘掉。有一天西藏自治区党委副书记热地同志,代表组织和西藏人民来看望我。一见面就拉着我的手说:“西藏人民都知道你,永远记着你青修青藏公路的事”。还说:“你对西藏是有功劳的,大家感谢你”。我这个很少落泪的人一下落泪了。我有什么功劳,作了这件事,一有中央领导同志支持,二有群众去干,也是形势逼出来的。为加强民族团结,巩固祖国统一,当时不拼命干不行啊!
最后我还要说一下,现在的青藏公路和我们最早修的已大不相同了。通车以后,中央有关部门1955年派人重新进行了测量设计,1956年出动两万多人,全线动工,按正规标准进行了修建。1974年以来,国家又大量投资,铺筑黑色路面。1982年我重访青藏公路时,沿线的变化真大,许多地方已认不出来了。
(林田根据口述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