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康昊票房:毛泽东对赵朴初说这和尚懂辩证法

——编者

一

1949年秋天，赵朴初从上海到北京出席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见到了在会议上致开幕词的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这是赵朴初第一次见毛主席。在10月9日全国政协举行第一次会议上，毛泽东当选全国政协主席，赵朴初当选为全国政协委员和中国人民保卫世界和平委员会委员。

在此之前，赵朴初四叔之子、堂弟赵荣声曾于1937年春天去延安，会到了毛泽东。赵朴初叔父赵恩宏之子、京剧著名演员赵荣琛，曾在抗战时期的重庆为毛泽东专门演出。

1952年12月24日，毛主席出席了全国政协常委会第四十三次扩大会议。会议休息时，毛主席在会场随便走走，和老熟人打打招呼。见到陈铭枢和湖南省政府副主席唐生智在一起谈话，说：“啊，你们两位佛教将军又谈佛了吧！”早在1922年6月，陈炯明叛变孙中山时，曾任粤军第一师第四团团长的陈铭枢就离开了部队，到南京拜欧阳竟无为老师学佛。1950年，陈铭枢曾就佛教问题，三次写信给毛主席。后来，佛教界将他的信印成小册子《与毛主席论佛学三上书》。刚刚解放，全国佛教徒不清楚新中国的宗教政策，这个小册子对稳定佛教徒起了安定作用。唐生智听了毛主席的话，也笑了起来。当年，毛主席在湖南搞农民运动，可是和唐生智势不两立呢！但他后来多次反对蒋介石，解放战争时期，主张和平建国。

次年2月4日至7日，赵朴初在北京参加全国政协第一届四次会议。会议闭幕时，毛泽东到会讲话，指示加强抗美援朝的斗争，要学习苏联，要在我们各级领导机关和领导干部中反对官僚主义。毛泽东十分关心佛教和西藏问题，考虑宗教直接影响到西藏的安定，3月8日，在出席会议的达赖喇嘛回西藏前夕，毛主席到他下榻的宾馆看他。毛主席说：“你就要走了，今天我来看看你。你们走的事情都办好了吗？还有些什么需要我帮你解决的问题吗？”达赖喇嘛说：“我们准备在12日由这里出发，去西北各地参观后就回去。现在走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再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如果临时还有什么需要，我一定提出来。”谈了苏联支持中国建设的事后，毛主席说：“你很有希望，比我年轻。我们要将中国都搞好，再把眼光放大，要把全世界都搞好。佛教的教义也有这个思想。佛教的创始人释迦牟尼是代表当时在印度受压迫的人讲话的。他主张普渡众生，为了免除众生的痛苦，他不当王子，创立了佛教。因此你们信佛教的人和我们共产党人合作，在为众生（即人民群众）解除受压迫的痛苦这一点上是有共同之处的。当然有许多不同之点。在内地有一个观音菩萨，人们将她的像塑造得很美丽、庄严、慈祥，人们对她十分信仰，认为她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神。西藏也有观音菩萨吗？”毛主席知道，西藏佛教徒信观音菩萨。

达赖喇嘛说：“西藏有观音度母，塑像也很美丽、慈祥，像一个少女。”

谈了一会在西藏工作的汉族干部等问题后，达赖喇嘛说：“主席突然到这里来我像是在做梦。经过和主席的几次见面谈话，我的内心起了极大的变化。我回去之后，一定要把这些指示变成实际行动，有什么事一定向主席直接汇报，同时也请主席给我们指示……”毛主席最后说：“我们对西藏民族寄予的希望很大，将来会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这点要说清楚，民族之间的帮助是互相帮助的……”

二

中国佛教协会成立时，得到毛主席的支持。1953年5月30日——6月3日，中国佛教协会第一次会议在北京广济寺举行。中佛协筹备处主任赵朴初参与起草的会议章程在通过前，还送毛主席审阅。其宗旨是：“团结全国佛教徒，在人民政府领导下，参加爱护祖国及保卫世界和平运动；协助人民政府贯彻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并联系各地佛教徒、发扬佛教优良传统。”毛主席不仅仔细看了《中国佛教协会章程（草案）》，还亲笔加进了“发扬佛教优良传统”一句话。

五十年代，毛主席工作繁忙，赵朴初除了出席全国会议，很少见到毛主席。但有许多事，是他们共同关注的话题。浙江省国风昆苏剧团到北京演出《十五贯》，毛主席看了戏，还捐献了五千元给剧团。赵朴初是昆曲爱好者，在周恩来的推荐下，从此受到该剧团的尊重，经常向赵朴初汇报工作。

1957年夏天，毛泽东写了《一九五七年夏季的形势》，其中说：“资产阶级右派和人民的矛盾，是敌我矛盾，是对抗性的不可调和的你死我活的矛盾……这一次批判资产阶级右派的意义，不要估计小了。这是一个在政治战线和思想战线上的伟大的社会主义革命。”这场反右派运动波及佛教界，陈铭枢等居士，本焕等僧人被划为右派分子，虚云受到大字报的围攻。

次年6月30日，毛主席接见了胡达法师率领的柬埔寨佛教代表团，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赵朴初参加了会见。柬埔寨还没有与中国建交，胡达的到来，是柬埔寨与中国官方斡旋的一种途径，因此，毛主席亲自接见了胡达，表达了对柬埔寨最友好的信息。这天，毛主席穿着灰色中山装，一边等待客人，一边兴致勃勃地和赵朴初聊天。因为陪同毛主席接见柬埔寨客人，赵朴初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发也仔细梳理了。

客人还没有到，毛主席以开玩笑的口吻对赵朴初说：“佛经里有些语言很奇怪，佛说第一波罗蜜，即非第一波罗蜜，是名第一波罗蜜。佛说赵朴初，即非赵朴初，是名赵朴初。先肯定，再否定，再来一个否定的否定，是不是？”

赵朴初一听，连连点头。真不容易啊！从这里可以看出，毛主席是读佛经的，至少，他熟悉《金刚经》。“佛说”、“即非”、“是名”就是《金刚经》的主题，全部《金刚经》反复讲述的就是这一主题，后面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就是这一主题的引伸。这个主题，解答了“降伏其心”的菩萨心行的关键，历来为中国佛教徒所重视。

见毛主席以自己的名字解释佛经里的话，而且，还和黑格尔的辩证的否定思想联系在一起，所以，毛主席一张口，赵朴初就先笑了起来。听完了毛主席的话，赵朴初也不完全同意。自己可不是“非”赵朴初和“名”赵朴初啊！自己可是实实在在的赵朴初。所以，他笑着说：“不是。是同时肯定又同时否定。”平常，赵朴初研究佛法般若时，就发现其中有很多辩证的哲理和辩证方法，如只有利他才能自利的菩萨以救渡众生为自救的辩证目的等。他甚至怀疑黑格尔的辩证法与佛教存在某种关系。这回，见毛主席问辩证的否定，赵朴初所以有自己的主见。

毛主席很满意赵朴初的回答，说：“看来你们佛教还真有些辩证法的味道……”正待要继续发话，不料胡达法师到了，谈话只好中断了。

胡达法师戴着黑色边框的眼镜，身穿袈裟，见到毛主席，双手从袈裟中伸出，和毛主席紧紧握手，赵朴初则站在毛主席旁边，笑着一一介绍柬埔寨的佛教界客人。毛主席的情绪很好，见到柬埔寨的客人，个子高出一头的毛主席点头致意。这天，在苏联的帮助下，中国第一座实验性原子反应堆在北京郊区建成，全国妇女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而第二天的《红旗》则将发表《全新的社会全新的人》一文，第一次提出“人民公社”的新概念呢！

胡达访问不久，7月19日，中国和柬埔寨建交。毛泽东也因为客人打断了自己和赵朴初的谈话而遗憾，赵朴初的回答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后来指着赵朴初对旁人说：“这个和尚懂得辩证法。

三

1963年11月17日至12月4日，赵朴初在北京政协礼堂参加全国政协第三届四次会议。会议期间，传来肯尼迪总统被刺杀的消息。赵朴初写《尼哭尼》词讽刺赫鲁晓夫。曲写好了没多久，中宣部副部长姚臻来赵朴初处。赵朴初将曲子给他看。他一看就明白了，《尼哭尼》，就是尼基塔·赫鲁晓夫哭约翰逊啊！姚臻说：“写得好，给我吧！”姚臻十年前是上海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兼对外友协上海分会负责人，和赵朴初是老朋友了。不久，康生在姚臻那里看到了《尼哭尼》，他又要去给了毛泽东。

康生将赵朴初的曲子送给毛泽东时，本意是想在毛泽东面前说赵朴初把严肃的反修斗争庸俗化，以此在毛泽东面前显示自己政治嗅觉敏锐。不料，毛泽东见赵朴初将尼基塔·赫鲁晓夫哭约翰逊的心态写得活灵活现，不禁拍掌称好，对康生说：“这个曲子归我了。”这年7月14日，苏共发表给全体苏联党员的公开信，公开攻击中国共产党，9月开始，中共开始连续发表评论文章，抨击苏共公开信。到11月赵朴初写此曲，已发表了第五评《在战争与和平问题上的两条路线》。毛泽东认为，苏共领导已经背叛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与新老殖民主义同流合污，是世界被压迫民族和人民更危险的敌人，要同他们斗一万年。康生见毛主席喜欢，忙将赵朴初的曲子夸奖了几句。

事后，康生为了投毛泽东所好，对赵朴初说：“我很喜欢你的作品，我推荐给了毛主席，毛主席也很赏识。以后有什么新作，我再替你转呈。”后来，赵朴初陆续写了《尼又哭尼》、《尼自哭》，经康生之手转给了毛泽东。

1965年初期，苏联部长会议主席柯西金将要访华，毛泽东说：“柯西金来了，就把这组散曲公开发表，作为给他的见面礼。”在公开发表时，毛泽东拿起大笔一挥，将原来的标题《尼哭尼》、《尼又哭尼》、《尼自哭》，分别改为《哭西尼》、《哭东尼》、《哭自己》，又写了“某公三哭”四个大字作为总标题，叫《人民日报》发表。

这三首曲子2月1日刊登于《人民日报》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在新闻和首都报纸摘要节目中接连几天播送了这组散曲，几首曲子如此被宣传，这在中国还是破天荒头一遭。《某公三哭》，以文艺形式配合反修斗争，精妙绝伦。一下子，这三首曲子震动了文坛，轰动了全国。一时间，“秃头儿抵不住羊毫笔”等活灵活现的妙语，成了人们的口头禅，有文化的人尤其是诗词爱好者，无不为之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