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镇瓷器酒具:真实的日本共产党:曾想废除天皇制 成立人民共和国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6 10:33:28

日本的政党林林总总,数不胜数。除了执政的自民党、公明党和主要的反对党民主党、共产党这些中国人耳熟能详的名字之外还有很多很多很多。

日本人似乎很像是孔子之徒,凡事喜欢来个“必也先正名”,得从法律上来规定一下“什么是政党”的问题,省得人人都跑出来号称一下自己代表一个什么“政党”。

根据日本的《政治资金规正法》和《政党助成法》,政党的定义是:在议会有5个以上的议席或者是在最近的国会选举中全国共计的得票率超过2%的政治团体,这样日本现在就只有8个政党。那么如果没有达到这个标准的政治团体呢?就是“政治团体”而已。

这8个政党中历史最悠久的是日本共产党。别看人家历史悠久,但最清白,绝对贞节烈女,绝对没有偷过人或包过二奶。在政治也一贯正确,起码没有干过任何祸国殃民的勾当,日本国出什么乱子也怪不到日共身上,只有它揭别人老底,别人没法给它扣什么大帽子。

但日共还是赢不了选举。现在在众参两院加起来16个议席,不到3%,只是个小党,说话没什么份量。

原因是日共在历史上再三地折腾过。

日共是在中共成立一年以后的1922年7月15日作为共产国际的日本支部成立的。但日共的运气没有比它大一岁的中共好。两次国共合作,让中共在自身发展最重要的两个关头得到了休生养息的机会。而日共成立的开始就正好是昭和军阀开始抬头、整个日本现代史上最黑暗的时候,因此在1945年以前一直是处于非法状态之中。

共产党要掌权,一定要有个对外战争作前奏,而且还得输。“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不算东欧那些苏联扶植起来的共产党政权,在进入20世纪以后掌握了政权的共产党人都是最积极的民族主义者。     

可日共当不了民族主义者。日本是发动侵略战争的一方。所以反对日本帝国战争政策的日共虽然在政治上是完全正确的,可是在老百姓们看来,那可都是一帮“日奸”,就该被治安警察和特高警察抓去才解恨。

再加上还有个关东军宪兵司令出身的东条英机当了首相,实行的是其最拿手的“宪兵政治”,所以日共的遭遇也就悲惨的可想而知了。到最后除了远走延安坚持反战的野坂参三等几个人之外,要不然像作家小林多喜二那样惨遭杀害,要不然就像德田球一、宫本显治那样一坐就是十几年的牢。

战后前期的日本政治家有个特点:坐过牢的特别多。坐牢也分两类,一类是战前战中坐特高警察的牢,像吉田茂首相,另一类是战后坐美国人的牢,像岸信介首相。

比如日共的总书记,1922年建党时的元勋德田球一就从1928年开始坐了18年牢,是条硬汉子。连吉田茂都不得不服,那位吉田茂也被特高警察请去喝过茶的,但就只有40天左右,麦克阿瑟来得快,把吉田茂救了出来。但就这40天已经让吉田茂觉得好生难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天哪,这位德田球一居然坐过18年牢,本老爷的150倍,绝对是条好汉。所以尽管吉田茂在反共这点上是人所共知的铁杆派,但是他对德田球一的评价却很不差:“和对其他共产主义者不一样,我对他(德田球一)不知怎么没有憎恶感。”估计是德田球一的坐牢记录让吉田茂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麦克阿瑟来了,把德田球一从牢里给放了出来。不仅放了出来,麦克阿瑟还搞“民主化”,共产党可以合法存在。

一般都认为麦克阿瑟是极端反共的,其实这是一种误解。麦克阿瑟在更大程度上是一位职业军人,对政治不太感兴趣,一开始的时候虽然不喜欢共产党,但一定要说和共产党有仇倒也不一定。再加上法国的戴高乐有句话对他特有启发:“消除共产党的威胁的最好办法就是使共产党合法化”。戴高乐就是那么做的,所以共产国际被打开的第一道缺口就是法共。

这德田球一就和从延安回来的野坂参三一起又把日共给重建了起来。1946年战后首次选举,日共首次参选就得到了5个席位,德田一开心,就又规定了一条,以后不准叫“美军”或者“占领军”,得叫“世界人民解放军”。

看起来一切都很顺利。日共还自己制定了一个《日本人民共和国宪法草案》,想废除天皇制,虽然后来“世界人民解放军”反对,结果不了了之,可也是了不起的一步哇。到1949年的大选时,日共的议席增加到了35席。两年翻了7倍!

但是好景不长,正当德田没事在算离那个“日本人民共和国”成立还有几天的时候,接连出了几件大事。

1950年1月6日,共产国际情报局突然发表了一篇论文《有关日本的形势》,开始了批判日共领导人的“右倾投降主义”和“议会斗争”路线,指责日共“容忍美帝发动战争”,证据就是那个“世界人民解放军”的提法。

这就是当时日共最可悲的地方,它还不是个独立的政党,一举一动都得听共产国际情报局的。所以德田球一就不买账,以日共政治局的名义发表了一篇文章叫《读〈有关日本的形势〉有感》,和共产国际情报局对着干。德田是日共的大英雄,所以他这边也人多势众,大家给他们起个诨名叫“所感派”。另一派就是宫本显治等主张接受“国际批判”的所谓“国际派”了。

但是祸不单行,6月25日,韩战爆发。麦克阿瑟可不管共产国际情报局和日共在吵架,反正你们都姓“共”,那就是一伙的,那边在打韩战,你日共就肯定是第五纵队。日本作为美军的韩战后勤兵站基地,不搞好安定团结不行,俗话说攘外必须安内嘛。     

麦克阿瑟这就和日共翻了脸,把日共领导人都剥夺了公职,实行预防式逮捕。就是说虽然还没有抓到你犯罪的真凭实据,但是为了预防你的犯罪,先把你抓起来再说。到了1952年还干脆就制定了一个《破坏活动防治法》来专门对付日共。这下野坂参三又只能远走中国了,德田球一呢,当然也不愿再坐18年牢,跟着野坂参三一起去了北京。

到了北京,那二位也牛不起来了(中共也已经正式开始批判日共了),那个所谓“有感”也就收了起来。积极检讨,立功赎罪。第二年1951年召开的日共第五届全国协议会(简称“五全协”)上,采纳通过了德田球一起草的《日本共产党当面的要求》,采取了军事方针,走中国老大哥的道路,“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

虽然是说“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但那也分时间场合。当时的日本是怎么回事呢?韩战一开,日本作为了美军的后勤兵站基地,光修那些在朝鲜半岛上被志愿军打散了架的坦克大炮就忙不过来了。这一下子经济景气起来了,经济一景气再要搞武装暴动就不容易了。日共组织的“山村工作队”、“中核自卫队”除了扔个把燃烧瓶,乘没人的时候跑到派出所去打个上年纪的片警大叔之外什么都干不了,反而还搞坏了形象。1952年的选举中原来的35个议席给全弄没了。

结果德田于1953年10月14日客死北京。两年之后的1955年9月13日在北京召开了有三万人参加的大型追悼会,主祭的是刘少奇,毛泽东亲自题字“德田球一同志永垂不朽”,但是没人知道为什么追悼会迟了两年才开。

德田球一现在还有继承者,叫“日本共产党(行动派)”,他们的口号是:“我们是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毛泽东、德田球一的正统继承人”。

德田球一死后,野坂参三于1955年回了日本。1953年《旧金山和约》签定以后,日本重新成为了独立国家,原来对日共的限制措施作为占领军的东西就自然失效。趁这机会,野坂参三和宫本显治也和解了。1955年7月又开了个第六届全国协议会来清算以前的“左倾盲动主义”错误。

按说这也没什么错,但是问题是那些“错误路线”的执行者怎么办呢?当初说要搞武装斗争也是中央指示,人家可是提着脑袋出生入死的。现在不搞了,还要说上一句那是错误路线,当年被杀被捕的哥儿们就只能怨运气太差了。

这样一来,一直是绝对地被信任着的党的权威就垮了。日共这种像风车一样骨碌碌转的政策变化,一下子就使其丧失了最基本的支持群体:青年学生。青年学生大多转向了托洛茨基派。

1956年对于国际共运来说是灾难性的一年,这年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是赫鲁晓夫的斯大林批判;第二件是匈牙利事件。这两件事对日共的发展都很不利。

现在的人可能不容易理解这两件事的重要性。

除了在晚清老佛爷的时代有过要杀革命党的事以外,“革命”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一个非常酷、非常进步的字眼。在1950年代的世界上,“共产党”和“革命党”就是同义词,不存在共产党之外的什么革命党。苏联是世界无产阶级的祖国,联共是世界革命的最高司令部,联共总书记的斯大林则无可争辩的是所有革命运动的最高领袖,是和马克思、列宁并列的人。啊,应该说是并列的神。全世界的革命思想家们都在拼命读《斯大林全集》,拼命在自己的文章里引用斯大林说过的话。

这时候世界革命大本营的总扛把子赫鲁晓夫却跑出来批判斯大林,你说大家震惊不震惊?这件事和当年天皇的“人间宣言”有得一比,不,比天皇的“人间宣言”尤为震惊:天皇的“人间宣言”是从神降到了人。而斯大林则是从神降到了恶魔。       

苏联是工人阶级的乐园,社会主义国家全是工人阶级的天下对不对?可怎么工人阶级在自己的乐园内闹起暴动起来了?这些个国家的工人阶级怎么就一起开着坦克去打那个国家的工人阶级去了?

日共无法解释这些问题,只是说明自己的观点:日本虽然名义上是独立国家,但实质上是受美帝国主义占领的殖民地,因此首先必须把日本从美帝国主义手里解放出来,然后再实行社会主义革命。这就是所谓“两阶段革命论”。

因此首先必须搞“反美统一战线”,团结一切爱国力量。至于现在就要搞社会主义革命,那就是托洛茨基主义。

但是在20世纪60年代席卷日本的反对《日美安全保障条约》的运动中,日共先是没有积极行动,从而失去了领导权,失去领导权之后又开始攻击领导运动的学生领袖们是托洛茨基派。这就得罪了一代学生,而这些学生无论左右,现在都是各媒体的主要喉舌,控制了语言权,遇到事情就要攻击一番日共来报当年的仇,这就使得日共的形象更加糟糕。

后来的中苏分裂,又使得日共左右为难。既不能得罪国际共运老大的苏联,也不愿意和一直亲近的中共翻脸。一直到“文革”开始以后才和中共闹翻,而当时的日本左翼人士对中国的文革大多持支持立场。

所以现在日共再三标榜的既没有和苏联走得怎么近,而且就只有它一家反对中国“文革”这一事实有意无意地就是被人刻意忘记。

因为日共真正认识到它是一个日本的政党,凡事只能从日本的实际出发这一点已经太晚了,其实日共现在已经正式放弃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放弃了无产阶级专政,现在日共所主张的和一般社会民主主义政党没什么区别,但日共就是不肯放弃“共产党”这个名字,而这个名字老给人一个共产国际日本支部的印象,现在很不容易消去。

日共的支持层很有趣,是知识分子群体,而且是高级知识分子群体,主要是教师和律师。都很有钱,所以日共不接受企业的“政治献金”,因为日共认为企业向政党提供政治资金就是日本政治腐败的温床,也拒绝接受政府的“政党助成金”,因为日共认为这种制度违宪。

日共的经费来源主要是党费,个人捐助和机关报收入。订阅日共机关报《赤旗》的读者有200多万,这两年来经济不景气,人们又想起了过去的日共,小林多喜二的《蟹工船》在出版80年后又重新登上排行榜,2008年上半年就发行了40万册,2008年一年中日共新入党人数达13 000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