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虎是怎么捕食的:三野战事珍闻全记录1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05:41:24

三野战事珍闻全记录

第一部分:保卫抗战果实 准备应付内战蒋介石感到新耻重重(1)

 

    厉兵秣马,华东战场旗开师出   

    蒋介石感到新耻重重   

    1945年8月10日,当日本政府向同盟国发出乞降照会的消息传到中国后,古老的神州大地立即沸腾起来,举国欢腾、万民同庆。   

    在延安和全国各个抗日根据地,人们举行庆祝集会,有的还举行了盛大的火炬游行。   

    在重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们涌上街头,欢呼跳跃,庆贺胜利。   

    胜利了,为了今天的胜利,中华民族牺牲了无数优秀儿女的生命。胜利了,对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应当百倍珍惜。   

    维护和平,精诚团结,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是每个炎黄子孙发自心底的呼声。   

    然而,在全国人民欢庆胜利之时,蒋介石已经磨刀霍霍了。   

    重庆,曾家岩官邸。   

    在一间豪华的卧室里,蒋介石正舒适地倚靠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闭目养神。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惊醒过来,顺手拿起话筒。   

    “报告委座,”话筒里传来陈诚异常兴奋的声音:“刚才得到消息,日本政府向同盟国发出乞降照会了!”   

    “日本投降了?”蒋介石激动地站了起来,似乎不敢相信地问道:“这个消息确实不确实?”   

    “确实,确实。”陈诚很有把握地说:“请委座考虑,是不是立刻召开一次会议……”   

    “好!你马上通知到我这里开会。”蒋介石毫不犹豫地同意了陈诚的建议。   

    放下话筒,蒋介石背着手,在房间踱来踱去。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内心的喜悦蓦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躁动、烦闷、焦虑。   

    蒋介石心目中真正的敌人不是日本人,而是中国共产党。抗日战争胜利结束,并不象征着中国内部的安定团结,而是意味着国共两党重新分裂的开始,后面的灾祸和礁石将会更多。他深感在这片国土上还有强劲的对手,往后还有很多棘手的事情要办。然而他也明白,胜利出人意料,简直来得太快了,要想消灭他的敌人,还有许多方面没有准备好。   

    不是吗?当胜利的欢乐显露在人们脸上的时候,他的440万军队,有一半以上还位于远离内战前线的西南、西北大后方,而被日伪军占领的华东、华北地区的大城市和交通要道,又大部分处于八路军、新四军的包围之中,战略态势对国民党不利。他的军队尚未运到沿海诸省。目前他的兵力分布并不占优势,恐怕……   

    陈诚、何应钦、宋子文、陈立夫、张群等军政大员很快到达曾家岩官邸,已经在会议厅等候了。   

    蒋介石的脚刚踏进会议厅的大门,所有的党国要人都站了起来,几乎同声说:“恭喜委座!”   

    蒋介石扫视了一下大员们,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说:“同喜!同喜!不过,最后胜利来得这么快,一切都没有准备好,真是措手不及。”说完,一屁股坐下,轻轻地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就坐。   

    “总裁的训示引起了我们的警惕。”陈诚心领神会,马上站起来说:“抗战既然胜利,那我们的工作也就更艰巨了。因为,诸位都知道,我们最大的敌人共产党是非常猖獗的。若不迅猛地清除这股祸水,则国无宁日,党无宁日,民族亦无宁日。”   

    “说得好!”蒋介石听了他的一席话,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委座。”何应钦站了起来,开口说道:“陈部长的意见虽然可取,不过,不过……”   

    蒋介石问:“不过什么?”   

    何应钦接着说:“不过,陈部长只是把问题提了出来,却听不到解决问题之策。比如说,不消灭共产党不甘休,可是怎样打下去?怎样消灭共产党,总得提出些具体、有效的办法!”   

    “唔!”蒋介石摸了摸下巴,看了他一眼。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最要紧的事情当然是集中力量对付共产党。那么谁来对付?难道只有我们国民党吗?不,还有日本人,他们是我们可以团结利用的力量。因此,我们对日本应该宽大为怀,表现我们的大国风度。”   

    “好!”这句话正中蒋介石的下怀。   

    “我想说得明确一点,就是有必要,我们不妨化敌为友,请日本人帮忙,先把共产党消灭了再说。”   

    “这个办法好!”蒋介石兴奋不已,对何应钦说:“静之,你该记得那个冈村宁次吧?一定要把他笼络好。对于反共战争,冈村是一个好手,将来我们一定用得上他。”   

    大家面面相觑。冈村是侵华日军总司令。他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是路人皆知的,可是蒋介石竟然指示何应钦把冈村笼络好。   

    顿时,会场上死一般寂静。

 

 

第一部分:保卫抗战果实 准备应付内战蒋介石感到新耻重重(2)

 

    “委座。”宋子文站了起来,快言快语地说,“我觉得应该三思而行。因为冈村的名声太坏,可以说是臭名远扬,不要引起舆论的指责。”   

    “这一点大家放心,”蒋介石似乎早有准备,慢条斯理地说:“名义上我们还是把他监禁起来。这就是说,对外我们说他是囚犯,对内我们把他当朋友。今天化敌为友,文章就要做在这里。”   

    “这一点我明白,”宋子文点点头道,“不过本党之中,反对冈村和反对如此化敌为友的人并非绝无仅有。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小心为妙!”   

    “子文,你过于小心了!”蒋介石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说:“这个问题别谈了。当前最要紧的是,不能让日本人向共产党投降,而要向我们投降。对此各位有什么高见?”   

    陈立夫、张群等要员纷纷发言,对于如何受降,如何消灭共产党提出了不少意见。   

    蒋介石频频点头,表示同意要员们的意见。最后,他下达了重要指示:   

    “大家对于如何受降的议题发表了很好的意见,同时对于尽快消灭共产党的办法是一致赞成的,这很好。现在最主要的工作有三点:第一,命令日军驻华最高指挥官要维持现状,固守据点,除按指定之军事长官的命令行事外,不得向任何人投降缴械。第二,要从速拟定受降接收人员名单。第三,立刻和美方协商,希望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把我们的军队运送到沿海各省。”   

    “是!”众要员异口同声地说,然后纷纷站起来告辞。   

    8月11日,蒋介石以“抗战最高统帅”的名义连续发布命令,要国民党的军队“一切依照既定军事计划与命令积极推进,勿稍松懈”,占领解放区。命令伪军配合国民党军队的行动,“切实维持地方治安”,阻止人民军队受降。命令八路军“原地驻防待命”,不许收缴日伪军的枪械。   

    8月15日,国民党政府的发言人宣布,“委员长之命令,必须服从”,“违反者即为人民公敌”。   

    为了稳住共产党,老谋深算的蒋介石又连续三次邀请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到重庆举行和平谈判。   

    8月23日,在收到蒋介石第三封电报的当天,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扩大会议,专门讨论时局和同国民党谈判问题。   

    经过一番讨论,定下了应邀谈判的方针。毛泽东总结说:“我是否出去?还是出去。出去的时机由政治局、书记处决定。我出去后,决定少奇同志代理我的职务,书记处另推陈云、彭真同志为候补书记,以便我和恩来同志出去后,书记处还有五人开会。”   

    会议最后作出正式决定:在毛泽东去重庆期间,刘少奇代理中共中央主席职务,增选陈云、彭真为中央书记处候补书记。会议还决定:毛泽东任中共中央军委主席,朱德、刘少奇、周恩来、彭德怀任副主席。   

    8月27日,中共中央正式向各中央局发出电报通知:在毛泽东赴重庆期间,由刘少奇代理中共中央主席职务。   

    就在这一天,简陋的延安机场降下了一架美式飞机。从飞机上走下来一位气宇轩昂的外国人和一位戎装笔挺的中国人。这是美国驻华大使赫尔利和国民党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长张治中上将。他们是专程来迎接毛泽东去重庆同蒋介石谈判的。   

    8月28日,刘少奇、朱德等领导人,来到延安机场,为赴重庆谈判的毛泽东、周恩来、王若飞送行。   

    飞机徐徐驶离跑道,冲向蓝天。   

    当日下午3时45分,重庆九龙坡机场上空响起了马达的轰鸣声,一架草绿色的飞机徐徐降落在跑道上。   

    机舱门打开了。第一个出现的是毛泽东,他身穿蓝灰色的中山装,头戴深灰色的盔式帽,脚穿黑色皮鞋,身材魁伟,容光焕发。他一出现,机场上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毛泽东微笑着,取下头上戴的礼帽,频频向欢迎的人群挥动。紧随着毛泽东走下飞机的是中共代表团的另外两名成员,周恩来和王若飞,以及赫尔利和张治中。张治中为毛泽东逐一介绍来迎接的重要人士。大批中外记者涌上来,不失时机地拍下了这一珍贵的历史镜头。   

    毛泽东来到重庆,整个山城乃至全国都沸腾了。   

    当天晚上,蒋介石在山洞林园别墅设宴,为毛泽东等洗尘。这是中国两个最大政党的领袖,也是两个宿敌在经过近20年的较量后再一次握手。   

    欢迎宴会气氛热烈而和谐,据当时的《新华日报》报道说:“席间蒋介石和毛泽东同志曾相继致词,并几次举杯互祝健康,气氛甚为融洽。”   

    然而,第二天正式商谈一开始,双方的分歧立即显露出来。蒋介石摆出一副极度宽容的姿态,对毛泽东、周恩来说:“政府方面之所以不先提出具体方案,是为了表明政府对谈判并无一定成见,愿意听取中共方面的一切意见。希望中共方面本着精诚坦白之精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一部分:保卫抗战果实 准备应付内战蒋介石感到新耻重重(3)

 

    毛泽东接过蒋介石的话头,诚恳地说:“中共希望通过这次谈判,使内战真正结束,永久的和平能够实现……”   

    毛泽东的话还没说完,蒋介石便不耐烦地咕噜一句:“中国没有内战。”   

    毛泽东毫不客气,批驳道:“要说中国没有内战,这是彻头彻尾的欺骗,根本不符合事实,即使三岁的娃娃也不会相信。”   

    在重庆谈判期间,蒋介石寝食难安,耿耿于怀。他在日记中感慨道:“旧耻虽雪,而新耻重重,不知此耻何日可以复雪矣!今后之雪耻,乃雪新耻也。特志之。”“呜呼!抗战虽胜,而革命并未成功;第三国际政策未败,共匪未清。则革命不能曰成也。勉乎哉。”“党国之危机,九·一八以来,未有甚于今日者也。”   

    在和平谈判的掩饰下,蒋介石通过美国的帮助和日伪军的接应,迅速调动大量兵力,驰运华北、华东、东北地区,以受降为名,抢占大城市和交通要道,阻止人民军队的受降,以部署其对解放区的分割包围,待机进攻。   

    蒋介石迅速调动兵力沿平绥、同蒲、平汉、津浦等铁路向解放区推进和进攻。截至9月中旬,共调动了36个军、73个师,其进攻情况是: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于9月上旬出动7个军,以主力进占同蒲铁路沿线;一部进入我上党地区(以长治为中心的晋东南地区,古称上党郡)。第十二战区司令长官傅作义出动6个军,其中4个军在夺占归绥(今呼和浩特)、集宁等5城后,沿平绥铁路(北平至归绥)东进,先头已逼近张家口。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胡宗南出动8个军,其主力东出潼关,沿陇海铁路东进,先头已抵郑州;一部北渡黄河,沿同蒲路进至临汾以北,准备进占石家庄、北平、天津。第十一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以3个军沿平汉铁路向新乡推进,准备与胡宗南部会合于石家庄;第十一战区副司令长官李延年率3个军进占商丘、徐州,准备打通津浦路徐州、济南段。第十战区司令长官李品仙以2个军进占浦口、蚌埠,拟与徐州的国民党军相衔接。第七战区司令长官余汉谋出动2个军,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出动1个军围攻我进至湘粤边的八路军南下支队。第五战区司令长官刘峙出动4个军包围中原我军。10月、11月,美国以军舰、飞机陆续将国民党的第92、第94、第13、第52军分别运到天津、北平、秦皇岛等城市,以接应沿铁路线推进的国民党军主力。   

    蒋介石要迅速控制华北、华东的战略要地和交通线,分割我解放区,打开进入东北的通路并抢占东北,然后以强大的军事压力,迫使共产党在谈判中屈服。   

    9月20日,蒋介石密电各战区司令长官:“目前与奸党谈判,乃系窥测其要求与目的,以拖延时间,缓和国际视线,俾国军抓紧时机,迅速收复沦陷区中心城市。待国军控制所有战略据点、交通线,寇军完全受降后,再以有利之优越军事形势与奸党作具体谈判。彼如不能在军令、政令统一原则下屈服,即以土匪清剿之。”   

   

 

 

第一部分:保卫抗战果实 准备应付内战陈毅重返华东

 

    1945年8月25日早上,延安东关机场。一架草绿色的军用运输机轰然腾空,开始了一次非同寻常的航行。在机舱里,坐着中国共产党的一些重要人物,陈毅、刘伯承、邓小平、薄一波、陈赓、林彪、萧劲光、滕代远等20名高级将领。   

    从机舱窗口俯瞰祖国的河山,陈毅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又要回到曾经战斗过的华中地区。皖南事变后,陈毅任新四军代理军长、中共中央华中局委员、中央军委华中分会委员,同政治委员刘少奇等,将华中9万兵力整编为7个师和1个独立旅,实现了新四军在组织和指挥上的统一。   

    1942年春刘少奇返回延安后,陈毅代理军委分会书记,全面贯彻中共中央的方针,领导新四军坚持华中敌后抗战,壮大了部队,巩固发展了抗日根据地。1943年3月,陈毅到延安,汇报华中工作,参加整风学习。同时继续参与指导华中地区和新四军的抗日斗争。   

    自从抗日战争以来,国民党军队向解放区的进攻,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只不过是没有全面进攻而已。现在抗战胜利了,蒋介石马上伸出手来抢摘本不属于他的“桃子”,要和人民“寸权必夺,寸利必争”。内战的爆发是必然的。   

    8月12日,中共中央对华中的斗争作了新的部署。为具体落实中央的这一部署,陈毅又为中央军委起草了对中共中央华中局和新四军的如下指示:在江南方面,立即有计划分路发动进攻,占领吴兴、长兴、宜兴、溧阳、溧水、郎溪、广德、金坛、句容、高淳诸城镇,太湖西岸各地及浙西地区各县;对京沪沿线苏州、无锡、武进、镇江、丹阳等城,可相机占领,不可能时即不要去,能占领时亦不宜作久住之计,而主要的是去占领各县的农村市镇。   

    在江北方面,应将津浦路以东、长江以北、陇海以南、运河两岸这一整块地区打成一片,占领所有城市,解放所有地区,打定长期巩固根据地的基础。军部在运河沿线,选择适当指挥位置。   

    中共中央为加强军事工作的领导,中央政治局于8月23日的扩大会议决定,组成以毛泽东为首的新的中共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陈毅为12委员之一。   

    对于陈毅的工作,中共中央也作过审慎的研究。因为当时迅速从日伪手中收复东北是全党的一项突出重要的任务,主持东北军事工作有两个人选:一是陈毅,一是林彪。中央考虑华中更需要陈毅,便由毛泽东主席和他谈话。   

    记得那一天,陈毅得到毛泽东主席要见他的通知后,急忙赶到主席住处。   

    “报告!”   

    “一定是陈毅!请进!”   

    “主席,找我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吧!”陈毅是个急性子,一进门就问道。   

    “别急,坐下来慢慢谈。”毛泽东亲切地说。   

    “主席,中央是不是决定派我到战略区去工作?”陈毅刚刚坐下,又问道。   

    “你猜得很对嘛!本来中央是想让你去东北。但考虑华中更需要你,决定让你去华中领导工作。”毛泽东认真地说。   

    陈毅犹豫了片刻,坦诚地说:“回华中去恐怕没有事做,不起作用。”   

    陈毅是在考虑同饶漱石之间的关系问题。这一点毛泽东十分清楚,便鼓励他说:“不起作用?怎么不起作用,只要你坐在那里就起作用。”   

    望着主席那充满信任的眼光,陈毅坚定地说:“请中央放心,一定完成好任务!”   

    几个小时后,地面上出现了火把,飞机转了转圈儿,降落在晋东南黎城县的长宁临时机场上。   

    陈毅在黎城停留了一两天,许多人已向各自负责的战区进发了。而他向华东去,必须经过冀鲁豫军区,便同该军区的杨得志司令员结伴而行。   

    陈毅在途中,接到中央指示,嘱他取捷径转赴山东,接替罗荣桓山东军区司令员兼政委的职务。罗迅速去东北工作。   

    原来,9月19日,中共中央发出刘少奇起草的《目前任务和战略部署》的指示,指出:“全国战略方针是向北发展,向南防御。只要我能控制东北及热、察两省,并有全国各解放区及全国人民配合斗争,即能保障中国人民的胜利。”同时,对全国战略部署作了调整,要求山东主力及大部分干部迅速向冀东及东北出动,第一步由山东调3万兵力到冀东,另调3万兵力进入东北,华东新四军(除第5师外)调8万兵力到山东和冀东,浙江我军向苏南撤退,苏南、皖南主力撤返江北。罗荣桓到东北工作。山东分局与华中局合并为华东局,陈毅、饶漱石到山东工作。另成立华中分局,受华东局指挥,其人员另行配备。   

   

 

 

第一部分:保卫抗战果实 准备应付内战盘马弯弓雄师出

 

    10月3日,陈毅一行终于抵达微山湖东岸的夏镇(现微山县所在地)。山东军区第8师原师长何以祥已带车来接。   

    “哪里搞来的呀?”陈毅一看,是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惊喜地问。   

    “前几天打峄县缴获的,本来觉得开它来接首长最好,谁知车子旧了,走走停停,还落在骑兵屁股后面。”何以祥抱歉地回答。   

    陈毅哈哈大笑说:“不错不错,你们这里有人才!”   

    接到峄县城,吃午饭的时候,陈毅对第8师的首长们说:“党中央毛主席要我告诉你们,我们是力争和平的。但对和平不要抱有幻想,要把立足点放在‘打’字上。党中央和毛泽东给我们山东军区的任务,就是要向日伪军大举反攻。同时要把守住山东南大门,坚决粉碎蒋介石打通津浦路的企图,阻止国民党部队北上。这个任务很重要。蒋介石想占华中、攻华北、抢东北,我们针锋相对,发展东北,巩固华北,坚持华中,硬是不让他们从津浦路、平汉路运兵。”   

    何以祥越听越兴奋,请求说:“请军长给我们全师的干部开个会,讲讲时局问题吧!”   

    陈毅爽朗地笑笑,“要走,要走,给你们开了会就要误大事喽!”   

    他必须赶到临沂,第一件大事便是同即将率领大军开赴东北的原山东军区司令员罗荣桓交接工作。   

    第二天,他赶到山东军区所在地临沂。在城西的天主教堂会见了红四军时期的老战友罗荣桓。交接工作后,罗荣桓将自己用的一张虎皮褥子送给了陈毅。   

    陈毅感激地收下后,风趣地说:“好呀,人家说老虎屁股摸不得,现在我怕要睡在老虎的背上了。”   

    罗荣桓走后,陈毅将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呢?   

    首先,山东主力部队绝大多数开赴东北,包括八路军山东军区第1、第2、第3、第7师全部,第5、第6师的主力,18个警备团和基干团,部分军政干部共约6万人,只留下第4、第8两个师。同时,新四军第3师约3万余人,也由黄克诚师长率领北调出关。陈毅所能指挥的山东野战部队,实际只有5万,加上警备旅和区县武装,以及华中方向新四军9个旅,整个华东总兵力也才40万人。   

    第二,华东局面复杂,敌情严重。蒋介石还都南京,苏鲁解放区将成为直接威胁国民党南京政权的“大患”,成为蒋介石调兵北运的“大障”,必先除之而后快。而陈毅所辖部队,力量相当分散,有的是刚从华中调到山东的,有的是刚从地方武装调到主力部队的。要在这种情况下将部队统一起来,形成一个强大的野战兵团,来对付武器装备、兵力占绝对优势的敌人,困难很多。   

    陈毅到达山东后,根据中共中央的部署,组织新四军和山东军区进行了机构调整、部队调动和整编等工作。   

    不久,中共华东局成立。中共中央决定饶漱石任华东局书记。后又批准以饶漱石、陈毅、黎玉、张云逸、舒同、李林、郭子化组成华东局常委会,统一领导山东、华中两大战略区的党政军工作。   

    华东地区包括山东、江苏、安徽、浙江、福建、江西、台湾七省和南京、上海市,地处沿海,长江横贯其中。人口众多,物产丰富,交通便利,生产发达,商业繁华,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在北伐战争和土地革命战争时期,这个地区的广大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曾经顽强地进行过各种斗争。抗日战争爆发后,国民党军经淞沪、徐州作战后,纷纷西撤,这片大好河山被日军蹂躏。1938年,八路军第115师和新四军肩负起敌后抗战的使命,在罗荣桓、徐向前和叶挺、项英、陈毅、刘少奇等人的领导下,分别挺进山东和长江南北,依靠广大人民,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歼灭了大量日伪军,收复了大片国土,在华中和山东创建了苏中、苏北、苏南、淮南、淮北、鄂豫皖边、皖江、浙东、胶东、鲁南、鲁中、渤海、滨海等抗日根据地和民主政权。至抗日战争胜利前夕,山东和华中两大解放区的面积已达31万平方公里,人口6,020万。   

    根据中央的部署,华中局、新四军军部立即北移山东,新四军军部兼山东军区领导机关,新四军军长陈毅兼山东军区司令员,饶漱石任新四军兼山东军区政委。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北移后,华中另组华中分局,受华东局领导。同时成立华中军区,隶属新四军建制,张鼎丞任司令员,邓子恢任政治委员,粟裕、张爱萍任副司令员,谭震林任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刘先胜任参谋长,钟期光任政治部副主任,下辖苏中、淮南军区及两个独立旅和8个军分区。   

    同时组成华中野战军。粟裕兼任司令员,谭震林兼任政治委员,刘先胜兼任参谋长,钟期光兼任政治部主任。下辖第六、第七、第八、第九等4个纵队。王必成、江渭清分别任第六纵队司令员、政治委员,段焕竞任副司令员,陈铁君任参谋长,刘文学任政治部主任。姬鹏飞任第七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张藩任副司令员,杜屏任参谋长,卢胜任政治部主任。陶勇任第八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彭德清任副司令员,伍洪祥任副政治委员,韩念龙任政治部主任。张震任第九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饶子健、杜新民任副司令员,姚运良任参谋长,王学武任政治部主任。    

    对苏中和淮南军区的领导亦作了调整。苏中军区司令员管文蔚,政治委员陈丕显,参谋长朗炳云,政治部主任陈时夫。淮南军区司令员周骏鸣,政治委员肖望东,副司令员兼参谋长梁从学,政治部主任余立金。

 

 

第一部分:保卫抗战果实 准备应付内战谁敢来摘果

 

    破袭津浦,迟滞国民党军北进   

    谁敢来摘果   

    1945年10月5日,延安。   

    这是一个明朗的晴天,天空如清水一般澄清。秋风把延安的田野刮成了斑斓的颜色。刘少奇正在窑洞里伏案翻阅着一份份文电。   

    在毛泽东应邀前往重庆谈判期间,刘少奇代理中共中央主席的职务。这时,全国正处于一个历史转折的紧要关头。   

    从抗战胜利以来,蒋介石一边同毛泽东谈判,一边迅速调动兵力沿平汉、津浦铁路北上,抢夺抗战胜利果实,并向解放区进攻。到1945年9月中旬,蒋介石就已经调动了36个军、73个师。其中部分是国民党嫡系部队,由云、贵、湘、黔出动北上或由海南岛乘船北上。一部分是投降的伪军,蒋介石给他们加爵封官,充当进攻解放区的先头部队。   

    抗战胜利的果实,绝不能让蒋介石轻易夺走。必须阻止国民党军从平汉、津浦铁路北上。   

    想到这里,刘少奇提起笔代表中央起草了《关于在铁路线上消灭和阻止北进敌军的方针部署给各局、各区党委的指示》。在介绍了日本投降两个月来的敌我形势后指出:“目前华北、华中解放区作战的重心应放在铁路线上。作战的主要目的是消灭和阻止北进之顽军。”   

    刘少奇按各军区、军分区所在位置,分片负责,主要破坏津浦、陇海、平汉、正太、同蒲、平绥等几条干线,既要阻挡蒋军北上,又要防止阎锡山、傅作义部对解放区的进攻。但是,刘少奇特别指示不得破坏北宁线的北平至塘沽段,胶济线全线及津浦线徐州至海州段,为的是让投降的日军回国。在非解放区的铁路沿线,“应积极组织破路、袭扰、埋设地雷、翻车和相机打击顽军,务使其不能乘车而必须步行前进。”   

    中央指示一下,各解放区军民闻风而动。在几天时间内,就将铁路扒了个稀烂。南北交通大动脉被切断,火车动弹不得。国民党军队北进的步伐大大延缓了。    

    国民党军队特别是吴化文的伪军,与八路军打了多年交道,也有一套应付我们的方法。在沿津浦路向济南进军的途中,他们采取边修路边前进,步步为营的战术,让你无隙可乘。   

    9月30日,徐州的国民党第12军、骑2军及伪军吴化文部开始北进。10月1日抵临城(今薛城),3日在山东第8师及警备8旅尚未赶到的情况下进占了滕县。6日到达兖州。9日,与山东第4师先头一部遭遇后,蒋军主力取道铁路以西继续北进。   

    据罗荣桓、黎玉10月9日致军委的电报中反映:国民党军队行军的组织相当严密。   

    “行军两侧警戒严密,约1,000~3,000人不等,沿铁路两侧护路沟墙步行。其机关人员、行李辎重、伤病员均载车上。   

    出发前,其侧卫部队先乘车至警戒地带,下车警戒。待整个部队车辆通过后,再乘车跟上。   

    步行者全系轻装,多以跑步行进。火车与步行部队互相掩护,火车行驶很慢。   

    侧卫部队沿护路沟墙行进,遇我袭击时,即以沟墙为主阵地进行掩护,火力较强。一般不向我冲锋,但某些要点,有时冲锋占领或争夺之。   

    火车载机动部队随时增援薄弱处,较远据点,敌亦用大炮策应。”   

    至10月11日,其先头部队利用山东军区部队主力尚未调转、破路不够彻底之机,已进抵济南,后续部队正准备源源跟上。照此下去,只要20天,国民党大批主力就能顺利通过津浦线到达平津地区。   

    为粉碎国民党的企图,中央决定成立津浦前线指挥所,由陈毅亲往前线实施统一指挥。10月15日,陈毅、黎玉等人率前线指挥所进驻邹县香城,组织抗战胜利以来第一个集中大兵团作战的战役。   

    陈毅在香城召开了团以上干部会议,传达中共“七大”精神,并作反内战的动员。他以简明通俗的语句表达了自卫作战的理由和决心:“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谁敢来摘果,把枪缴下来!”   

    当时的兵力部署是:自北向南,以渤海军区武装控制并破袭济南以北铁路,使到达济南的国民党两个军不能继续北进;以山东第3、第4师及鲁中警备3旅进攻泰安、兖州之间日伪军;以山东8师及鲁南警备8旅进攻邹县至临城间日伪军;以鲁南警备9旅进逼徐州、临城、枣庄以钳制敌人。总之,在济南至徐州沿线,共集中了20个团的主力。指挥所根据当前敌人情况,决定采取轮番使用兵力的战法,使部队在长途行军后的连续作战中,仍能保持有力的突击力量。   

    津浦路徐州济南段是南北交通大动脉的关键一段,是由南方进入华北、东北的通道。就1945年底的蒋介石来说,他的部队已具有机械化的快速机动作战能力,控制津浦线,就可以随时保证蒋军多路快速进攻,随时与我军进行决战。我军决定实施这次战役,无疑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山东军区第8师师长兼政治委员王麓水接到命令后,立即率领部队向邹县急进。   

    盘踞邹县城的是刚由伪军改编的吴化文部第4师10团及伪保安18旅,另有日军1个中队。   

    10月18日,第8师主力首先发起战斗。担任主攻任务的是第8师22团1、2营。   

    当晚,1、2营官兵在该团王吉文团长的率领下,对邹县东、西城门同时发起攻击。   

    东门守敌妄图凭借坚固的城垣工事拼命顽抗,密集的火力从城楼碉堡上往下猛烈扫射。   

    2营突击队官兵们在火力的掩护下,扛着云梯奋力攻城。在激战中,突击队的登城云梯一架又一架地被炸断,几次攀城均没有成功,但他们毫不畏惧,前仆后继,一齐奋勇攀登,终因敌人火力太强,攻城受阻,一时难以登上城头。   

    2营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样下去,伤亡会越来越多。他果断决定暂停强攻,立即改变战法,先组织火力压住敌人,同时组织突击小组以集束手榴弹对城门进行爆破,扫除前进的障碍。   

    突击小组在营火力掩护下,很快破门成功。强攻分队迅即登上城头,后续部队大胆跟进,一举占领了东门。守敌退入东门碉堡,继续负隅顽抗。   

    在2营强攻东门的同时,1营攻击西门进展顺利。战斗发起后,1连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爆破分队和登城分队同时向西门发起冲击,一鼓作气登上了城垣。后续部队乘势向城内突进、与敌展开巷战,往返冲杀,浴血苦战,大量杀伤敌人。守敌被打得四处乱窜,溃不成军。   

    敌4师10团副团长陈于忠率领600余人放下武器,弃暗投明。至19日晨,吴化文部第4师10团和伪保安18旅被全歼。只有据守城内碉堡中的日军米仓中队拒不投降。王团长当即下令组织爆破,随着一声巨响,30余名日军被消灭于碉堡的废墟中。   

    此次战斗,全歼守城伪军2,500余人和日军200余人,缴获大量日式武器。接着又迫使邹县南侧日军300人投降,控制了邹县以南40余公里铁路,山东第3、第4师则攻克大汶口,控制了南北铁路10余公里。至此,国民党徐济间交通再度被切断。

 

 

第一部分:保卫抗战果实 准备应付内战国军官兵佩戴着两种肩章符号(1)

 

    10月上旬,新四军第二师师长兼淮南军区司令员罗炳辉奉命率第2师师部及第4、5旅告别淮南,北上山东。淮南根据地的人民和部队在血与火的岁月中建立了鱼水之情,他们实在舍不得自己的子弟兵离开。   

    毕竟罗炳辉在淮南这块热土上与日本侵略军奋战了整整7年,他同这块土地、这里的人民也难舍难分。   

    依依惜别了淮南,部队过三河,经泗阳,到淮北宿迁集中。在这里:第2师第4、第5旅与第4师第9旅合编为新四军山东野战军第二纵队,罗炳辉任司令员,韦国清任副司令员,詹化雨任参谋长。   

    10月20日,二纵从炮车、赵墩间强行越过陇海铁路,进入鲁南滕县地区,在津浦路中段活动,准备打击敢于北犯之敌。   

    这时,归国民党第5路军指挥的吴化文部从蚌埠东运至徐州,尔后徒步沿津浦铁路行进,企图穿越解放区北上大汶口,到济南地区集中,配合日军第3师团一部,掩护蒋军主力北犯。   

    吴化文部行动部署的情报被新四军截获破译,其后又捕获俘虏审问后得知,该部将于11月2日由滕县进至界河,3日由界河出发,以日军部队为前锋北犯。   

    陈毅与罗炳辉等指挥员研究后决定伏击该敌,并布下了天罗地网:第8师在界河以西一线山上设伏,二纵9旅在界河以东一线山上设伏,5旅配置在9旅以南,三支部队形成一个三角形伏击网。待吴部进入设伏地域后,由5旅断其退路,8师会同9旅拦腰出击。第4师和鲁中警备第3旅在邹县以南、两下店以北地区,拦击可能逃窜之敌。   

    布置完任务后,陈毅在前线召开的连以上干部动员大会上,为伏击战作了动员。“同志们,我解放区军民经过八年艰苦抗战,历尽千难万险,终于赢得了抗日战争的胜利。可是,抗战的枪声还没有停止,躲在峨眉山上的蒋介石就指挥部队下山来抢摘人民的胜利果实了。在美国佬的支持下,急调重兵沿津浦、平汉等铁路北上,处心积虑地阴谋挑起全面内战,妄图控制华北,抢占东北,独占胜利果实,对全国实行反动统治。”讲到这里,陈毅提高了嗓门,“同志们,你们答应不答应?”   

    “坚决不答应!”会场上响起了如雷般的吼声。   

    “好!”看着一张张激动的脸庞,陈毅兴奋地说:“这次作战的特点很多,首先,这是我山东八路军与华中新四军首次合作的第一仗。要打出水平,打出团结,打出人民军队的风格来。其二,这次战斗是由过去分散的游击战转为大规模运动战。因此,在战斗中必须克服游击作风,严守战场纪律,坚决执行命令,服从指挥,密切协同,主动配合。我们要全力以赴打好这一仗,为鲁南人民报仇雪恨!”   

    最后他拍拍自己的胸脯,风趣地说:“今天,我陈毅一不做,二不休,决心与大家同生死共战斗,打胜了开庆功会,打败了开斗争会,打死了开追悼会。同志们哪,我们只能开庆功会。”   

    “坚决打胜仗,开好庆功会。”大家的口号声响彻云霄。    

    初冬的齐鲁大地,寒风凛冽,指战员们进入预定的设伏位置,耐心地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11月3日清晨,大雾弥漫,天公作美,这样的天气打伏击战,更能收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10时左右,雾气渐渐散去,敌人果然来了。只见日本兵在前开道,吴化文率总部及第1军紧随其后,沿着铁路西侧往北而行。   

    5旅13团团长宋文观察到敌人出动后,立即向罗炳辉报告。罗炳辉等在前线正用望远镜观察,也看到敌人正在北界河东北角的野地集合,黑压压的一大片,便要求13团密切注视敌情变化,适时断敌后路,关好“大门”。

 

 

第一部分:保卫抗战果实 准备应付内战国军官兵佩戴着两种肩章符号(2)

 

    下午1时许,敌后卫部队离开北界河已一公里多,宋文一面向指挥部报告,一面派该团第1营直插北界河,向盘踞在那里的1连敌人突然开火,敌人无法招架,退缩到南界河据点。13团很快占领了北界河,截断了吴化文部南逃退路。   

    这时,8师、5旅、9旅放过开路日军,从公路两侧迅速对吴化文部进行分割围歼。9旅26团冲到前圪村铁路桥西侧坟地一线时,遭到五里铺敌密集火力阻击,形成对峙状态。后1营从3营北侧迅速越过铁路,直插张家庄,将敌割裂,并向南猛攻,守敌顿时大乱,3营乘势攻下五里铺。8师一部则已攻占界河西北保安山。   

    五里铺地域之敌,一部被我26团歼灭,一部向七贤庄方向逃窜。   

    敌残部向七贤庄方向逃跑,被27团(欠1营)配合5旅将其歼于七贤庄、东八里地域。   

    下午5时许,战斗胜利结束。   

    此次战斗,历时两个小时,吴化文部被打得晕头转向,有生力量被大部歼灭,其第1军军长于怀安等纷纷缴枪投降。吴化文见势不妙,丢下部队,带着亲信卫士,在十几名骑兵的掩护下,飞奔到日军的队伍里。   

    此役,新四军各部一举歼灭了吴化文部,共歼敌4,000余人,取得了鲁南自卫战的首次大捷。被俘的官兵身上,佩戴着两种肩章符号:一是日伪的白底蓝边红字的“兴亚爱华”,另一种是国民党的白底蓝字的“五路”,既是伪军,又是“国军”。这是蒋介石的蒋、敌、伪合流的有力罪证。   

    逃敌如丧家之犬,龟缩于界河镇内。罗炳辉率领所部继续作战,顺势把界河之敌团团围住,然后发动强攻,一举占领了界河镇。   

    界河北伏击战役是罗炳辉率部北上山东后所打的第一个大仗。这一规模较大的伏击战,预示着新四军将由原来的游击战,开始转向运动战、阵地战;由小规模战斗,转向大兵团协同作战。这个变化,对指挥员要求将更高,展示指挥艺术的舞台更大。战役的胜利,打击了北犯之敌的嚣张气焰,扩大了解放区,为粉碎北进之敌创造了有利条件。   

    11月5日,山东军区8师以一部沿津浦路以西地区南下,进逼临城。   

    当日夜,8师由23团1营与5旅13团紧密配合,进攻临城附近的柏山要点。敌凭借一个大碉堡,以密集的火力死守。1营3连派爆破组上去,想用拉线手雷炸掉它。不料放好手雷,爆破员退下来使劲一抻拉线,线断了手雷却没响。眼看天快亮了,连长急得要命。这时班长陈金合主动请战。连长让他接上拉线就撤回来。陈金合在机枪掩护下爬到碉堡跟前,发现没办法挂上拉线。这时,他没有犹豫,也没有退回来,毅然用手拉响了手雷。碉堡在一声巨响中坍塌,陈金合也光荣牺牲了。陈毅在指挥部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地说:“陈金合是实际战争的领导者,是彻头彻尾的共产主义英雄!”   

    战役之后,津浦前线各部队广泛开展了向陈金合学习活动。当地人民政府为纪念陈金合,将“柏山”命名为“陈金合山”。   

    打下界河以后,津浦铁路中段南到滕县、北到兖州的50多公里全部被新四军、八路军控制。斩断津浦路的任务已经初步完成,蒋介石沿津浦路运兵北上的计划破产了。

 

 

第一部分:保卫抗战果实 准备应付内战蒋介石终于拉了他们一把(1)

 

    为了防止国民党军主力大举进攻,津浦前线野战军各部队遵照中共中央军委的指示精神,乘敌立足未稳之时,先敌发起攻击。   

    11月25日晚,津浦前线野战军向韩庄等据点之敌发动攻击,迅速攻占了外围据点,破坏了临城至滕县、临城至枣庄、临城至徐州间的铁路,完成了对韩庄、临城的包围。   

    盘踞在韩庄车站的日军一个中队近百人,位于韩庄镇的伪军张乃宇部1,000多人和驻临城的敌19师仍拒绝投降。按照新四军军部命令,二纵在新四军7师19旅配合下,于11月下旬发起临韩战役。战前,罗炳辉对二纵作了周密布置,专门作了一次动员讲话。   

    韩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它直接控制着微山湖,是鲁南的重要门户,进入山东的屏障。自津浦铁路开通后,临城就是交通枢纽和军事重镇。日本侵华时期,对临城尤其重视,修建大量炮楼和工事,铁路上有装甲列车巡逻。临城分为南北两个区,城外有几个小山作制高点。   

    罗炳辉把主攻韩庄的任务交给了二纵4旅11团。   

    11月26日下午3时,陈毅直接打电话给11团团长吴华夺。吴华夺一拿起话筒,便听到陈毅那熟悉的四川口音:   

    “你是吴公吗?”   

    “我是吴华夺”,吴团长急忙回答道,随即又不好意思地说:“军长真会开玩笑,我吴华夺怎能当吴公?”   

    话筒里传出陈毅爽朗的笑声,吴团长也跟着笑起来。陈毅接着询问了11团的情况,要求11团迅速打下韩庄,坚决消灭拒不缴械投降的日伪军,关住山东的大门。   

    罗炳辉又根据陈毅军长的指示,随后向吴华夺作了具体的部署,提出了战术要求。他告诉吴团长说:   

    “这次战斗的必要性和重要性陈军长已作了明确指示。你们的任务就是一定要把这个据点夺下来。现在时间紧迫,任务艰巨,要求速战速决,只能胜不能败,有困难吗?”   

    “请首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晚上韩庄车站见!”吴华夺大声坚定地回答,对胜利充满信心。   

    “好!好!”罗炳辉接着说,“要抓紧时间充分作好战斗准备,要树立敢打敢拼、速战速决的战斗风格,要狠狠地打,拼命地搏,只能胜,不能败,一定要打出人民军队的威风来!”   

    吴华夺深知肩上担子的分量,接到电话之后,便向全团指战员及时传达了陈毅军长和罗炳辉司令员的指示,进行了战前动员,树立无坚不摧的必胜信心。   

    吴华夺命令用炸药炸掉运河上的铁桥,截断敌人的增援和逃窜的路线。同时,自己亲率两个营对韩庄发起攻击。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守敌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歼灭一部。等守敌倚仗工事负隅顽抗时,4旅12团冲了过来,与11团一道将敌军团团围住。   

    韩庄的奶奶庙是伪军张乃宇部的指挥中心。这座庙的外围有一个宽30多米,深五六米的水圩子,里面布满了铁丝网和木桩。水圩子之外还有一道带电的铁丝网。敌人凭借这样的地形拼命顽抗,不断往外开枪射击。在关键时刻,攻击部队从淮南带来的土平射炮又偏偏发生故障,暂时无法进攻。   

    圩内敌人更加猖狂。张乃宇的小老婆在圩内炮楼上无耻地叫喊:“打呀,怎么不打啦?你们如果打进圩子里我就和你们睡觉。”   

    战士们肺都气炸了。这时,在前线指挥作战的罗炳辉闻讯后,迅速调来大炮。瞄准之后一炮就击中敌指挥中心。战士们乘势而上,一举攻下奶奶庙。张乃宇只顾自己逃命,其小老婆慌不择路,跳到水沟里被淹死。伪军张乃宇部800余人大部被歼灭,少数敌人企图逃向徐州,因大桥被炸毁而纷纷坠入运河淹死。   

    午夜过后,在10团等部打扫战场时,罗炳辉司令员特地赶到韩庄车站现地察看。   

    “你们打得好,打得漂亮!”罗司令员边看边对吴华夺等人说,“现在我们占领了韩庄,就可把牢山东的南大门!顽军沿津浦路北上的美梦,将会被我们击破。”   

    韩庄之战的获胜,不但一举截断了临韩线的交通,为整个战役的胜利提供了前提与保证,而且磨练了部队,增强了干部战士打攻坚战的能力。   

    此时,驻临城守敌国民党第19集团军总司令陈大庆已坐卧不安。陈大庆,1925年1月在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先后担任过连长、营长、团长、师长。

 

 

第一部分:保卫抗战果实 准备应付内战蒋介石终于拉了他们一把(2)

 

    12月1日,陈大庆率部沿津浦路南犯,妄图打通临城、徐州间联系。当该敌进入我军7师19旅预设的伏击阵地后,立刻遭到我军猛烈火力袭击,随后全都向7师19旅缴械投降。   

    当日晚,津浦前线野战军以第二纵队第5、第9旅并肩突击临城以东的国民党第97军新编第29师;以第8师向南进逼临城,截歼由临城出援之敌;第二纵队第4旅、第7师第19旅占领临城以南沙沟地区,阻歼徐州北援之敌;鲁南警备第9旅第17团监视枣庄之敌。   

    12月3日开始,二纵5、9旅连续向临城东部顽敌背后新编第29师阵地实施猛烈攻击,激战两昼夜。消灭国民党军一个团,占领了全部阵地。在逐个争夺碉堡和制高点的战斗中,我26团打得极为艰苦,团长严光、政委谢锡玉等1,100余人负伤、294人牺牲。在炮火掩护下,外围国民党守军仓皇退入临城。   

    据97军军部的记录,“本军给养已在极度困难情形下维持。今日后则仅以红薯、高粱、黑豆维持。甚而一日仅得一饱。11月26日以后,全军给养已极度困难,至四里石外围据点不守,补给更显困窘。官兵日仅稀饭一餐,战马饿死者已达百余匹,马草、马料更无处采购。弹药耗损殆尽。”   

    就在第97军处于穷途末路之际,蒋介石终于拉了他们一把。12月5日,国民党空军运输机在战斗机护航下,飞抵临城上空,投下30多包粮食弹药。以后又多次前来空投,使97军得以维持下去。直到1946年1月10日国共双方宣布停战,临城之围才因我军主动撤离而解除。   

    鉴于我军重武器太少,攻坚能力有限,指挥部命令对临城实行围困。待国民党军忍受不住,我军就可以寻求机会,在运动中歼灭突围的97军或徐州来援之敌。同时,转兵先取滕县。   

    驻守滕县的是国民党19集团军暂编第1旅李华部及山东保安第2师赵毅轩部,他们依托高大城墙和外围碉堡群,妄图长期固守。   

    山东军区第8师担任进攻滕县的任务。第8师师、团首长亲自到距城墙50米的前方观察地形,决定以东门为突破口。东门有三个炮楼,是最大的障碍。城墙下还有鹿砦、河沟,形成四道封锁线。8师组织主攻连队反复看地形,研究战术,组织了爆破组、投弹组、突击班,准备了攀登城墙的梯子、镢头。   

    12月12日下午4时,我军的山炮开火,发射17发,15发命中,东门的3个炮楼均被摧毁。爆破组冲向第一道铁丝网,第一包炸药一响,我军的机枪、迫击炮跟着怒吼起来,压制住敌人的火力。   

    第二爆破组冲向鹿砦,战士看见鹿砦稀松,便从中间钻过去,爬到城门前,一声巨响,东门被炸开。后面的投弹组、突击班乘着烟雾,迅速突入城中。他们机智地避开街道上的地堡,钻屋翻墙,展开巷战,使敌军火力无法封锁前进道路。   

    后续部队冲入城中,对敌军实行分割包围。并使用俘虏当向导,专找敌人的师、团指挥部打。这一招很见效,一个敌军团长本来还想顽抗,看到自己手下只剩200人,又与其他部队隔开,遂丧失信心,缴枪投降。这一仗8师以400人的伤亡歼灭守敌8,000多人。其中俘虏7,600人,毙伤敌师长以下1,000余人,缴获山炮6门和大量枪支弹药。但是,8师师长王麓水同志在战斗中光荣牺牲。   

    至此,临韩战役胜利结束,共歼敌军2万余人。   

    《新华日报》1946年1月4日详细报道了临韩战役战况:    

    本报山东特讯:我津浦前线自卫战已胜利告一段落。顷据前线野战指挥部公布综合战果如下:总计自11月25日12月13日攻克韩庄、沙沟(临城徐州间)、官桥(临城滕县间)、滕县城、小窖、陶庄(均在临枣支线中段)等重要据点,毙伤敌伪2,815人。配合敌伪向我进攻(而)伤亡(的)国民党军队1,550余人,俘敌军4,000余人,伪军6,130人,国军放下武器者7,900人(陈大庆招募处靖国部队3,000人,19集团军暂1旅4,000人及其他部队900人)。此外,国民党新编第36师何志斌部2,000余人战场起义,拒绝内战,已进入解放区。我缴各种炮5门,掷弹筒61个,轻机枪261挺,重机枪36挺,步枪10,550支,美式自动步枪33支,战马265匹,汽车25辆,其他军用品甚多。   

    经此战役,徐州以北敌伪已大体肃清。    

    历时3个月的津浦铁路沿线作战,我军在战略调整的动荡中,克服兵力不足、装备落后等困难,连续出击,控制了津浦线130公里长的路段和临城到枣庄的铁路,歼灭了众多国民党军和日、伪军,使国民党迅速打通津浦路、调兵北上的计划被迫延迟。不得不寄托于海运,将调往东北的军队运到秦皇岛上岸。这就有力地加快了各解放区进军东北的步伐,为开辟东北根据地取得了战略上的主动。

 

 

第一部分:保卫抗战果实 准备应付内战蒋介石要六个月之内击溃共军主力

 

    鏖战高邮,日伪守敌风声鹤唳   

    蒋介石要六个月之内击溃共军主力   

    1945年11月9日,重庆。   

    大雾罩着重庆,罩着重庆城周围的山川和流水。在蒙蒙大雾下,蒋介石正在举行抗战胜利后首次秘密军事会议。   

    全国各战区司令长官、副司令长官等高级将领云集重庆。在这次会议上,蒋介石确定了“剿共第一”的指导方针,提出“六个月之内击溃共军主力,然后分区清剿”的军事计划。这个计划规定:第一步,控制苏北、皖北,肃清山东,打通津浦线;第二步,集结重兵于平津,“扫荡”华北;第三步,打通平绥线,占领察绥。企图以武力解决中国战后的主要问题。   

    根据蒋介石的部署,顾祝同、汤恩伯、李品仙等进入徐州后,积极准备发动内战,策动华中日伪军配合国民党军进攻华中解放区;原驻扬州、泰州的日军3,000人及伪军第2方面军一部,进至高邮、邵伯一带;国民党军第25军随即进占扬、泰一线,并企图与高邮一带的日伪军配合,沿运河进入我根据地,将华中地区切为两大块,再与北线国民党大军夹击华中新四军;而高邮日军不仅拒不向新四军投降,反而扬言要配合国民党军向新四军“收复失地”。   

    在这种情况下,12月3日,华中军区司令员张鼎丞、政治委员邓子恢、副司令员兼华中野战军司令员粟裕、副政治委员兼华中野战军政治委员谭震林联名致电中共中央并报新四军兼山东军区,建议举行高邮邵伯战役,提出:“我为打破顽军分割华中根据地企图,以便以后之坚持及主力之机动,建议即集中野战军3个纵队,攻占高邮与歼灭可能来援之顽25军。”   

    高邮地处大运河和苏北公路的交通要道,南控扬州,北扼两淮(淮阴、淮安),因而一向是敌伪军的重要据点。日本宣布投降后,国民党顽固派支持纵容敌伪,动用24万民工,又在高邮城外筑起一道长10余公里的坚固城垣,修筑大量炮楼、碉堡,烧毁民房400余户,以便加强守备。12月初,原驻扎在扬州地区的日军独立混成第90旅团两个大队1,000余人,和刚由伪军改编的国民党新编第2路军第5军第42师另一个特务团共5,000余人,进至苏中高邮县城,积极谋划配合国民党军进攻华中解放区。   

    高邮城高垣厚,碉堡林立,工事坚固,易守难攻,是国民党军向华中解放区发动进攻的重要通道。因此,国民党军自鸣得意地宣称:“运河是道门,高邮是门上的锁,有了这把锁,就可以把共军锁在笼子里。只要开锁进门,国军就可长驱直入,直捣两淮。”反共气焰十分嚣张。   

    日伪军自恃高邮地形险要,进可以战,退可以守。加之有重兵据守,有国民党军撑腰,真乃“金城汤池”,绝对万无一失。因此,其态度异常骄横,对华中野战军令其立即投降的通牒,不仅置若罔闻,反而傲慢地说:“根据统帅部的命令,要缴枪只能缴给蒋介石,他是中国的正式政府,你们新四军没资格受降!”   

    随着国民党军对解放区进攻规模的日益扩大,高邮城内的日伪军更加猖狂,不断四处骚扰,还扬言:“奉命收复失地,即日北攻宝应。”   

    华中军区的建议很快得到批准。12月5日,中央军委复电:“同意夺取高邮,同时集结主力准备打援部署,但须注意争取日军中立,或准许其撤走,或保障其投降后之安全,否则日伪结合,增加攻坚困难。对孙良诚亦以争取其反正为目的。整个战役以在一个月内结束才好。”   

    遵照中央军委的指示,华中军区、华中野战军首长经过缜密的研究后,于12月中旬以华中野战军司令员粟裕、参谋长刘先胜的名义,签发了攻占高邮、邵伯的作战命令,并召开作战会议,进行具体部署。   

    为达到预定的战役目的,此役拟分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各攻击部队应于本月18日按照指定位置集结完毕。19日白天完成攻击准备,21时向各攻击目标发起攻击。具体部署如下:   

    第八纵队集中大部主力,负责攻击高邮城之敌,并以一部阻击扬州、湖中增援之敌,务于6日内全歼守敌并攻克高邮城。   

    第七纵队集中主力攻击邵伯镇之敌,以一部向北警戒,并以一个团攻克邵伯以南之大闸镇;得手后,乘胜扫除邵伯以北、车逻坝以南各小据点。以上任务限于3日内完成。然后,以一个团控制大闸至邵伯一线,其余部队即转至真武庙东南地区集结,准备打击扬州、泰州方向之敌。   

    野战军直属特务团集中攻击高邮以南车逻坝之敌。攻克后,就地集结,向湖中,并以一部前出向露筋方向警戒,保障第八纵队翼侧安全。   

    苏中军区即派一得力部队切断仙(女庙)邵(伯)段公路,控制运河公路,集中主力于仙女庙以北、陈店以南地区,阻击北援之敌。以第1、第2军分区地方武装、民兵,摧毁宜陵以东、坡头以西公路沿线之小据点,彻底破坏扬(州)泰(州)、口(岸)泰(州)公路。   

    第六纵队集结于樊川镇以南、丁沟以北、宗村以西地区,担任总预备队。加强对塘头、郭村、泰州之侦察警戒,以便尔后实施攻击。另派一个团至八字桥以北郭子口,由野战军司令部直接指挥。   

    第二阶段,在我第七、第八纵队攻克邵伯、高邮后,各部预定部署如下:   

    苏中军区主力即配合地方武装夺取仙女庙、宜陵,扫除扬泰公路上的小据点。第六纵队负责攻占塘头、郭村据点,尔后配合第七纵队相机攻占泰州城。其余部队原地休整。    

    正当华中军区进行攻打高邮的部署时,中共中央军委改变了原来的决定。12月30日,中共中央军委给陈毅、张云逸、饶漱石的电报指示:“据各方情报,蒋顽将集中力量打通津浦路”,“对你们的战略要求是,消灭北上顽军主力,阻止顽军北上,如不能完全阻止顽军北上,亦须大量消灭顽军。望你们本此要求,根据当前情况准备一切。”同时指示:“粟裕部队,前电同意他们去打高邮,争取孙良诚反正,打击北进之25军,但也请你们考虑是否适宜,是否须要粟裕部队到津浦南段行动,配合你们,请你们决定,电告粟裕。”   

    12月11日午时,陈毅和新四军军部兼山东军区其他领导人,根据中共中央军委指示作出津浦路作战部署,指令“粟(裕)谭(震林)率六、八、九纵迅集津浦南段,进行大的战略破击,力求一举即能控制百里至100公里的铁道,并相机求得能歼灭北上顽敌1~2个师”;“华中应以张藩纵、管(文蔚)胡(炳云)纵之力量包围高邮。应一面包围,一面争取孙良诚迅速反正,并部署打击25军之出援。六、八两纵不宜用在高邮方向而应专力应付津浦”。   

    中共中央军委于12月12日复电指示:“同意真午(12月11日午时)电关于津浦路作战部署,望即依照执行,并告张(鼎丞)、邓(子恢)、粟(裕)、谭(震林)即令王(必成)陶(勇)纵队执行津浦路作战任务,不去高邮。”

 

 

第一部分:保卫抗战果实 准备应付内战高邮守敌已成笼中鸟(1)

 

    华中野战军司令部设在淮阴淮安中学,粟裕拿着电报,心急如焚,他低着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陶勇的第八纵队已经开进宝应以南,王必成的第六纵队到达淮阴,张鼎丞和粟裕到达邻近高邮的兴化,一切准备就绪,预定于12月19日发起高邮邵伯战役。同时,敌情也发生了新变化。国民党军队正向徐州及津浦路徐蚌段集结重兵。占据扬州的国民党第25军有在日伪军掩护下进占高邮的动向。国民党第49军也有从江阴渡江北进企图。   

    高邮之战,势在必打,迟早要打,迟打不如早打。速战而胜,既利当前,又利长远。若失战机,后患无穷。当务之急,乃是火速实现战役决策。   

    想到这里,粟裕下定决心,提笔起草电报,再次建议举行高邮邵伯战役。   

    新四军军部同意第七、第八两个纵队先打高邮、邵伯,而将第六纵队留在淮海地区。待机协同山东野战军在津浦路作战。   

    粟裕接到电报后,立即召开作战会议。他说:“军部己同意我们攻打高邮、邵伯的作战方案,通知各参战部队,立即向预定地区推进,务于12月19日白天完成一切战斗准备!”   

    各部队受领任务后,由淮阴、淮安地区迅速南下,向预定地域集结。厉兵秣马,加紧战斗准备。   

    八纵司令员陶勇从军区受领任务后,立即召开纵队作战会议。陶勇原名张道庸,安徽霍丘人,1929年参加红军,1931年入党。在红四方面军中当过团长,身经百战。长征中在西路军的9军,曾浴血奋战河西走廊。西路军不幸失败,陶勇与战友坚贞不屈,终于被党中央营救回到延安。抗战时期他奉命到新四军工作,由于勇猛善战,深受陈毅、粟裕的信任。   

    会议一开始,陶司令员就拉大嗓门,兴奋地对大家说:   

    “告诉同志们一个好消息,为了坚决执行朱总司令的命令,全力保护华中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军区首长决定组织高邵战役。军区粟副司令带领七纵插到高邮南面,拿下邵伯;张鼎丞司令员亲自指挥我们八纵,从北面强攻高邮城。咱们来个南北夹击,彻底歼灭拒不投降的日伪军。”   

    大家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非常高兴。陶勇接着说:“高邮城墙高厚,两面临水,有日军两个大队、伪军7个团共6,000余人驻守。敌人自称高邮是‘金城汤池’‘牢不可破的阵地’,打开高邮城的任务可不轻啊!打开高邮的任务是很艰巨的,军区首长要我们包下来。包就包,我是包了,大家看看怎么样?”   

    “包!包!首长交待任务吧,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都包!”各个团的领导同志纷纷要求担负攻坚任务。这是部队的老传统,任务越艰巨,越感到光荣,劲头也越大。   

    “好!好!”陶勇笑着说:“不过,我们得好好准备,3丈高的城墙是要人爬的,千把日军不投降,是要消灭的。这次军区首长亲自带着我们打,好几个县都来支援,特别是高邮县更是尽了全力,条件是好得很。咱们打了8年,这场压台戏可一定要唱好!要叫东洋鬼子最后尝尝咱人民军队的铁拳!”   

    “请司令员放心,我们一定能按时拿下高邮!”大家情绪激昂,充满必胜的信心和勇气。   

    部队迅速从两淮出发,向高邮挺进,很快到达高邮以东至三垛一带集结,进行战前准备。军区司令员张鼎丞、副司令员粟裕等亲临八纵,率营以上干部察看地形,研究敌情,部署战斗,开展政治动员。    

    张鼎丞司令员长期在延安,参加了党的七大,刚从延安回来不久,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土造粗呢上衣,精神非常好。他到部队逢人就宣传七大精神,要大家知道抗战胜利后,中国仍然存在着两种命运、两个前途,人民军队要坚决保卫人民的胜利果实,为建立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新民主主义新中国而继续奋斗。   

    陶勇带着团、营干部围绕高邮深入调查研究、部署战斗。根据敌情、任务和地形条件,陶勇等纵队首长决定向高邮北门实施主要突击,部署第64团沿运河大堤攻击高邮北门西侧;第66团及高邮独立团攻击城东北之重要据点泰山庙,得手后向高邮城内攻击;第68团攻击高邮南门;第70团攻击高邮东门;第72团主力担任攻城,并以一部兵力向高邮湖方向警戒;以军区特务团攻击高邮城南之车逻镇,确保全纵安全。   

    12月19日晚,云淡星稀,风冷气寒,一轮圆月升上东天。7时整,各团在南北40公里、东西20公里的战场上,对高邮外围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高邮城北郊寺院、庙堂特别多。什么泰山庙、承天寺、如意庵等等,大大小小庙宇十多处。日伪军凭借这些坚实的庙宇,修筑大量的碉堡工事,构成星罗棋布的外围据点,既可藏身,又可依托。    

    陶勇坐镇指挥所,守在电台、电话机旁,随时与各团营取得联系。经一夜激战,从东北方向攻击的66团,由双庙、泰山庙一直打到北城边的关帝庙。

 

 

第一部分:保卫抗战果实 准备应付内战高邮守敌已成笼中鸟(2)

 

    关帝庙有前后两座殿堂。日伪军在山门前筑有碉堡,碉堡前开挖了深壕,拉了铁丝网。敌人从碉堡、庙宇内以猛烈的机枪火力封锁。突击班冲过河流,从深水沟里橇开石块,钻进污水恶臭的阴沟,摸到关帝庙山门边敌人侧后,里应外合攻入关帝庙。   

    与此同时,64团从高邮西北方向实施攻击,当夜突破北郊土城后,1营沿着运河大堤向前推进。因夜间情况不明,高邮城内的敌人未敢轻出。   

    天亮后,日伪军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冲出北门,企图反击报复。但没有走多远,即发现我新四军主力已攻下面粉厂,现已插到北门边的一座小庙了。日伪军惧怕后路被切断,急忙退回城内,闭门固守。   

    至20日中午,66团、64团迅速扫清了高邮东北外围诸据点,直逼北门,68团也插到南门外。3个团并肩苦战,一齐打到高邮城下,构成了对高邮城的严密包围。   

    20日上午,各部纷纷来电来人告捷。64团团长张云龙打来电话:“我团已从西北方向突破外围土城,顺着运河堤和公路突进,打下了面粉厂,打退了增援之敌,现已打到北门边的一座小庙了。”   

    俞炳辉也报告说:“我68团打到南门外城里。”   

    陶勇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对张鼎丞说:“3个主力团已兵临高邮城下,敌人已被团团包围了。我到前边看看去。”   

    张鼎丞也披上一件大衣,边走边说:“我也去前边看看。”   

    两人很快来到主攻方向的北门外。北门外有密集的民房,只见高大的建筑物上和树干上或写着、或挂着、或拉着各式各样的醒目标语:   

    “日本天皇早已宣布无条件投降了!”   

    “你们为谁流血?”   

    “你们的父母姐妹正等着你们!”   

    “放下武器,保证你们生命财产安全!”   

    政治部副主任谢云晖迎上来报告说:“我们在阵地上展开政治攻势。敌人龟缩在城里,不断地向外打枪射炮,一副拼命顽抗的架势。我们正在想办法,把这些小传单送进城去。”他指着成堆的小传单说:“这是宣传科的同志们编印的,有中文有日文,有文字也有图画。”   

    “好,这些宣传品内容丰富多彩,一定能瓦解日伪军军心。”张鼎丞表扬说。   

    陶勇也肯定地说:“日本天皇一投降,武士们劲头就散了。可是这里的日军指挥官对士兵却严密封锁消息。看来,真相只有靠我们去告诉他们了。”   

    张鼎丞说:“我叫敌工部多带些日本、朝鲜战友来助阵。”   

    此时,高邮守敌已成笼中鸟、瓮中鳖,只有放下手中武器,才是唯一出路。    

    水陆交通枢纽邵伯镇,位于高邮县城以南30公里,其西南、东南分别与军事重镇扬州、泰州相邻,是国民党军进犯苏北的重要桥头堡,也是华中野战军保卫苏皖解放区的前哨阵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日本投降后,邵伯镇仍留有日军100余人、伪军1,400余人据守。他们虽处于新四军四面包围之中,却自恃有数十挺轻、重机枪和部分火炮,还可以顽抗一阵,我新四军派出的代表令其投降,但拒不就范。   

    七纵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姬鹏飞受领任务后,率部向邵伯地区集结,召开作战会议,明确战斗分工,落实战备措施,加紧战斗准备。   

    在华中野战军的优势兵力和强大的政治攻势威慑下,邵伯伪军一个团于12月19日下午逃遁。   

    当天夜晚,七纵在姬鹏飞司令员指挥下,55团率先向邵伯发起猛烈攻击。突击队行进中被一条小河拦住,官兵们奋不顾身地跳进冰冷的河中,徒步涉水过河。为了不使棉衣被浸湿而影响战术动作,不少战士竟脱下衣服,光光地从冰冷的河水中通过。   

    粟裕司令员一直在邵伯前线坐镇指挥,当获悉七纵55团已突进邵伯镇街内时,迅速把大衣一夹,带着警卫员一口气跑到55团临时指挥所。周建平团长立即向他报告说:“全团官兵经过12个小时激战,摧毁了敌人三道铁丝网及钢骨水泥碉堡多处,俘伪军300余人,占领了大王庙地区,使固守万寿宫的100余名日军完全陷于孤立。”   

    粟裕满面春风,连连点头夸赞:“好!很好!”   

    “砰砰”,从左边中学校园内传来一阵冷枪,子弹从警卫员丁震、茅志峰、陆泗义之间穿过,打在粟裕身后的墙上,粟裕当即命令周团长速派一个排去搜索,很快肃清了藏在校园内的残敌。   

    七纵攻克了邵伯镇,切断了敌人与扬州之间的联系。至此,高邮已陷入我军的团团包围之中。   

   

 

 

第一部分:保卫抗战果实 准备应付内战岩崎献上紫云宝刀

 

    邵伯战斗一结束,粟裕连夜返回高邮东北华中野战军前线指挥部,立即听取了八纵陶勇司令员对高邮外围战斗的情况汇报。    

    12月22日晨,粟司令员和陶勇一起率领营以上干部,察看了高邮地形,对总攻作具体部署。粟裕向陶勇交代说:   

    “我军的主攻方向是北门和南门。总攻开始时,炮兵首先对东门内的日军司令部实行集团射击,牵制敌军主力于东门,以利于我军主攻方向作战。西门紧挨公路、运河和高邮湖,地形不利于我而有利于敌,敌人可能认为我军不会置重兵于此地。我们要利用敌人这种心理,尽力以偷袭方式,用云梯爬上西城墙,接应北门作战。切记力争偷袭,准备强攻。偷袭不成,立即强攻,以收神效。”   

    说着,粟裕转向陶勇,问道:“还有三天准备时间,能如期攻占高邮城吗?”   

    “行,准行!”陶勇十分干脆地答道:“请首长放心,26日高邮城见!”   

    华中野战军各部队扫清高邮外围据点后,高邮城的伪军被迫龟缩城内,城楼上的警戒大都换上日军。   

    高邮城楼上,一面褪色的日本“膏药”旗随风摇晃着。守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们不分昼夜地抢修工事,增兵巡逻,还不时地向城外盲目地开枪打炮,三分是向新四军示威,七分是为自己壮胆。   

    由于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后,日军内部严密封锁消息,不让士兵知道真相,士兵们的武士道精神还在作祟,因而部队还保持着较强的战斗力。针对这种情况,我军决定进行武力强攻的同时,也发动政治攻势,展开攻心战。   

    在敌军工作部的指导下,部队展开了敌前喊话活动。开始,城内的敌人对这些喊话听不进去,话筒一响,他们就打炮弹,渐渐地,枪炮少了。   

    “喂,日军士兵们,你们被包围了,逃不掉啦!”   

    “哈,逃干什么,用不着逃嘛!”敌人还相当高傲。   

    “天皇都投降了,你们还为谁卖命呢?”   

    “天皇投降?胡说!”   

    “不相信吗?那好,读一读天皇的诏书给你们听吧。听着,‘我兹命令日本帝国大本营,即刻下令日本一切武装部队及不论驻何地的日本控制下的武装部队的指挥官,他自己及他们率领的武装部队,无条件投降。’怎么样?快放下武器吧!”   

    接着我军又播放《思乡曲》等日本歌曲。还在城外房顶张挂劝降标语,并把印制的传单用大弓箭射进城里去,用迫击炮把成捆的传单打进去。还用厚牛皮纸糊成大风筝,在离城一公里远的地方,由几个人拽着飘到城上空。风筝上捆着一小包一小包传单,每包传单旁边点着一根线香,线香有长有短,先后烧断传单的绳子,传单就一包一包散落下去,像雪花飞舞似地飘进高邮城的每一个角落里。   

    12月25日夜晚,阴云密布,细雨蒙蒙。   

    “发起猛烈攻击!”随着粟裕一声令下,攻击部队首先突破南门,攻入城内进行巷战。在城西北方向,担任攻城突击队的是著名的“老虎团”第7团,最先登上城墙的是该团的3连1班。班长袁金生带领全班隐蔽地接近城墙,冒着敌人的猛烈射击和钩镣枪的推刺,踏着摇摇摆摆的毛竹云梯,奋不顾身地登上3丈多高的城头,与日军展开了惊心动魄的白刃战,打垮了敌人的多次反扑,保证后续部队源源不断地从突破口进入城内。   

    高邮城的东半部,原来有一座美丽的园林,楼台亭阁,幽雅有致。日军占领高邮后,就选择了这个地方作为司令部——人称“洪部”,为了形成更有效的战斗力,敌人不断收缩兵力,向“洪部”集中。   

    八纵突击部队接近“洪部”时,日军已乱成一团,有的只是木然地望着新四军官兵向前冲击。伪军见大势已去,无心再战。经过一阵激烈的枪战,“洪部”周围的枪声渐渐稀疏了。在八纵强大的军政攻势下,日军头目见败局己定,遂摇起白旗。   

    经过一天一夜激战,加上强大的政治攻势,日伪军终于宣布缴械投降。粟裕指示,受降仪式由第八纵队政治部主任韩念龙主持。韩念龙主任作为代表来到日军司令部。   

    “我是日本皇军高邮派遣部队最高司令官,我只同你方最高代表谈判。”一个日本军官全副武装、挎着指挥刀笔直地站在那里,大声地说。   

    “我就是最高代表,现在命令你们无条件投降。”看着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韩念龙实在又好气又好笑。   

    “我们旅团中心在南京,我们同意离开高邮,回到南京去,城里的弹药给养和重武器,我们可以全部留交给你们。为了到南京去时路上安全,我们将轻武器随同带走。”日本军官仍然十分狡猾,想讨价还价。原来这家伙就是日军独立混成第90旅司令官岩崎大佐。   

    “现在,你和你的部属必须立即解除武装!”韩念龙威严地对岩崎说。   

    岩崎大佐感到非常难堪,犹豫了好久,最后才慢慢从身上解下指挥刀,放在桌上。   

    高邮城内的890名日军全部向八纵缴枪投降了。居民们挂出红灯笼,拿烟出来欢迎新四军,街上到处都是兴高采烈的人群。新四军部队大部撤到城外,并严格执行城市纪律,一切接收工作,配合地方政府在有计划地进行。高邮城里丝毫没有战后的混乱现象,只有胜利的喜悦。   

    12月29日,粟裕接见缴械投降的日本军官。日本军官惊讶异常,连连表示:“不胜感激之至!不胜荣幸之至!”   

    日军司令官岩崎大佐双手捧起一把紫光闪闪的指挥刀,向粟裕深深地鞠躬,说道:“谨以这柄远祖相传的紫云刀敬献给久已仰慕大名的中国将军!”   

    攻克高邮之战,歼灭日军官兵1,100余人(其中生俘931人),歼灭伪军第42师师长王和民以下官兵5,000多人(其中生俘3,942人),缴获各种炮61门、各种枪4,308支,并且击退了自扬泰线增援的蒋军和日伪军。   

    高邮、邵伯战役的胜利,创造了抗日战争期间一次战役歼灭日军人数的最高记录,打破了蒋军“开锁进门,长驱直入,直捣两淮”的企图,大大改善了华中南线战略态势,为后来的苏中战役创造了良好的战场条件。   

    张鼎丞对高邮战役的胜利作了高度评价。他说:“这是我华中伟大胜利的战役”,“我们相信,只要将高邮战役的胜利精神与优良传统继续光大发扬,那么任何反动势力若要向华中进攻,定要遭受我党政军民团结一致的力量所痛击,而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当高邮战役将要结束的时候,徐州地区的国民党军队开始向山东临城以东的枣庄、峄县地区进犯。新四军军部决定在临城地区组织决战,命令华中野战军第六纵队入鲁参战。

 

 

第一部分:保卫抗战果实 准备应付内战“停战令”的背后

 

    兴师讨逆,创造自卫反击战场   

    “停战令”的背后   

    1946年1月的一天,重庆市阴雨绵绵。   

    蒋介石临窗伫立,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愁眉不展。   

    “双十协定”签署之后,蒋介石即向北方各战区下达进攻命令,企图一口吃掉解放区和八路军、新四军。两个月的战争进程给蒋介石迎头一棒,津浦路上进展缓慢,占领北平、天津都要依靠空中和海上运兵。共产党的军队已经在东北到处活动,而国民党军队还在北宁线上慢慢推进。进攻晋冀鲁豫解放区的国民党军被刘伯承、邓小平打得落花流水,马法五被擒、高树勋起义。   

    蒋介石感到,要调兵遣将与共产党作真正的较量,尚需一段时间的准备。而国际国内要求和平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美国也向他施加了压力,并召回赫尔利,派来马歇尔。   

    怎么办呢?看来只好暂缓执行内战计划,接受共产党代表团提出的建议。   

    1946年1月10日,张群和周恩来在重庆分别代表国民政府和中国共产党签署了《关于停止国内军事冲突恢复交通的命令和声明》。与1月5日达成的《关于停止国内军事冲突的协议》同时公布。双方商定:停战令于本月13日晚12时生效。并在北平成立以周恩来、张治中、马歇尔为首的军事调停处执行部,监督停火和解决国共双方军事上的矛盾冲突。   

    中国共产党人是真心希望和平的。毛泽东在停战令中指出:“凡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之下之一切军队,包括正规军、民兵、非正规军及游击队,以及解放区各级政府、共产党各级委员会,均需切实严格遵行,不得有误。全中国人民在战胜日本侵略者之后,为建立国内和平局面所作之努力,今已获得重要之结果。中国和平民主新阶段,即将从此开始。”   

    蒋介石并不希望和平。就在停战令公布几天后,他向长沙发出紧急电报,要国民党第4方面军司令王耀武马上来重庆见他。   

    王耀武是山东泰安人,出身贫寒,黄埔三期毕业生。抗战期间,他参加过“八一三”淞沪抗战、长沙会战等重大战役。在1941年春季江西上高会战中,他指挥74军重创日军,受到蒋介石的嘉奖,很快被提升为方面军司令。在国民党将领中,王耀武被认为是比较有头脑、善于打仗的将领。   

    王耀武从长沙匆匆赶到汉口,换乘飞机到达重庆。蒋介石见到王耀武,面带笑容,勉励一通,然后表情严肃地对王耀武说:   

    “我主张军队国家化,使国家彻底统一。但共产党不肯将他们的部队变成国家的部队,他们也就不会放弃消灭国民党和颠覆国家的企图。和平解决国事,没有希望。山东在地理上很重要,况共军在该省已有基础,我们必须加强力量占领山东。控制山东可以支援华北及东北,任务繁重。而非李延年所能担任。我想将第十一战区司令长官李延年调任徐州绥靖公署副主任,将第4方面军司令部及直属部队改为第2绥靖区司令部及直属部队,以你任司令官,司令部驻济南。”    

    王耀武当然愿意回家乡当总司令,但考虑到要与“共军”作战,又恐怕落下个发动内战的罪名。他感到很矛盾,建议道:   

    “八年抗战之后,军队风气太坏,需要整顿。目前不适宜与共产党作战。另外,官兵和老百姓都有厌战心理,想过太平日子。我认为,要共产党放弃根据地是不可能的。最好能划给他们一个区域,可以减少冲突,也有利于国民党方面巩固地方统治。”   

    蒋介石断然拒绝王耀武的建议,他说:“为了国家的统一,不容许再有割据。你要知道,共产党不会给我们整顿的时间,你不打他,他要打你。他不容许我们休息。你们不要因为和谈放松了准备。我们如果被他们打败了,就死无葬身之地。山东很重要,青岛又是美国的海军基地,我们必须控制。”   

    接着,他向王耀武面授机宜:“现在津浦、胶济路都被共军截断,我吩咐空军运送你的司令部和部队到济南。以当前山东的情况看,胶济路比津浦路还重要。你到济南后,应尽力打通胶济路。我们的军队将重要城市交通线占领后,再由点线扩大成面。”   

    看来,蒋介石对于打内战是决心已定,而且有了具体的方案。王耀武作为蒋的嫡系,当然是坚决执行。这么多的部队,要空运到济南而不暴露目标,该是一件多难的事。王耀武与先到济南的李延年商定:飞机将军队运到时,机场戒严,用带篷的卡车将部队拉到空闲的工厂。不许与老百姓见面。对外就说是李延年的12军。这样,在1946年2月停战期间,国民党第4方面军的部队从武汉机场起飞,陆续运送到了济南。   

    王耀武到济南后,发现情况确实对他十分不利。共产党在山东占有绝对优势,除了津浦、胶济铁路沿线的大城市外,县城和广大乡村都是共产党的根据地。由于交通尚未恢复,城里的粮食、物资极度匮乏,人心动荡。济南这座历史名城,过去被人称颂为“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而现在是“三面八路一面匪,一城司令半城兵”。   

    何应钦来济南视察,夜里听到城南郊区有机关枪和迫击炮声,不觉胆战心惊。早晨起来就问王耀武:   

    “昨天夜里有枪炮声,你听到没有?”   

    王耀武回答:“听到了。”   

    何应钦担心地说:“济南郊区就有共军活动,他们如果用炮向城里射击,都可以打得到。这样对我们威胁太大,要把他们打远一些。”   

    王耀武苦笑地应道:“是!”   

    何应钦看着王耀武无奈的表情,只得叹气道:“山东共军的力量优于我们,济南四面楚歌,处在孤立状态中,如不增加部队向外扩展,前途并不乐观。”   

   

 

 

第一部分:保卫抗战果实 准备应付内战针锋相对

 

    1946年2月2日,济南执行小组美方雷克少校飞来临沂,与陈毅会晤两天。陈毅首先揭露了国民党进攻事实,而后又作某些克制让步;据事实讲道理纵横天下申明自己的立场主张,又不失幽默风趣,终与雷克达成几项口头协定。   

    在回去的飞机上,雷克对同行人说:“像陈毅将军这样有才能的中国军事将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以后,雷克以及徐州执行小组美方代表哈里斯上校及驻青岛美军司令克莱门将军等,数次去临沂拜访陈毅。   

    一次,克莱门劝陈毅:“共产党应妥协以占政府一席位置,因为顾祝同在徐州就有30万军队,共产党无力对抗。”   

    陈毅毫不客气地回答:“他只要用5万兵力就能进占我这个临沂。但10个师进来容易,如果要出去1个师也难出去。”   

    这位出身美国西点军校的克莱门将军瞠目结舌。陈毅侃侃而谈,从军事辩证法,美国独立战争直谈到解放区的煎饼大葱,充分利用此机会分析形势,阐明真相,给克莱门印象极深。   

    3月1日,山东大地春寒料峭。   

    陈毅、黎玉等乘飞机从临沂到达济南,准备迎接军事三人小组——马歇尔、周恩来、张治中来济南和徐州视察军事调停处事宜。   

    在济南等候的一天中,陈毅会晤了国民党第2绥靖区司令长官王耀武。陈毅开门见山就问:“你们的报纸说,‘山东国军对共军像风卷残云,秋风扫落叶一样’,是真的吗?”   

    “那是报纸胡说八道。”王耀武十分尴尬地说。   

    “是吗?不过可以试试看,究竟谁卷谁!你们应该对共产党研究一下嘛,我们对你们是十分了解的,我们承认你们的长处,你们先进的武器装备。可是你们的报纸总说什么‘土匪’长‘土匪’短的,都是王婆卖瓜的那一套。”陈毅不满地说。   

    “你真坦白。你说的是对的,我们就是这一套。你们有三大好处。”   

    “哪三大好处?”陈毅饶有兴趣地问。   

    “一是共产党善于学习研究学问,经常看到你们高级长官在报纸上写文章,讨论问题。国民党内哪里有谁念书呢?有时间都吹牛拍马去了。二是共产党与群众关系好……”   

    “你们不是讲共产党杀人放火吗?”陈毅幽默地打断他的话。   

    “那是宣传的。三是你们军队打仗士气高,国民党方面不如你们。”接着,王耀武话题一转:“国内战乱已多年,作为军人,也是愿意和平不愿打仗的。”   

    陈毅听后心里自然明白。王耀武的话里有些真情,有些苦衷,但也有故作姿态之处。就说:“我们也有缺点:一是读书没止境;二是与老百姓关系也有不好的,与地主的关系便是搞不好的;三是我们军队的装备差。”   

    当日下午,陈毅又随张、周、马歇尔等3人飞抵徐州。在这里,主要是谈判苏北淮阴地区国共两方粟裕部与顾祝同部摩擦的问题。   

    第二天,周恩来、张治中、马歇尔一行飞抵济南。陈毅、黎玉及王耀武和国民党山东省主席何思源等到机场迎接,然后一同到国民党省党部大楼开会。济南老百姓挂起彩旗,张贴标语,夹道欢迎“和平使者”。   

    会谈中,周恩来特介绍陈毅代表自己出面。面对美国五星上将马歇尔,陈毅身着新四军自制的棉布军装,神态从容自信,不卑不亢。他列举事实,申述理由,正式提出,有必要向新四军所在的苏中地区增派一个新的小组去实地考察,以制止当地国民党军队的挑衅进攻等问题。   

    当三人小组分别听取了国共双方代表所作的汇报后,省党部大院里聚集了一批“学生”。他们呼喊着“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回家”。一个中年男人混在他们中间低声吩咐:“一定要求周恩来出来讲话,你们的态度要强硬。”周恩来出现在讲坛上,他从容镇定地对大家讲道:   

    “各位先生,我和马、张两将军在此受到各位热烈的欢迎,甚为感谢。诸位的希望很清楚,就是要和平。抗战胜利后,我和马、张两将军所努力的就是要全国实现和平。山东在八年抗战当中,在敌人的残酷统治下,受尽了痛苦,我现在来慰问诸先生。现在乡村和城市不应再隔绝了,应该恢复交通了,城市父老需要粮食,乡村父老需要商品,我们应该保证实现这些要求。我看见王耀武将军和陈毅将军握手言欢,我很高兴,山东从此可以获得和平。这次我们三人来,诸位所希望的和平、民主、统一是一定要实现的!”   

    听了周恩来的讲话,大家脸上露出了笑容,鼓掌之后便散去了,并没有发生一些人盼望的所谓的反共场面。

 

 

第一部分:保卫抗战果实 准备应付内战自卫反击(1)

 

    停战谈判期间,共产党及民主政府认真执行协定,积极配合停战谈判的工作。各军分区向执行小组提供详细材料,标明我军各部队的番号、驻地、人数,并介绍等待回国的日军和伪军的驻地和具体情况,便利执行小组进行划界相调停。执行小组在解放区活动期间,我方都给予热情接待。而国民党方面一再玩弄阴谋,以种种手段进行挑衅。当执行小组前往地方视察时,经常遇到闹事者高喊诬蔑共产党的口号、扣留毒打共产党方面的代表和工作人员。   

    蒋介石则抓紧时间整顿军队、调兵遣将,完成发动全面内战的准备。3月18日,他在南京召开“复员整军”会议,名为裁减军队,实为整顿军队质量,进行战争动员。   

    蒋介石在会议上说:“我们在政治、经济、外交上都有信心,有把握取胜,问题是在军事上,就是在你们这些高级将领身上。你们是否有把握指挥自己的部队打败共军?你们必须确实掌握好你们的军队,不要腐化堕落,要努力完成任务。”   

    国民党军队经过一个时期的整顿,把原来的军改为整编师。如王耀武的老部队74军改为整编74师,由张灵甫任师长。原来的师整编为两个团建制的旅,拆散一个团补充其他的团,使之达到满员。多余的军官调到后方,拉大批青年学生入伍,进行训练。以日军投降缴获的武器和美国提供的武器装备部队,重点装备几个嫡系部队。这样,表面上看起来国民党军队编制少了,而战斗力实际上加强了许多。整编好的部队陆续调往靠近解放区的战略要地,以求集中优势兵力向解放区发动突然进攻。   

    华东地区是蒋介石进攻的重点,1946年1月份停战令生效时,国民党全部兵力是17个正规军47个师,但到6月份,又秘密增调7个军19个师,在华东解放区及其周围布下的兵力达23个军66个师,约52万人之众。其南线军队进行了整编:以从100万日军手中接收的以及美国援助的武器加强了装备;进一步加强和改编伪军,组织大批“还乡团”;其间向山东、苏皖解放区的蚕食进攻已达977次,侵占解放区城镇村庄400余座。总之,进攻部署已接近完成,大战有一触即发之势。   

    通过与国民党谈判,陈毅明确地认识到,是和是战,最终不是取决于共产党,而是取决于国民党。因此,陈毅一方面参与和指导华东地区停战谈判斗争,另一方面又始终抓紧部队整编、练兵,解放区实行“耕者有其田”的土改运动等项工作。对于“和平民主新阶段”的到来,部队上上下下有许多混乱思想,对战争在短期内再度爆发的可能性普遍估计不足,所以从2月份起布置和开展了“百日军政大练兵运动”。5月1日,又在“百日练兵”的基础上,颁布了以军事训练为主的第二期练兵指示,进一步提高指战员战术、技术水平。以后,国民党的战争企图逐步暴露,对解放区蚕食活动日益加紧。陈毅及华东党政军领导人,于是进一步加强战备动员,批判和平麻痹及各种享乐腐化思想和个人主义打算,加强和扩组野战部队,并要求地方加紧进行土地改革工作,军队要积极拥护与支持土改。这样,使情况有所改观。   

    6月6日,陈毅向南京三人委员会及北平军调处执行部发出照会:   

    “……其中最严重的两件事实,即一为原驻津浦南段(淮南)之国民党第73军之77师,第84军之138师,第7军之173师与172师一部,及安徽专署独立2、3两团,于5月11日开始,向淮南津浦路西以县城为中心之解放区进攻。至15日,已将抗战八年之老解放区的百万人民,40余座重要城镇侵占,并集中优势兵力反复全面‘清剿’,迄未停止,企图将该地区军民全部消灭。另一事实则是以山东枣庄国民党指挥官王钢统率下之伪军王继美部,在停战后屡次向我军射击,并撕毁3月14日撤兵协议,竟于5月21日化装便衣500余人,将二十二执行小组中共代表甘重斗及随员殴伤,奄奄待毙……”

 

 

第一部分:保卫抗战果实 准备应付内战自卫反击(2)

 

    陈毅在照会中,郑重要求南京三人委员会及北平军调处执行部,请令国民党部队立即停止向淮南津浦路西解放区“清剿”,退出侵占的地区,并解散枣庄伪军王继美部。   

    新四军和山东军区的照会没有得到南京三人委员会及北平军调处执行部的响应。面对这种情势,共产党军队显然不能作无止境忍让而不反击,决定发起讨逆战役,首先打击的目标是枣庄伪军王继美部。   

    枣庄号称山东第一大庄,位于徐州东北75公里处,是陇海、津浦两条铁路上的要点。它北指丝山,东逼平原,既是徐州外围重要据点,又是挺进山东腹地之前进基地。   

    盘踞枣庄煤矿的伪军头目王继美,是一个死心踏地效忠日本侵略者的汉奸,是鲁南妇幼皆知的杀人恶魔,是山东的重要战犯之一。他是峄县郭里集小树村人,时年28岁,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他1940年1月投奔枣庄的日本宪兵队长松本财喜,认贼作父,担任特务大队长,他拜日军军官森曹若芷和伪军团长杨桂岭作干爹,在日伪的羽冀之下,王继美在郭里集、税集一带,胡作非为。他抓丁派款,扩充其队伍,深得日伪赏识,先后升为峄县伪第三大队副,伪警备大队长兼区长、峄东剿共司令。   

    日本战败投降后,国民党不但不清算其罪孽,反而委之以要职。于是王继美摇身一变,成了国民党的少将司令,冠冕堂皇地成为接收大员。   

    在王继美充当日军帮凶的5年多时间里,据不完全统计,他指挥下属抢掠焚烧村庄60余个,致使6,000户村民、14万余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另有10多个村庄被其部抢光、杀光、烧光,成为只剩乱坟岗的无人村;被他杀害的抗日军民达167人,重伤73人,绑票196名;还抢走老百姓的牲畜2,000余头(匹),敲诈勒索的钱财不下5亿元(法币)。   

    投向国民党怀抱后,他继续与人民为敌。他封闭枣庄煤矿,变卖机器设备,使矿工2万人全部失业,10万人断绝生计。他修筑工事,埋设地雷,燃放毒气,袭击中共谈判代表。这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坏蛋,其滔天罪恶,罄竹难书。   

    攻打枣庄的任务由新四军第二副军长、山东军区副司令员罗炳辉亲自指挥。   

    1946年6月9日晚7时,罗炳辉抱病指挥7师第20旅和21旅一部,8师23团和第22团一个营,在煤矿工人的有力支援下,同时向枣庄王继美部据点发起攻击。   

    6月10日,枣庄获得解放。王继美被击毙。此役,计歼灭敌人2,300余名,俘获国民党第19集团军副参谋长王钢、专员鲍国良以下官兵l,423名,缴获轻重机枪95挺,炮15门,汽车5辆,步枪2,000多支,及大批军用物资。   

    枣庄的解放,给蠢蠢欲动的徐州国民党军队当头一棒。歼灭了罪大恶极的王继美匪部,使10万矿工居民重见天日,也为惨死者伸了冤。枣庄人民欢呼雀跃,庆祝胜利。   

    仅仅一夜之间,王继美匪部就被全歼,这是国民党当局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就在6月10日上午他们还两次派飞机空投弹药,这当然成了战利品而被我军一一收下。   

    6月21日,在枣庄战役胜利后的第11天,罗炳辉将军去枣庄前线部署战备,回临沂途经兰陵时,因脑溢血抢救无效,以身殉职。这位16岁就扛枪征战的农家子弟,戎马32载,为人民的解放事业贡献了毕生的精力。陈毅军长作长诗悼念罗炳辉副军长。诗中言道:“三军皆雨泣,临穴瞻遗容。立誓有五字:‘奋斗与君同’。将军之风义,于我称师友。患难共朝夕,进德君不朽。”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首战宣泰(1)

 

    调动敌人,苏中战役捷报频传   

    首战宣泰   

    1946年6月22日早晨,朝霞映红了晴朗的天空。   

    灿烂的阳光在延河的水面上留下一道道金色的光环。毛泽东伫立岸边,陷入沉思。   

    自抗日战争结束以来,蒋介石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消灭共产党军队的企图。现在东北方面的形势越来越紧张。四平之战结束后,国民党军队占领了长春。蒋介石认为他有把握消灭共产党军队,得意洋洋地飞往沈阳督战。美国方面的态度也越来越明显地偏向国民党一方。   

    中共中央不愿与国民党全面破裂,6月初周恩来回延安汇报时,中央还决定“竭力争取和平,哪怕短时期也好”。但蒋介石咄咄逼人,6月17日提出最后通牒式的停战条件:要求中共退出热河、察哈尔两省,山东的烟台、威海,东北的哈尔滨、安东、通化,以及6月7日后在山东解放的大小城镇。25日,更要求中共退出胶济铁路沿线、苏北和6月7日后在山西、河北解放的大小城镇。马歇尔也施压中共代表团接受蒋介石的条件,周恩来对此极为愤慨,表示根本不能考虑。国民党代表在与周恩来谈判时又提出由美方行使最后决定权,周恩来怒不可遏,严正声明:中国共产党人是爱国主义者,不能承认丧失国权的办法。   

    形势已经十分明显,蒋介石是决心要打全面内战,退让已经没有出路。毛泽东终于下定决心以自卫战争对付蒋介石的全面内战,并设想了一个南线作战的战略计划。   

    当日,毛泽东电告刘伯承、邓小平、陈毅等同志,请他们考虑:如果国民党军队向我大举进攻,山东、太行两区的我军主力则实行外线出击,向南作战。刘、邓主力以豫东地区为主要作战方向,相机占领开封;陈毅主力以徐州为主要作战方向,相机占领徐州,力求在野战中歼灭国民党军一部分有生力量。华中主要对付江北敌军,配合南线作战。毛泽东的意图是将战争引向国民党统治区,保护老解放区不受损害,同时开辟新解放区,并保障中原李先念部队的安全。对于苏中地区,毛泽东考虑到那里靠近南京,肯定是国民党要重点进攻的地方。   

    6月25日,毛泽东电告华中分局:“苏中地区在蒋优势兵力进攻下,有暂时失陷可能。你们宜作事先准备,以免临事仓促,受大损失。”看来,中央对华中局势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   

    为了实施这个战略计划,毛泽东于6月26日为中共中央起草致华中分局并告陈毅、舒同的电报,指令华中野战军西出津浦线作战。电报说:“你区应以一部在苏中吸引并牵制通扬线上之敌,粟谭率主力(不少于15个团)位于三分区(津浦路以东、运河以西地区),与陈舒配合,一举占领蚌浦间铁路线,彻底破坏铁路,歼灭该地之敌,恢复三、四分区失地,并准备打大仗,歼灭由浦口北进之敌。”要求他们在7月10日以前完成一切攻击准备。   

    陈毅随即电令华中野战军主力西进淮南,执行津浦路蚌浦段作战任务,首先“集中陶(勇)、王(必成)两纵、五旅及谢(祥军)纵在六台、天长之间整训”。    

    7月上旬的一天,江苏海安,华中野战军司令部作战室。   

    粟裕站在一幅巨大的地图旁,仔细地察看。   

    接到中共中央6月26日的电报后,粟裕立即从海安动身赶往华中分局驻地淮安,与邓子恢、张鼎丞、谭震林等同志分析形势,商量对策。大家认为:抽调华中主力到淮南,苏中根据地可能有失陷的危险。苏中保不住,淮南作战也将处于不利局面。   

    经过慎重研究,华中分局领导人于6月29日联名致电中央和新四军军部:目前华中主力不宜调到淮南作战。建议将华中主力王必成、陶勇纵队仍留在苏中解决当面之敌,改善苏中形势,钳制敌人。待山东及太行主力完成第一阶段任务后,华中主力再西进津浦线,配合第二阶段作战。   

    毛泽东收到这份电报后,于30日复电华中分局:“部队暂缓调动,待与陈军长商酌后,即可决定通知你们。”   

    以后的几天中,毛泽东从各方面转来的情报获悉,国民党军队可能向胶济、徐州、豫北、豫东、苏北几个方向同时发起进攻。7月4日,他以中央军委名义指示刘、邓、陈及华中局:“先在内线打几个胜仗再转至外线,在政治上更为有利。”   

    根据毛泽东的决定,粟裕加紧进行苏中战役的准备。他一直密切注视着国民党军队的动向。根据江北国民党军队的调动集结和有关情报,他确信战争将会马上爆发。在敌强我弱的局面下,粟裕决定主动出击,先发制人。在国民党军队完成进攻准备之前,先打他个措手不及。他反复思索的是,第一仗究竟在哪里打响。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首战宣泰(2)

 

    为了应付战争,粟裕是有准备的。5月间经过“百日练兵”,部队的士气明显提高。为了攥紧“拳头”,他把华中野战军的两支老部队——陶勇的八纵和王必成的六纵恢复原来的番号。陶勇部为1师,粟裕兼任师长,陶勇为副师长;王必成部为6师,谭震林兼任师长,王必成为副师长。当时华中野战军这两个主力师和其他部队共19个团约3万余人驻扎在如皋、海安一带。   

    究竟先打哪一路敌军比较合适呢?粟裕考虑:泰州之敌离我军最近,威胁较大;但泰州县是个中等城市,周围水网密布,大兵团行动不便,不是理想的战场。而泰兴、宣家堡这一带是敌军蚕食解放区占据不久的地方,各有1个团把守。虽然临时修了些工事,但远不如泰州、南通坚固。打掉泰兴、宣家堡这孤立、分散的一路敌军,我军就能连续作战,打开局面。   

    粟裕十分熟悉自己的老部队。陶勇部比较灵活,就把他们用于宣家堡。宣家堡离敌人大据点泰州比较近,敌人来援的可能性大,必须赶在敌援军到来之前解决战斗。王必成部阻击能力强,把他们用于泰兴方向,虽然敌军增援的可能性小些,但攻打这个县城是要费力气的。只要陶勇能迅速解决战斗,腾出手来,就是敌军来援,我们也不怕,可以进行第二次战斗。   

    想到这里,粟裕决定立即召开作战会议。7月10日,华中野战军作战会议在海安举行。出席会议的有各师、各纵队首长。会议由粟裕主持。他首先传达了中共中央的南线战略计划和先在内线打几个胜仗等一系列指示,分析了苏中前线敌我态势,提出了作战方案,阐明了战役指导思想和对部队的要求。他说:   

    “在我们面前,有一连串的问题:敢不敢打?怎么打?战役指导上要求我们有哪些改变?这些,我们都要根据毛主席的指示,在实战中逐渐取得经验,切实加以解决。现在敌人是三路而来,拉开架子要和我们拼消耗。我们恕不奉陪,专打他一路。问题是打两翼还是打中间。两翼嘛,是南通和泰州,其筑城坚固,对我军不利。中路敌人虽然占据泰兴、宣家堡半年有余,但我们群众条件好,对我军是有利的。”   

    说到这里,他提高嗓门,强调说:“这是初战,必须打好。”   

    大家对作战方案进行了热烈的讨论。首先分析敌我双方条件,算了一笔细账:苏中是抗日战争中创建的老根据地,苏中人民经过艰苦斗争的考验;不久前进行了土地改革,进一步调动了广大农民群众支持战争的积极性;参战部队大部是在苏中发展起来的人民子弟兵,熟悉民情、地形。这些都是对我军极为有利的条件,是我们的政治优势。我军在数量上装备上居于劣势,这是不利条件。但是,只要我们扬长避短,发挥优势,集中兵力,各个歼灭敌人就有把握战胜敌人。   

    经过讨论,进一步明确了具体部署:除以第七纵队3个团监视东路之敌、第十纵队3个团牵制邵伯方向之敌外,集中第1师、第6师12个团的兵力歼灭中路敌人两个团。   

    粟裕在会议结束时说:“敌人12万人马进攻我们3万多人,是四打一。我们这么一来,还他一个六打一!”   

    会议一结束,7月10日24时,华中野战军司令部发出了《关于攻击泰兴、宣家堡之敌的作战命令》。   

    7月12日,陶勇率领l师急行军向宣家堡进发。   

    宣家堡是泰兴以北的一个镇子,三面环水,一条小河横贯镇中。镇子四周有土圩和炮楼,驻守在那里的是国民党整编第83师的56团。整编第83师原来是第100军,属于蒋介石的嫡系,参加过缅甸远征军,半美式装备,战斗力较强。师长李天霞颇为傲慢,没把新四军放在眼里。我军到达时,敌军还在仓促抢修工事。   

    7月13日,国民党第1绥靖区的作战会议在常州举行。主持会议的是刚刚上任的司令官李默庵。   

    在作战会议上,李默庵拿出同陈诚商定的作战计划,请到会各师师长发表意见。各师师长认为这个计划大体可行,只有一点异议,就是认为对中共军队的力量估计过低,用一个整编旅独当一面可能吃亏,但是也不认为绝对不行。   

    李默庵初来乍到,对各师情况问得很细。李天霞不耐烦了,说:“干吧,老拖着干嘛?我那里没有问题。如果再拖下去,或许拖出问题来。”   

    整编第25师师长黄百韬略为清醒一些,说:“论两军战力,灭苏北之敌毫无问题。问题是苏北赤化甚深,敌人情报灵通,行动自如,我军则有盲目作战之感,常予敌以集中兵力击我一点之机会,不得不慎。”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首战宣泰(3)

 

    李默庵决定,按照预定计划,7月15日发起攻击。但是,没等敌人发起进攻,华中野战军的宣泰作战就打响了。   

    13日黄昏,1师先头部队2团到达距宣家堡不远的许家堡,发现敌情。当时以为敌军兵力不多,师首长命令3团解决许家堡之敌,主力仍去包围宣家堡。3团于当夜打响战斗。因为没有时间进行战前准备,3团发起攻击后,遇到河沟障碍,被国民党军的轻重机枪火力封锁,造成人员伤亡。   

    3团发觉敌军比他们估计的要多,便重新调整部署,选择适当的突破口于次日清晨分两路发起进攻。在我军密集火力压制下,敌军终于顶不住了,夺路突围,被3团战士追赶围歼,一个营的敌军大部被俘。   

    14日,陶勇指挥1师4个团的兵力围攻宣家堡。在扫清外围战斗中,敌军迅速收缩,退入宣家堡镇中。8团首先向敌人发起进攻,没想到当天月光明亮,能见度很好,敌军集中火力,猛烈封锁前沿,第一次攻击失利。   

    陶勇骑马赶到8团团部,只见团干部正在准备再次攻击。陶勇感到这样硬拼肯定伤亡很大,果断制止8团行动,亲自观察阵地。   

    粟裕指示陶勇,要投入6∶1的优势兵力消灭敌军,而8团投入的兵力是1∶1,所以打成了消耗战。陶勇重新部署兵力,将7团和9团调上来,三面围攻宣家堡。   

    第二天夜晚,8团再次开始攻击,敌军仍然像昨天一样集中火力封锁8团的攻击路线,西北方向是敌军侧后方,河流环绕,地势起伏,敌军只设了两道铁丝网。8团吸引敌军火力时,7团突然从西北发起攻击,很快突破敌军防线。敌军慌忙调兵前来抵挡,正面又被8团突破,开始巷战。敌军在我军两面夹击下溃不成军,天亮时冲出镇子,向西北方向突围,被赶来参战的1团、3团堵个正着,国民党军56团和附属山炮营全部被歼灭。   

    王必成率领的6师担任泰兴攻坚任务。   

    泰兴是一个古老的县城,有完整的城墙和宽阔的护城河。国民党军38师的57团和一个炮连驻在城内。王必成的部队是新四军中打硬仗出名的“老6团”基础上扩编的,干部战士士气旺盛。   

    13日黄昏,6师开始扫清外围,很快逼近城墙。敌军依靠城墙进行抵抗,炮弹和机枪子弹从城头上猛烈地喷泻下来。   

    王必成暂停攻击,重新组织兵力,选择突破口,14日黄昏从三个方向再次攻城。我军集中了几门山炮,猛轰城墙,48团突击队在火力掩护下快速登城,突破敌军防御。二梯队紧跟突入城内,夺取东门。   

    52团两次进攻失利,团首长及时调整部署,组织突击队架起梯子攻城,终于在后半夜突入西门。53团也攻入北门,王必成令47团投入战斗,在巷战中消灭敌军。   

    到15日早晨,国民党守军基本被消灭,只有敌军团长带百余人在城角的庆云寺内顽抗。我军缺乏攻坚经验,没有使用爆破的方法,一时难以攻下。这一仗歼灭了敌整编第83师的第19旅两个团和旅属山炮营及第63旅一个营共计3,000余人,缴获山炮l0余门,轻重机枪200多挺。达到战前预期的目的。   

    因为是初战,中央军委对此战极为关心。战斗一结束,毛泽东即打电报询问战况如何?问打的是不是整编第83师?该师被消灭了多少?尚存多少?……粟裕查清战果后,一一向毛泽东作了汇报。毛泽东见战报后十分高兴,又立即电示粟裕:“泰兴战斗结束后,立即整理部队,准备再打四五个大仗。”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再战如皋

 

    蒋军在宣泰之战中失败,消息传到南京,蒋介石极为恼火,大骂李默庵无能,并给李发去命令:   

    “令整编65师火速北渡长江,会同靖江第99旅增援泰兴,再进黄桥,拖住共军主力。令第49师日夜疾进,夺如皋城。然后,第49师从如皋城,第65师从黄桥,第83师从泰州,三面夹击共军。全歼粟裕之1师、6师。”   

    7月15日,李默庵按照蒋介石的命令,立即调整作战部署,命令位于江南的整编第65师火速北渡,会同靖江的第99旅,增援泰兴,进攻黄桥;又令整编第49师昼夜疾进,乘虚攻占黄桥,截断华中野战军东上之路;命令整编第83师由泰州东进,企图三路夹击华中野战军主力于如皋、黄桥之间。   

    根据敌人新的作战部署,华中野战军有两个作战方向可供选择:   

    一个是打前来增援宣、泰的整编第65师和第99旅。这个方案的优点是就近转用兵力,部队不会太疲劳,时间也比较充裕。缺点是这批敌人是来增援的,警觉性不高,很可能一打就退,不易合围;或者打得相持不下,使敌整编49师得以乘机攻占如皋,使我军的侧后和后方受到很大的威胁。   

    第二个方案是迅速转移兵力,以主力作远距离机动,直插进犯如皋的第49师侧后攻击之。此案的缺点是要强行军50多公里,但优点是明显的,主要是这一行动必然大出敌人的意料。此时,敌人以为我主力在西边,整编第49师将放心大胆地向我如皋挺进,我军来一个长途奔袭,歼敌于运动之中。当然,要做到这一点,我军必须能够连续地打仗、行军、打仗,而这正是我军的特长。   

    粟裕考虑再三,决心采取第二方案,选敌整编第49师为歼击目标。   

    7月15日晚,粟裕命令第1师全部和第6师大部转兵东指,并用汽艇急运第七纵队一个团先期赶回如皋,协同第1军分区部队扼守该城。给敌人以我主力确实还在西边的错觉,引诱敌人放胆向如皋进犯。   

    16日上午,敌整编第49师分左右两路北犯。17日,其右路到达如皋以东的鬼头街、田肚里;左路到达如皋以南的宋家桥、杨花桥,准备次日会攻如皋。蒋军万万没料到,我东移之主力已抵达黄桥、如皋之间的分界、加力地区,准备在其侧背猛插一刀,阻击向黄桥进犯之敌。   

    18日晚,蒋军还没来得及动手,我军先在其背后发起攻击。突然猛烈的打击使蒋军晕头转向,不知所措,乱作一团。   

    战斗打响以后,粟裕带上少数参谋来到第一线,就近指导主攻部队作战。   

    负责歼灭左路敌军的第6师主力和第七纵队经过两天两夜的攻击,将整编第49师第79旅大部歼灭,剩下1个团的敌人固守在有深沟围绕的宋家桥负隅顽抗,部队屡攻不克。深夜时分,第6师指挥员正在为战斗不够顺利而焦急不安,粟裕悄然来到。   

    “宋家桥的敌人是一个团?”粟裕问道。   

    “一个加强团。”第6师参谋长杜屏回答。   

    “打不下,就不要打了。”粟裕说。   

    “那怎么行?可以打下来!”王必成副师长急忙说。   

    “我们打算在拂晓前再组织一次攻势。”江渭清副政委说。   

    “我刚从前沿阵地回来,同两个团的负责干部研究了,他们一致表示有信心歼灭这个敌人。”杜屏十分有把握地说。   

    “怕是眼睛打红了!”粟裕轻轻地摆摆手说:“通知阵地上,停止攻击。”   

    “不打了?”杜屏不解地问。   

    “仗有得打的,马上就有新的任务。东方不亮西方亮嘛!”粟裕一边说着,一边在屋里踱着步子,“来个政治攻势看看。你们写封信,用我的名义,要宋家桥国民党军队的团长放下武器。信上告诉他,他们的一个师已经在鬼头街被我军全部歼灭,他们这个师的大部分也被歼灭了,师长王铁汉已经当了俘虏,希望他们不要心存幻想,而要当机立断,立即放下武器。放下武器之后,我们将切实保证他们全体官兵生命财产的安全。”   

    经过4天4夜激战,华中野战军歼灭国民党整编第49师1个半旅和整编第65师、第99旅各一部共1万余人,生俘少将旅长胡坤以下6,000多人,整编第49师师长王铁汉被俘后化装潜逃。华中野战军实现了第二次作战预定目标,主动撤离如皋县城。   

    如皋战斗胜利结束的当天,中央军委和毛泽东又拍来电报:   

    “庆祝你们打了大胜仗。”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弃海安运动歼敌(1)

 

    宣泰、如皋两仗,使蒋介石和他的参谋总长陈诚大为震惊。陈诚急忙到南通召开党政军联席会议,下令第2梯队6个旅10余万人沿江北进,集中兵力向海安进攻。   

    海安,东临黄海,西通扬(州)泰(州),南达长江,北接盐(城)阜(宁),贯穿南北、沟通东西的三路两河(通榆公路、通扬公路、海安至黄梅公路,串场河,运粮河)在此处交会,历来为兵家必争的咽喉要地、“南北跳板”。元末,朱元璋与张士诚争夺江海平原,常遇春在海安筑城,切断张士诚增援和运粮通道,使张士诚苦守的泰州孤城不攻自破。明代凤阳巡抚唐顺之为抵御入侵倭寇(日本海盗集团)在海安筑城扼守,打破了倭寇西窥淮扬、侵扰中原的阴谋,“淮(阴)扬(州)凤(阳)泗(州)得安枕而卧”。   

    蒋介石及其将领此次进攻苏北,也把攻占海安作为第一步作战的重要目标,企图构成西至扬泰、东达海安的封锁线,以巩固苏中南部占领区,打通苏中通向淮北的门户。然后,实现其第二步作战计划,与徐州南下部队会攻两淮,实现其“解决苏北”的战略目标。他们认为,海安战略地位重要,华中野战军势在必争。因此,依恃其优势兵力,采取分进合击的战法,企图一举攻占海安,歼灭华中野战军主力。为了防止被各个击破,采取钳形攻势,正面不足15公里,纵深5余公里,各旅靠拢前进。   

    强敌迎面压来,粟裕沉着应战。要不要固守海安,是他反复思考的中心问题。   

    固守海安,在海安与敌人决战,正中敌人的毒计。因为敌人有强大的第2梯队,我军与之决战,势必付出巨大的代价。胜了,敌人仍可继续调集兵力,保持其进攻的态势;败了,我军主力将会溃散。   

    若是不守呢?蒋军就可以完成泰州至海安的封锁线,使我军的行动大受束缚。我军由于连打了两个胜仗,部队求战情绪高昂,一些官兵认为敌人没什么可怕的,不打它一顿就走,对不起群众,前面的胜仗也白打了。   

    怎么办?粟裕想来想去,提出了初步的作战方案:1、6两师集结于海安东北地区休整待机,七纵在海安外围打运动防御战。   

    这个方案一提出来,许多同志想不通,认为撤出海安可惜。他们说:“党中央不是要求我们不要轻易放弃要地吗?打了两个胜仗还要放弃海安,前两仗岂不是白打了?”有的同志说:“敌人没有什么了不起,我军已经打了两个胜仗,为什么不敢在海安同敌人决战?”   

    粟裕感觉到,战争的胜负决定于有生力量的消长而不在于一城一地的得失,这个重要思想还没有为大多数干部所掌握。要重视他们的意见,作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把领导的意图变成广大干部的自觉行动。   

    粟裕还想到,主动撤出海安,这是关系华中全局的重大决策,必须采取慎重态度。他虽然自信自己的决策是正确的,但是不敢独自作出决定。当时华中分局和华中军区的其他领导同志都在淮安。粟裕决定立即赶赴淮安,向华中分局和华中军区请示。   

    从海安到淮安约150公里的路程,须经东台穿过水网地区,粟裕开始骑摩托车,以后乘了一段黄包车(人力车),接着又骑自行车、乘船,当时能够搞到的交通工具全部用上了,一天一夜赶到了淮安。   

    参加华中分局常委会议的有张鼎丞、邓子恢、粟裕、谭震林、曾山等同志。   

    会议对粟裕提出的主动撤出海安、在运动中歼敌的作战方案进行了认真的讨论,决定在海安实施运动防御,尔后主动撤离,创造新的战机。会议认为,对于同志们的疑虑,除进行必要的思想工作以外,主要靠打胜仗的实践来解决。   

    华中分局把会议的决定上报中共中央、华东局和新四军军部,很快就被批准实施。   

    毛泽东为中央军委起草的致张鼎丞、邓子恢、粟裕的电报指出:“在我军主力未获充分补充休息恢复疲劳以前,及敌未进至有利于我之地形条件以前,宁可丧失一些地方,不可举行勉强的无把握的作战。此次粟部歼敌二万,打得很好,今后作战亦不要过于性急,总以打胜仗为原则。敌以十万大军向我进攻,我损失若干地方是不可免的。你们应有对付恶劣环境之精神与组织准备。”   

    华中分局常委会议结束后第二天,8月2日上午,粟裕就返回海安前线,调整兵力部署,将主力第1师、第6师集中在海安东北地区休整,待机歼敌。第七纵队在海安外围打运动防御战。   

    海安运动防御战从7月30日打到8月3日。第七纵队在4天的战斗中,只用了3,000多兵力,却英勇抗击了5万多敌人的轮番猛攻。杀伤敌军3,000余人,自己伤亡仅200余人,创造了敌我伤亡15∶1的纪录。   

    8月3日,海安运动防御战任务完成,华中野战军主动撤出海安。国民党军得意忘形,各部纷纷报捷,称歼灭华中野战军人数竟达二三万人。第1绥靖区司令部错误地判断:“苏北共军已经一败涂地,主力第1师、第6师下海北逃。”   

    其实,华中野战军指挥机关和第1、第6两师主力部队3万多人已经在海安东北稳稳当当休整两个星期,有的部队驻地距海安城仅仅七八公里,天天出操上课,开会唱歌。但是,由于这里是老根据地,地方政府和民兵、群众严密封锁消息,查捕敌人谍报、坐探,使敌人成了瞎子、聋子,对我军动向毫无所知。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弃海安运动歼敌(2)

 

    国民党军以为他们的第一步作战目标已经达到,决定按照预定作战计划,调整部署,分兵占地,在东起海边西至扬州的150公里地段上摆出一字长蛇阵的封锁线,企图清剿封锁线以南占领区,然后实行第二步作战计划,与徐州南下部队会攻两淮。   

    8月6日,蒋军整编第65师及第l05旅由海安东进,连占西场、丁家所,准备继续东犯。   

    粟裕得知这一情况后,兴奋地说:“此乃一良机也,不可错过!”8月7日早晨,他发电报给中共中央和华中分局,报告“歼敌良机已到”。同时建议在淮南的第5旅东调苏中参战,以便集中兵力于主要作战方向。   

    8月8日,毛泽东为中央军委起草复电,表示“歼敌良机已至,甚好甚慰”,指示:“预备部队或钳制部队如有可调者,望张邓谭尽可能满足粟之要求,集中最大兵力于主要方向。”   

    根据中央军委指示,华中野战军政委谭震林率领第5旅和华中军区特务团到海安参战。   

    国民党军继续进犯,于7日进占李堡,8日进占角斜。9日,其整编第65师经海安去泰州、黄桥接替整编第25师的防务,10日新7旅又去接替第105旅在李堡一线的防务。    

    国民党军队频繁调动,给华中野战军造成了在运动中歼敌的大好时机。   

    粟裕当机立断,决心集中兵力,首先寻歼李堡之敌于运动中。他作了如下的部署:以第l师攻歼李堡、角斜的第105旅主力;以第6师攻歼丁家所守敌第l05旅一部;以第七纵队及第18旅分别位于贲家巷东南和西场南北地区,合力歼灭可能由海安东援之敌新7旅,并阻击可能由如皋东援之敌。   

    李堡位于蒋军“一字长蛇阵”的东端,孤零零地摆了一个团的兵力。此时,蒋军新7旅副旅长田从云率领一个团来接替105旅314团的防务,交防者的电台、电话机刚拆除,接防者的电台、电话尚未架好,华中野战军突然发起攻击。蒋军猝不及防,阵脚大乱,一夜之间两个团被全部歼灭。接着,蒋军新7旅旅长黄伯光率领的一个团也落入华中野战军打援部队预设的“口袋”,再遭全歼命运。   

    李堡之战,历时20小时,华中野战军歼敌1个半旅9,000多人,生俘少将旅长金亚安、少将副旅长田从云。我军又赢得了一个重大胜利。至此,粟裕指挥苏中部队已取得四战四捷。   

    8月13日,中央军委发电给粟裕、谭震林并告陈毅、宋时轮,指示:“苏中各分散之敌利于我各个击破,望再布置几次作战。即如交通总队,凡能歼灭者一概歼灭之。你们如能彻底粉碎苏中蒋军之进攻,对全局将有极大影响。”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全歼“袖珍王牌军”

 

    这时,苏中国民党军队的机动兵力已经不多,难以继续全面进攻,不得不调整部署:东面重点扼守南通经如皋到海安的公路干线,西面由扬州沿运河北上进攻邵伯、高邮,正面加强海安至泰州线以南占领区的“清剿”和防御。南通、如皋一线兵力比较薄弱,是其暴露的侧翼。   

    粟裕设想,如果避开正面,攻其侧翼,在南通、如皋之间打开缺口,必将严重威胁敌人的后方基地,打乱敌人的部署,造成歼敌良机,寻歼敌人于运动之中。   

    当时粟裕设想了两个作战方案,一个方案是从正面进攻海安和如皋,另一方案是避开正面,攻其侧翼或后方,吸引敌人来援,寻歼敌人于运动中。   

    8月19日,华中野战军司令部获悉蒋介石8月25日将在庐山召开军事会议。粟裕、谭震林决定立即南下作战。他们在给中共中央和陈毅、张鼎丞、邓子恢的电报中说:“我为争取25号庐山会议前,给顽敌一个沉重打击,决以1、6师及5旅南下,攻占白蒲、丁堰、南通、海门一线,以使顽敌主力南援时,求得歼灭一个旅至两个旅。”   

    中央军委和陈毅于8月20日复电,同意华中野战军主力南下行动计划。中央军委随后又发电指出,在攻占丁堰、白蒲、南通、海门之线以后,海安、如皋之敌也有固守原地不敢南下的可能。“此种情况下,请考虑第二步是否可以攻占磨头镇、张黄港、加力市,并相机攻占黄桥,调动或击退海、如之敌”。强调指出,“将这些敌后市镇之敌军,哪怕每处一营一连予以歼灭,均有极大意义。”   

    粟裕认为,中央军委的指示来得及时、十分正确。当即决定从丁堰、林梓打开缺口,以黄桥为进攻方向,插到敌人侧后去打。   

    这个敌人侧后,是国民党军队在其占领区构筑的东西百余里、南北数十里的封锁圈。它南临长江天堑,东、北、西三面是许多据点构成的封锁线。黄桥位于封锁圈的中心地带。   

    用3万多主力部队插到敌人封锁圈里去打仗,这是一着奇兵,也是一着险棋。粟裕说:“这个行动好比孙行者打牛魔王的办法,钻到敌人肚子里去打,带有危险性。”他敢于走这步险棋,是因为有广大的人民群众作后盾。   

    8月21日深夜,丁堰、林梓战斗打响。这又是一次出敌不意的攻击,进展甚快。   

    丁堰、林梓是(南)通如(皋)公路上的两个集镇,位于国民党占领区东面封锁线中部,驻有交通警察总队的6个大队和第26旅1个营约3,700多人。   

    交通警察总队号称国民党的“袖珍王牌军”,由抗日战争时期的“忠义救国军”和上海税警团改编,名义上属交通部,实际归“军统”指挥,由美国特务梅乐斯和国民党特务头子戴笠合作训练,拥有美械装备,每人配备长短枪各一支。这支部队政治上极其反动,配合地主武装“还乡团”血腥镇压革命干部和人民群众。为了捕捉地方干部和民兵,他们竟在丁堰储存了几屋子刻有U·S·A字样的脚镣手铐。   

    华中野战军突然发起攻击,国民党军队仓皇应战。经过一夜激战,丁堰蒋军交警总队被我军围歼大部,林梓的守敌被全歼。东陈之敌在我军围攻下,大部逃入如皋,东陈亦被我攻占。   

    丁、林战斗,歼敌交通警察总队5个大队及第26旅一个营,共3,000余人,缴获甚多。这是苏中战役的第五个胜仗了。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攻黄救邵打援

 

    此时,李默庵判断华中野战军部队将要进攻如皋城,急令黄桥守军增援如皋,同时命令黄百韬率整编第25师向邵伯进攻。这时北线国民党军队已经占领淮北睢宁,正准备向华中首府两淮进犯。李默庵认为,华中野战军主力集中在如皋东南,如要增援邵伯,从北面绕过他的封锁圈,需要不少时间。利用这段时间,他就可以攻下邵伯,沿运河北进,配合北线蒋军进逼两淮。东西呼应,一举两得。   

    粟裕的对策,出其不意,高敌一筹:攻黄(桥)救邵(伯)打援,一举三得。他以第七纵队在姜堰、海安之间发动钳制性进攻,自己亲率第1师、第6师、第5旅、特务团于8月23日夜间向敌人封锁圈的中心挺进。   

    这个地区,南是长江,东、北、西三面都有敌人许多据点连成的封锁线。封锁圈东西百余里,南北仅数十里,我军竟用3万作战部队插进去,若被蒋军知晓,整个行动将会流产。   

    然而,这一带又是老区,人民群众都心向解放军,严密地封锁了消息,蒋军得不到情报,等觉察时再行动已经迟了。   

    8月24日,我军截获黄桥守敌第4旅沿如黄公路增援如皋的情报,粟裕即令部队在行进中严密注意敌情,准备在如黄路与敌第99旅打一场预期遭遇战。   

    25日,敌第4旅进至黄桥东北,与我第6师遭遇,当即被第6师包围,展开激战。   

    这时,李默庵才发觉华中野战军主力已西进,急令已南下到如皋的第187旅,加上第79旅一个团和第4旅的一个营,急速向西南增援第4旅。该集群又被我第1师在加力、谢家甸地域截住,将其包围。因为敌人实有的兵力远比我原先侦察的要多,经一夜激战,未能解决战斗。   

    这样,战局就变得复杂了。西面运河线上邵伯、乔墅一线战斗十分激烈,乔墅阵地已被敌军突破。我主力若在如黄路拖延时日,邵伯一旦失守,战局将起剧变。   

    在紧要关头,粟裕当机立断,立即调整部署,堵住敌人后路,同时隔断东西两路敌军联系,采取在战场上转用兵力的办法,造成兵力对比上的绝对优势,各个歼灭分界、加力之敌。   

    粟裕打电话给陶勇,命令第1师第1旅西调,配合第6师歼击分界之敌第99旅,并要第1旅旅长张震东当面接受任务。   

    张震东到达华中野战军司令部时,看到粟裕正在盯着地图沉思,就轻轻地走过去。   

    粟裕指着地图说:“老张,敌人已经被我们包围在加力、分界两地,如果两地同时打,我们兵力不足,不能迅速解决战斗。你们那边敌人是三个多团,如皋还有两个团。你们和5旅是9个团,9∶5。如果如皋的两个团出援,打起来要延长时间,形成僵局。不如干脆把1旅加到6师那边,来一个雷公打豆腐,先集中兵力歼灭分界的99旅,然后再转用兵力歼灭加力的敌人。你们旅立即奔赴分界,协同6师歼灭99旅。”   

    “是,坚决完成任务!”张震东向粟裕敬礼,飞身上马赶回部队。   

    8月26日,第6师和第1师第1旅、特务团以5∶1的绝对优势兵力,向分界之敌发起进攻,只用两个小时就解决战斗,全歼蒋军第99旅两个团3,000多人,活捉少将旅长朱志席、少将副旅长刘光国。然后向东转移兵力,把第6师、第1旅、特务团调到加力,形成15个团对3个团的绝对优势,将加力突围之敌一举歼灭。数百名国民党军在向如皋逃窜途中,恰好被第5旅截住去路。第5旅着黄色军服,与苏中部队的灰蓝色军服不同,而与蒋军的黄绿色近似。蒋军误认为援兵到来,顿时欢呼跳跃,在兴高采烈中当了俘虏。   

    驻守黄桥的蒋军第160旅5个连此时已孤立无援。粟裕命令第5旅乘胜扩大战果,夺取黄桥。第5旅一夜急行军到达指定位置,将黄桥团团包围,军事压力、政治攻势并举。敌人突围无望,于8月31日全部缴械投降。黄桥再次回到人民手中。   

    这一仗打得干净利落,歼灭蒋军两个半旅1.7万余人,创造了解放战争以来一次作战歼敌数字的新纪录。   

    在如黄战役激烈进行的同时,粟裕还同时指挥发起了邵伯之战。   

    邵伯位于扬州以北,形势险要,是通往两淮的门户。为了集中主力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迅速解决如黄战斗,留守邵伯的我军只剩下第十纵队和地方武装的两个团。   

    从8月23日到26日,坚守邵伯的部队,经过4天4夜的保卫战,终以胜利而结束。敌军在飞机、大炮的配合下,向我守军发起轮番的猛烈攻击,但我十纵队和第2分区的部队,依靠工事和水面,英勇抗击敌人,我主阵地始终屹立未动。当敌第99旅在如黄路上被歼时,消息传来,敌全线震惊,原来叫嚷“不出3天攻下邵伯”的敌第25师师长黄百韬,不得不把部队撤回扬州。   

    苏中战役,七战七胜,震荡全国。党中央毛泽东给予了高度评价,说苏中战役“每战集中优势兵力打敌一部(例如8月26日集中10个团打敌2个团,8月27日集中15个团打敌3个团),故战无不胜,士气甚高;缴获甚多,故装备优良;凭借解放区作战,故补充便利;加上指挥正确,既灵活,又勇敢,故能取得伟大胜利。这一经验是很好的经验,希望各区仿照办理,并望转知所属一体注意。”   

    苏中战役之后,延安总部发言人称这次胜利,加上中原突围、定陶战役,“这三个胜利,对于解放区的南方战线起了扭转局面的重要作用。蒋军必败,我军必胜的局面是定下来了”。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泗县失利

 

    相机反击,两淮、胶济战强敌   

    泗县失利   

    1946年夏天,淮北地区连降暴雨,河水暴涨,到处一片汪洋。   

    陈毅率山东野战军指挥部冒雨艰难地行进,于7月25日到达淮北。   

    当时,粟裕率华中野战军在苏中连战连捷,陈毅决心在淮北打两场胜仗,以改变淮北的局势。   

    但到7月底,敌情发生变化,沿陇海线两侧继续进攻的蒋军主力已增加到l5个团,而陈毅手头的21个团的兵力对他们“只能击溃不能歼灭”,便打算“以主力向灵(壁)、泗(县)找桂顽敌求战,拟先消灭其两个团即转而进击津浦路宿蚌段”。   

    华中分局的张鼎丞、邓子恢根据以往的经验,感觉桂系部队由白崇禧经营多年,是有相当战斗力的。7月30日致电陈毅,劝他改变主意去打蒋军。   

    8月2日,陈毅、宋时轮复电华中分局:“张邓30日电,要我们打蒋军不打桂系。我们事前经过慎重考虑,蒋军计八个整旅,紧靠在一起,离徐州不到四十里,彼此间隔不到十里、二十里不等,增援多而快,只能击溃不能歼灭。此次打92师,我9个团打两天两夜始结束战斗,故无法下决心去打北线蒋军。但蒋军再向东进,则有打的机会。现桂系四个团分布在灵壁、五河、泗县三处,其增援均在七八十里以外,打定可能全歼。历来打桂系均用相等兵力,故奏效不大,此次改变是可能奏效的,已决定5日夜攻泗城不再变。”   

    8月3日,毛泽东看到陈毅要求打泗县的电报,感到雨季作战条件不好,指示陈、宋:“凡只能击溃不能歼灭之仗不要打,只要主力在手总有机会歼敌,过于急躁之意见并不恰当。”次日再次电告陈、宋:“你们手里有五万机动兵力,只要有耐心不性急,总可找到各个歼敌之机会。”   

    但是,陈毅、宋时轮已在8月2日下达攻打泗县的命令:8师与九纵3个团主攻,二纵与7师负责打援、切断泗县与灵壁之敌的联系。毛泽东的电报并未使他们改变决心。   

    8师师长何以祥、政委丁秋生和九纵负责人接到命令后,立即来到泗县城外,眼前的景象令他们担心。   

    泗县有石梁河等五道大小河流环绕,县城周围原为湖泊沼泽地,平坦开阔,利于守而不利于攻。这些天连降暴雨,河水暴涨,城外壕沟水深两丈,宽达五丈,对我军形成天然障碍。泗县城门已经修筑了炮楼,城墙上每百米有一火力点,四角上也有碉堡,城外设有鹿砦。大家看过地形后,向上级建议等大炮运到再动手。但是遍地大水,不知还要等几天,建议被拒绝了。   

    8月7日午夜时分,8师以5个营兵力发起攻城,连续爆破勇猛冲击,不到10分钟即突破北大门和西北门攻入城内。但守军组织顽强反扑,攻击部队准备不足,未能及时发展打通两突破口的联系,又无有力预备队和炮火支援。   

    第二天天亮后,敌军在泗县城内发起反击,先以猛烈炮火切断城内我军与城外的联系,接着以连、排规模依托房屋向我军冲锋。8师的火炮因为洪水运不上来,火力上没有优势。敌军占了上风,夺回了西门,8师22团的3个营在城里苦战,伤亡很大。   

    这时,2营指挥员惊慌起来,竟调头往西门外跑,2营战士也跟着突围。在敌军火力封锁下伤亡惨重。1营、3营顶着巨大压力,坚持战斗。1营2连连长在战斗中牺牲,3排长李以琴马上代替指挥。他不怕敌军炮火封锁,积极向前发展。占领一个院落,立即组织战士挖好枪眼。   

    敌军冲锋上来,大家沉着应战,9班长钟宝鼎一人消灭17个敌人。李以琴带领机枪手组成机动小组,哪边紧张就到哪里增援,专打敌军的小股冲锋。8班长要求说:“咱们打了一天,叫别人来换换吧。”   

    李以琴严肃地说:“别人都有任务,换什么!有我李以琴在,就不会丢掉阵地!”   

    在他指挥下,2连一天打退敌军9次冲锋,坚持了阵地,而且伤亡不大。战后总结,他被评为“泗县战斗中最出色的指挥员”。   

    8月8日,九纵77团在东门与敌军血战,伤亡惨重。73团突击排冲上城墙后,与敌军争夺碉堡。因炸药包受潮不能用,机枪在泅渡时掉到水里,手榴弹很快打光了。又因城外水深,后续部队跟不上,全排几乎伤亡殆尽。    

    当日战斗最激烈时,宋时轮参谋长来到8师指挥。陈毅在睢宁葛楼山东野战军指挥部听到泗县战报,焦急不安,一再询问情况。   

    黄昏时分,8师再派两个营进城增援,但兵力始终不占优势。陈毅当夜指示宋时轮:“今夜如已总攻,望坚决打。如今夜不能总攻应后撤。”   

    9日,五河敌人来援,被第7师击退,而更多敌人正准备向淮北运动。城内8师战士与敌拼杀竟日,血流满地,河水为之染红,但战斗仍在僵持消耗状态。鉴于8师伤亡太大,战士们过于疲劳。九纵、二纵因大水阻隔,无法投入更多兵力增援。为避免继续消耗,山东野战军领导决定停止攻击,全部主力撤往睢宁地区休整。   

    曾被称为“陈军长袖子里的小老虎”的8师,从未打过这样的“窝囊仗”!虽歼灭敌人3,000余,但8师亦付出2,000余人的伤亡代价,而且说到底城未攻下,使山野西击津浦线的计划受挫,8师士气受挫。当时8师官兵牢骚埋怨的话很多。   

    8师政委丁秋生找到陈毅,恳切地说:“我们8师泗县一战没打好,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司令员处分我吧!”   

    陈毅心情也很沉重,安慰说:“泗县之战,我不认为是什么败仗。充其量也只是一次平仗。我要批评你们的是,8师还不够全面,你们只会打胜仗,不会打败仗。你们要经得起各种各样的磨炼,打了胜仗,骄傲了,那很危险;打了败仗,气馁了,这也很危险。那是灭自己的志气,长敌人的威风。”   

    话虽这样说,陈毅作为首长,主动承担了失败的责任。10月4日,他在给8师领导写的信中说:   

    “仗未打好,不是部队不好,不是师旅团不行,不是野战军参谋处不行,主要是我这个统帅犯了两个错误……我应以统帅身份担负一切,向指战员承认这个错误。”他坦诚自责,肯定8师“始终是很好的头等兵团,纪律为各军之冠”,同时也作自我分析说:“在艰难困苦的日子里,我从来不抱怨部属,不抱怨同事,不推拒责任,因而不丧失信心……我从来不向敌人低头,但对自己同志我常常自我批评很愿意低头。胜利时如此,不胜利时也如此,即失败时亦如此。”   

    8师领导读到这样的一封信,受到极大感动与鼓舞。他们动员上上下下,认真总结了泗县失利的教训。在城市攻坚的组织指挥、战术技术、协同配合方面得到很大的提高。后来由第8师扩建的华东野战军第三纵队,成为过硬的城市攻坚部队,在洛阳、开封都取得了辉煌的成绩。   

    通过总结,陈毅与指挥部人员也得到提高。在陈毅主持的总结检讨会上,各纵队(师)的领导干部及参谋人员提出许多宝贵的意见。如参谋主任王德反映:津浦前线作战,每次战前都开会充分研究,布置好协同配合;此次作战前未召集各纵(师)首长开会,未进行具体组织准备。造成总的部署有兵用不上,主攻部队兵力分散无预备队。陈毅对大家中肯的意见坦诚同意。陈毅这种勇于承担责任的精神,对大家起了表率的作用,对司令部参谋人员激励甚大。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痛失两淮(1)

 

    泗县之战,山东野战军没有打好,实力受损,部队的士气也受到影响。国民党军队则气焰嚣张,8月19日,参谋总长陈诚到徐州绥靖公署与薛岳召开军事会议,确定分路进军,占领我华中解放区中心城市淮安、淮阴的战略计划。   

    国民党军的部署是兵分三路:中路以李延年集团为主攻,以4个师、12个旅的兵力向睢宁、宿迁进攻;北路以冯治安集团12个团的兵力向台儿庄、鲁南解放区方向进攻。为了加强李延年集团,国民党军统帅部特地派最精锐的74师从盱眙、天长用火车运送到徐州,然后进至古邳镇一带。另一支增援部队26师41旅则进占朝阳集。原来的主力7军则驻守灵壁、泗县地区,牵制我山东野战军主力。   

    泗县战斗结束后,陈毅感到压力很大。他手中的部队经过一个月作战,相当疲劳,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整。山东方面张云逸、黎玉来电报说鲁南形势严峻,兵力不足,要求山野主力回山东。粟裕、谭震林建议韦国清的二纵南下高邮,配合华中野战军防守,阻止国民党军队沿运河北上。   

    陈毅感到左右为难,8月26日与宋时轮致电中央军委,提出他们的建议。电报分析了敌情,认为国民党军的主攻方向是睢宁。“估计敌近日克睢宁后,可能迅速东进,进占运河西岸宿迁、洋河等地,亦可延迟一周至十日再东进”。   

    陈毅告诉中央:他的部队在泗县战斗后伤亡较大,需要补充整顿。有的部队战斗力不强,纪律不好,也需要进行缩编和整顿。但最困难的是“淮北、淮海两区近又大雨大水成灾,为近十年所未有。部队炸药、手榴弹水湿不能用,部队走水路不能穿鞋袜烂脚”。“张、黎建议山野回山东,粟、谭建议二纵南下高邮打25军,均各有利,建议对山野行动宜作全盘考虑”。   

    陈毅的设想是:“山野集结泗阳及运河东,要争取一个月整训再举行出击。”这样“可南可北,亦可相机向西反攻”。   

    8月29日毛泽东回电,要求山野寻求机会打歼灭战。电报说:“现在敌人逐步向东,企图打通陇海线并威胁淮阴、临沂,我军必须寻找机会歼敌。我军休整一个月之计划,事实上不可能,将使自己陷入被动地位。你率主力应在睢宁以东地区待机,仿粟裕办法集中主力歼敌一部,休整若干天又打,打后又休整若干天,如此常保高度士气,纪律亦可改善。九月正是作战时机,刘邓军、中原军均希望你军配合。此时不打,敌占地众多威风愈大,我士气民气均将受损。故必须寻机作战,灭敌人威风,壮自己士气。每次歼敌一团一旅,打五六次,即可造成有利局势。”    

    陈毅也想打个漂亮仗,扭转被动局面。然而天公不作美,连续的大雨和洪水使山野的部队行动困难。   

    8月30日,陈毅向山东军区和军委通报情况说:“我二纵、7、8师日内集结泗阳、众兴、王集、里仁集之线,由泗阳现在北移。中间三条大河,泗阳城南大水成灾,计四个区。居民乘船,淹死人畜无数,故暂不能回鲁,仍在现地不变。近连日大雨,到处泛滥,居民言非到秋后水不能退。只能争取休整部队。”对山东军区要求主力回鲁南作战的请求,陈毅也无法应允。原因“主要由于1,500个伤员拥挤在宿迁城内两条大路,万余民夫运了五夜,昨夜才运完。部队无法再进该地,故南移泗县”。   

    就在徐州国民党军准备向淮安、淮阴进攻时,山东国民党军也开始了进攻。李弥的军队沿胶济铁路向我鲁中解放区的淄博、张店、章丘等地发起攻击,由于山野主力南下,叶飞的一纵又受命保卫临沂地区,鲁中解放区兵力空虚,无法阻挡国民党军队的进攻,形势顿时严重起来。   

    山东、两淮,都等着陈毅带主力来增援,但是陈毅要在睢宁、泗阳一带等待阻击徐州方向的国民党军,哪里也去不了,形势令人十分忧虑。我军在华东的总兵力并不少,但分成山东、两淮、华中三大块,各自为战,虽然华中野战军在苏中七战七捷,也未能减轻山东和两淮的压力。过早集中兵力,就必然要放弃其中的一两个解放区,不集中兵力,在几个方向分别作战,就无法打成大歼灭战。   

    这时,国民党军李延年集团已经完成了进攻两淮的准备,于8月底兵分三路向运河以东进攻。南路的7军渡过淮河,31日占领洋河镇;中路的整编69师27日占领睢宁城,29日占领宿迁;北路的整编58师在朝阳集、渔沟地区与我军对峙。而担任主攻两淮任务的整编74师则跟在7军的后面,隐蔽自己的企图,悄悄前进。   

    当时国民党军摆出要在泗阳与我军决战的架势,在河上架桥,派部队四处“清剿”,虚张声势。   

    由于我军在战役侦察上存在严重的失误,受敌军的佯动迷惑,没有观察到国民党军直扑淮安、淮阴的战略企图。   

    根据侦察的情况,陈毅、宋时轮决定将山野主力北移到沭阳方向,打击徐州东进之敌,并照顾鲁南方向。留下九纵守泗阳。9月7日,山东野战军司令部下达命令:“本军为便于新的机动,打击可能由宿迁进犯沭阳之敌,或向南打击可能由洋河进犯淮阴之敌,决以主力转至泗(县)、沭(阳)、宿迁县地带隐蔽待机。”部署是二纵在新集、九纵到泗县以南、7师到大兴集、8师仍在渔沟。当夜部队即开始行动。   

    在苏中的粟、谭得知山野的部署计划,认为这个方案虽然可以保持同鲁南的联系,但将主力集结泗阳,两淮空虚,是很危险的。   

    9月7日,粟、谭电告陈毅、华中分局和中央:“我们请求山野必须在泗阳地区打几个仗以挫敌锐,否则两淮不保。如两淮失掉,不仅政治影响不佳,且直接影响南线作战甚大。”他们表示:“如山野必须离开淮、泗而向北转移攻势,则请求将二纵留下,我们当于攻占淮安后,暂时放弃苏中之较有利局面,而转移主力于淮、泗。”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痛失两淮(2)

 

    8日,粟、谭以更强烈的语气电告陈、宋和张鼎丞、邓子恢:“我们意见:军长将主力转至沭(阳)、宿(迁)间阻顽敌东进之方案,在实质上将使敌人迅速占领两淮及运河线,变成放弃华中而使山野主力被迫撤回山东。如此,苏中主力势必造成我军因无后方补给,在强敌三面包围下设法北撤,只有沿长江前进。如军长仍坚欲北开,则我们坚决要求调二纵全部留下,由韦国清统一指挥、钳制敌人。候苏中主力北转,以求阻击南下之敌。否则华中局势变化,责任难负。”   

    陈毅、宋时轮收到粟、谭的电报,并没有改变他们的作战计划。9日,他们给粟、谭、张、邓回电,口气还是很有把握的:“淮北敌情正在变化中,7军已南移灵、泗、睢、宿迁地区,由蒋军接替。现再看数日,如蒋军由宿迁东进,我军及时出击,或在宿迁、沭阳、新安之间歼敌。或西攻睢、宿地区,保证可以改变战局。如是,沭阳、两淮及鲁南均不致引起突变。”他们指示:“粟、谭部队仍以打下淮安,争取休整,相机转移为最好。”   

    山野的态度也影响了毛泽东,他看到陈毅9日的电报,复电对山野的计划表示“甚好甚慰”。同时指示粟裕部队主要任务是休整,打不打淮安可按实际情况决定。   

    不料,9月10日国民党军突然南移直扑淮阴,以桂系7军纠缠山野主力,同时以其主力突破华野九纵防御而逼近淮阴城郊。   

    淮阴、淮安是华中解放区的战略要点,一旦失陷,华中野战军主力在苏中就无法立足,只能撤回苏北,这样,解放军的作战回旋余地就会变得更为狭小,经济上也将增加很多困难,从而使解放军在战略上处于被动地位。   

    陈毅发觉国民党的企图后,十分焦急!他一面命令华中野战军第九纵队、第5旅、第13旅在淮阴以西的运河南岸阻击敌人,一面向中央军委告急,请求火速调粟裕、谭震林率华中野战军主力北上增援淮阴、淮安。   

    9月11日,中共中央、中央军委主席毛泽东接到陈毅的电报后,致电陈毅、粟裕、宋时轮、谭震林:“敌6个师南下,两淮(淮阴、淮安)危急,粟率主力(1、6师)立即开两淮,准备配合陈宋主力彻底歼灭该敌。但陈宋现应独立作战,务于粟谭到达前,歼灭南下之敌一至两个旅,极挫敌之前进,争取时间以待苏中主力到达,协力歼灭全部。”   

    接到毛泽东的电报后,粟裕立即停止围攻海安,率华中野战军主力冒着大雨火速北上。但海安距两淮250公里,沿途水网密布、河流纵横,加上天降大雨、道路泥泞,华中野战军主力已无法及时赶到淮阴参战。   

    9月11日,国民党整编第74师、第28师和第7军向淮阴城发动了猛烈进攻。   

    整编第74师,是国民党军队的“五大主力”之一,美械装备,训练有素,战斗力较强,号称蒋介石的“御林军”、“王牌军”。在战争初期,它从南京开赴内战前线,首占六合、天长,骄横跋扈,气焰嚣张。   

    整编第28师,战斗力较强,战术比较灵活,被称为“猴子军”。在淮南、淮北的战斗中,表现特别顽强,我军要俘虏其一人往往要付出伤亡四五人的代价。   

    国民党军的大炮向淮阴城足足轰击了一个小时,发射了上万发炮弹。数十架战斗机和轰炸机,不停地对守军阵地进行狂轰滥炸。   

    轰炸炮击过后,整编第74师、第28师和第7军以密集队形向淮阴城发动轮番冲击,华中野战军第九纵队、第5旅冒着敌人的猛烈炮火,浴血奋战,用机枪、步枪、手榴弹打退了全副美械装备的国民党军一次又一次进攻。   

    激战至17日,敌人先以多架飞机轮番轰炸,接着发动两次大规模的进攻,结果都未能如愿。随后,敌利用高粱地袭占九纵一个营的阵地,占领一段河堤。此时,九纵部队处境非常不利。他们且战且退,当晚全部撤至淮阴城,以图凭城再与敌人较量。   

    在九纵节节抗击敌人的时候,二纵奉命星夜返至众兴、渔沟之间待敌。该纵17日得悉敌第7军171师两个团沿泗阳至淮阴公路南下偷袭8师阵地,遂令4旅由公路北上进行侧击,策应8师粉碎敌人攻势。   

    当日14时,8师开始出击,4旅以两个团的兵力直插路南金家庄,切断敌人退路。可是,由于8师出击过迟,企图为敌发现,致其迅速回缩,错过歼敌良机。   

    18日,敌171师卷土重来,全力扑向渔沟。4旅10团乘势全力击敌侧翼,迫其再次火速回撤。10团就近转兵追击,歼敌一部。二纵、8师与敌多次接触虽有收获,未能予敌重大杀伤,最后和九纵一样未能阻敌南进淮阴。敌出动数十架次飞机狂轰滥炸,地面冲击5次均被击退,但战况愈见危急。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痛失两淮(3)

 

    此次战斗,由于对敌情掌握不准,兵力使用不当,指挥不够灵活,致苏皖解放区首府淮阴于19日落入敌手,使整个华中的局势愈趋严重。然而,华中野战军的主力终于北调,实现了陈毅久存未果的愿望,使华中、山东两大主力合并,形成强大作战力量。正如陈毅于淮阴危急之际发给粟、谭、张、邓的电报中所说:“今后力求会师改变局面。”   

    两军会合第一仗   

    9月23日,中央军委更明确指示:“山野、华野两军集中行动,两个指挥部亦应合一。提议陈毅为司令员兼政委,粟裕为副司令员,谭震林为副政委。”   

    粟裕接到中共中央的电报后,立即率华中野战军主力由益林县城(现阜宁益林镇)北移涟水。9月27日,粟裕、谭震林与陈毅共同研究作战部署。   

    当时,徐州绥靖公署主任薛岳指挥下的12个军(整编师)29个旅,其中12个旅集中于淮海地区。山东野战军与华东野战军合并后总兵力将达到10万人以上。   

    9月28日,中央军委电示陈毅:“两军会合第一仗必须打胜。我们意见:(一)不要打桂系,先打中央系;(二)不要分兵打两个敌人,必须集中打一个敌人。”   

    9月30日,中央军委又电示陈毅、粟裕、谭震林并告刘伯承、邓小平:“你们须力争于三个月内外歼灭薛岳7~10个旅,刘邓则担任歼灭5军及11师。总之,今后一时期内,主要打击薛岳,转换战局。”   

    根据中共中央的指示,陈毅与华中分局诸同志一起,商定了作战部署以及山野、华野合并后的指挥体制,于10月1日上报中共中央。陈毅在报告中提出,集中山野、华野主力于宿迁、沭阳之间,六塘河以北地区,准备歼灭沿运河东进之敌,或西渡运河收复淮北。报告中还说:“两次分局会议,他们战争方针很正确”,“今后集结张(鼎丞)、邓(子恢)、粟(裕)在一起,军事上多由粟下决心,定可改变局面。”   

    中共中央于10月3日电复陈毅并告张鼎丞、邓子恢、粟裕,指出:“部署甚好,望坚决执行。”“希望你们在淮海方面打几个好胜仗。”“目前你处与刘邓之任务是集中全力歼灭薛岳10个旅左右,即能转换战局。”   

    中共中央这个战略决策和相应的组织决定(山野和华野两个指挥部合并,陈、粟统一指挥),由于敌情的变化,未能立即付诸实施。   

    10月15日,中共中央再次电示:“南京息,蒋方计划,引我去山东,我久不去,乃决心与我在淮北决战。此种情况于我有利。望你们集中山野、华野全力(决不可分散)歼灭东进之敌,然后全军西渡收复运河,于2至3个月内务歼薛岳7至10个旅,就一定能转变局势,收复两淮,并准备将来向中原出动。为执行此神圣任务,陈、张、邓、曾、粟、谭团结协和极为必要。在陈领导下,大政方针共同决定(你们六人经常在一起以免往返电商贻误戎机),战役指挥交粟负责。”   

    陈毅和华中分局按照中共中央的战略决策和组织决定统一行动,山野、华野主力集结于沭阳、宿迁两地,待机迎击东犯之敌。   

    10月18日,陈毅、粟裕、谭震林联名将上述部署报告中共中央军委。中共中央军委第二天复电指出:“部署很好,望坚决执行。”   

    淮海地区的一场大战尚在酝酿过程中,华中野战军和山东野战军在苏北和鲁南相继举行了6次规模不等的战役,包括东台防御战、涟水保卫战、峄东反击战、台枣反击战、淮沭路反击战和盐南反击战。粟裕直接指挥了其中的东台防御战、涟水保卫战和盐南反击战。   

    涟水保卫战,是6仗中持续时间最长、杀伤敌人最多的一仗。在作战指导上,粟裕特别注意处理第一仗与第二仗和以后诸仗的关系,强调在打第一仗时要为第二仗、第三仗创造条件。   

    10月19日,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主力刚刚集结于涟水以北的沭阳、宿迁地区,陈毅与张鼎丞、邓子恢、粟裕、谭震林会合在一起,两淮地区的国民党军队就重施“避实击虚”的故伎,向涟水城发起进攻。   

    整编第74师和整编第28师192旅共4个旅3万余人,在张灵甫指挥下,兵分3路,向涟水城扑来。   

    陈毅和粟裕、谭震林当机立断,集中23个团的兵力,迎击整编第74师和整编第28师192旅于涟水城下。陈毅、粟裕、谭震林、张鼎丞、邓子恢于10月21日将上述作战部署报告中共中央。   

    张灵甫志在必得,指挥3万余军队,在飞机掩护下向涟水城发起猛烈进攻,企图速战速决,占领涟水。他兵分3路,而把攻击的重点摆在涟水域南的废黄河河套地区。   

    张灵甫把他的51旅摆在正面,向废黄河河堤冲击,以为只要渡过河堤,涟水城就唾手可得。然而他没有料到,粟裕早就把一支奇兵埋伏在这里,第5旅第15团在河堤上构筑了防御工事,沿废黄河北岸大小3道河堤设防,阵地前沿及河床底部设置鹿砦,全线以交通沟相连。指战员们斗志昂扬,摩拳擦掌,严阵以待。   

    国民党军的进攻,遇到了华野部队的顽强抗击,每发动一次攻击,就留下一堆尸体。激战至10月28日,粟裕下令全线反击,敌军有的被歼,有的投降,有的溃退。张灵甫组织“督战队”,以几十挺机枪阻击溃退蒋军。整编第28师192旅大部被歼,旅长曾振负伤,率残部溃退,被张灵甫的“督战队”杀伤数百人,还有不少人在渡河时落水身亡。曾振丢开整编第74师,率残部逃往淮安。随后,张灵甫也急忙收拾人马,逃回淮阴。   

    涟水保卫战,歼敌9,000多人,其中整编第74师6,000多人,整编第28师192旅3,000多人。   

    张灵甫首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他在给整编第11师师长胡琏、第7军军长方先觉的电报中说:   

    “匪军无论战略战役战斗皆优于国军。数月来,匪军向东则东,往西则西。本军北调援鲁,南调援两淮,伤亡过半,决战不能。再过年余,死无葬身之地。吾公以为如何?”   

    而“猴子军”整编第28师则惊叹:“中共军避实击虚,迅雷不及掩耳,使你措手不及。”有了这一仗的教训,整编第28师以后打仗就不再那么积极了。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蒋介石在南京静等佳音(1)

 

    勇猛穿插,大胜宿北扬军威   

    蒋介石在南京静等佳音   

    1946年11月21日,延安,杨家岭。   

    在一座光线充裕的窑洞里,毛泽东和刘少奇、周恩来在延安正举行一次会议。会议的主要议题是对一年多来的国共和谈作出恰当的评价,确定中共今后的方针。   

    在会议上,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一致认为,前一阶段参加和谈是必要的,也是有成绩、有收获的。   

    周恩来说:“虽然和谈破裂了,和平与民主未能实现,但收获不应低估。主要收获是使党的和平民主方针与蒋的独裁内战方针被群众所认识。”   

    刘少奇指出:“中共代表团的工作就是要揭露蒋介石。现在已证明,和是不可能了。和虽不可能,但当时去谈是必需的,谈判整个说来是很成功的,成绩就是证明了妥协的不可能。”   

    毛泽东也认为:“南京谈判有成绩,达到了教育人民的目的。代表团不能早回来,一定要在开‘国大’以后才能回来。这样,战争和分裂的责任才清楚,才不至于失去人心。”   

    接着,三位领导人进一步分析了国共两党的基本情况和时局的发展方向。   

    周恩来着重谈了国民党,他说:“对共产党,蒋介石的政策是从削弱到消灭。但现在,他们对长期作战没有任何把握,连白崇禧等都感觉前途茫茫,一切计划都以半年为期,半年后毫无打算。海陆空军的中下级人员,悲观厌战更甚。”   

    毛泽东既谈共产党,也谈国民党。他说:“我们的条件比之抗战时期是更好了,统一战线比那时更广。很多人以前不理解我们,现在理解了。我们在国际国内都有广大的统一战线,这是基本问题。”   

    随后,他把话题转到军事形势。毛泽东认为:“在军事上,歼灭战的成功已为事实所证明,过去至今,我们已经歼灭了国民党军38个旅,很难想象以后就不能歼灭。因此,蒋介石的攻势是不可能得胜的。”   

    对于今后的趋向和中共的方针,毛泽东的看法既相当谨慎,又十分坚定,他说:“达到了平衡,就很容易超过。那时,我们就可以打出去,然后可以再向长江以南发展。这大约需要三年到五年的时间。我们也不能说那时就消灭蒋介石。宁可把事情估计得艰难一点。最坏就是打十五年,打得一个县城都没有,这我们也要准备。”    

    11月28日。南京,黄埔路官邸。   

    三辆轿车鱼贯而至,最先一辆车刚停稳,徐州绥署副主任吴奇伟从车内钻出。吴奇伟笑吟吟地目视着另两辆车里走出来的两位中将:国民党军整编第69师师长戴之奇、整编第11师师长胡琏。三人刚要进官邸,官邸内外响起一阵哨兵立正时的皮靴碰撞声,从官邸大门里,迎出来蒋介石的参谋总长陈诚。   

    胡琏眼中闪出光来,抢先向陈诚敬礼。   

    陈诚一边还礼,一边逐个握手拥抱,同时用柔和的腔调介绍说:“总统已经连续会见了其他三路受命的将领,你们这是第四批。”   

    三人被陈诚引导着走进大门,快步向蒋介石的书房走去。   

    蒋介石正坐在沙发上,看到几位将领到来,便说:“好,好,伯玉、之奇都来了。坐,坐下吧,这是家里嘛,不要拘谨的!”   

    众人刚坐下,陈诚便捧起文件夹说:“委座传得诸位来,是因为有一项重大军事举措要当面颁布给各位将军。几个月战争,并没有从根本上打倒共军,特别是华东战区,陈毅、粟裕就在我堂堂首都门旁打到现在,在国民政府眼皮底下越来越得到发展。我们如何向三军解释,如何向国人解释,向全世界解释?现在从各方面情况看,都到了不得不集中兵力全歼华东共军这一关键时刻。为此,我们决定再一次进行大规模军事剿匪,力争一战而完全彻底地先消灭江苏境内的陈毅、粟裕部队,然后再解决山东……”   

    陈诚提高了嗓门,加重语气说道:“这次行动的第一步,也是第一个目标,就是攻下新安镇,攻下新安镇犄角沭阳,彻底占领东陇海铁路,完成战略分割,切断苏、鲁联系。第二步,集中兵力包围和歼灭苏中共匪粟裕部。为达此作战目标,我们组织四路大军,中心点瞄准新安镇。其中,第一路,以宿迁的整编第69师和专从鲁豫战场调至徐州的整编第11师,由徐州绥署副主任吴奇伟将军指挥,先行攻下新安镇、沭阳。其余三路是:74师、28师5个旅,归徐州绥靖副主任李延年指挥,由淮阴进攻涟水;65师、83师、25师等部共5个旅,由东台向盐城、阜宁进攻;以第26师附第一快速纵队,5l师、77师等部分别由峄县、台儿庄、枣庄向临沂、郯城进攻。”   

    蒋介石立即问:“你们的任务明确了没有?”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蒋介石在南京静等佳音(2)

 

    陈诚见众人回答后,又补充说:“为重点支援你们这一路,并考虑到宿北地区山高水多,国防部特意给你们加强一个炮兵团,一个工兵团,徐州的作战飞机也任由你们调用。这样,你们的兵力由6个半旅增加到7个多旅,5万多人,装备也都是一流的。你们还有什么困难,可以提。”   

    蒋介石见戴之奇、胡琏都很满意,这才开始说话:“之奇和伯玉,都是我最优秀的学生。我把国家装备最好、编制最完善、战斗力最强的整编师交给你们,是信任你们的。你们也很能打,很会打。特别是之奇,抗日时在99军三次长沙会战中都端着枪身先士卒,打了不少好仗。可是这次,你不能再端枪冲了。你们的对手,是共匪中最难对付的陈毅和粟裕,而且要打通东陇海路,团团围住粟裕部,进而歼灭华中共匪,任务艰巨是可想而知的。但是,你们同时也要记住,这次是四路大军同时进攻,要讲究个大局,要讲究配合的。不光要配合好其他各路,你们69师、11师也要配合好的。”   

    陈诚打着比喻说:“你们是系在一条绳子上的两个蚂蚱,蹦不了你,也跑不了他。得同舟共济!”   

    胡琏是陈诚的心腹,蒋介石自然知道陈诚讲话的用意。他问:“伯玉是黄埔第四期的吧?”   

    胡琏答:“感谢校长还记得。学生和戴将军是同届学友,都是校长教育出来的学生,当然会休戚相依的。”   

    蒋介石说:“这就好,我黄埔精神就是精诚团结。我专门把你俩调到一路,又召来南京口头部署任务,是因为有个心愿想拜托你们:马上将要召开国民大会了。我想让你们抢在头里打好华东这一关键战役,一能给国民大会献份厚礼,二也让国际国内舆论变得对我们更为有利些。你们有信心吗?”   

    吴奇伟和戴之奇、胡琏立即起身宣誓:“誓死完成作战任务,不成功,则成仁!”   

    “好吧,”蒋介石送客,“军中不可一日无帅,你们回去督励部属。我在南京静等佳音。”   

    国民党几十万大军铺天盖地压来,苏北的形势顿时紧张万分。   

    此时,陈毅正日夜筹划大歼灭战。他判断,国民党开伪“国大”,必有军事行动相配合。事情果然如此。   

    陈毅同张云逸、邓子恢、张爱萍、谭震林、刘先胜、陈士榘、唐亮等举行会议。会议连续进行两天,专题研究战役行动。   

    陈毅说:“蒋介石四路进攻,确实给我华东部队带来严重困难,但他同一切反动派一个样子,总是在重复着一个致命的错误,就是过高地估计自己的力量,过低地估计了人民的力量。在敌人进攻长达300多公里宽的正面上,各部队之间间隙甚大,任何一路受到打击,其他部队都不能及时赶到增援。”   

    邓子恢说:“何况国民党部队派系复杂,矛盾重重。这就更便于我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   

    “歼哪一路,打哪一股?请同志们谈谈。”陈毅说。   

    陈士榘站了起来走到地图前,用手指指示地图说:“我和陈毅司令员讨论好多次,大体意见如下,请同志们参考。我们认为,敌人兵分四路,主要目标是占领沭阳、新安镇,而这两座战略重镇,正是我苏鲁两区作战的有力跳板,一旦被占领,我全局不活。在4路敌军中,东台、两淮、峄枣3路敌军曾遭到我军打击,顾虑较多,进展不会太快,而由宿迁东进之敌,以为我山野、华野主力尚在鲁南和苏北地区,可能乘虚冒进。这一路中的整编第11师,装备精良,兵多将骄,刚从中原战场调来,对淮北地形、民情不熟悉。整编第69师由3个不同建制的旅合编而成,内部矛盾较多,战斗力较弱。师长戴之奇是三青团中央委员,政治上极端反动,不久前刚被蒋介石提升为中将师长。此人军事指挥无能,政治冒险精神十足,必图邀功冒进。所以选择宿迁这一路敌人打,就等于从中间一刀,切断了南路张灵甫、北路薛岳和马励武的腰,四路进攻就等于零。而且,宿北地区地形平坦,一旦我占领马陵山峰诸阵地,同敌人背河背水而战,敌无险可守,就易于被我包围……”   

    陈毅插话:“选择宿北作为主战场,还因为那里是老区,便于组织苏北、鲁南民工支前。没有人民支援的军队打不好仗啊。另外,目前我们正有几个纵队和师配置在敌进攻方向的两侧,此可谓以逸待劳。”   

    陈士榘继续说:“我们决定调集3个纵队和两个师,共计24个团的优势兵力,分两路向敌进击。参战部队的序列定为一纵叶飞部,二纵韦国清部,九纵张震部,7师成钧、赵启民的5旅,8师何以祥、丁秋生部。另外,粟裕同志建议1师参战,1师目前正在北上途中。”   

    张云逸说:“我们还要分头发动各地方武装和民兵,配合主力部队打击与迟滞、阻截其他各路敌人,保障宿北战役顺利进行。”   

    谭震林问:“其他各路阻截部队明确任务没有?”   

    陈毅说:“除张震九纵现正在马陵山五花顶和邵店叶海子一带监视宿迁敌人,第6师第6旅和7师的19旅放在涟水;七纵、十纵13旅位于盐城,鲁南10师、滨海警备旅放在峄县以东地区;1师正由盐城开赴涟水。这些部队均为对付各自正面之敌的。”   

    张爱萍说:“有情报说敌11师已出徐州,正向宿迁开进。一旦到宿迁,即会向我发动进攻。这具体的时间一定要尽力掌握住,才好运兵布阵。部队开上去早了,暴露了我意图,上去晚了,敌已有准备。时间,是一定要把握准确的。”   

    陈毅说:“张震同志派出不少侦察人员和侦察分队,正通过各种手段侦察敌情呢。这一战役方案还要报请中央审批,还应请粟裕同志迅速北来参与指挥。”   

    12月13日发出的预备命令,署名华东野战军司令员兼政委陈毅,副司令员粟裕,副政委谭震林,参谋长陈士榘。指挥机构称华东野战军前线指挥所。几位领导人的分工是:陈、粟一起指挥全战役,谭震林指挥阻击进犯涟水和盐城之敌,陈士榘和政治部主任唐亮直接指挥第一纵队、第8师作战。   

    战役发起以前,陈毅和粟裕率领前线指挥所到达宿迁东北的阴平、叶庄;战役进行中,又前进到靠近主战场的司吾山五花顶。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峰山争夺战(1)

 

    l2月13日,国民党军整编第69师、第11师开始向我新安镇、沭阳解放区大举进攻。   

    这天早上,天空灰蒙蒙的,吴奇伟下达了进攻出发命令。   

    宿迁城北门大开后,就先开出4辆装甲车,装甲车上统插着国民党军旗,旗下坐着两名端着“汤姆”式的护旗手。装甲车后边,驶出来69师和11师的车载炮兵,配属炮25团及加强1营。牵引汽车都擦洗得锃亮,顶上撤掉车棚,车里列坐两行神情木然的炮兵。车后一尊尊火炮,炮衣摘去,炮口全调成45度角,颤巍巍地直指古城上空。   

    车载炮兵刚出完,便拥出四路纵队的步兵,队伍行进时急匆匆的。士兵们顾不上步伐的统一,也顾不上讲究队列齐不齐,在各部、分队长官的带领下,源源不断地朝前拥。   

    当天,陈毅、粟裕得到情报后,命令九纵在来龙庵一带坚决阻击11师;以一纵、8师为左翼,从骆马湖方向直插峰山、晓店;以二纵、7师(各欠一个旅)为右翼,从沭阳方向直插敌后,由东向西发起攻击。   

    12月15日拂晓,一纵、8师经过两夜隐蔽行军,到达晓店、嶂山镇西北的攻击位置。二纵到达韩集、太山集一线;为69师布下一个“口袋”。   

    当天,胡琏指挥11师118旅向沭阳方向发起进攻,在来龙庵遇到九纵75团的顽强阻击。   

    11师被九纵拖住,使其与69师的间隔拉长,为我军创造了分割穿插的机会。按照山野指挥部的命令,8师于15日黄昏向嶂山镇与晓店之间的制高点峰山发起攻击。   

    峰山高约100米,是敌军进攻与防御的重要依托。绕山脚修筑了几个独立的集团工事,在山顶修了小围寨,挖了壕沟,拉上铁丝网和鹿砦。由国民党预备3旅的一个加强营把守。   

    8师23团1营子夜间发起攻击,第一次突至壕沟,因沟又宽又深无法通过,部队拥挤受敌地堡火力杀伤而失利。团指挥员不冷静,又连续组织两次硬攻,结果都因壕沟阻碍而伤亡很大。   

    这时,天将拂晓,如不能占领峰山,整个战役将受到影响。在这关键时刻,副教导员张明重新选择突击路线,在火力掩护下冒着敌人的火力封锁,冲过鹿砦、铁丝网,跳进壕沟,搭起人梯爬上沟沿,占领山顶围寨。   

    此时从西北方向攻击的24团也冲上来,大家协同作战,将山顶敌人消灭,控制了峰山这个重要的制高点。   

    叶飞指挥一纵奉命向井儿头、晓店、曹家集穿插,切断11师与69师的联系。15日夜一纵的3个旅同时行动,上级告诉的情况是敌人已经溃退南逃,要一纵堵住敌军退路。然而一纵到达指定位置时,发现情况不对。敌军没有溃退迹象,而是在加强工事。   

    双方很快交火,情况不明,叶飞决定不贸然进攻,命令部队撤回原集结地区。3旅两个团穿插很快,已经深入敌军腹地,当时靠徒步通讯,等命令传达到,天已大亮,撤也撤不回来了。叶飞发现,两个团深入到11师纵深内,担心被敌军包围,心里万分焦急。   

    3旅的两个团在穿插中俘虏敌军的电话兵,查明曹家集是敌11师师部所在地,于是不等命令,主动出击。一举突入曹家集,俘虏刚刚睡醒的敌工兵营长以下600余人。   

    这里距离胡琏的指挥部只有几百米,11师不知来了多少共军,慌忙组织部队反击。我军与敌人混战一场,黄昏才撤出战斗,向新店一纵主力靠拢。国民党军不明情况,未敢追击。    

    宿北,人和圩,整编69师司令部。   

    在沙盘两边,围站着整编第69师团长、旅长以上军官,两头分别是戴之奇、饶少伟、张东彝和副参谋长秉以。   

    戴之奇脸色沉沉,不快地说:“昨天枪毙好几个临阵畏缩的,今天却还有那么一些人作战不力,难道全怪那些下级军官吗?我们这些将军、校官、军一级、师一级、团一级的官长们战斗意志如何?现在不说清楚不行了。”   

    戴之奇将话打住,用目光扫视着黄保德、魏人鉴、黄继陶和那些屏声静气的副旅长、参谋长、团长们,口气严厉地说:   

    “邵店一战,初战就失利,41旅黄继陶——黄旅长指挥位置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从始至终我听不到你一句话?庙后桥夺不下来,叶海子河口受阻败阵,致使我师伸不开手脚,被共军逐步向南压,你41旅该负什么责任?60旅呢?进攻马陵山五花顶,你们和共军刚交手就退下来,你60旅能打硬仗的劲头到哪儿去了?难道只是那几个被处决了的下级军官有责任?旅长、副旅长呢?为什么不能像预3旅周昭宣那样,身先士卒,在峰山岭战斗中坚持到最后才壮烈捐躯?而是只强调士兵们畏共军如虎……”   

    听完戴之奇的训话后,参谋长张东彝用教鞭指向沙盘上峰山岭,语气沉重地说:“峰山失守后,我们丢失了全战场的屏障。这还不算,最要紧的是预3旅,叫共军拦腰一打,斩头去尾,直接把嶂山镇和晓店一分两开。这正是陈毅和粟裕的拿手好戏。紧接着他们必然是逐点包围,各个击破,可以说预3旅最危急!”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峰山争夺战(2)

 

    “我预3旅生死难保,弄不好会被陈毅、粟裕全部吞吃,这一着棋我今天已经看出来了。参谋长分析得对,若我西线一完蛋,我全师命运如何?可也就不好预料了。”魏人鉴用手绢轻轻擦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黄继陶看准火候开口:“张震和成钧死死缠住我,一天到晚用炮火骚扰我41旅,工事不能修,连饭都没法做,军心也有点不太稳定。”   

    “我现在宣布命令,”戴之奇威严地给各部下命令:“预3旅、60旅,各用一个团的兵力给我夺回峰山。各旅旅长亲自督阵,只许攻下,不得后退。我再给你们请求飞机。41旅用一个团南移,侧击一纵叶飞部,随时保障晓店。276团向人和圩外围扩筑工事,加强纵深防御。41旅123团和60旅一个团向北抗击7师、九纵,作好准备,争取从那里打开缺口,继续向新安镇进攻。全体将士各自用命,互相监督,对作战不力或临阵脱逃的,无须请示,一律格杀勿论……”   

    与此同时,马陵山“三仙洞”华东野战军指挥部。   

    陈毅、粟裕、谭震林、陈士榘、唐亮等正在研究作战部署。   

    陈士榘汇报西线战事:“……一纵3旅9团打得十分英勇。敌11师骑兵、炮团在他们凌厉的打击下全部覆没,骄横不可一世的手枪营也被端掉。指战员在伤亡严重的情况下轮番撤退,秩序不乱,还坚持救回伤员,押回俘虏。只可惜余苏耕同志壮烈牺牲了……”   

    “和8师23团一样,”唐亮说,“大批同志英勇牺牲,尤其是干部,牺牲或受伤的比例特别大,因为我们的干部都战斗在第一线上。”   

    陈毅沉重地说:“一定要把烈士们集中掩埋好,登记姓名。胜利了,人们会为他们立碑修传的。他们为了人民赴汤蹈火,视死如归,国家和人民是不会忘记他们的!”   

    粟裕分析道:“明天,将是战役进入关键的一天。敌人会用最疯狂的手段争夺峰山岭,以便夺回战役主动权。同时,蒋介石和陈诚绝不会同意我们在他们中间撕开口子,尽管胡琏和戴之奇有矛盾,蒋介石也会命胡琏北上解围的。这样,一纵叶飞部和8师何以祥、丁秋生他们仍会处于恶战中,峰山岭最坏设想是反复拉锯式的争夺,但一纵分割敌人的这把刀轻易不能收回。如此看来,必须于今晚把敌情分析通报各部,让各部队指战员作好充分思想准备。”   

    陈毅说:“我完全同意粟裕同志的分析。我们的战役企图已经明显,敌人再不改变战场态势,连他们自己也会看出走入了死亡胡同。所以明天恶战难免,而且就时间来说我们也拖不起。张灵甫他们74师、28师在涟水像一头野牛疯狂向涟水城进攻,以马励武26师为集团中心的北路敌人也拼力南下,都企图扑过来解救宿迁之敌。所以,我们欢迎激战,欢迎恶战。仗越是打得恶,越能推进大战早点结束,这是被古今中外的战争证明过了的。”   

    “不打恶仗不能有效消灭敌人。”唐亮说。   

    “我的意见是明天打下晓店。”陈毅说,“8师擅长打攻坚战,叫何以祥师长果断吃掉预3旅。刚才不是通报峰山镇敌人逃进晓店吗?趁此良机围而歼之。西线打好了,预3旅被我吃掉了,其他各部敌人心理上先垮掉,此正谓攻敌攻心。哪怕是火中取栗,晓店之敌也必须于明晚打掉!此举成功,东线我各部稳操胜券。”   

    12月16日清晨,4架“空中堡垒”式和8架“野马”式战斗机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宿北上空,向我军各阵地轰炸扫射。其中重点放在对峰山岭的攻击上。   

    一直轰炸到上午9时多,敌人步兵才出动。60旅和预3旅共两个团的兵力,在飞机大炮掩护下,从峰山东、南两个方向发起多路冲击,拼命争夺峰山岭。冲锋的敌人步兵跳着叫着,机枪、小炮交替掩护,飞机和大炮泻下一批批炸弹,峰山东、南两面近5公里宽的正面变成了一片火海。   

    山在震动,工事在颤抖,一阵寒风把硝烟吹上来,昏天黑地,大白天不见太阳。   

    尽管敌人来势汹汹,我防守峰山岭的23团2营和24团3营却异常沉着。200米,他们不打,100米,他们也不打,直至把敌人放到几十米处,他们才一齐开枪射击。但敌人咬住牙不撤退,前沿上扔下一堆尸体,部队才朝后收缩一点,督战官即严令冲锋。敌我双方犬牙交错,一次次混战,一次次肉搏。    

    敌60旅旅长黄保德,挥舞着手枪亲自督队冲锋。蜂拥而上的60旅179团发了疯一样一次次涌进我军阵地,并很快在9连和10连接合部突进来一个多连的兵力。   

    在8师指挥所,何以祥师长在电话中命令:“你们应当果断,要凭着我军刺刀见红、勇敢不怕死的精神,把敌人打出去,把阵地夺回来。”   

    于是,张朝忠参谋长命令9连、10连充分发挥手榴弹、刺刀的威力,以反冲击歼灭敌人,夺回阵地。同时,3营营长集中了所有轻重机枪、小钢炮朝敌人后续部队打截击。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峰山争夺战(3)

 

    这时,10连7班长陈冠金跑来报告说:“敌人打烟幕弹为飞机指示目标,我们能不能使用?”   

    张朝忠想,何不将计就计也让战士们朝敌人阵地上打烟幕弹,以迷惑敌机。于是,张朝忠说:“可以放,但要打更远些!”   

    这一招果然有效。当我军烟幕弹射向敌纵深时,四五架敌机立刻朝敌人阵地俯冲,对着满山乱跑的敌人投弹扫射,狂轰滥炸。敌人乱成了一团,有的破口大骂:“你狗日的瞎了眼!”有的干脆举枪射击,密集的防空火力倒把飞机吓跑了。   

    乘敌人混乱之机,司号员吹起冲锋号。在激昂的号声中,战士们一个猛冲,敌人招架不住,丢了一地尸体后,掉头就往回跑。   

    戴之奇向委员长要援兵   

    面对峰山岭作战失利,戴之奇恐慌了,感到不要援兵真的不行了。可他向谁要?向胡琏要,这条狐狸不理自己。向吴奇伟要?吴奇伟手中没有兵,空架子一个,连他身边的警卫还是蒋介石让戴之奇派过去的。   

    副官陈玉岗和副参谋长秉以都提醒他:“师座发电吧,除了委员长,没有人能帮助我们!”   

    戴之奇醒悟过来,无奈地说:“好吧,给校长发电:我已于16日陷入共匪陈毅、粟裕的包围中,当晚即向吴奇伟和11师胡琏呼救,二人空说不动,至今不见一兵一卒援我。峰山岭制高点已失,我部和胡部已被共匪叶飞、韦国清割裂,陈、粟意图对我进行围歼。我恳求校长派兵或催令胡琏部救援,拯危局于万难之时。”   

    南京国民大会堂休息室。   

    蒋介石正靠在沙发上,品茶休息,侍卫长轻轻推门进来,低声报告说:“宿北战场戴之奇将军来电,标明十万火急,委员长可否一阅?”   

    蒋介石接过电报,匆匆看了一眼,便勃然大怒,“娘希匹,一直报假战况,今天上午陈辞修还说进攻有进展。进展进展,进到陈毅、粟裕的包围圈了。”   

    他抓起电话要通陈诚,厉声命令道:“11师是你陈诚的家底子,胡伯玉是你的看家狗,我的话他不会听。现在我拜托了,请你下命令,叫他解救戴之奇……”   

    南京的电报一到,胡琏急忙对60旅旅长黄保德说:“黄先生,你要火速攻下峰山岭!”接着,又对预3旅旅长魏人鉴喊道:“魏长官,我的援兵已经出发,马上可消灭你侧背共军,请你全力夺回峰山!”   

    l7日8时,胡琏命令11师118旅先头部队,在飞机、大炮掩护下,沿宿(迁)新(安镇)公路北犯,增援已被8师包围在晓店的预3旅。途经三台山、蔡林等地时,与驻守该地一纵3旅7团发生激烈战斗。   

    战至近午,仍无结果。敌人眼看北进受阻,遂于13时再由宿迁、曹家集出兵援助,经激战连连得手,进占蔡林、叶庄、上涧沼等地。乘势向一纵高家洼阵地发起猛攻,大有吃掉楔入敌人纵深的一纵之势。   

    一纵司令员叶飞面对严峻形势,严令3旅7团坚守高家洼、沈庄阵地,急调2旅6团前去支援。此外,再从1旅抽调4个营兵力作为机动,以应付急需。7团团长接到命令,当即向纵队首长表示:“人在阵地在!”   

    14时许,敌步兵在12架飞机和大量榴弹炮的掩护下,向张林、高家洼阵地发动猖狂进攻。扼守该阵地的7团2营2连英勇抗击,连续击退敌人5次冲锋。   

    15时,敌人又以一个营兵力,从张林、高家洼楔入,猛攻沈庄,妄图打通与晓店的联系。守卫该庄的3营7连,利用庄南的小河堤,连续打退10倍于己的敌人的6次集团冲击。   

    战至15时,该连只剩下14人,临时拼成一个战斗班,与团参谋长率领的指挥部勤杂人员一起,再次击退敌人的进攻,守住了沈庄。   

    正当一纵3旅7团在张林、高家洼、沈庄与敌杀得难分难解之时,北面之敌第60旅1个团,自罗庄向西突围,企图与北援的11师打通联系。晓店之敌预3旅也数度北犯许庄,妄图摆脱困境,配合11师再夺峰山,封锁老虎洞缺口,以达切断我一纵后路、置其于绝境的目的。   

    一纵1旅奉命于16时10分,向敌11师发起猛烈反击。该旅1、2团各两个营,自傅家湖向西南猛扑敌人的右翼;3旅7团守备许庄的两个连,直扑蔡林,反击敌人左翼;守备高家洼、沈庄的我军部队则在阵前发起反击。4路反击部队以锐不可当之势冲向敌阵,迫敌11师全线溃退,乘势夺回蔡庄、叶庄、上涧沼,俘敌11师官兵400余人。    

    至此,一纵楔入敌人纵深区域,经过8个多小时的浴血苦战,歼灭大量敌人,粉碎敌11师的北援企图,出色地完成阻击和分割任务。   

    这天黄昏,8师对晓店之敌发起攻击,在炮兵火力急袭后,仅用25分钟就突破敌军防御阵地,当夜全歼预备3旅。69师残存的敌人纷纷向师部所在地人和圩收缩,企图固守待援。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峰山争夺战(4)

 

    粟裕不给敌人喘息机会,命令二纵、九纵等东线部队向人和圩、罗庄等69师据点进攻,但因没有集中兵力,当夜进展不大。粟裕感到战役已到最后关头,再使一把劲就能全歼69师,如果因为疲劳而松懈,形势也可能发生变化。17日深夜,他电令九纵,不惜一切代价,坚决拿下人和圩。野战军指挥部向二纵下达最严厉的命令:“9旅配合九纵,务限18日拂晓前坚决攻下人和圩,不然受处分。   

    韦国清立即传达了命令,进行部署。九纵由饶守坤副司令员负责从东北及西北两个方向进攻,9旅的两个团由东南、西南方向进攻。拂晓前攻击开始,9旅的26团1营从东南角突击时,受到人和圩和邻近高庄敌军的两面射击,地形开阔,营长当场牺牲,部队失去指挥,攻击到天亮,被迫撤退。   

    25团从西南进攻,攻到人和圩边上,占领一排房屋,但69师残敌困兽犹斗,争夺非常激烈。25团暂时巩固阵地,没有继续深入。   

    12月18日,戴之奇在人和圩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用报话机不断向胡琏求救。在徐州绥靖公署副主任吴奇伟与前线指挥官胡琏、戴之奇之间,展开了一场惊慌失措的呼叫。   

    戴之奇哀求:“拉兄弟一把!”   

    吴奇伟命令胡琏:“请你强渡六塘河,向戴先生靠拢!”   

    胡琏则哀叹:“戴先生不堪设想了!但我尽力去救他!”   

    胡琏心急如焚,亲自指挥11师全力北援,但在我军一纵和8师的顽强防御下,进展甚微。只听见北面的枪炮声响成一片,就是伸不过手去。   

    我军二纵、九纵、7师等部队正在分割围歼人和圩、李坪、罗庄之敌。敌军阵地已经支离破碎,无法防守。   

    为了摆脱全军覆没的命运,69师残敌开始分头突围。李坪、罗庄的60旅残部2,000多人在旅长黄保德指挥下向南突围,在野外被一纵、8师包围,很快被全歼,黄保德被俘。人和圩的敌军下午也作试探性突围,被我军堵了回去。   

    粟裕非常关注二纵、九纵在人和圩方向的战斗,这是最后解决问题的关键。黄昏时,粟裕指示韦国清:“二纵继续突,今晚把它(69师师部)解决。要严密组织几道包围网,不要使敌人跑掉。不要顾及疲劳,调4旅先去一个团,马上把人和圩搞下来。”   

    过了不多时间,粟裕再次打电话给韦国清:“你们要不顾一切代价把人和圩搞下来,拖下去不好,要注意联络,决心要贯彻。如果今天不能解决,明天敌人增援,情况可能发生变化。你们组织总攻,歼灭69师后再集中兵力歼灭11师。”   

    韦国清统一指挥二纵、九纵作好攻击部署,当夜22时开始总攻。我军在炮火和机枪火力掩护下,很快突破,冲进去两个连。   

    到午夜时,已经冲进去两个团。九纵也冲进去4个营,与敌军展开房屋争夺战。   

    戴之奇与师部残敌在村东北角顽抗,用报话机向胡琏发出最后的呼叫。胡琏一再给戴打气,要他坚持到天亮。   

    枪声炮声手榴弹爆炸声一声声逼近,戴之奇终于保持不住故作的镇定。他背着手无奈地在指挥部里走来走去,嘴里不住地骂道:   

    “蒋介石笑话我吗?陈诚、吴奇伟笑话我吗?你胡琏能笑话我吗?我的部队不是不能打,我戴某人也不是真的无能。我想打了,刚打顺手,你们捆住我的手脚,硬叫我离开邵店的先头41旅。我的部队被困,共产党陈毅、粟裕几十个团围紧了我,我要救援你们都空说不动。我坚持了五天五夜,我的部下拼杀了五天五夜,一个整编师几乎全军伤亡殆尽,谁说好了,谁问事了?南京骂我们,胡琏、吴奇伟嘲讽我们,你陈诚飞到我头顶上还在催我死?哪家哪国的道理,我是死而有怨哪,死了,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参谋长张东彝、军务处长李哲仁轻轻劝道:“您想开一点,您说得都对。我们对得起党国,是党国负了我们。可他们既然视我穷途末路而无动于衷,我们又何必非寻一死呢?”   

    “师座,”副官陈玉岗哽咽着说:“我从来都以您的意志为自己意志,在您师座面前我从来就没有自我。可是现在我也说一回心里话,师座您是有点儿太认真了。国军和小日本作战,从上到下都没有几个将帅是铁了心打的,因为他们都看出了中央乃至总裁并不注重你的战绩,何况和共军作战?你看人家胡琏,来龙庵过不去就过不去,峰山岭不能救援就不救援。他现在怎么了,今后又怎么了?照样儿干,照样能升官!倘若现在他换成了你,他会如何?能像你这样一味效忠于党国,效忠于总裁?他能像你这样?不能。”   

    “是的,是的。”张东彝连连应道,“路并没有绝,路还该有。”   

    戴之奇一一打量着张东彝、李哲仁和陈玉岗,严厉地说:“平常说什么都好,到要你们为党国殉命,你们就夹不住屎了。党国有党国的错,可党国并没有亏待你们。为什么这时候你们打投降的主意?”   

    最后,戴之奇声嘶力竭地说:“你们该找什么路去找什么路,快从我这儿滚出去。我不投共军,我连俘虏都不做,我怎么能投共产党?”   

    “师座……”陈玉岗还想再劝。   

    “滚,快滚出去!”戴之奇疯狂地叫骂着。   

    等大家出去后,戴之奇在高喊口号后,举枪自杀,向蒋介石作最后的效忠。副师长饶少伟等当了俘虏。   

    天将破晓,胡琏准备全力进攻,听见人和圩方向枪声渐渐平息,69师的通讯也已中断,知道69师已经完结,遂取消攻击命令,就地转入防御。   

    19日上午,困守苗庄的敌41旅分两股突围,被一纵两个团穷追猛打,除300余人逃脱到皂河,其余全部被歼。   

    陈毅、粟裕本打算以一纵、二纵、8师等乘胜歼灭11师,但胡琏指挥部队固守宿迁、曹家集,凭借运河、六塘河有利地形设防,紧缩部队,不给我军以分割围歼的机会。   

    我军经过连续战斗,也需要休息,于是陈毅、粟裕命令各部队撤出战斗,宿北战役胜利结束。宿北战役歼敌2.1万余人,是华东战场上歼灭战规模越来越大的良好开端,是华东战局第一个转折的标志。   

    中共中央军委于12月18日发出贺电,“庆祝宿沭前线大胜利”,指出“此战胜利整个苏鲁战局好转”;“涟水暂失将来可以收复”。中共中央机关报《解放日报》为此发表题为《蒋介石孤注一掷的失败》的社论,指出:“这是苏皖解放区超过以前十一次大捷的空前的大胜利,也是今年七月以来整个爱国自卫战争中空前的大胜利。”“宿北大捷对于今后的战局,将产生重大的影响。”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先打强敌(1)

 

    左右开弓,鲁南歼敌两个师   

    先打强敌   

    1946年12月20日,南京“国防部”大楼。   

    在一间铺着猩红色地毯的大会议室里,蒋介石正亲自主持召开军事会议。   

    参谋总长陈诚站在一张巨大的地图旁,用教鞭一边在图上比划着,一边详细陈述国民党军在鲁南地区的作战方案。   

    听完陈诚的陈述,国防部长白崇禧补充说:“74师日前陈兵沭阳地区,应在那里与共军作战为好。”   

    蒋介石始终脸色阴沉,整编69师在宿北战役中覆没使他心情十分沉重,但他还是打起精神,慢条斯理地说:   

    “从共军近日动态来看,陈毅、粟裕有去鲁南捞便宜之意,因此,要整编第26师师长马励武、整编第51师师长周毓英、第三绥靖区(或整编东33军)冯治安加紧准备,待共军一到鲁南,将其彻底消灭:决不允许类似宿北情况再次发生!”   

    陈诚当即表示:“请委员长放心,我明天即飞往徐州,将主席旨意和作战方案面告薛岳,要他尽快部署以打赢此次战役来将功补过。”   

    第二天,一架军用飞机降落在徐州机场。   

    陈诚脸色阴沉地从飞机的舷梯上走下。徐州绥靖公署主任薛岳率官员满面堆笑地迎候。陈诚勉强地应付着,然后进入一辆轿车里。轿车缓缓离开机场,几辆轿车紧随其后。   

    轿车在徐州绥靖公署办公大楼前停下。陈诚随薛岳径直走向会议厅。大家刚刚坐下,陈诚劈头就问:   

    “薛主任,你有什么打算?”   

    薛岳镇定地说:“目前,74师等组成的东线兵团连续占领盐城、涟水,华中共军已经失去根据地,只能向鲁南方向撤退。山东在国共双方的战争中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陕北虽然是中共中央所在,但地瘠民贫,难以持久。东北共军虽然力量强大,但地处边远,对关内局势影响不大。”   

    陈诚饶有兴趣地听着,说道:“的确,只有山东战区,地当中国心脏,山东半岛深入海中,沂蒙、崂山等山脉绵亘起伏于其间,地形错综复杂,共军自称前后经营达八年,根深蒂固。加以烟台、龙口与旅大仅一水之隔,易得外援,因此山东便成为共军最优良同时也可能守得最久的根据地。山东之得失,在国内战局中,也便有决定性作用。”   

    薛岳附和说:“在苏北失守后,陈毅必然要坚守山东。而我们则以‘攻其所必守’的战略,与共军决战。”   

    最后,陈诚宣布了徐州绥署在鲁南地区的作战方案。   

    12月31日,薛岳下达了作战命令,确定的战略目标是:“以继续击溃共匪陈毅主力于陇东以南地区,再向鲁南进剿其残余之目的,应继续攻击东新安镇、沭阳、西新安镇(今新沂县)、郯城、马(码)头镇各点,进出陇东以北地区,再向鲁南进剿。”   

    规定各兵团的任务是:“峄临兵团(由整编第26师师长马励武任司令官)之整26师附第一快纵队、整51师、整20师,均在原防线向临沂西南及临枣支线以北地区之共军积极扫荡,并确实掩护陇东兵团左侧背之安全。整77师以一部由长城附近向马(码)头镇、都城之匪进剿;主力守备长城,并扫荡沂河两岸散匪。”   

    同时,令陇东兵团(辖整编第64、第59、第70师)攻占新安镇后,向郯城、徐塘车站进攻;令陇南兵团(辖整编第11师及补充后的第69师)向新安镇、高流、阴平一线进攻;令淮沭兵团(辖整编第74师及第171师)向沭阳进攻;令阜海兵团(辖整编第44、第25、第65、第83师)以一部守备阜宁地区,主力向南新安镇、白塔埠一线进攻。企图将华东地区解放军主力歼灭于苏北,或赶到陇海路北,尔后集中全力与解放军决战鲁南。   

    还在宿北战役结束的前夕,中央军委就在12月18日指示陈毅、粟裕:“第二步作战,似以集中主力歼灭鲁南之敌,并相机收复枣峄台,使鲁南获得巩固,然后无顾虑地向南发展,逐步收复苏北、苏中一切失地。”   

    接到中央军委的电报后,陈毅和粟裕召开作战会议,专门研究下一步对敌打击方向和打击目标。   

    在会议室里,大家发言踊跃,辩论激烈。有的认为敌整编74师太骄横,应先在沭阳地区围歼他们;有的主张围歼桂系;还有的建议回师淮北,调淮阴、涟水的敌人回援,然后进行歼灭之。最后形成两种方案。   

    一是集中兵力出击淮北,调动进攻苏北、鲁南之国民党军回援,歼其于运动中。但需充分估计在国民党军不被调动的情况下,将在淮北战场陷入被动。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先打强敌(2)

 

    二是就近转用兵力,歼灭由涟水北犯沭阳之整编第74师等部。但该部进至六塘河一线后即转入防御,难以割歼。   

    于是,陈毅、粟裕决心主力北移,执行中共中央军委关于首先歼灭鲁南国民党军的指示。中央军委于12月25日批准陈、粟的作战计划,电示陈毅、粟裕:“鲁南战役关系全局,此战胜利即使苏北各城全失亦有办法恢复。你们必须集中第1、第6、第8、第4、第9、第10各师及一纵、警旅等部,并有必要之部署准备时间,以期打一比宿北更大的歼灭战。第一仗似以打26师三个旅为适宜,因该师系鲁南主力,该师被歼,全局好转,若先打冯部,则恐一时不能解决鲁南问题。”   

    当时,鲁南国民党军的态势是:整编第26师及第一快速纵队分布在西起峄县以东之傅山口、东至卞庄(今苍山县)的峰临公路两侧,摆成了“一字长蛇阵”,首尾长达25公里。除以小部控制路北沿山各要点外,其第169旅主力位卞庄、安家庄地区;第44旅主力位傅山口、太子堂地区,师部位马家庄。第一快速纵队位向城、作字沟地区。整编第51师主力位枣庄、齐村,一部占领郭里集、税郭。整编第33军(辖整编第59、第77师)位台儿庄、邳县及其以北地区。   

    山东、华中野战军首长全面分析了国民党军的布势,认为:整编第26师战斗力虽较强,但与左右邻的空隙很大,比较突出孤立,其左翼整编第51师、右翼整编第33军均非中央嫡系,各图保存实力,对整编第26师不会积极支援。依据中央军委的指示及当面敌情,野战军首长决心一反先打弱敌的常规,首先歼击整编第26师这个强敌。   

    在作战会议上,陈毅说:“我们的参战部队正在向鲁南峄、枣、台地区逼近,与敌交战已迫在眉睫。在那一带有敌两个整编师和3个军。其中26师为蒋介石嫡系,师长马励武是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生,曾任蒋介石的副侍卫长,颇得重用。此人是个热衷吃喝、迷恋女色之徒,在军事指挥上没有多少道道。我们在宿北,一举歼敌一个整编师,这次争取歼灭他两个师,叫蒋介石伤心得更厉害一些,开展军委提出的‘使鲁南获得巩固,然后无顾虑地向南发展’的局面。”   

    30日,陈毅报告中共中央:决定1月2日开始打26师,尔后打冯治安部。    

    山东、华中两野战军在鲁南战役中集中了27个团的兵力,其部署:以第8师、鲁中军区第9师、鲁南军区第10师、滨海警备旅及鲁中军区第4师1个团共12个团的兵力组成右纵队,以主力攻歼第44旅,并切断敌人向峄、枣的退路;以一部攻取石龙山、向城,割裂第44旅与第169旅的联系。达成任务后,配合左纵队攻歼整编第26师师部及第一快速纵队。以第一纵队及第1师共15个团组成左纵队,第一纵队歼击第169旅,第1师首先楔入兰陵、小忠村之线,切断整编第33军与整编第26师的联系,尔后配合友邻攻歼整编第26师及第一快纵。从12月23日起,各参战部队即分路向作战地区隐蔽开进。至1947年1月1日,到达进攻出发位置。全役分两个阶段。   

    中央军委和毛泽东在战役发起前几个小时来电,勉励参战部队要以宿北战役为例,力争打大歼灭战,即每战全部彻底歼灭敌3~4个旅。这个电报使参战部队深受鼓舞。   

    1947年1月2日夜间,陈毅、粟裕集中了华中和山东野战军的27个主力团,正式发起鲁南战役。   

    这是一次典型的突然袭击。由于解放区军民严密封锁消息,国民党方面,不论是徐州绥署,还是驻扎在鲁南的部队,事前对共军如此重大的作战行动竟毫无察觉。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快速纵队走如飞(1)

 

    元旦这天,26师师长马励武已离开指挥位置,在马家庄师指挥部与几个同僚饮酒作乐,酒过三巡,马励武舌头不听使唤,语无伦次,派人把副师长曹玉珩和参谋长郑辅增找来,醉醺醺地说:“喂……曹兄、郑兄,今晚我有要事,部队指挥权就交给你们二位了。”说完就跌跌撞撞地爬上美国吉普车,连夜赶至峄县城内,与唱红当地的年轻美貌的京戏女旦鬼混去了。   

    战斗一打响,全师人马成了无头之鸟,竟无人统一指挥。   

    战役第一阶段,是打位于峄县以东四马寨至卞庄一线的整26师及第一快速纵队。   

    整编第26师是国民党军在鲁南的主力,战斗力甚强。第一快速纵队更号称“国军精华”,是国民党军中少有的机械化部队。1942年抗战中期,蒋介石号召“知识青年从军”,在昆明组建国民党第一支坦克部队。一个营的官兵被送到印度的新德里,由美军顾问开办战车训练队进行正规化训练,然后配备美式坦克,成立坦克1营参加滇缅公路作战。三年间他们在与日本军队的作战中勇敢冲锋,从未打过败仗,受到美军顾问的称赞和尊重。抗战结束后,蒋介石用缴获的日军轻型坦克组建两个团,与坦克1营合并为第一快速纵队,任命其次子蒋纬国指挥。蒋纬国身份特殊,并不亲临前线,此时正在徐州。随同26师行动的快速纵队由炮兵第5团、坦克第1团1营、搜索营、工兵营、汽车团等部队组成。坦克1营有美式中型、轻型坦克36辆,士兵的军装、皮靴、用具都完全是美式装备,论技术、战斗力、速度都是国民党军中第一流的。因而快速纵队的官兵们都带着一股傲气,根本不把土里土气的共军放在眼里。   

    华中和山东野战军按原定部署发起突然进攻。当晚,左纵队各部就分别攻占该师驻地北侧的平山、石城固、青山、凤凰山、尚岩各警戒阵地,歼灭守军4个多营,直通该师的主阵地及指挥中枢。同时,占领了峄(县)临(沂)公路上的傅山口、四马寨要点,切断了整编第26师西撤与峄、枣国民党军东援的道路。   

    左纵队的第一纵队主力在1月2日晚包围了卞庄,第1师由鲁坊向西穿插,至3日上午,占领洪山镇、横山、兰陵一线,构筑阻援阵地,切断了整编第26师与整编第33军的联系。至此,解放军已完成了对整编第26师的战役分割和部分战术包围。   

    1月3日起,解放军全力压缩包围圈,逐点攻歼守军。   

    马励武得知前方打起来后,马上用电话与马家庄师部联系。电话已被切断,于是他只好用报话机与曹副师长联络。3日早晨,马励武带领两个连乘上卡车,准备返回前线,路上遇见侦察部队说前方战事激烈,乘车极不安全。马励武只好返回峄县向薛岳报告,请求将26师、快速纵队撤回峄县。   

    薛岳允许后,马励武命令26师残部在快速纵队掩护下向西撤退。   

    马励武原有撤退方案,万一战事不利,他让坦克在部队周围巡回作战,掩护部队乘卡车沿公路撤退。他把这种战术称为“肉泥战”,共军的血肉之躯总是抵挡不了钢铁的坦克,再加上天空中飞机掩护,撤退是能够成功的。   

    谁知1月4日天阴云低,雨雪交加,国民党空军无法掩护,坦克在泥泞道路上行动也受到很大限制。第一快纵与整编第26师残部从早上就开始向峄县突围。   

    我军从缴获的报话机中侦听到国民党军撤退的行动路线,粟裕命令各部队迅速出击,合围敌军。参谋人员看天气太坏,来问粟裕作战计划有无改变。粟裕说:“不变!这是天老爷在帮我们的忙。雨雪交加,道路难行,会把重型装备陷在那里,敌人就更难逃脱了。”   

    此时,陶勇1师已与北面右纵队鲁南10师的部队会合,占领了四马寨,堵住了敌军逃向峄县的道路。北面山野8师、9师、滨海警备旅分别向马家庄、太子堂、陈家桥突击,南面华野1师主力向作字沟突击,东面一纵向马家鱼沟突击,将26师和快速纵队包围在作字沟到漏汁湖一块狭小的地域内。   

    漏汁湖是南北四五公里宽的一片洼地,水沟交叉,干旱时是平原,雨雪一泡,土地就像海绵一样泥泞松软,成了一片沼泽地。国民党军慌乱地向西突围,坦克、卡车、重炮拥挤在一起,谁都想抢先跑掉。他们等不及排成队伍沿公路开进,而是将坦克、卡车开进道路两侧的田野,成三路、四路平行开进。前边的卡车和坦克很快陷入泥沼,后边的被堵住,不断鸣着喇叭。步兵穿行卡车、坦克之间,拥挤不堪,国民党军完全陷入混乱。我军各部队如下山猛虎,呐喊着冲入敌阵。分割围歼26师和快速纵队。敌26师副师长曹玉珩和参谋长带领7辆坦克冲在最前面,侥幸逃出重围。   

    我军早在快速纵队的必经道路,炸桥、破路,挖掘深沟,改造地形,迟滞其行动;集中仅有的战防炮使用穿甲弹轰击坦克行军行列,首先击毁其先头数辆,堵塞通道;在阻击阵地前设置陷井,堆积柴草,待坦克接近时即纵火焚烧;同时,以汽油瓶、集束手榴弹等炸毁敌坦克之履带、油箱。第1师第8团的排长李教清连续攀登敌2辆坦克,从其顶盖塞进手榴弹,吓得另1辆坦克的驾驶员举白旗投降,创造了单身俘敌坦克3辆的范例。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快速纵队走如飞(2)

 

    一些明智的国民党军官,眼看无法逃脱,也无法抵抗,就下令部队停止抵抗,放下武器。其中有26师的副旅长丁孑夫、团长王景星等。快速纵队239团团长陈维金下令吹集合号,率领全团放下武器。这些举动得到官兵的赞同,从而避免了无价值的牺牲。   

    经过4个小时的战斗,到15时,国民党军第26师44、169旅全部,第一快速纵队战车营、工兵营、炮5团、运输团及80旅两个步兵团共3万多人被我军全歼,缴获坦克24辆和美式重炮数十门、卡车200多辆。鲁南战役第一阶段作战胜利结束。   

    指挥这一战役的山东野战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陈毅,即兴作诗:“快速部队走如飞,印缅归来自鼓吹。鲁南泥泞行不得,坦克都成废铁堆。快速部队今已矣,26师汝何为?徐州薛岳掩面哭,南京蒋贼应泪垂。”   

    在我军发起对整编第26师的进攻后,其右翼整编第77师见势不妙,即令先头部队从白兰陵、小忠村一线后撤至洪山地区。当整编26师及第一快纵面临被歼的危急时刻,徐州绥署严令整编第77师急速增援。该师师长为保存实力,只派小部兵力到兰陵以西虚张声势,同时谎报受解放军主力迎头痛击,将部队迅速撤退到台峄公路以西。驻峄县、枣庄地区之整编第51师在绥署督促下,也曾派出小部兵力向东增援,一受阻击,迅即撤退。这充分暴露了国民党军嫡系与杂牌之间的矛盾。   

    马励武在峄县县城里眼睁睁看着他的26师主力和快速纵队被我军消灭,用他自己的话说是“竞日废寝忘食,狼狈之情,实难笔述”。侥幸逃脱的副师长曹玉珩等带着少数残兵败将逃回峄县城里,伤兵们悲惨呼号,令守军官兵胆战心惊。城里一片混乱。    

    马励武一面收容整理残部,一面向徐州的薛岳请示:“26师已失去战斗力,请求退往后方休整补充。”   

    薛岳接到马励武的电报后,左右为难,他知道:如果他同意马励武撤退,让共军再次切断津浦线,蒋介石绝对不会饶恕,后果不堪设想;如果不同意马励武撤退,26师能顶住共军的强大攻势吗?   

    考虑再三,薛岳还是命令马励武整理部队,坚守峄县。同时命令51师周毓英部固守枣庄,97军固守临城,形成三个孤立据点。   

    马励武没有办法,只好整理残部,增强工事,部署外围防御。在军事会议上痛哭流涕地声言要为死去的官兵报仇,要求部下战斗到最后一个人。大家面面相觑,谁也没有信心。因为当时峄县城中只有51师配属的一个团是完整的,加上26师所余人员,总共7,000余人,还有7辆坦克和30多门火炮,可以说大局已定,简直就是瓮中之鳖了。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连克峄、枣庄(1)

 

    山东、华中野战军在歼灭整编第26师主力及第一快速纵队之后,本拟就势南向,歼灭整编第33军。但因该敌已收缩兵力,凭借运河南岸原设工事转入防御,不便割歼。于是,决定集中兵力攻歼驻守峄、枣庄的国民党军。    

    峄县守军为整编第51师第114旅一部,整编第52师1个团,连同整编第26师残部和保安团队约7,000余人,由整编第26师师长马励武统一指挥;整编第51师主力驻守枣庄、齐村。   

    山东、华中野战军决心以第8、第9师及第4师1个团、滨海警备旅攻取峄县,以第1师攻取枣庄、齐村;以第一纵队、第13旅及第10师分别位峄县西南及以西地区,阻击可能由台儿庄及临城增援之国民党军。   

    1月9日夜里,我军首先扫荡峄县外围据点。经过一夜战斗,檀山、邵家楼等阵地先后被攻克,守敌部分被歼,其余逃入峄县城中。   

    10日黄昏时,随着一声令下,我军的数十门重炮、山炮、迫击炮向城内猛轰。一个小时的炮火准备,将1,500多发炮弹射向城中,浓密而沉重的爆炸声震天动地,城内国民党军的炮火被完全压制。   

    炮火准备过后,突击部队迅速炸开城门,突入城内。经1昼夜激战,解放军于11日拂晓全歼守军,俘整编第26师中将师长马励武。    

    枣庄矿区筑有大批集团碉堡群,市内又有众多坚固的建筑物和煤矿坑道,构成了外围与核心阵地密切联结的坚强防御体系。   

    国民党空军还出动P-51型战斗机458架次、B-25型轰炸机33架次支援地面部队,更增加了解放军进攻的困难。   

    第1师在10日晚发起强攻,受到守军节节顽抗,进展缓慢,伤亡很大。陈毅、粟裕考虑到枣庄是鲁南的一个重要据点,此点不克,必将增加尔后作战的困难,也会影响部队士气。于是,以第一纵队主力攻击齐村;同时,为加强攻坚力量,派擅长攻坚之第8师一部及第一纵队2个团,协同第1师全力突击枣庄。攻城部队经过充分准备,在强大的炮火支援下,于19日下午发起对枣庄的总攻。各部队以连续爆破打开了5个突破口,进入市区,与守军进行逐屋、逐堡的争夺。战至20日中午,终于全歼整编第51师师部及所属两个团,俘中将师长周毓英。   

    鲁南战役,山东、华中野战军全歼国民党军2个整编师部、4个旅、1个快速纵队(含步兵1个旅)另1个团,共计5.3万余人,自身仅伤亡8,000余人。缴获了大批武器装备,包括坦克24辆、汽车470余辆、各种炮217门(其中105毫米榴弹炮48门)。这些重装备为解放军组建特种兵提供了物质基础。由于缴获了1,000余挺轻重机枪,不少野战部队在战后将营机枪排扩大为机枪连。   

    宿北、鲁南两役,解放军共歼国民党军8个整旅约8万人,占其进攻华东总兵力的12%,占其第一线兵力的17%,从而削弱了国民党军的进攻力量。中共中央军委高度评价了鲁南战役的意义,在l947年1月14日致山东、华中野战军首长的电文中指出:“鲁南胜利,局面打开,我已夺取主动,敌已陷于被动。”   

    华中野战军司令员粟裕认为:“宿北、鲁南战役,是(华东)我军由解放区前沿作战向纵深作战转变的关键性两仗。这两仗打好了,这个转变就转好了。”他还认为,这两仗对解放军的建设也具有特殊的意义:对解决华中部队由苏北撤向山东的思想问题,对全面锻炼和提高部队的战斗力有重大的作用。特别是为山东、华中两野战军从作战指导思想、指挥关系以至组织编制实现集中统一,奠定了基础。   

    国民党军在检讨鲁南战役的教训时谈到:在战略上,“我军各兵团过于分离,当匪自苏北向新安镇以北撤退时,我欧震兵团及74师、11师等部,均无积极行动牵制匪军,使匪得以彻底集中兵力击破我26师。其后,我欧震兵团仍复迟迟其行……每日以八公里之行程,到达新安镇后,又复停止两日,使匪再得击破我51师。”在战术上,“鲁南我军过于突出,第一线部队拘守点线,正面太广,以致被各个包围击破”。   

    自从两淮失守,华东战场的作战重心由解放区前沿逐步转向纵深以后,山东、华中两野战军即开始酝酿从组织上、行动上实行集中统一的问题。宿北、鲁南战役以后,苏皖解放区的绝大部分地区已被国民党军占领,华东的主要战场已转到山东境内。山东、华中两野战军的主力,随着战局的发展,均已先后集结到临沂周围地区。同时,经过宿北、鲁南两役,两大野战军从各级领导到广大战士,都从实践中深切体会到实行集中统一指挥对于打大规模歼灭战的重要性和迫切性。于是,在报请中共中央、中央军委批准后,两大野战军决定在1月下旬,利用作战间隙,进行统一整编,并将鲁中、胶东、渤海军区的各主力师、旅编入野战军,以壮大野战军的力量。   

    两野战军确定在这一时机进行整编,还由于部队经过连续、艰苦的作战,有些建制单位伤亡较大,有些野战部队机关庞大,战斗单位很不充实。而在拟行更大规模的运动战、歼灭战中,要求进一步确立合理的编制,精简机关,充实战斗连队,以适应战争的需要。如山东野战军第一纵队,全纵队2.2万人,纵队和旅两级机关和直属队即占7,000余人。这种头重脚轻的状况,显然是不利于执行机动作战任务的。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连克峄、枣庄(2)

 

    为使党政领导机关的职能更好地适应战争形势的发展,华东地区的整编,采取了党政军同步进行的做法:撤销中共中央华中分局(保留一个精干的领导班子,领导敌后游击战争),并入中共中央华东局,撤销苏皖边区政府,撤销新四军及山东军区、华中军区、山东野战军、华中野战军的番号,统一组成华东军区和华东野战军。   

    华东军区的领导成员是:司令员陈毅,政治委员饶漱石,副司令员张云逸,副政治委员黎玉,参谋长陈士榘,政治部主任舒同,副参谋长袁仲贤、周骏鸣,政治部副主任唐亮、张凯。   

    华东野战军的领导成员是: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陈毅(并担任前委书记),副司令员粟裕,副政治委员谭震林,参谋长陈士榘,政治部主任唐亮,副参谋长刘先胜、张元寿,政治部副主任钟期光。   

    华东野战军统一编组为9个步兵纵队,采取“三三”制编制,即:每个纵队辖3个师,每师辖3个团,个别纵队暂时不能编足建制单位的,以后逐步组建。各纵队组建的情况是:   

    原山东野战军第一纵队改称为华东野战军第一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叶飞,下辖第1、第2、第3师及由原华中野战军第13旅改编的独立师。   

    由原山东野战军第二纵队及原华中野战军第九纵队主力合编为华东野战军第二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韦国清,下辖第4、第5、第6师。   

    由原山东野战军第8师及鲁南、滨海军区之主力师(旅)编为华东野战军第三纵队:司令员何以祥,政治委员丁秋生,辖第7、第8、第9师。   

    原华中野战军第1师改称为华东野战军第四纵队:司令员陶勇,政治委员王集成,下辖第10、第11、第12师。   

    原华中野战军第6师改称为华东野战军第六纵队:司令员王必成,政治委员江渭清,下辖第16、第17、第18师。   

    原山东野战军第7师1个旅及原淮南军区第5旅合编为华东野战军第七纵队:司令员成钧,政治委员赵启民,下辖第19、第20师。第21师在1947年3月由各军区抽调部队组建。   

    以鲁中军区的主力师(旅)编为华东野战军第八纵队:司令员王建安,政治委员向明,下辖第22、第23、第24师。   

    以胶东军区的主力师(旅)编为华东野战军第九纵队:司令员许世友,政治委员林浩,下辖第25、第26、第27师。   

    以渤海军区的主力师编为华东野战军第十纵队:司令员宋时轮,政治委员景晓村,下辖第28、第29师。   

    特种兵纵队:司令员陈锐霆,政治委员张藩,下辖榴弹炮团、野炮团、骑兵团、工兵团,战车营及汽车大队。   

    此外,将原华中野战军第七纵队改编为华东野战军第十一纵队,将原华中野战军第十纵队改编为华东野战军第十二纵队,留置苏中、苏北执行敌后游击战的任务。   

    经过整编和补兵,华东解放军的实力大为增强。野战军的总兵力达27.5万余人(不含第十一、第十二纵队),为战争爆发时山东、华中两野战军总兵力的2倍多。部队的装备也有很大的加强。如第四纵队整编后,配有重炮13门,轻重机枪963挺,分别比战争初期增加5倍和72%。   

    整编野战军的同时,对军区武装也作了相应的调整和加强。   

    华东军区下辖6个二级军区,分别是胶东军区、渤海军区、鲁中军区、鲁南军区、苏中军区、苏北军区和华东军区直辖东江纵队(后改称两广纵队)。军区武装共约30万人。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二陈决战(1)

 

    南征北战,莱芜诱歼李仙洲集团   

    二陈决战   

    1947年1月,南京,总统府大楼。   

    蒋介石背着手在办公室踱来踱去。他眉头紧锁,脸色阴郁。   

    自发动全国规模的内战以来,在华东战场上屡遭惨败,尤其在去年11月以后,整编第69师在宿北被歼灭,师长戴之奇畏罪自杀;整编第26师及归该师指挥的机械化的快速纵队在山东峄县城和兰陵镇地区被歼灭,师长马励武被活捉;整编51师在枣庄被歼灭,师长周毓英被活捉。   

    由于在宿北、鲁南的两次失利,薛岳的四路进攻计划陷入泥沼,不得不重新调整。对于卧榻之旁的失败,蒋介石是不甘心的。   

    “在这种形势下,必须打几个胜仗来振奋国军。薛岳指挥不力,名声低落,看来必须派陈诚亲自出马!”蒋介石自言自语道。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要通了陈诚。   

    “辞修,目前华东形势不妙,薛岳指挥不力,看来你必须亲自前往徐州指挥国军。帮助薛岳重整旗鼓,制订新的进攻计划。一定要将共军消灭在华东地区!”   

    “是!绝不辜负主席的期望!”   

    1月17日,陈诚飞抵彭城。这时鲁南战役第二阶段作战尚未结束。陈诚的到来,并没有给薛岳带来什么好兆头。三天以后,陈、粟大军便攻克了枣庄,全歼整51师,给了陈诚一个下马威。   

    共军不给面子,有“大将风度”的陈诚倒不在乎,可国民党官兵的士气普遍低落,却使他感到十分头疼。   

    为了给部下打气,陈诚不但在徐州,而且亲赴韩庄、贾汪等地召集各部官兵训话。然而,效果并不显著。在中下级军官和士兵中,逃亡、抱病、请假乃至辞职的愈来愈多。即使是高级军官,也是心有余悸,谈虎色变,根本没有什么胜利的信心。   

    无奈,陈诚只好跑回南京,请蒋介石到徐州,由他亲自给官兵们鼓劲。   

    2月2日,蒋介石飞抵徐州,部队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新的进攻计划也在他的直接督促下制订出来了。   

    这一计划称“鲁南会战”,企图迫使华东野战军在临沂附近决战,以军事上的胜利来影响即将举行的苏、美、英三国外长会议。其部署是:整编第19军军长欧震指挥8个整编师20个旅组成主要突击集团,自台儿庄至城头一线分三路进犯临沂:其右路为黄百韬指挥的6个旅,中路为李天霞指挥的7个旅,左路为胡琏指挥的7个旅;以第2绥署区副司令李仙洲指挥第12、46、73军等3个军9个师为辅助突击集团,由胶济路南下,直捣山东解放区在莱芜、新泰、蒙阴的后方基地,形成南北夹击的态势。   

    他们不仅集中了华东战场上所能集中的全部机动兵力,而且出动了大批飞机对临沂等地狂轰滥炸。还从豫北、冀南抽调王敬久集团4个整编师集结于鲁西南地区,以阻止晋冀鲁豫野战军东援或华东野战军西撤。   

    陈诚严令所属各部:“党国成败,全看鲁南一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陈诚的话很快便传到了陈毅的耳朵里。几天后,素有“儒将”之称的陈毅就在华野一纵的干部大会上答复了陈诚的挑战。他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幽默地对大家说:“陈诚在徐州公开宣布了,他要亲临济南同我陈毅进行决战。既然他如此看得起我,盛情难却呀!我只好认真奉陪,来个‘二陈决战’!你们看,该不该打这个决战?”   

    陈毅的话音未落,会场上立即响起一片掌声和笑声。   

    就这样,“二陈决战”便不胫而走,传遍了华野各部,成了即将来临的一场大战的代名词和华野各部指战员们议论的重要话题。   

    话虽然说得轻松,可真要在数十万大军的交锋中取得胜利,对双方来说都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陈毅深知,这一次,蒋介石和陈诚确实下了很大的赌注。在总的力量对比上,国民党仍占有很大的优势。正因为如此,陈诚才敢夸海口、吹大牛。他陈毅必须认真对付,丝毫不能疏忽大意,否则,蒋介石、陈诚的阴谋真有可能得逞。   

    陈毅、粟裕最初的计划是,将华野主力迅速集中于临沂地区待机,准备在临沂以南迎战当面之敌,以保卫临沂。具体的打法是采取诱敌深入,首先引诱其中一路进攻之敌突出冒进,然后集中优势兵力予以围歼。   

    为了实现这一计划,华东野战军用了各种方法诱敌,等候有利时机的出现。   

    谁知一连等了好几天,南线之敌却不肯上当。他们吸取了宿北、鲁南战役失败的教训变得更加狡猾和谨慎了。三路兵马均采取了“集中兵力,稳扎稳打,齐头并进,避免孤军突出”的战法。不管共军如何诱逼,他们总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像乌龟一样缓缓爬行,平均每天只推进五六公里。他们还采取了所谓的“硬核桃夹烂葡萄”的战术。被称为“烂葡萄”的是战斗力较弱的杂牌部队,总是和被称为“硬核桃”的战斗力较强的嫡系部队靠在一起,互相照顾严密防卫。南线之敌的这种办法确实起了作用,使华野难以将其分割,捕捉不到有利战机。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二陈决战(2)

 

    但北线南犯之敌有所不同。也许是李仙洲等人没有吃过共军的苦头,胆子比较大,故推进速度比较快。据侦察,截至2月4日,李仙洲所率北线3个军的先头部队已进至莱芜、新泰一线,对华野的后方构成了重大威胁,在这种情况下,陈毅、粟裕不得不重新考虑作战计划。此时,恰好延安也发来了电报。毛泽东指示说:“敌愈深进愈好,我愈打得迟愈好;只要你们不求急效,并准备于必要时放弃临沂,则此次我必能胜利。”   

    陈毅深深感到毛泽东以空间换取时间、集中兵力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的战略思想的英明。因为敌人逼我在临沂地区决战,我有了必要时放弃临沂的准备,作战的回旋余地就大得多了。   

    陈毅很快提出了一个重要的设想:既然南线敌人重兵密集,战机难寻,而北线敌人孤军深入,威胁我后方,我们何不改变原定作战方针,置南线重兵集团于不顾,而以主力北上,以绝对优势兵力,歼灭北线之敌。他要求粟裕对此作深入周密的思考。   

    粟裕觉得司令员这个设想十分高明。他又作了进一步的对比和分析,首先他对比了南、北两路敌人的不同情况,认为南线敌人有60多个团,我也仅有60多个团,在兵力上不能占有优势,不能对敌人实施分割包围;而北线敌军兵力小,战斗力相对弱些,内部派系矛盾多,如我将主力隐蔽北上,可以对其形成绝对优势,有把握予以歼灭。敌人既认定我必固守临沂,我军突然北上,定可出其不意。这样,我就可置敌在南线强大兵团于无用武之地,既可避免不利决战,又可在北线歼敌一大群,粉碎敌之南北夹击意图,解除我后方威胁。   

    北线的敌人如发现我主力北上,可能回缩使我扑空,但即便如此,我还可乘势进击胶济路,打通鲁中、胶东、渤海三区联系,然后休整部队,以逸待劳,从容迎击南线北进之敌。而且我军还可采取种种佯动措施,迷惑敌人,只要能争取到几天时间,北线之敌便难逃被歼的命运。   

    粟裕又考虑了多种不利情况及处置方法,其中包括来自敌方的和我方的,以及后勤支前方面的,都向陈毅一一陈述。陈毅每听他说完一个问题,就说一声“对头”。等他全部说完,更非常高兴地一连说了几个“对头”。然后又同谭震林及其他前委委员商量,都得到了完全的支持。   

    2月5日午时,陈毅签发了报请中央军委审查的3个作战方案:第一,以第二纵队进击白塔埠、房山街之郝鹏举部,诱右路敌东援或待中、左路敌放胆北进,然后视机歼其一路;第二,如敌仍密集不分,则以一部监视敌人,主力集结临沂以北休整待机;第三,如敌仍不北进,即转兵北上,求歼李仙洲集团。   

    2月6日,讨郝战斗发起。二纵以迅速勇猛的动作,一夜奔袭数十里,干脆利落地消灭了郝鹏举叛军。但是与我方预料相反,国民党军并没有前来增援,而是采取更为谨慎的动作,加强了各部的防御和配合,还是步步为营地向前推进。   

    毛泽东看到了这一点,2月9日电告陈粟谭:“解决郝鹏举部很好。但就全部战略方针来说,如你们方针是解决南面,则似乎打得早了一点,可能影响敌各部进得更谨慎。打了郝鹏举后你们似应按兵不动(要有极大忍耐心),让敌各部放手北进,然后各个歼灭之。如你们方针是先解决北面,则打郝鹏举并无妨碍。你们须在两个方针之间有所抉择。”   

    挥师北上   

    陈毅、粟裕下定决心集中兵力先打北线之敌。他们于2月11日电告中央军委:“我们决心集中叶(飞)、王(必成)、陶(勇)、成(钧)各纵队及王建安、许世友、宋时轮等部共53个团,拟首先集中全力解决73军及南北师庄12军之一个师,而后再转移兵力解决进占新泰之46师,及向胶济线进攻,以彻底解决北线问题。”对于南线敌军,拟“稍为阻滞敌人进占临沂之行动,决由陈士榘率指挥所留临沂附近,指挥韦(国清)纵及三纵(华南8师及鲁旅6个团)于临沂附近,必要时可再抽一部参加歼灭进占新泰之46师。”   

    总部一声令下,华东野战军主力4个纵队开始秘密向北运动,鲁中、渤海、胶东3个纵队也向莱芜方向集结,准备在北线打仗。第二、第三纵队在陈士榘参谋长指挥下,伪装华东野战军全军,在临沂以南实行宽正面防御。为了迷惑敌人,我军公开在沂河和临沂至卞庄的公路旁大挖工事,显出决战的样子。   

    鲁南地方武装伪装成主力部队,到处号房子,征粮草,在运河上架桥,并派一部攻打兖州。这些迹象使国民党情报部门误认为我军要死守临沂,守不住就向西转移,从而作出错误的判断。   

    由于华野各部采取了严守秘密的措施夜行晓宿,国民党方面不论是南京的最高统帅部还是徐州的陈诚和薛岳,都被蒙在鼓里。   

    华东野战军自临沂向北转移后,陈诚就捏造战绩,谎称已把华东野战军击败,以图借此振作士气。他还打电报给第2绥区司令官王耀武说:“我军在苏北和鲁南与敌作战,歼敌甚众。敌军心涣散,粮弹缺乏,已无力与我主力部队作战,陈毅已串其主力放弃临沂,向北逃窜,有过黄河避战的企图;务须增强黄河防务,勿使其渡过黄河以北,以便在黄河以南的地区歼灭之。”   

    陈诚把这个捏造的战绩报告给蒋介石后,蒋介石以为华东野战军已无力量与国民党的主力部队作战,梦想乘机将华东野战军陈毅所指挥的部队吸引于新泰、莱芜地区而消灭之。他与陈诚拟定了新的作战部署,由陈诚电令王耀武执行。其电令的大意如下:“匪军在临沂等地失败后,已无力与我军主力作战,有北渡黄河避战的企图,着该司令官派一个军进驻莱芜,一个军进驻新泰诱敌来攻,勿使其继续北窜。待我守军将敌吸引住以后,再以部队迅速增援,内外夹击而歼灭之。”

 

 

第二部分:全军奋起反击 迎敌全面进攻二陈决战(3)

 

    王耀武却从航空侦察中发现大量解放军部队在向北行动,对进占临沂的“捷报”产生怀疑。他认为陈诚夸大战绩。因为自1946年春至1947年2月,国民党军在苏北及鲁南地区并没有歼灭过解放军一个整师和一个整纵队。又据整编26师逃回的被俘人员说,解放军死伤虽大,但补充的新兵及武器很多,士气旺盛,他们的下级干部与士兵都不愿意北撤。如认为解放军已无力与我主力部队作战,显然是错误的。   

    王耀武十分担心共军主力可能改变作战方向,掉头北上打他的李仙洲集团。于是,他一面向徐州、南京报告,一面急令李仙洲集团全线后缩。   

    与此同时,南线欧震集团也突然发现,共军主力并不在临沂附近,同他们打了几天的只是共军的少量部队。于是,他们也向徐州、南京报告:“共军主力去向不明。”   

    王耀武命令李仙洲后缩,使华野指挥部也为之紧张了一阵子。此时,华野北上各纵已陆续抵达莱芜地区。一看敌人要跑,大家都很着急,纷纷请求指挥部下令,提前发起攻击。理由是,即使抓不住全部敌人,也可以吃掉它的尾巴。这总比让敌人跑掉为好。   

    但陈毅、粟裕经过缜密的研究分析后,没有同意这一提议。他们认为,敌人并未弄清真实情况,只是听到一点风声,也没有从根本上改变部署。因此,华野各部应不动声色,按原定计划迅速向指定位置集结,不能打草惊蛇,贪小失大。   

    情况果不出陈、粟所料。陈诚接到南北两地的报告后,却作了完全错误的判断。他不但坚决反对王耀武的后缩方针,反而电令王耀武,立即加强力量,进驻新泰、莱芜,诱陈毅来攻,勿使其继续北窜。陈诚还向蒋介石告了王耀武一状,责其胆小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