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外领队:天涯观察第477期：乌坎事件真正缺失的是程序正义

乌坎尚未圆满…

村选乱像比比皆是

　　
　　反观与乌坎一样的群体事件，是不是真属于发展一手硬，一手软，及个别官员渎职、腐败造成的？
　　
　　乌坎冷静提出了五个方面的要求，重点在村官选举、土地及财务公开。僵持数月之后，政府以慈悲面目放软身段：放人、收回土地、承诺查贪、不秋后算账……一个近乎完满的结果。
　　
　　能有长期效果么？
　　
　　乌坎人强烈声讨的村官选举，可以实现村长一人一票的直选，是通往民主社会的一道天梯。实际村长直选的执行情况又如何呢？能直选的村长，往往成为买票的工具，谁给钱我投谁，谁家族强大票给谁。农村直选在当下制度上虽然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制度，但仍是跛脚鸭，一长一短，可以决定总经理不能选择董事长，决策却是董事长说了算。再加上缺少最重要的保证直选公正的监督与惩处制度，直选在很多地方成为一场花钱买票或村霸当道的闹剧。硕大权利在手，可悲与可恨的，村民要么将它当垃圾废纸丢掉，要么当成兑换即时糖果的小奖券。糖山在旁，形同瞎子，缘木求鱼。
　　
　　弃最优的制度不用，乌坎人仍然需要指靠“青天大官”怜悯的方式获得一名不贪腐不渎职的村官。乌坎人不得已在与政府对峙时自建组织及代表强求认同，本来就是场荒诞剧。土地利益分配，几十年前是个问题，现在又成大问题

家大业大几十年如一日

　　
　　再看乌坎事件最核心诱发因素，那块曾租给港商的土地，源起这块土地将变更用途与房产商合作开发，乌坎人于是要求收回。多次上访无果后，群体事件终于像没有出气阀的高压锅，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的沸腾，最后一次一定惊天动地，锅破灶毁。关于土地，并非无法可依，只是属于这个政府最不想规范的法，宁愿以不同的拆迁条例来对抗物权法，千万百计将集体土地收归国有，实施各种乾坤大挪移伎俩，倒腾赚空手套白狼的快活钱。最后谈判的结果，是当地政府出钱从港商手里拿回土地，再还给村民，承认政府来当冤大头。出让土地收益私分是一错，违法用地是二错，违法要地是三错，违法还地是四错，一错再错，结果貌似能平息乌坎人的愤怒，达成所求，却都是置明规则于无物，以权代法的暗规则在生效。
　　
　　用荒诞解决荒诞，用错误解决错误，潜规则凌驾明规则，这才是造成乌坎事件的真正源由，也是下一个不可避免的乌坎事件的导火索。
　　
　　善意的揣测当下大家长制，官员要操心“全家人”所有的粮油米面和未来出路，又高高在上说一不二，永远伟光正，靠自己的“良心”与喜好判给“全家人”每人到手多少，他来决定什么是“全家人”的公平，最终大家长必须要像神一样公平才能实现稳定。恶意的揣测大家长制，导致谁与权力最接近，谁最能获得权力带来的好处，手握权力的那个家长生出私心之时，亲娘生后娘养必然就此分化出迥然不同，一个能自己决定对错，自己监督自己的大家长，最后就只能靠言语、棍棒与身份的暴力维持稳定。事实上，层出不穷的群体事件，正是恶意揣测大家长制成为现实的恶果。
　　
　　而这，都不是一个健康社会需要的。
　　
　　社会如此复杂，利益群体各不相同，指望大家长式的制衡最大化，是乌托邦的笑话，没有人和组织可以做到。即使按乌坎村的处理结果来看，以土地为例，收回土地固然满足了乌坎村人的利益，可港商的利益谁来保证？政府出钱平息了港商的利益，政府的钱来自纳税人，那纳税人的利益谁来保证？乌坎村收回土地并非是抗拒搞房地产，是反对搞房地产的利益无法得到分配，事件一折腾，这块土地再次出让时前期成本必然计入，后期导致房价继续飙升谁又来保证买房消费者的利益，他凭什么得为越来越高的土地成本买单？这样的利益纠葛，岂是靠大家长拍脑袋拍大腿能解决？
　　
　　所以，可以断论，任何只会喊结果公平正义，结果制衡最大化，谁都认为自己代表人民代表最广大利益的人或组织，一定是场骗局或一出善良的闹剧。建立程序正义是保障结果正义的必经之路

如何才能踏步向前

　　
　　承认结果的相对公正，制衡的相对最大化，才能摸到权利分配解决的根本钥匙。而能保证这一点的唯一方法，是必须保障过程中的程序正义。程序正义虽然也存在纯粹的程序正义、完善的程序正义及不完善的程序正义，并非结果公平正义的唯一因素，但它是导向结果公平正义的必经道路，属于能看得见的正义，比任何其它因素都显得更重要。
　　
　　乌坎事件，就存在严重的程序正义缺失。
　　
　　首先是村官的选举，有法未依，不能保证选举程序的公平，无法实现对村官是否渎职的考核，视规则如玩物，结果谁也不相信选举结果，根本没有考核，于是村支书胜过卡扎菲的结果被四十年来当成最公正的结果，一个最能接近公平的村委组织法除了悬挂墙上作美丽展示，沦落成集体可凌辱的文字笑话。
　　
　　再看土地纠纷，市委书记拍桌板就可以收回土地，村官拍脑袋就可以卖出土地，村民扛旗游行又可以收回土地，都在集体无视土地法的程序正义，靠的是谁会讲理，谁会哭喊，谁的权力在手，谁就能决定那块土地的命运。也许结果是正义的，可谁又能保证所有逾越规则的结果都能正义？规则被逾越的结果，不正是土地乱象的根源？那块土地违法的背后，不是靠逾越规则逾越程序正义得来？乌坎村提及的污染与财务公开及助学，都有明细程序可循，实际是每个程序最终都被逾越，逾越程序正义的后果，是都没能产生出公正。政府处理此事上，逾越程序正义更是随处可见，对多次上访中程序处理的藐视，抓人与放人的人治，视土地为私产随取随索随赠，同样无视程序，无视有法必依，违法必纠，是上效下仿最恶的榜样。

　　失去对程序正义的遵守与畏惧，公民失去对规则信仰与守护的社会，连程序正义都不能保证的社会，奢谈结果正义无疑是自己磕下一颗迷幻药，并以幻境一切为真实，实际是一直在黑暗封闭的高压锅里继续转圈，等待下一次更大的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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