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吉影音av新映画:指月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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卍新纂續藏經 No. 1578 指月錄
 明 瞿汝稷集
  32卷
  No. 1578-A 水月齋指月錄原序  嵆叔夜好鍛。阮遙集好蠟屐。當其意之所適。視世之他好。雜陳於前。無足移也。此不必明哲。第無二子之僻者。皆能喻鍛與屐無足尚。交嗤其失所好已。而以二子之才之美。方其跌宕鑪韛婆娑火蠟之間。雖窮極要眇以開之。使勿好有嗑然而笑耳。終不為之移已。及其既喻。則天地此鑪韛也。萬有此火蠟也。孰足控搏。孰足容與。程伯子浮雲堯舜之業。以玩物喪志。目輯錄五經語者。意不若是乎。人之好不齊。乃或尊鍛而卑屐。君屐而隸鍛。不亦過乎。予垂髫則好讀竺墳。尤好宗門家言。及歲乙亥夏。侍管師東溟先生於郡之竹堂寺。幸以焦芽與霑甘露。開蔽良多。既而師則朝徹蟬蛻五宗掩耳不欲復聞。予則沈醋。於是恒語同輩。聖人六蓺之精蘊。諸所訓詁。非讀竺墳。不能得其真。生於萬物之中。而得為人。人而男。男而知讀書。於書知竺墳。於竺墳知宗門。是猶[穀-(一/禾)+牛]乳而得雪山之牛。復能得酪於乳。得生酥於酪。而熟酥。而醍醐哉。雖有他好。吾不移矣。此正予跌宕鑪韛。婆娑火蠟時語也。於是在架之書。率多宗門家言。每讀之。如一瓶一鉢。從諸耆宿於長林深壑。雖人間世波濤際天。埃[土*盍]蔽日。予席枕此如握靈犀。得辟塵分流之妙。彼浡潏堀堁莫能我侵矣。意適處輒手錄之。當點筆意適。雖圭組見逼必謝之。兒穉牽挽必謝之。寒暑之薄肌骨。饑渴之迫臟腑。有不暇顧。肯復移意他好之雜陳耶。僻而至是。奚必人嗤。予固自嗤矣。至乙未。積錄有三十二卷。適友人陳孟起。見而誤賞焉。孟起遂為錄二本。會有黃州之役。過故里。嚴道徹至齋中。亦誤賞焉。遂以孟起本遺之。道徹遽欲授梓。予笑曰。此予嵆氏之鍜。阮氏之屐也。凡所云意適者。皆鴆毒也。道之所以塞也。予既已喻其僻矣。子乃欲使有目者。共嗤其僻耶。堅止之。逮辛丑。予自昭武乞骸歸。道徹欲梓。此意益堅。且曰。子謂此為僻。子則謂然。然可以已眾僻。古之人不云乎。惟楔出楔。至為發願偈率其弟侄若子梓行之。予既不能止。遂不敢藏其僻。為次第緣起於其端。題之曰水月齋指月錄。水月幻也。而云指月。果有如盤山所云。心月孤懸。光吞萬象者乎。吾不可得而知也。其質之鑪韛火蠟。
  萬曆壬寅夏五月戊寅。
  那羅延窟學人瞿汝稷 槃談書。  No. 1578-B 刻指月錄發願偈(有述)  釋典雖有宗教兩塗。世尊云。吾四十九年住世。未曾說一字。則何教之非宗乎。顧宗門須憑實悟。毫不容偽。觀古之尊宿。幾十年點胸自許。直至末後。為明眼人煅煉過。方始開省。則悟豈易言哉。及其悟後。奉戒愈精。檢過愈密。甚至向折脚鐺下。入山磨煉。真悟人氣象如此。豈非識法者懼乎。今之望見門頭戶口者。便謂已證已得。從而呵佛罵祖。放蕩無檢。聲色貨利。居然常人。而高談闊論。明欺一世。噫欺世乎自欺乎。有日鬚眉墮落。嘔血無及在。何得歸罪於宗。偈曰。
  世皆懺罪造福  我亦作福滅罪  惟有流傳法寶  續佛慧命為最  願我生生世世  不迷正路修行  直取菩提上果  徧度法界眾生  還願眾生覺悟  修行不迷正路  聊憑標月指頭  正見雲開月露  逍遙性海之中  當體與佛全同  逐一銷除夙習  次第到岸登峰  慎勿撥無因果  莽莽蕩蕩招禍  殺盜婬妄不除  豈得泥犂免墮  還有向上一言  頭上便是青天  秋月梧桐滴露  春風楊柳含烟
  萬曆辛丑歲八月初三日 吳郡嚴澂和南書。  指月錄總目  卷之一  七佛 毗婆尸佛 尸棄佛 毗舍浮佛 拘留孫佛 拘那含牟尼佛 迦葉佛 釋迦牟尼佛 附諸師拈頌諸經語句卷之二  應化聖賢 文殊菩薩 天親菩薩 維摩大士 善財 須菩提尊者 無厭足王(緊那羅王附) 舍利弗尊者 鴦崛摩羅尊者 賓頭盧尊者 障蔽魔王 那吒太子 廣額屠兒(文殊思業禪師附) 秦跋陀禪師 金陵寶誌禪師 雙林善慧大士 南嶽慧思禪師 天台智者禪師 泗州僧伽大聖(萬回附) 天台豐干禪師 天台寒山子 天台拾得子 明州布袋和尚 法華志言大士 扣氷澡先古佛 千歲寶掌和尚 懶殘 法順大師 清涼澄觀國師卷之三  西天祖師 一祖摩訶迦葉尊者 二祖阿難尊者 三祖商那和修尊者 四祖優波毱多尊者 五祖提多迦尊者 六祖彌遮迦尊者 七祖婆須密尊者 八祖佛陀難提尊者 九祖伏馱密多尊者 十祖脇尊者 十一祖富那夜奢尊者 十二祖馬鳴尊者 十三祖迦毗摩羅尊者 十四祖龍樹尊者 十五祖迦那提婆尊者 十六祖羅睺羅多尊者 十七祖僧伽難提尊者 十八祖伽耶舍多尊者 十九祖鳩摩羅多尊者 二十祖闍夜多尊者 二十一祖婆修盤頭尊者 二十二祖摩拏羅尊者 二十三祖鶴勒那尊者 二十四祖師子尊者 二十五祖婆舍斯多尊者 二十六祖不如密多尊者 二十七祖般若多羅尊者 二十八祖菩提達磨尊者(章次列于東土祖師)卷之四  東土祖師 初祖菩提達磨大師 二祖慧可大祖禪師 三祖僧璨鑑智禪師 四祖道信大醫禪師 五祖弘忍大滿禪師 六祖慧能大鑒禪師卷之五  六祖下第一世 南嶽懷讓禪師 青原行思禪師  六祖下第二世 江西馬祖道一禪師(南嶽讓嗣。南嶽一世) 南嶽石頭希遷禪師(青原思嗣。青原一世)卷之六  二祖旁出法嗣 僧那禪師 向居士  四祖旁出法嗣 牛頭山法融禪師 牛頭山智巖禪師(融禪師嗣) 牛頭山智威禪師(法持禪師嗣。持慧方禪師嗣。方巖禪師嗣) 安國玄挺禪師(威禪師嗣) 天柱崇慧禪師(二人) 徑山道欽禪師(鶴林玄素嗣。素牛頭威嗣) 天台雲居智禪師(佛窟惟則嗣。則牛頭慧忠嗣。忠牛頭威嗣) 鳥窠道林禪師(徑山欽嗣)  五祖旁出法嗣 嵩嶽慧安國師 壽州道樹禪師(北宗秀嗣) 嵩嶽破竈墮和尚(安國師嗣) 嵩嶽元珪禪師(二人) 終南惟政禪師(嵩山普寂嗣。寂北宗秀嗣) 嵩山峻極和尚(破竈墮嗣)  六祖旁出法嗣 司空山本淨禪師 南陽慧忠國師 永嘉玄覺禪師 西京荷澤神會禪師 圭峰宗密禪師(遂州道圓嗣。圓荊南惟忠嗣。忠磁州法如嗣。如荷澤嗣)卷之七  未詳法嗣 泗州塔頭 講肇論僧 道流在佛殿(法師入佛殿) 六通院僧 聖僧像 死魚浮水 馮延巳 問聖僧年 偃臺感山主 僧見地藏 鷂子趂鴿 問無揀 廣南住菴僧 圓通和尚 童子上經 先淨照禪師 曹溪主衣鉢僧 高麗觀音 長明燈 護國天王 五蘊偈 犬傷持鉢僧 宋太宗 茶陵郁山主 因禪師 樓子和尚 神照本如 上竺圓智 公期和尚 雲頂禪師 終夏不說(老宿畜童) 二庵主 舉九年面壁 師子捉兔 婆子燒庵 婆子到趙州 跨驢人 肇法師 雙溪布衲 法海立禪師(天寧明附) 幽棲和尚 老洞華嚴 太瘤 歐陽文忠公 醫官僧 無鬼論 古德油糍 定僧問彌勒 元曉 修雅法師 文通慧卷之八  六祖下第三世上 洪州百丈山懷海禪師(南二。馬祖嗣) 池州南泉普願禪師卷之九  六祖下第三世下 杭州鹽官海昌院齊安國師(南二。馬祖嗣) 廬山歸宗智常禪師 明州大梅法常禪師 池州魯祖山寶雲禪師 洪州泐潭常興禪師 洪州泐潭法會禪師 洛京佛光如滿禪師 婺州五洩山靈默禪師 幽州盤山寶積禪師 蒲州麻谷寶徹禪師 湖南東寺如會禪師 虔州西堂智藏禪師 越州大珠慧海禪師 池州杉山智堅禪師 水潦和尚 澧州苕溪道行禪師 撫州石鞏慧藏禪師 袁州南源道明禪師 朗州中邑洪恩禪師 潭州三角總印禪師 汾州無業禪師 信州鵝湖大義禪師 京兆興善惟寬禪師 常州芙蓉大毓禪師 利山和尚 松山和尚 唐州紫玉山道通禪師 五臺山隱峰和尚 泉州龜洋無了禪師 南嶽西園曇藏禪師 磁州馬頭峰神藏禪師 潭州華林善覺禪師 烏臼和尚 石臼和尚 鎮州金牛和尚 亮座主 百靈和尚 則川和尚 忻州打地和尚 潭州秀溪和尚 江西椑樹和尚 浮盃和尚 潭州龍山和尚 濛溪和尚 襄州龐蘊居士(四十七人) 澧州藥山惟儼禪師(青二。石頭嗣) 鄧州丹霞天然禪師 潭州大川禪師 潮州靈山大顛禪師 潭州長髭嚝禪師 潭州招提慧朗禪師 長沙興國振朗禪師 汾州石樓禪師 鳳翔法門佛陀禪師 澧州大同濟禪師(十人) 荊州天皇道悟禪師(據符碑嗣石頭) 天王道悟禪師(據丘碑嗣馬祖。未定宗派。二人)卷之十  六祖下第四世 洪州黃檗希運禪師(南三。百丈嗣)卷之十一  六祖下第四世 福州長慶大安禪師(南三。百丈嗣) 福州古靈神贊禪師 杭州大慈寰中禪師 天台平田普岸禪師 瑞州五峰常觀禪師 潭州石霜性空禪師 廣州和安寺通禪師 洪州東山慧禪師 百丈山涅槃和尚(十人) 趙州觀音從諗禪師(南泉嗣) 湖南長沙景岑禪師 鄂州茱萸山和尚 衢州子湖利蹤禪師 終南雲際師祖禪師 鄧州香嚴義端禪師 池州靈鷲閑禪師 日子和尚 蘇州西禪和尚 池州甘贄行者(十一人) 洪州雙嶺玄真禪師(鹽官嗣) 芙蓉靈訓禪師(歸宗嗣) 漢南高亭和尚 新羅大茅和尚 五臺山智通禪師(四人) 鎮州普化和尚(盤山嗣) 壽州良遂禪師(麻谷嗣) 虔州處微禪師(西堂嗣) 金州操禪師(章敬腪嗣。腪馬祖嗣) 戒靈禪師(永泰湍嗣。湍馬祖嗣) 五臺秘魔巖和尚 湖南祇林和尚(三人)卷之十二  六祖下第四世 潭州溈山靈祐禪師(百丈嗣。溈仰宗) 潭州道吾宗智禪師(青三。藥山嗣) 潭州雲巖曇晟禪師 華亭船子德誠禪師 宣州椑樹慧省禪師 鄂州百巖明哲禪師 澧州高沙彌(六人) 京兆翠微無學禪師(丹霞嗣) 吉州孝義性空禪師(二人) 仙天禪師(大川嗣) 漳州三平義忠禪師(大顛嗣) 馬頰山本空禪師 本生禪師(三人) 潭州石室善道禪師(長髭嗣) 澧州龍潭崇信禪師(天一)卷之十三  六祖下第五世 睦州陳尊宿(南四。黃檗嗣) 福州烏石靈觀禪師(二人) 益州大隨法真禪師(長慶安嗣) 福州靈雲志勤禪師(二人) 洪州新興嚴陽尊者(趙州嗣) 揚州光孝慧覺禪師 婺州木陳從朗禪師 婺州新建禪師 杭州多福和尚 益州西睦和尚(六人) 明州雪竇常通禪師(長沙嗣) 石梯和尚(茱萸嗣) 紫桐和尚(子湖嗣) 日容遠和尚(二人) 襄州關南道吾和尚(關南常嗣。常鹽官嗣) 漳州羅漢和尚(二人) 瑞州末山尼了然禪師(高安愚嗣。愚歸宗常嗣) 婺州金華俱胝和尚(天龍嗣。龍大梅常嗣) 袁州仰山慧寂禪師(溈仰宗。溈山嗣) 鄧州香嚴智閑禪師 杭州徑山洪諲禪師 滁州定山神英禪師 京兆府米和尚 元康和尚 襄州王敬初常侍 鄭十三娘(八人)卷之十四  六祖下第五世 鎮州臨濟義玄禪師(黃檗嗣。臨濟宗)卷之十五  六祖第五世 潭州石霜慶諸禪師(青四。道吾智嗣) 潭州漸源仲興禪師(二人) 僧審禪師(雲巖晟嗣) 澧州夾山善會禪師(船子誠嗣) 舒州投子大同禪師(翠微學嗣) 郢州清平令遵禪師(二人) 鼎州德山宣鑒禪師(天二。龍潭嗣)卷之十六  六祖下第五世 瑞州洞山良价禪師(青四。雲巖晟嗣。曹洞宗)卷之十七  六祖下第六世 睦州刺史陳操居士(南五。陳尊宿嗣) 袁州南塔光涌禪師(溈仰宗仰山嗣) 杭州無著文喜禪師(二人) 雙峰古禪師(先雙峰嗣。峰溈山嗣) 魏府興化存獎禪師(臨濟宗。臨濟嗣) 魏府大覺和尚 鎮州寶壽沼禪師 鎮州三聖慧然禪師 定州善崔禪師 幽州談空和尚 虎溪庵主 覆盆庵主 桐峰庵主 杉洋庵主 定上座 奯上座(十二人) 瑞州九峰道虔禪師(青五。石霜諸嗣) 台州湧泉景欣禪師 邵武龍湖普聞禪師 潭州雲盖志元禪師 鳳翔石柱禪師 張拙秀才(六人) 澧州洛浦元安禪師(夾山會嗣) 撫州黃山月輪禪師 洛京韶山普寰禪師 鄆州四禪禪師 鳳翔天盖山幽禪師(五人) 鄂州巖頭全奯禪師(天三。德山鑒嗣) 福州雪峰義存禪師 泉州瓦棺和尚 襄州高亭簡禪師(四人)卷之十八  六祖下第六世 撫州曹山本寂禪師(青五。曹洞宗。洞山嗣) 洪州雲居道膺禪師 撫州疎山匡仁禪師 青林師虔禪師 高安白水本仁禪師 潭州龍牙居遁禪師 益州北院通禪師 京兆蜆子和尚 越州乾峰和尚 澧州欽山文邃禪師 九峰通玄禪師(十一人)卷之十九  六祖下第七世 吉州資福如寶禪師(南六。溈仰宗。西塔穆嗣。穆仰山嗣) 郢州芭蕉慧清禪師(南塔通嗣) 汝州南院慧顒禪師(臨濟宗。興化嗣) 守廓侍者(二人) 汝州西院思明禪師(寶壽沼嗣) 寶壽第二世和尚(二人) 洪州同安常察禪師(青六。九峰虔嗣) 吉州禾山無殷禪師(二人) 鳳翔青峰傳楚禪師(洛浦安嗣) 袁州木平善道禪師(蟠龍文嗣。文夾山會嗣) 郢州桐泉山禪師(黃山輪嗣) 台州瑞巖師彥禪師(天四。巖頭奯嗣) 福州羅山道閑禪師(二人) 福州玄沙師備禪師(雪峰存嗣) 福州長慶慧稜禪師 漳州保福從展禪師 福州鼓山神晏禪師 龍華照布衲 明州翠巖令參禪師 越州鏡清道怤禪師 報恩懷嶽禪師 安國弘[啗-口+王]禪師 長生皎然禪師 越山師鼐禪師 太原孚上座(十二人)卷之二十  六祖下第七世 撫州金峰從志禪師(青六。曹洞宗。曹山嗣) 處州廣利容禪師(二人) 洪州同安丕禪師(雲居膺嗣) 杭州佛日本空禪師 池州嵆山章禪師 朱溪謙禪師 南康雲居道簡禪師(五人) 護國守澄禪師(疎山仁嗣) 黃檗慧禪師 伏龍奉璘禪師(三人) 襄州石門獻蘊禪師(青林虔嗣) 京兆重雲智暉禪師(白水仁嗣) 杭州瑞鹿幼璋禪師(二人) 報慈藏嶼禪師(龍牙遁嗣) 韶州雲門文偃禪師(天四。雪峰存嗣。雲門宗)卷之二十一  六祖下第八世 吉州資福貞邃禪師(南七。溈仰宗。資福寶嗣) 郢州芭蕉繼徹禪師(芭蕉清嗣) 彭州承天辭確禪師(二人) 汝州風穴延沼禪師(臨濟宗。南院嗣) 鐵胡頴橋安禪師(二人) 郢州興陽歸靜禪師(西院明嗣) 鄂州黃龍誨機禪師(天五。玄泉彥嗣。彥巖頭奯嗣) 婺州明招德謙禪師(羅山閑嗣) 漳州羅漢桂琛禪師(玄沙嗣) 安國慧球禪師 福州大章契如禪師 天台國清師靜上座(四人) 泉州招慶道匡禪師(長慶稜嗣) 襄州鷲嶺明遠禪師 太傅王延彬居士(三人) 谷山行崇禪師(保福展嗣) 漳州報恩道熙禪師 招慶省僜禪師(三人) 鼓山智嶽禪師(鼓山晏嗣) 報國照禪師(龍華照嗣) 衢州烏巨儀晏禪師(鏡清怤嗣) 福州瑞峰志端禪師(安國瑫嗣) 保福清豁禪師(睡龍溥嗣。龍雪峰存嗣) 四祖清皎禪師(白兆圓嗣。圓感潭資嗣。資德山鑒嗣) 大龍智洪禪師(二人) 同安志禪師(青七。曹洞宗。同安丕嗣) 盧山佛手行因禪師(鹿門真嗣。真曹山嗣) 泉州龜洋慧忠禪師(草庵義嗣。義曹山嗣) 襄州廣德義禪師(廣德延嗣。延曹山嗣) 廣德周禪師(二人) 石門慧徹禪師(石門蘊嗣) 益州香林澄遠禪師(天五。雲門宗。雲門嗣) 韶州白雲子祥禪師 鼎州德山緣密禪師 岳州巴陵顥鑒禪師 隨州雙泉師寬禪師 襄州洞山守初禪師 金陵奉先深禪師 韶州雙峰竟欽禪師 洞山清稟禪師 北禪寂禪師 雲門朗上座(十一人)卷之二十二  六祖下第九世 汝州首山省念禪師(南八。臨濟宗。風穴嗣) 廣慧真禪師(二人) 黑水和尚(天六。黃龍機嗣) 棗樹第二世和尚 呂巖真人(三人) 襄州清溪洪進禪師(羅漢琛嗣) 昇州清凉休復禪師 撫州龍濟紹修禪師(三人) 酒仙遇賢禪師(龍華球嗣。球長慶稜嗣) 鼎州梁山緣觀禪師(青八。曹洞宗。同安志嗣) 懷安雲頂德敷禪師(護國遠嗣。遠護國澄嗣。澄疎山仁嗣) 隨州智門光祚禪師(天六。雲門宗。香林嗣) 韶州大歷和尚(白雲祥嗣) 連州寶華和尚(二人) 蘄州五祖師戒禪師(雙泉寬嗣) 荊南福昌惟善禪師(二人) 蓮華峰祥庵主(奉先深嗣) 藍田縣真禪師(般若柔嗣。柔雲門嗣) 金陵清凉文益禪師(羅漢琛嗣。法眼宗)卷之二十三  六祖下第十世 汾州太子院善昭禪師(南九。臨濟宗。首山嗣) 并州三交智嵩禪師 葉縣廣教歸省禪師 潭州神鼎洪諲禪師 襄州谷隱蘊聰禪師 汝州廣慧元璉禪師 鐵佛院智嵩禪師 仁王院處評禪師 智門罕迥禪師 丞相王隨居士(十人) 圓通緣德禪師(天七。清溪進嗣) 郢州大陽警玄禪師(青九。曹洞宗。梁山觀嗣) 明州雪竇重顯禪師(天七。雲門宗。智門祚嗣) 瑞州洞山曉聰禪師(文殊真嗣。真德山密嗣) 洞山自寶禪師(五祖戒嗣) 潭州北禪智賢禪師(福嚴雅嗣。雅洞山初嗣) 南安巖自嚴尊者(西峰豁嗣。豁清涼則嗣。明雲門嗣) 天台德韶國師(法眼宗。法眼嗣) 金陵清凉泰欽禪師 杭州靈隱清聳禪師 洪州百丈道恒禪師 永明道潛禪師 杭州報恩慧明禪師 雲居清錫禪師 漳州羅漢智依禪師 金陵報慈父邃禪師 報恩玄則禪師 歸宗策真禪師 同安紹顯禪師 觀音從顯禪師 洛京興善棲倫禪師 古賢院謹禪師(十五人)卷之二十四  六祖下第十一世 潭州石霜楚圓禪師(南十。臨濟宗。汾陽嗣) 滁州瑯琊慧覺禪師 瑞州大愚守芝禪師 舒州法華全舉禪師 南嶽芭蕉谷泉禪師 安吉州天聖皓泰禪師(六人) 浮山法遠禪師(葉縣省嗣) 潤州金山曇頴禪師(谷隱聰嗣) 唐州大乘德遵禪師 景清居素禪師 駙馬李遵勗居士(四人) 東京華嚴道隆禪師(廣慧璉嗣)文公楊億居士(二人) 舒州投子義青禪師(青十。曹洞宗。大陽嗣) 興陽清剖禪師 羅浮顯如禪師(三人) 越州天衣義懷禪師(天八。雲門宗。雪竇嗣) 宗道者 修撰曾會居士(三人) 南康雲居曉舜禪師(洞山聰嗣) 杭州佛日契嵩禪師 太守許式居士(三人) 荊門玉泉承晧禪師(北塔廣嗣。廣五祖戒嗣) 明州育王懷璉禪師(泐潭澄嗣。澄亦五祖戒嗣) 廬山圓通居訥禪師(延慶榮嗣。榮智門祚嗣) 潭州興化紹銑禪師(北禪賢嗣) 洪州法昌倚遇禪師(二人) 南康雲居了元禪師(開先暹嗣。暹德山遠嗣。遠雙泉郁嗣。郁雲門嗣) 杭州永明延壽禪師(法眼宗。韶國師嗣) 杭州五雲志逢禪師 杭州報恩永安禪師 溫州瑞鹿遇安禪師 溫州瑞鹿本先禪師 溫州雁蕩願齊禪師 杭州興教洪壽禪師(七人) 洪州雲居道齊禪師(清涼欽嗣) 廬州棲賢澄湜禪師(百丈恒嗣)卷之二十五  六祖下第十二世 隆興黃龍慧南禪師(南十一。臨濟。慈明嗣) 袁州楊岐方會禪師 洪州翠巖可真禪師 金陵蔣山贊元禪師 洪州大寧道寬禪師 潭州道吾悟真禪師(六人) 蘇州定慧超信禪師(瑯琊覺嗣) 越州姜山方禪師 宣州興教坦禪師 江州歸宗可宣禪師 秀州長水子璿禪師(五人) 南嶽雲峰文悅禪師(大愚芝嗣) 安吉州西余端師子(龍華嶽嗣。嶽谷隱聰嗣) 東京芙蓉道楷禪師(青十一。曹洞。投子嗣) 隨州大洪報恩禪師 東京慧林宗本禪師(天九。雲門。天衣嗣) 東京法雲法秀禪師 延恩法安禪師 禮部楊傑居士(四人) 金陵蔣山法泉禪師(雲居舜嗣) 明州大海法英禪師(九峰韶嗣。韶泐潭澄嗣) 邢州開元法明上座(報本有蘭嗣。蘭雪竇顯嗣) 僉判劉經臣居士(智海逸嗣。逸開先暹嗣) 杭州淨土惟正禪師(法眼宗。淨土素嗣。素崇壽稠嗣。稠法眼嗣)卷之二十六  六祖下第十三世 隆興黃龍祖心禪師(南十二。臨濟。黃龍嗣) 隆興寶峰克文禪師 潭州雲盖守智禪師 吉州隆慶慶閑禪師卷之二十七  六祖下第十三世 潭州泐潭洪英禪師 袁州仰山行偉禪師 黃龍恭首座 安吉報本慧元禪師 景福順禪師 黃檗積翠永庵主 延慶洪準禪師(十一人) 舒州白雲守端禪師(楊岐嗣) 金陵保寧仁勇禪師 比部孫居士(三人) 潭州大溈慕喆禪師(翠巖真嗣) 紹燈禪師(玉泉芳嗣。芳浮山遠嗣) 鄧州丹霞子淳禪師(青十二。曹洞宗。芙蓉嗣) 洪州寶峰惟照禪師 襄州石門元易禪師 東京淨因自覺禪師(四人) 東京法雲善本禪師(天十。雲門。慧林本嗣) 投子修顒禪師(二人) 清獻趙公(蔣山泉嗣。泉雲居舜嗣)卷之二十八  六祖下第十四世 隆興黃龍悟新禪師(南十三。臨濟。祖心嗣) 隆興黃龍惟清禪師 隆興泐潭善清禪師 吉州青原惟信禪師 漳州保福本權禪師 太史黃庭堅居士 秘書吳恂居士(七人) 隆興兜率從悅禪師(寶峯文嗣) 東京法雲杲禪師 隆興泐潭文準禪師 瑞州清凉慧洪禪師 南嶽石頭懷志菴主(五人) 廬州羅漢系南禪師(雲居祐嗣。祐及開元琦保寧璣。皆黃龍南嗣) 信州永豐慧日菴主(二人) 泉州尊勝有朋講師(開元琦嗣) 慶元育王淨曇禪師(保寧璣嗣) 蘄州五祖法演禪師(白雲端嗣) 提刑郭正祥居士(二人) 安吉上方日益禪師(保寧勇嗣) 灨州顯首座(二人) 洪州泐潭景祥禪師(大溈哲嗣) 和州光孝慧蘭禪師(二人) 真州長蘆清了禪師(青十三。曹洞。丹霞嗣) 明州天童宏智禪師(二人) 江州圓通德止禪師(寶峯照嗣) 衡州花藥智朋禪師(二人) 吉州青原齊禪師(石門易嗣) 天台如庵主(天十一。雲門。本覺一嗣。一慧林本嗣) 平江西竺尼法海禪師(二人) 東京慧林懷深禪師(長蘆信嗣。信慧林本嗣) 平江萬壽如璝禪師 越州天衣如哲禪師 大覺法慶禪師(法雲白嗣。白法雲秀嗣) 臨安廣福惟尚禪師(保寧英嗣。英法雲秀嗣)卷之二十九  六祖下第十五世 吉州禾山慧方禪師(南十四。臨濟。悟新嗣) 華亭性空庵主 空室道人智通(三人) 潭州上封本才禪師(黃龍清嗣) 潭州法輪應端禪師 東京長靈守卓禪師(三人) 隆興黃龍道震禪師(泐潭清嗣) 慶元天童普交禪師(泐潭乾嗣。乾東林總嗣。總黃龍南嗣) 江州圓通道旻禪師 慶元二靈知和禪師(三人) 紹興慈氏瑞仙禪師(開先瑛嗣。瑛東林總嗣) 丞相張商英居士(兜牽悅嗣) 西蜀鑾法師(法雲杲嗣) 隆興雲巖天遊禪師(湛堂準嗣) 隆興九仙法清禪師(慧日雅嗣。雅寶峯文嗣) 眉州中巖蘊能禪師(大溈瑃嗣。瑃大溈秀嗣。秀黃龍南嗣) 懷安雲頂宗印禪師(二人) 成都信相宗顯禪師(昭覺白嗣。白黃檗勝嗣。勝黃龍南嗣) 成都昭覺克勤禪師(五祖演嗣) 舒州太平慧懃禪師 舒州龍門清遠禪師 彭州大隨元靜禪師 漢州無為宗泰禪師 蘄州五祖表自禪師 嘉州九頂清素禪師 元禮首座 法閦上座(九人) 金陵俞道婆(瑯琊起嗣起白雲嗣) 東京淨因繼成禪師(智海平嗣。平大溈喆嗣) 建寧開善道瓊禪師(泐潭祥嗣) 杭州淨慈慧暉禪師(青十四。曹洞。天童覺嗣) 明州瑞巖法恭禪師(二人) 舒州投子道宣禪師(天衣聰嗣。聰石門易嗣)卷之三十  六祖下第十六世 嘉興報恩法常首座(南十五。臨濟。萬年一嗣。一泐潭清嗣) 左丞范冲等五居士(圓通旻嗣) 臨安徑山智策禪師(雲巖遊嗣) 徑山大慧宗杲禪師(昭覺勤嗣。語列此卷下兩卷) 平江虎丘紹隆禪師 慶元育王端裕禪師 台州護國景元禪師 平江南峰雲辨禪師 臨安靈隱慧遠禪師 建康華藏安民禪師 成都昭覺道元禪師 潭州大溈法泰禪師 眉州象耳袁覺禪師 臨安中竺中仁禪師 眉州中巖祖覺禪師 平江明因曇玩禪師 成都昭覺道祖禪師 樞密徐俯居士 郡王趙令衿居士 侍郎李彌遠居士 成都范縣君(十八人) 常德文殊心道禪師(太平懃嗣) 潭州龍牙智才禪師 安吉何山守珣禪師(三人) 溫州龍翔士珪禪師(龍門遠嗣) 南康雲居善悟禪師 隆興黃龍法忠禪師(普庵印附) 衢州烏巨道行禪師 南康雲居法如禪師 南康歸宗正賢禪師 安吉道場明辯禪師 世奇首座 給事馮濟川居士(九人) 台州石頭自回禪師(大隨靜嗣) 常德梁山師遠禪師 莫將尚書居士 龍圖王蕭居士(四人) 無為冶父道川禪師(淨因成嗣)卷之三十一 臨安徑山宗杲大慧普覺禪師語要上卷之三十二 臨安徑山宗杲大慧普覺禪師語要下
  指月錄總目(終)  No. 1578  指月錄卷之一    那羅延窟學人 瞿汝稷槃談集
    吳郡天池山人 嚴澂道澈甫較
    後學梅巖釋 開慧 捐資重梓
    後學  釋 義行 重  閱  七佛
  ▲毗婆尸佛(過去莊嚴劫第九百九十八尊)  偈曰。身從無相中受生。猶如幻出諸形象。幻人心識本來無。罪福皆空無所住。
  長阿含經云。人壽八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剎利。姓拘利若。父槃頭。母槃頭婆提。居般頭婆提城。坐波波羅樹下。說法三會。度人三十四萬八千。神足二。一名騫茶。二名提舍。侍者無憂。子方膺。  ▲尸棄佛(莊嚴劫第九百九十九尊)  偈曰。起諸善法本是幻。造諸惡業亦是幻。身如聚沫心如風。幻出無根無實性。
  長阿含經云。人壽七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剎利。姓拘利若。父明相。母光曜。居光相城。坐分陀利樹下。說法三會。度人二十五萬。神足二。一名阿毗浮。二名婆婆。侍者忍行。子無量。  ▲毗舍浮佛(莊嚴劫第一千尊)  偈曰。假借四大以為身。心本無生因境有。前境若無心亦無。罪福如幻起亦滅。
  長阿含經云。人壽六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剎利。姓拘利若。父善燈。母稱戒。居無喻城。坐婆羅樹下。說法二會。度人一十三萬。神足二。一扶遊。二鬱多摩。侍者寂滅。子妙覺。  ▲拘留孫佛(現在賢劫第一尊)  偈曰。見身無實是佛身。了心如幻是佛幻。了得身心本性空。斯人與佛何殊別。
  長阿含經云。人壽四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婆羅門。姓迦葉。父禮得。母善枝。居安和城。坐尸利沙樹下。說法一會。度人四萬。神足二。一薩尼。二毗樓。侍者善覺。子上勝。  ▲拘那含牟尼佛(賢劫第二尊)  偈曰。佛不見身知是佛。若實有知別無佛。智者能知罪性空。坦然不怖於生死。
  長阿含經云。人壽三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婆羅門。姓迦葉。父大德。母善勝。居清淨城。坐烏暫婆羅門樹下。說法一會。度人三萬。神足二。一舒槃那。二鬱多樓。侍者安和。子導師。  ▲迦葉佛(賢劫第三尊)  偈曰。一切眾生性清淨。從本無生無可滅。即此身心是幻生。幻化之中無罪福。
  長阿含經云。人壽二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婆羅門。姓迦葉。父梵德。母財主。居波羅奈城。坐尼拘律樹下。說法一會。度人二萬。神足二。一提舍。二婆羅婆。侍者善友。子集軍 幻寄曰。始予錄指月錄。七佛第書其偈。阿含化跡皆削焉。既見世之人。粗聞即心即佛者。率多撥無報化。乃悟昔人載此之妙密。葢偈闡法身之極致。阿含示化跡之大略。可謂斷常俱遣。事理兩融者矣。傳燈成於道原。而裁定於楊大年。其旨不苟也。因具錄之。此錄稍錄神通亦以此。  ▲釋迦牟尼佛(賢劫第四尊)  姓剎利。父淨飯王。母摩耶。剎利氏。自天地更始。閻浮洲初闢已來。世為王。佛歷劫修行。值然燈佛授記。於此劫作佛。後於迦葉佛世。以菩薩成道。上生覩史陀天。名護明大士。及應運時至。乃降神於摩耶。當此土周昭王二十四(正宗作九)年甲寅。四月初八日。自摩耶右脇誕生。生時放大智光明。照十方世界。地涌金蓮花。自然捧雙足。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曰。天上天下惟吾獨尊。
  雲門云。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喫。貴圖天下太平 雲峰悅云。雲門雖有定亂之謀。且無出身之路 琅琊覺云。雲門可謂。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 僧問九峰虔云。承聞和尚有言。諸聖間出。祇是傳語人。是否。曰是。曰世尊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惟吾獨尊。為甚麼却喚作傳語人。峰曰。祇為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所以喚作傳語人。
  自降生後。種種神異。具如經言。至四十二(正宗作二十七)年。年十九。二月八日。欲求出家。而自念言。當復何遇。即於四門遊觀。見生老病死四等事。心有悲喜。而作思惟。此老病死終可厭離。於是夜子時。有淨居天人。於窓牖中。叉手白言。出家時至。可去矣。於是諸天捧所乘馬足。超然凌虗逾城而去。曰不斷八苦。不成無上菩提。不轉法輪。終不還也。淨飯王思甚。遣其臣勸諭還宮者萬計。確然不回。入檀特山修道。始於阿藍迦藍處。三年學不用處定。知非便捨。復至鬱頭藍弗處。三年學非非想定。知非亦捨。又至象頭山。同諸外道。日食麻麥。經於六年。世尊自思曰。今此苦行非正解脫。吾當受食而後成佛。即沐浴於尼連河。天為之偃樹。世尊援之而出。受牧牛氏女所獻乳糜。尋詣畢鉢樹下。天帝化人。擷瑞草以藉坐。景雲祥風四起紛披。天魔念。世尊道成。且受折抑。率眾作難。窮現可怖可欲諸境。世尊泊然不動。以指按地。地大震。魔皆顛仆。於是降之。故經云。以無心意無受行。而悉摧伏諸外道。先歷試邪法。示諸方便。發諸異見。令至菩提。乃於穆王三年癸未(正宗作昭王三十三年戊寅)歲。二月七日之夕。入正三昧。至八日明星出時。廓然大悟。成等正覺。乃歎曰。奇哉一切眾生。具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時年三十矣。(或云成道於臘月八日。以周正二月。乃夏正臘月也)成道後六年。歸為淨飯王說法。王大喜。遣其族五百貴子。從之出家 世尊一日陞座。大眾集定。文殊白椎曰。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世尊便下座。
  芭蕉徹云。忙忙者帀地普天 雪竇頌云。列聖叢中作者知。法王法令不如斯。會中若有仙陀客。何必文殊下一椎 幻寄曰。於斯薦得。則華嚴論所謂。未離兜率已降王宮。未出母胎度人已畢。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無邊剎境。自他不隔於毫端。是顧虎頭畵人影。雖得其神。而終是畵。香嚴上樹話。雪峰望州亭與汝相見了也話。玄沙三種病人。亡僧面前觸目菩提。深山巖崖佛法。高峰見雪巖。巖問睡著未夢主人。都是依樣畵猫兒。咦。此俱是畵。如何是真。咄。不見雲門云。且道非非想天。今有幾人退位。過此更參三十年。
  世尊一日陞座。默然而坐。阿難白椎曰。請世尊說法。世尊云。會中有二比丘犯律行。故我不說法。阿難以他心通。觀是比丘。遂乃遣出。世尊還復默然。阿難又白。適來為二比丘犯律。是二比丘已遣出。世尊何不說法。世尊云。吾誓不為二乘聲聞人說法。便下座。
  南堂靜云。前箭猶輕。後箭深。
  世尊一日陞座。迦葉白椎曰。世尊說法竟。便下座 世尊在忉利天為母說法。優填王思佛。命匠雕栴檀像。及世尊下忉利天。像亦出迎。世尊三喚三應。乃云。無為真佛實在我身。
  咦。在那一個身。
  世尊在忉利九十日。及辭天界而下。四眾八部。俱往空界奉迎。有蓮花色比丘尼。作念云。我是尼身。必居大僧後見佛。不如用神力變作轉輪聖王。千子圍繞。最初見佛。果滿其願。世尊纔見乃訶云。蓮花色比丘。汝何得越大僧見吾。汝雖見吾色身。且不見吾法身。須菩提巖中宴坐。却見吾法身。
  薦福懷云。蓮花色比丘。被熱謾且致。還知瞿曇老人性命在別人手裏麼。
  世尊示隨色摩尼珠。問五方天王。此珠所作何色。時五方天王。互說異色。世尊藏珠復擡手曰。此珠作何色。天王曰。佛手中無珠。何處有色。世尊曰。汝何迷倒之甚。吾將世珠示之。便強說有青黃赤白色。吾將真珠示之。便總不知。時五方天王。悉自悟道 世尊因黑氏梵志。獻合歡梧桐花。佛召仙人。放下著。梵志放下左手一株花。佛又召仙人。放下著。梵志又放下右手一株花。佛又召仙人。放下著。梵志曰。吾今兩手俱空。更教放下個甚麼。佛曰。吾非教汝放捨其花。汝當放捨外六塵內六根中六識。一時捨却。無可捨處。是汝放身命處。梵志於言下悟無生忍 世尊因普眼菩薩。欲見普賢。不可得見。乃至三度入定。徧觀三千大千世界。覓普賢不可得見。而來白佛。佛曰。汝但於靜三昧中起一念。便見普賢。於是普眼纔起一念。便見普賢向空中乘六牙白象。
  雲居舜云。諸仁者。且作麼生會。雲居道。普眼推倒世尊。世尊推倒普眼。你道普賢在甚處。
  世尊因五通仙人問。世尊有六通。我有五通。如何是那一通。佛召五通仙人。仙人應諾。佛曰。那一通你問我。
  雪竇顯云。老胡元不知有那一通。却因邪打正 瑯琊覺云。世尊不知。可謂因正而打邪。五通不知。因邪而打正 雲峰悅云。大小瞿曇。被外道勘破了。有旁不肯底出來。我要問你。作麼生是那一通 翠巖芝云。五通如是問。世尊如是答。要且不會那一通 寶葉源頌云。那一通你問我。口是禍門。招因帶果。慚愧慈悲大法王。丙乙離壬不屬火 斷橋倫頌云。那一通你問我。玄關倒插無鬚鎖。等閒一掣掣得開。三個老婆相對坐 妙喜云。今時有一種弄泥團漢。往往在那一通處。錯認定盤星。
  世尊一日勅阿難。食時將至。汝當入城持鉢。阿難應諾。世尊曰。汝既持鉢。須依過去七佛儀式。阿難便問。如何是七佛儀式。世尊召阿難。阿難應諾。世尊曰。持鉢去 世尊因有比丘問。我於世尊法中。見處即有。證處未是。世尊當何所示。世尊曰。比丘某甲當何所示。是汝此問 世尊因耆婆善別音響。至一塚間。見五髑髏。乃敲一髑髏。問耆婆。此生何處。曰此生人道。又敲一曰。此生何處。曰此生天道。又別敲一問耆婆。此生何處。耆婆罔知生處 世尊因七賢女遊尸陀林。一女指尸曰。尸在這裏。人在甚處去。一女曰。作麼作麼。諸姊諦觀。各各契悟。感帝釋散花曰。惟願聖姊。有何所須。我當終身供給。女曰。我家四事七珍悉具足。惟要三般物。一要無根樹子一株。二要無陰陽地一片。三要呌不響山谷一所。帝釋曰。一切所須。我悉有之。若三般物。我實無有。女曰。汝若無此。爭解濟人。帝釋罔措。遂同往白佛。佛曰。憍尸迦。我諸弟子大阿羅漢。不解此義。唯有諸大菩薩。乃解此義 世尊因地布髮掩泥。獻花於然燈佛。然燈見布髮處。遂約退眾。乃指地曰。此一方地。宜建一梵剎。時眾中有一賢于長者。持標於指處插曰。建梵剎竟。時諸天散花相讚 世尊嘗於阿難行次。見一古佛塔。世尊便作禮。阿難曰。此是甚麼人塔。世尊曰。過去諸佛塔。阿難曰。過去諸佛是甚麼人弟子。世尊曰。是吾弟子。阿難曰。應當如是 世尊因自恣日。文殊三處過夏。迦葉欲白椎擯出。纔拈椎。乃見百千萬億文殊。迦葉盡其神力。椎不能舉。世尊遂問迦葉。汝擬擯那個文殊。迦葉無對。
  昭覺勤云。可惜放過一著。待釋迦老子道你欲擯那個文殊。便與一椎。看他作麼合殺 雲居元云。一家有事百家忙。
  城東有一老母。與佛同生。不欲見佛。每見佛來即便回避。雖然如此。回顧東西。總皆是佛。遂以手掩面。乃至十指掌中。總皆是佛。
  雪竇顯云。它雖是個老婆。宛有丈夫之作。既知廻避稍難。不免吞聲飲氣。如今不欲見佛。即許你。切忌以手掩面。何故。明眼底覷著。將謂雪竇門下。教你老婆禪。
  世尊因文殊至諸佛集處。值諸佛各還本處。唯有一女人。近於佛坐而入三昧。文殊乃白佛。云何此人得近佛。而我不得。佛告文殊。汝但覺此女。令從三昧起。汝自問之。文殊繞女人三帀。鳴指一下。乃托至梵天。盡其神力。而不能出。世尊曰。假使百千文殊。亦出此女人定不得。下方過四十二恒河沙國土。有罔明菩薩。能出此女人定。須臾罔明大士。從地湧出。作禮世尊。世尊勅罔明出。罔明却至女子前。鳴指一下。女子於是從定而出。
  五雲逢云。不惟文殊不能出此定。但恐如來也出此定不得。祇如教意。怎生體解 翠巖真好問僧文殊是七佛之師。因甚出女子定不得。罔明從下方來。因甚却出得女子定。莫有能對者。獨英劭武。方其問時。以手掐其膝而去。真笑曰。賣匙箸客未在 洪覺範曰。教中有女子出定因緣。叢林商略甚眾。自非道眼明白。親見作家。未能明也。大愚芝禪師每問僧曰。文殊是七佛之師。為甚出女子定不得。罔明菩薩下方而至。但彈指一聲。便能出定。莫有對者。乃自代云。僧投寺裏宿。賊打不防家。予滋愛其語。作偈記之曰。出定只消彈指。佛法豈用工夫。我今要用便用。不管罔明文殊。雲庵和尚見之。明日陞座。用前話乃曰。文殊與罔明。見處還有優劣也無。若言無。文殊何故出女子定不得。只如今日行者擊動法鼓。大眾同到座前。與罔明出女子定。是同是別。良久曰。不見道。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大眾總是祖師門下客。參玄上士。試諦觀看。若見得。出家事畢。解脫安樂。世俗塵勞不用閒觀。喝一喝下座。雲庵亦有偈曰。佛性天真事。誰云別有師。罔明彈指處。女子出禪時。不費纖毫力。何曾動所思。眾生總平等。日用自多疑 妙喜云。有一種商量古人公案。謂之針線工夫。又謂之郎君子弟禪。如商量女子出定語云。文殊是七佛之師。為甚麼出女子定不得。云文殊與女子無緣。罔明是初地菩薩。為甚麼出得女子定。云與女子有緣。下語云。冤有頭債有主。又有商量道。文殊不合有心。所以出女子定不得。罔明無心。所以出得。下語云。有心用處還成錯。無意求時却宛然。又有商量道。文殊為甚麼出女子定不得。杓柄在女子手裏。罔明為甚麼出得。如蟲禦木。又云因風吹火。又云爭奈女子何。邪解甚者。至於作女子入定勢出定勢。推一推。彈指一下。哭蒼天數聲。伏惟尚饗。拂袖之類。冷地看來。慚惶殺人。妙喜頌云。出得出不得。是定非正定。罔明與文殊。喪却窮性命 圜悟勤頌云。大定等虗空。廓然誰辨的。女子與瞿曇。據令何條直。師子奮迅兮搖蕩乾坤。象王回旋兮不資餘力。孰勝孰負。誰出誰入。雨散雲收。青天白日。君不見。馬駒踏殺天下人。臨濟未是白拈賊 尼妙總頌云。金不博金。水不洗水。兩既不成。一何有爾。罔明文殊。靴裏弄指 天衣懷頌云。文殊托上梵天。罔明輕輕彈指。女子黃面瞿曇。看他一倒一起 寶峯照頌云。拂拭瑤琴月下彈。調高雪曲和應難。五侯費盡平生志。從此詩書懶更看 石門易頌云。坐擁羣峯覆白雲。鸎啼深谷不知春。巖前花雨紛紛落。午夢初回識故人 佛燈珣頌云。瞿曇身心如泥。女子肝腸似鐵。文殊貪尋鍋子。罔明由來著楔。歷觀大地眾生。不解閉門作活。不動干戈建太平。雨過青山如黛潑 佛照光頌云。一畝之地。三蛇九鼠。仔細看來。是何面嘴。
  殃崛摩羅。因持鉢至一長者門。其家婦人正值產難。長者曰。瞿曇弟子。汝為至聖。當有何法能免產難。殃崛語長者曰。我乍入道。未知此法。待我回問世尊。却來相報。乃返具事白佛。佛告殃崛。汝速去報言。我從賢聖法來。未曾殺生。殃崛奉佛語。疾往告之。其婦得聞。當時分娩。
  徑山杲禪師遊方時。以此因緣。請益湛堂準禪師。堂曰。正爬著我癢處。這話是金矢法。不會如金。會得如矢。山曰。豈無方便。堂曰。我有個方便。只是你剗地不會。山曰。望和尚慈悲。堂曰。殃崛云。我乍入道未知此法。待問世尊。未到佛座下。他家生下兒子時如何。佛言我從賢聖法來。未曾殺生。殃崛持此語未到。它家已生下兒子時如何。山當時理會不得。及見圓悟。後過虎丘。閱華嚴經。至菩薩登第七地證無生法忍云。佛子。菩薩成就此忍。即時得入菩薩第八不動地。為深行菩薩難可知無差別。離一切相一切想一切執著。無量無邊一切聲聞辟支佛所不能及。離諸喧諍。寂滅現前。譬如比丘具足神通。得心自在。次第乃至入滅盡定。一切動心憶想分別悉皆止息。此菩薩摩訶薩亦復如是。住不動地。即捨一切功用行。得無功用法。身口意業念務皆息。住於報行。譬如有人。夢中見身墮在大河。為欲渡故。發大勇猛。施方便故。即便寤[寤-吾+告]。既寤[寤-吾+告]已所作皆息。菩薩亦爾。見眾生身在四流中。為救度故。發大勇猛。起大精進故。至此不動地。既至此已。一切功用靡不皆息。二行相行皆不現前。此菩薩摩訶薩。菩薩心佛心菩提心涅槃心。尚不現起。况復起於世間之心。山於是豁然打失布袋。湛堂所說方便。忽然現前。山後甞頌此因緣。其頌曰。華陰山前百尺井。中有寒泉徹骨冷。誰家美人來照影。不照其餘照斜領。鼓山珪公亦同頌云。月裏仙娥不畵眉。只將雲霧作羅衣。不知夢逐青鸞去。猶把花枝葢面歸。
  世尊一日。因文殊在門外立。乃曰。文殊文殊。何不入門來。文殊曰。我不見一法在門外。何以教我入門。
  報慈遂徵云。為復是門內語。門外語。溈山喆代云。吾不如汝。黃龍新云。文殊恁麼道。入得門入不得門。若入得門。氷消瓦解。
  無邊身菩薩。將竹杖量世尊頂。丈六了又丈六。量到梵天。不見世尊頂。乃擲下竹杖。合掌說偈云。虗空無有邊。佛功德亦然。若有能量者。窮劫不可盡 世尊因乾闥婆王獻樂。其時山河大地皆作琴聲。迦葉起作舞。王問。迦葉豈不是阿羅漢諸漏已盡。何更有餘習。佛曰。實無餘習。莫謗法也。王又撫琴三徧。迦葉亦三度作舞。王曰。迦葉作舞。豈不是習。佛曰。實不曾作舞。王曰。世尊何得妄語。佛曰。不妄語。汝撫琴。山河大地木石盡作琴聲。豈不是。王曰是。佛曰。迦葉亦復如是。所以實不曾作舞。王乃信受。
  修山主問澄源禪師。乾闥婆王奏樂。直得須彌岌峇海水騰波。迦葉作舞。作麼生會。源云。迦葉過去世。普作樂人來。習氣未除。修云。須彌岌峇海水騰波。又作麼生。源休去。幻寄云。有底道。世尊以藥去病。澄源以病去藥。夢也未夢見乾闥婆王在。
  世尊在第六天。說大集經。勅他方此土人間天上一切獰惡鬼神。悉皆輯會。受佛付囑。擁護正法。設有不赴者。四天門王飛熱鐵輪。追之令集。既集會已。無有不順佛勅者。各發弘誓。擁護正法。唯有一魔王。謂世尊曰。瞿曇。我待一切眾生成佛盡。眾生界空。無有眾生名字。我乃發菩提心。
  天衣懷舉云。臨危不變。真大丈夫。諸仁者。作麼生下得一轉語。與黃面瞿曇出氣。尋常神通妙用智慧辨才。都使不著。盡閻浮大地人。莫不愛佛。到這裏。何者是佛。何者是魔。還有人辨得麼。良久云。欲識魔麼。開眼見明。欲識佛麼。閉眼見暗。魔之與佛。一時穿却鼻孔。妙喜曰。天衣老漢。恁麼批判。直是奇特。雖然如是。未免話作兩橛。若向何者是佛何者是魔處休去。不妨使人疑著。却云開眼合眼。郎當不少。又云。拄杖一時穿却鼻孔。雪上加霜。妙喜却為黃面老子。代一轉語。待遮魔王如此道了。只向他道。幾乎錯喚你做魔王。此語有兩負門。若人檢點得出。許你具衲僧眼。
  世尊因調達謗佛。生身入地獄。遂令阿難問。你在地獄中安否。曰我雖在地獄。如三禪天樂。佛又令問。你還求出否。曰我待世尊來便出。阿難曰。佛是三界導師。豈有入地獄分。調達曰。佛既無入地獄分。我豈有出地獄分。
  翠巖真云。親言出親口 湛堂準頌云。好笑提婆達多。入捺落十小劫波。雖然得三禪妙樂。吹布毛須還鳥窠 松源岳頌云。地獄天堂八字打開。誰知無去亦無來。若言已得三禪樂。未免將身自活埋。
  世尊因文殊。忽起法見佛見。被世尊威神攝向二鐵圍山。
  五雲逢云。甚麼處是二鐵圍山。還會麼。如今人有起法見佛見。五雲與烹茶兩甌。且道是賞伊罰伊。同教義不同教義 白雲端云。大眾。世尊當時無大人相。如今若有向承天這裏。起法見佛見。承天終不敢教動著他。何謂如此。但得雪消去。自然春到來。五祖演云。白雲則具大慈悲。遂拍手云。曼殊室利普賢大士。不審今後更敢也無。自云。一度被蛇傷。怕見斷井索。
  世尊因靈山會上。五百比丘得四禪定。具五神通。未得法忍。以宿命智通。各各自見殺父害母及諸重罪。於自心內。各各懷疑。於甚深法不能證入。於是文殊承佛神力。遂手握利劒。持逼如來。世尊乃謂文殊曰。住住不應作逆。勿得害吾。吾必被害。為善被害。文殊師利。爾從本已來。無有我人。但以內心見有我人。內心起時。我必被害。即名為害。於是五百比丘自悟本心。如夢如幻。於夢幻中無有我人。乃至能生所生父母。於是五百比丘同讚歎曰。文殊大智士。深達法源底。自手握利劒。持逼如來身。如劒佛亦爾。一相無有二。無相無所生。是中云何殺。
  天童傑云。為人須為徹。殺人須見血。文殊費盡腕頭氣力。且不知此劍來處。帶累釋迦老子。通身是口。也分疏不下。五百比丘恁麼悟去。入地獄如箭射。忽若踏翻大海。踢倒須彌。雲門扇子[跳-兆+孛]跳上天。築著帝釋鼻孔。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又作麼生商量。良久云。自從舞得三臺後。拍拍元來總是歌。
  世尊因外道問。不問有言。不問無言。世尊良久。外道歎曰。世尊大慈大悲。開我迷雲。令我得入。作禮而去。阿難白佛。外道得何道理。稱讚而去。世尊曰。如世良馬見鞭影而行。
  雪竇顯云。邪正不分。過猶鞭影。又云。迷雲既開。决定見佛。還許它同參也無。若共相委知。則天下宗師。竝為外道伴侶。如各非印證。則東土衲僧。不如西天外道。又頌云。機輪曾未轉。轉必兩頭走。明鏡忽臨臺。當下分妍醜。妍醜分兮迷雲開。慈門何處生塵埃。因思良馬窺鞭影。千里追風喚得回。喚得回。鳴指三下。圜悟勤云。鳴指三下。是點破。是撒沙。徑山杲云。邪正兩分。正猶鞭影 百丈恒舉此。請益法眼。語未終。法眼云。住住。汝擬向世尊良久處會那。丈從此悟入。
  世尊因波斯匿王問。勝義諦中有世俗諦否。若言無。智不應二。若言有。智不應一。一二之義。其義云何。佛言。大王。汝於過去龍光佛時。曾問此義。我今無說。汝今無聽。無說無聽。是為一義二義。
  翠巖真云。波斯匿王善問。不善荅。世尊善答不善問。一人理上偏枯。一人事上偏枯。翠巖當時若見。點一把火。照看黃面老。面皮厚多少 薦福懷云。諸仁者。大王分明問。世尊分明荅。賓主歷然。作麼生說個無說無聞底道理。
  世尊因外道問。昨日說何法。世尊曰。說定法。外道曰今日說何法。曰不定法。外道曰。昨日說定法。今日何說不定法。世尊曰。昨日定今日不定。
  五祖戒云。何得將別人物。作自己用 溈山喆云。世尊大似看樓打樓。大溈即不然。待問昨日說定今日何說不定。但云非汝境界 薦福懷云。黃面老。被外道拶著。出自偶然。雖然如此。邪正未分。若人辨得。許你頂門具眼。
  世尊因有異學問。諸法是常耶。世尊不對。又問諸法是無常耶。世尊亦不對。異學曰。世尊具一切智。何不對我。世尊曰。汝之所問。皆為戲論 世尊甞在尼俱律樹下坐次。因二商人問。世尊還見車過否。曰不見。還聞否。曰不聞。莫禪定否。曰不禪定。莫睡眠否。曰不睡眠。商人乃歎曰。善哉善哉。世尊乃覺而不見 世尊因長爪梵志索論義。預約曰。我義若墮。當斬首以謝。世尊曰。汝義以何為宗。志曰。我以一切不受為宗。世尊曰。是見受否。志拂袖而去。行至中路有省。乃歎曰。我義兩處負墮。是見若受。負門處粗。是見不受。負門處細。一切人天二乘。不知我義墮處。惟有世尊諸大菩薩。知我義墮。回至世尊前曰。我義兩處負墮。故當斬首以謝。世尊曰。我法中無如是事。汝當回心向道。於是同五百徒眾。一時投佛出家。證阿羅漢。
  天衣懷頌云。是見若受破家門。是見不受共誰論。匾擔驀折兩頭脫。一毛頭上現乾坤。
  世尊一日坐次。見二人舁猪過。乃問。這個是甚麼。曰佛具一切智。猪子也不識。世尊曰。也須問過。
  大陽玄云。不因世尊問。洎乎忘却 地藏恩云。瞿曇老漢。也是無端。大似節目上更生節目。忽被二人呵呵大笑。舁猪便行。一場懡[怡-台+羅]。
  世尊在靈山會上拈花示眾。是時眾皆默然。唯迦葉尊者破顏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訶迦葉。
  白雲端云。迦葉善觀風雲別氣色。雖然如是。還覺頂門重麼。復頌云。盡說拈花微笑是。不知將底辨宗風。若言心眼同時證。未免朦朧在夢中 僧問雲峯悅。靈山拈花。意旨如何。悅云。一言已出。駟馬難追。迦葉微笑意旨如何。悅云。口是禍門。
  世尊至多子塔前。命摩訶迦葉分座令坐。以僧伽黎圍之。遂告曰。吾以正法眼藏。密付於汝。汝當護持。并勅阿難副貳傳化。無令斷絕。而說偈曰。法本法無法。無法法亦法。今付無法時。法法何曾法。爾時世尊說此偈已。復告迦葉。吾將金縷僧伽黎衣。傳付於汝。轉授補處。至慈氏佛出世。勿令朽壞。迦葉聞偈。頭面禮足曰。善哉善哉。我當依勅恭順佛教 世尊臨入涅槃。文殊大士。請佛再轉法輪。世尊咄曰。文殊。吾四十九年住世。未曾說一字。汝請吾再轉法輪。是吾曾轉法輪耶。
  雪峯空云。且道世尊從文殊請。不從文殊請。
  世尊於涅槃會上。以手摩胸告眾曰。汝等善觀吾紫磨金色之身。瞻仰取足。勿令後悔。若謂吾滅度。非吾弟子。若謂吾不滅度。亦非吾弟子。時百萬億眾。悉得契悟。
  雲峯悅云。然膏肓之病。不足以發藥。雲峯今日且作死馬醫。汝等諸人。皮下有血麼。
  爾時世尊至拘尸那城。告諸大眾。吾今背痛。欲入涅槃。即往熈連河側娑羅雙樹下。右脇累足。泊然宴寂。復從棺起。為母說法。特示雙足。化婆耆。并說無常偈曰。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時諸弟子。即以香薪競茶毗之。燼後金棺如故。爾時大眾即於佛前。以偈讚曰。凡俗諸猛熾。何能致火爇。請尊三昧火。闍維金色身。爾時金棺從座而舉。高七多羅樹。往反空中。化火三昧。須臾灰生。得舍利八斛四斗。即穆王五十二(正宗作三十六)年壬申歲。二月十五日也。自世尊滅後。一千一十七年。教至中夏。即後漢永平十年戊辰歲也 世尊涅槃日。迦葉最後至。世尊乃於槨中。露雙趺示之。
  佛鑑懃頌云。未出王宮已涅槃。何須雙足露金棺。致令迦葉雙眉皺。慶喜門前倒剎竿。  諸師拈頌諸經語句
  ▲經題[米-木+八]字  僧問地藏堔。以字不成。八字不是。未審是甚麼字。藏曰。看取下注脚。徑山杲頌云。以字不成八字非。爍迦羅眼不能窺。一毛頭上重拈出。憤怒那吒失却威。幻寄曰。有以漚和二字釋此者。是以柏樹子話。為三界唯心。同一鼻孔。座主見也。  華嚴論  未離兜率已降王宮。未出母胎度人已畢。
  徑山杲頌云。利刃有蜜不須舐。蠱毒之家水莫甞。不舐不甞俱不犯。端然衣錦自還鄉。  金剛經  若為人輕賤。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以今世人輕賤故。先世罪業則為消滅。
  雪竇顯頌云。明珠在掌。有功者賞。胡漢不來。全無伎倆。伎倆既無。波旬失途。瞿曇瞿曇。識我也無。復云。勘破了也。圓悟勤云。且道雪竇勘破瞿曇。瞿曇勘破雪竇。具眼者試定當看。
  無我相無人相。
  龐居士問講金剛經座主云。無我相無人相。阿誰講阿誰聽。主無對。士示偈云。無我亦無人。作麼有疎親。勸君休歷座。何似直求真。金剛般若性。外絕一纖塵。我聞并信受。纔是假名陳。  文殊所說般若經  清淨行者不入涅槃。破戒比丘不入地獄。
  此山應頌云。飲官酒臥官街。當處死當處埋。寒山逢拾得。撫掌笑咍咍 徑山杲頌云。壁上安燈盞。堂前寘酒臺。悶來打三盞。何處得愁來 高峯妙頌云。涅槃地獄本無差。只為從前被眼遮。三脚驢兒纔[跳-兆+孛]跳。鑊湯罏炭是吾家。  圓覺經  居一切時不起妄念。於諸妄心亦不息滅。住妄想境不加了知。於無了知不辨真實。
  徑山杲頌云。荷葉團團團似鏡。菱角尖尖尖似錐。風吹柳絮毛毬走。雨打梨花蛺蝶飛。師答林少瞻云。但將此頌。放在上面。却將經文移來下面。頌却是經。經却是頌。如此做工夫看。莫管悟不悟。心頭休要忙。亦不可放緩。如調弦之法。緊緩得其所。則曲調自成矣 瑯琊覺禪師。甞問講僧曰。如何是居一切時不起妄念。對曰。起即是病。又問。如何是於諸妄心亦不息滅。對曰。息即是病。又問。如何是住妄想境不加了知。對曰。知即是病。又問。如何是於無了知不辨真實。對曰。辨即是病。覺公笑曰。汝識藥矣。未誠藥中之忌也。寶覺禪師則為之偈曰。黃花熳熳。翠竹珊珊。江南地煖。塞北春寒。遊人去後無消息。留得雲山到老看。
  一切障礙即究竟覺。
  雪堂行頌云。枯樹雲充葉。凋梅雪作花。擊桐成木響。蘸雪喫冬瓜。長天秋水。孤鶩落霞。
  裴休為圓覺敘。有云。終日圓覺而未甞圓覺者凡夫也。具足圓覺而住持圓覺者如來也。
  宋徑山慈辨禪師寶印。別其語曰。具足圓覺。住持圓覺者凡夫也。終日圓覺。未甞圓覺者如來也。從容錄。  楞伽經  五法三自性。八識二無我。
  徑山杲頌云。陝府鐵牛白癩。嘉州大象耳聵。兩個病痛一般。咄哉漆桶不快。  維摩經  須菩提持鉢入維摩舍乞食。時維摩詰。取鉢盛飯謂言。汝能於食等者諸法亦等。諸法等者於食亦等。如是行乞。乃可取食。乃至彼外道六師是汝之師。彼師所墮。汝亦隨墮。乃可取食。入諸邪見。不到彼岸。住於八難。不得無難。同於煩惱。離清淨法。汝得無諍三昧。一切眾生亦得是定。其施汝者不名福田。供養汝者墮三惡道。為與眾魔共一手。作諸勞侶。汝與眾魔及諸塵勞。等無有異。於一切眾生而有怨心。謗諸佛。毀於法。不入眾數。終不得滅度。汝若如是。乃可取食。
  妙喜頌云。獨坐許誰知。青山對落暉。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  楞嚴經  佛謂阿難。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
  竹庵珪云。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 徑山杲頌云。春至百花開。秋來還落葉。黃面老瞿曇。休搖三寸舌 海印信頌云。見不及處。江山滿目。不覩纖毫。花紅柳綠。白雲出沒本無心。流水滔滔豈盈縮。
  汝等一人發真歸元。此十方空。皆悉銷隕。
  尼無著頌云。一人發真歸元。十方虗空消隕。試問楊岐栗蓬。何似雲門胡餅。
  諸可還者。自然非汝。不汝還者。非汝而誰。
  竹庵珪云。常恨春歸無覔處。不知轉入此中來。喝一喝云。三十年後。莫道能仁教壞人家男女 天目禮頌云。不汝還兮復是誰。殘紅落滿釣魚磯。日斜風動無人掃。燕子啣將水際飛。咄咄。是無等等呪。
  阿難復白佛言。若此妙明真淨妙心。本來徧圓。如是乃至大地草木。蠕動含靈。本元真如。即是如來成佛真體。佛體真實。云何復有地獄餓鬼畜生。
  卍庵顏頌云。雙劒峯前古寺基。天尊元是一牟尼。時難只得同香火。莫聽閑人說是非。
  佛告阿難。吾不見時。何不見吾不見之處。若見不見。自然非彼不見之相。若不見吾不見之地。自然非物。云何非汝。
  雪竇顯頌云。全象全牛意不殊。從來作者共名模。如今要見瞿曇老。剎剎塵塵在半途。湛堂準頌云。老胡徹底老婆心。為阿難陀意轉深。韓幹馬嘶芳草渡。戴嵩牛臥綠楊陰。
  若能轉物。即同如來。
  白雲端頌云。若能轉物即如來。春至山花處處開。自有一雙窮相手。不曾容易舞三臺。  法華經  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
  朴翁銛頌云。世間相常住。黃鶯啼綠樹。真個可憐生。動著便飛去。
  佛放眉間白毫相光。炤東方萬八千世界。
  圓極岑頌云。蠻奴赤脚上皇州。賣盡珍奇跨白牛。貪著市朝人作市。又隨歌舞上官樓。多意氣好風流。月冷珠簾挂玉鉤。分明忘却來時路。百尺竿頭輥繡毬。
  諸法從本來。常自寂滅相。
  昔有僧誦此。忽起疑。日夕不置。忽聞鶯聲。頓然開悟。遂續前語為偈曰。諸法從本來。常自寂滅相。春至百花開。黃鶯啼柳上。
  假使滿世間。皆如舍利弗。盡思共度量。不能測佛智。
  破庵先頌云。雪子落紛紛。烏盆變白盆。忽然日頭出。依舊是烏盆。
  如來如實知見三界之相。無有生死若退若出。亦無在世及滅度者。非實非虗。非如非異。不如三界現於三界。如斯之事。如來明見無有錯謬。
  圓極岑頌云。岣嶁峯頭神禹碑。字青石赤形模奇。無目仙人纔一見。便應撫掌笑嘻嘻。雲暗蒼龍化葛陂。就中一句是正頌。有人檢點得出。許你具一隻眼。
  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佛法不現前。不得成佛道。
  徑山杲頌云。燕坐道場經十劫。一一從頭俱漏泄。世間多少守株人。掉棒擬打天邊月。  指月錄卷之一
  指月錄卷之二
  應化聖賢
  ▲文殊菩薩  一日令善財採藥曰。是藥者採將來。善財徧觀大地。無不是藥。却來白曰。無有不是藥者。殊曰。是藥者採將來。善財遂於地上拈一莖草。度與文殊。殊接得示眾曰。此藥能殺人。亦能活人。
  首山念云。文殊大似掩耳偷鈴 瑯琊覺云。文殊可謂誠實之言。要且額頭汗出。口裏膠生 天童華云。大小文殊。被善財換却眼睛 石田薰頌云。採藥與用藥。相逢一會家。殺人活人不眨眼。白玉無瑕却有瑕。
  文殊問菴提遮女曰。生以何為義。女曰。生以不生生為生義。殊曰。如何是生以不生生為生義。女曰。若能明知地水火風四緣。未甞自得。有所和合。而能隨其所宜。是為生義。殊曰。死以何為義。女曰。死以不死死為死義。殊曰。如何是死以不死死為死義。女曰。若能明知地水火風四緣。未甞自得。有所離散。而能隨其所宜。是為死義 菴提遮女問文殊曰。明知生是不生之理。為何却被生死之所流轉。殊曰。其力未充。
  進山主問修山主。明知生是不生之理。為甚麼却被生死之所流轉。修曰。筍畢竟成竹去。如今作篾使還得麼。進云。汝向後自悟去在。修云。某甲所見祇如此。上座意旨如何。進指云。這個是監院房。那個是典座房。修乃禮謝 簡翁敬頌云。問處分明答處端。當機覿面不相瞞。死生生死元無際。月上青山玉一團。
  文殊大士。甞謂善住意天子云。汝今若能違背諸佛。毀謗法僧。吾即將同汝如是梵行。天子云。大士。今何故復如是語。大士云。天子。如汝意者。以何為佛。天子云。如如法界。我言是佛。大士云。天子。於汝意云何。如如法界可染著乎。天子云。弗也。大士云。以是義故。我如是說。汝今若能背毀佛法僧。吾將同汝如是梵行 善住天子(准上應有意字。此或另是一天子)而白文殊。可共俱往如來之所。咨受未聞。亦同此時如法問難。文殊云。爾莫分別取著如來。天子云。如來今在何所。令我莫著。文殊云。祇在目前。天子云。若如是者。我何不見。文殊云。爾若一切不見。是名真見如來。天子云。若見在前。云何戒我莫取著如來。文殊云。爾今見前何有。天子云。有虗空界。文殊云。如來者虗空界。是故虗空界者即是如來。此中無有一物可分別者。
  大小文殊。趁著天子脚跟轉。天子却惺惺。文殊未具眼。  ▲天親菩薩  從彌勒內宮而下。無著菩薩問曰。人間四百年。彼天為一晝夜。彌勒於一時中。成就五百億天子。證無生法忍。未審說甚麼法。天親曰。祇說這個法。祗是梵音清雅。令人樂聞。
  薦福懷云。彌勒已是錯說。天親已是錯傳。山僧今日將錯就錯。與你諸人註破。良久云。諦聽諦聽。向下文長。付在來日。
  ▲維摩會上。三十二菩薩。各說不二法門。文殊曰。我於一切法。無言無說無示無識。離諸問答。是為菩薩入不二法門。於是文殊又問維摩。仁者當說。何等是菩薩入不二法門。維摩默然。文殊讚曰。乃至無有語言文字。是菩薩真入不二法門。
  雪竇舉此。至仁者當說何等是菩薩入不二法門。不舉維摩默然。便云。維摩道甚麼。又云勘破了也。復頌云。咄這維摩老。悲生空懊惱。臥疾毗耶離。全身大枯槁。七佛祖師來。一室且頻掃。請問不二門當時便靠倒。不靠倒。金毛師子無處討。圜悟勤云。如今禪和子便道。無語是靠倒。且莫錯認定盤星 白雲端頌云。一個兩個百千萬。屈指尋文數不辦。暫時放在暗窻前。明日與君重計筭。  ▲善財  參五十三員善知識。末後到彌勒閣前。見樓閣門閉。瞻仰讚歎。見彌勒從別處來。善財作禮曰。願樓閣門開。令我得入。尋時彌勒至善財前。彈指一聲。樓閣門開。善財入已。閣門即閉。見百千萬億樓閣。一一樓閣內有一彌勒。領諸眷屬。并一善財。而立其前 善財因無著菩薩問曰。我欲見文殊。何者即是。財曰。汝發一念心清淨即是。無著曰。我發一念心清淨。為甚麼不見。財曰。是真見文殊。  ▲須菩提尊者  在巖中宴坐。諸天雨花讚歎。者曰。空中雨花讚歎。復是何人。云何讚歎。天曰。我是梵天。敬重尊者善說般若。者曰。我於般若未甞說一字。云何讚歎。天曰。如是尊者無說。我乃無聞。無說無聞。是真說般若 尊者一日說法次。帝釋雨花。者乃問。此花從天得耶。從地得耶。從人得耶。釋曰弗也。者曰。從何得耶。釋乃舉手。者曰。如是如是。
  雲門偃云。帝釋舉手處。與你四大五蘊。釋迦老子。是同是別 妙喜曰。須菩提解空第一。生時家室盡空。世尊纔陞座。須菩提便出眾云。希有世尊。且道見甚麼道理。便恁麼道。天親菩薩作無量偈。只讚希有二字。圜悟禪師云。一句是一個鐵橛。故六祖聞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便悟去。  ▲無厭足王  入大寂定。乃勅有情無情。皆順於王。若有一物不順於王。即入大寂定不得。
  緊那羅王。奏無生樂供養。佛乃敕有情無情。俱隨王去。若有一物不隨王去。即去佛處不得。  ▲舍利弗尊者  因入城。遙見月上女出城。舍利弗心口思惟。此姊見佛否。知得忍不得忍否。我當問之。纔近便問。大姊往甚麼處去。女曰。如舍利弗與麼去。弗曰。我方入城。汝方出城。何言如我恁麼去。女曰。諸佛弟子當依何住。弗曰。諸佛弟子依大涅槃而住。女曰。諸佛弟子既依大涅槃而住。我亦如舍利弗與麼去 舍利弗問須菩提。夢中說六波羅蜜。與覺時同異。提曰。此義深遠。吾不能說。會中有彌勒大士。汝往彼問。舍利弗問彌勒。彌勒云。誰是彌勒。誰名彌勒 舍利弗問天女曰。何以不轉女身。女曰。我從十二年來。求女人相。了不可得。當何所轉。即時天女以神通力。變舍利弗。令如天女。女自化身如舍利弗。乃問言。何以不轉女身。舍利弗以天女像而答言。我今不知云何轉面而變為女身。  ▲鴦崛魔羅尊者  未出家時。外道受教。為憍尸迦欲登王位。用千人拇指為花冠。已得九百九十九。唯欠一指。遂欲殺母取指。時佛在靈山。以天眼觀之。乃作沙門。在鴦崛前。鴦崛遂釋母欲殺佛。佛徐行。鴦崛急行。追之不及。乃喚曰。瞿曇住住。佛告曰。我住久矣。是汝不住。鴦崛聞之。心忽開悟。遂棄刃投佛出家。  ▲賓頭盧尊者  因阿育王內宮。齋三萬大阿羅漢。躬自行香。見第一座無人。王問其故。海意尊者曰。此是賓頭盧位。此人近見佛來。王曰。今在何處。者曰。且待須臾。言訖。賓頭盧從空而下。王請就座禮敬。者不顧。王乃問。承聞尊者親見佛來。是否。者以手策起眉曰。會麼。王曰不會。者曰。阿耨達池龍王。曾請佛齋。吾是時亦預其數。
  翠巖真云。且道甚麼處見。直饒雪天縹緲。湖光澹蕩。且莫說夢。  ▲障蔽魔王  領諸眷屬。一千年隨金剛齊菩薩。覓起處不得。忽一日得見。乃問曰。汝當依何而住。我一千年覓汝起處不得。齊曰。我不依有住而住。不依無住而住。如是而住。
  法眼云。障蔽魔王不見金剛齊即從。只如金剛齊。還見障蔽魔王麼。妙喜曰。既覓起處不得。一千年隨從底是甚麼。金剛齊云。我不依有住而住。不依無住而住。互相熱謾。法眼道。障蔽魔王。不見金剛齊即且從。只如金剛齊。還見障蔽魔王麼。恁麼批判。也是看孔著楔。即今莫有知得妙喜起處底麼。隨後咄云。寐語作麼。  ▲那吒太子  析骨還父。析肉還母。然後現本身。運大神力。為父母說法。  ▲廣額屠兒  於涅槃會上。放下屠刀。立便成佛。自云。是賢劫千佛一數。
  東山覺拈云。今時叢林。將為廣額是過去一佛。權現屠兒。且喜沒交涉。又謂廣額是殺人不眨眼底漢。颺下屠刀立便成佛。且喜沒交涉。又道廣額颺下屠刀曰。我是千佛一數。這一佛多少分明。且喜沒交涉。要識廣額麼。夾路桃花風雨後。馬蹄何處避殘紅 文殊思業禪師。世為屠宰。一日戮猪次。忽洞徹心源。遂棄業為比丘。述偈曰。昨日夜叉心。今朝菩薩面。菩薩與夜叉。不隔一條線。往見文殊心道禪師。道佛鑑法嗣也。殊曰。你正殺猪時。見個甚麼。便乃剃頭行脚。師遂作鼓刀勢。殊喝曰。這屠兒。參堂去。師便下參堂。住文殊日。上堂。舉趙州勘婆話乃曰。勘破婆子。面青眼黑。趙州老漢。瞞我不得。  ▲秦跋陀禪師  問生法師。講何經論。生曰。大般若經。師曰。作麼生說色空義。曰眾微聚曰色。眾微無自性曰空。師曰。眾微未聚。喚作甚麼。生罔措。師又問。別講何經論。曰大涅槃經。師曰。如何說涅槃之義。曰涅而不生。槃而不滅。不生不滅。故曰涅槃。師曰。這個是如來涅槃。那個是法師涅槃。曰涅槃之義豈有二耶。某甲祇如此。未審禪師如何說涅槃。師拈起如意曰。還見麼。曰見。師曰。見個甚麼。曰見禪師手中如意。師將如意擲於地曰。見麼。曰見。師曰。見個甚麼。曰見禪師手中如意墮地。師斥曰。觀公見解。未出常流。何得名喧宇宙。拂衣而去。其徒懷疑不已。乃追師扣問。我師說色空涅槃。不契。未審禪師如何說色空義。師曰。不道汝師說得不是。汝師祇說得果上色空。不會說得因中色空。其徒曰。如何是因中色空。師曰。一微空故眾微空。眾微空故一微空。一微空中無眾微。眾微空中無一微。
  高僧傳。作佛馱跋陀羅。問鳩摩羅什語。佛馱跋陀羅。乃佛大先弟子也。  ▲寶誌禪師  金陵東陽民朱氏之婦。上巳日。聞兒啼鷹窠中。梯樹得之。舉以為子。七歲依鍾山大沙門僧儉出家。專修禪觀。宋太始二年。髮而徒跣。著錦袍往來皖山劒水之下。以剪尺拂子拄杖頭。負之而行 梁武帝詔問。弟子煩惑未除。何以治之。答曰十二。帝問其旨如何。答曰。在書字時節刻漏中。帝益不曉 帝又問。弟子何時得以靜心修習。師曰。安樂禁。
  幻寄曰。誌公安樂禁。及十二。其旨與達磨之不識。德山棒。臨濟喝。皆自靈山拈花一脉相承。如塗毒鼓。如太阿劒。聞之者喪。嬰之者斷。不可以心思意解者。而或者謂。十二乃十二因緣。治惑藥也。其在書字時節刻漏中。乃書之在十二時中也。安樂禁。禁者止也。至安樂時乃止耳。此所以為修習也。是以趙州庭柏。為三界唯心。溈山拂子。為附物顯理者。同道座主奴也。何足以語此 或者語出傳燈錄。梁武未識達磨。舉朝亦不識誌公。
  帝甞詔畵工張僧繇。寫師像。僧繇下筆。輙不自定。師遂以指剺面門。分披出十二面觀音。妙相殊麗。或慈或威。僧繇竟不能寫。他日與帝臨江縱望。有物泝流而上。師以杖引之。隨杖而至。乃紫栴檀也。即以屬供奉官俞紹。令雕師像。頃刻而成。神彩如生 師甞數日不食無饑容。時或歌吟。詞如讖記。靈跡炳著。士庶皆共事之。初齊建元中。武帝謂師惑眾。收付建康獄。既旦。人見其入市。及檢獄如故。建康令以事聞。帝延之於華林園。忽一日重著三布帽。亦不知於何所得之。俄豫章王文惠太子相繼薨。齊亦以此衰矣。由是禁師出入。至梁乃下詔褒師令勿復禁 師問一梵僧。承聞尊者喚我作屠兒。曾見我殺生麼。曰見。師曰。有見見。無見見。不有不無見。若有見見。是凡夫見。無見見。是聲聞見。不有不無見。是外道見。未審尊者如何見。梵僧曰。你有此等見耶。
  汾陽曰。不枉西來。
  師垂語曰終日拈香擇火。不知身是道場 又曰。京都鄴都浩浩。還是菩提大道。
  法眼別云。京都鄴都浩浩。不是菩提大道。
  又曰。如我身空諸法空。千品萬類悉皆同。
  雲門云。你立不見立。行不見行。四大五蘊不可得。何處見有山河大地來。是你每日把鉢盂噇飯。喚甚麼作飯。何處更有一粒米來。
  大乘讚十首 大道常在目前。雖在目前難覩。若欲悟道真體。莫除聲色言語。言語即是大道。不假斷除煩惱。煩惱本來空寂。妄情遞相纏遶。一切如影如響。不知何惡何好。有心取相為實。定知見性不了。若欲作業求佛。佛是生死大兆。生死業常隨身。黑闇獄中未曉。悟理本來無異。覺後誰晚誰早。法界量同太虗。眾生智心自小。但能不起吾我。涅槃法食常飽。(一)妄身臨鏡照影。影與妄身不殊。但欲去影留形。不知身本同虗。身本與影不異。不得一有一無。若欲存一捨一。永與直理相疎。更若愛聖憎凡。生死海裏沉浮。煩惱因心有故。無心煩惱何居。不勞分別取相。自然得道須臾。夢時夢中造作。覺時覺境都無。翻思覺時與夢。顛倒二見不殊。改迷取覺求利。何異販賣商徒。動靜兩忘常寂。自然契合真如。若言眾生異佛。迢迢與佛常疎。佛與眾生不二。自然究竟無餘。(二)法性本來常寂。蕩蕩無有邊畔。安心取捨之間。被他二境迴換。斂容入定坐禪。攝境安心覺觀。機關木人修道。何時得達彼岸。諸法本空無著。境似浮雲會散。忽悟本性元空。恰似熱病得汗。無智人前莫說。打你色身星散。(三)報你眾生直道。非有即是非無。非有非無不二。何須對有論虗。有無妄心立號。一破一個不居。兩名由爾情作。無情即是真如。若欲存情覓佛。將網山上羅魚。徒費工夫無益。幾許枉用工夫。不解即心即佛。真似騎驢覔驢。一切不憎不愛。這個煩惱須除。除之則須除身。除身無佛無因。無佛無因可得。自然無法無人。(四)大道不由行得。說行權為凡愚。得理返觀於行。始知枉用工夫。未悟圓通大理。要須言行相扶。不得執他知解。迴光返本全無。有誰解會此說。教君向己推求。自見昔時罪過。除却五慾瘡疣。解脫逍遙自在。隨方賤賣風流。誰是發心買者。亦得似我無憂。(五)內見外見總惡。佛道魔道俱錯。被此二大波旬。便見厭苦求樂。生死悟本體空。佛魔何處安著。只由妄情分別。前身後身孤薄。輪迴六道不停。結業不能除却。所以流浪生死。皆由橫生經略。身本虗無不實。返本是誰斟酌。有無我自能為。不勞妄心卜度。眾生身同太虗。煩惱何處安著。但無一切希求。煩惱自然銷落。(六)可笑眾生蠢蠢。各執一般異見。但欲傍鏊求餅。不解返本觀麵。麵是正邪之本。由人造作百變。所須任意縱橫。不假偏躭愛戀。無著即是解脫。有求又遭羅罥。慈心一切平等。真如菩提自現。若懷彼我二心。對面不見佛面。(七)世間幾許癡人。將道復欲求道。廣尋諸義紛紛。自救己身不了。專尋他文亂說。自稱至理妙好。徒勞一生虗過。永劫沉淪生老。濁愛纏心不捨。清淨智心自惱。真如法界叢林。反作荊棘荒草。但執黃葉為金。不悟棄金求寶。所以失念狂走。強力裝持相好。口內誦經誦論。心裏尋常枯槁。一朝覺本心空。具足真如不少。(八)聲聞心心斷惑。能斷之心是賊。賊賊遞相除遣。何時了本語默。口內誦經千卷。體上問經不識。不解佛法圓通。徒勞尋行數墨。頭陀阿練苦行。希望後身功德。希望即是隔聖。大道何由可得。譬如夢裏渡河。船師渡過河北。忽覺牀上安眠。失却渡船軌則。船師及彼渡人。兩個本不相識。眾生迷倒羈絆。往來三界疲極。覺悟生死如夢。一切求心自息。(九)悟解即是菩提。了本無有階梯。堪歎凡夫傴僂。八十不能跋蹄。徒勞一生虗過。不覺日月遷移。向上看他師口。恰似失嬭孩兒。道俗崢嶸聚集。終日聽他死語。不觀己身無常。心行貪如狼虎。堪嗟二乘狹劣。要須摧伏六府。不食酒肉五辛。邪眼看他飲咀。更有邪行猖狂。修氣不食鹽醋。若悟上乘至真。不假分別男女(十) 十四科頌十四首 菩提煩惱不二 眾生不解修道。便欲斷除煩惱。煩惱本來空寂。將道更欲覓道。一念之心即是。何須別處尋討。大道祇在目前。愚倒迷人不了。佛性天真自然。亦無因緣修造。不識三毒虗假。妄執浮沉生老。昔時迷日為晚。今日始覺非早 持犯不二 丈夫運用無礙。不為戒律所制。持犯本自無生。愚人被他禁繫。智者造作皆空。聲聞觸途為滯。大士肉眼圓通。二乘天眼有翳。空中妄執有無。不達色心無礙。菩薩與俗同居。清淨曾無染世。愚人貪著涅槃。智者生死實際。法性空無言說。緣起略無人會。百歲無智小兒。小兒有智百歲 佛與眾生不二 眾生與佛無殊。大智不異於愚。何須向外求寶。身田自有明珠。正道邪道不二。了知凡聖同途。迷悟本無差別。涅槃生死一如。究竟攀緣空寂。惟求意想清虗。無有一法可得。翛然自入無餘 事理不二 心王自在翛然。法性本無十纏。一切無非佛事。何須攝念坐禪。妄想本來空寂。不用斷除攀緣。智者無心可得。自然無諍無喧。不識無為大道。何時得證幽玄。佛與眾生一種。眾生即是世尊。凡夫妄生分別。無中執有迷奔。了達貪嗔空寂。何處不是真門 靜亂不二 聲聞厭喧求靜。猶如棄麵求餅。餅即從來是麵。造作隨人百變。煩惱即是菩提。無心即是無境。生死即是涅槃。貪嗔如焰如影。智者無心求佛。愚人執邪執正。徒勞空過一生。不見如來妙頂。了達婬慾性空。鑊湯罏炭自冷 善惡不二 我自身心快樂。翛然無善無惡。法身自在無方。觸目無非正覺。六塵本來空寂。凡夫妄生執著。涅槃生死本平。四海阿誰厚薄。無為大道自然。不用將心畫度。菩薩散誕靈通。所作常含妙覺。聲聞執法坐禪。如蠶吐絲自縛。法性本來圓明。病愈何須執藥。了知諸法平等。翛然清虗快樂 色空不二 法性本無青黃。眾生謾造文章。吾我說他止觀。自意擾擾顛狂。不識圓通妙理。何時得會真常。自疾不能治療。却教他人藥方。外看將為是善。心內猶若豺狼。愚人畏其地獄。智者不異天堂。對境心常不起。舉足皆是道場。佛與眾生不二。眾生自作分張。若欲除却三毒。迢迢不離灾殃。智者知心是佛。愚人樂往西方 生死不二 世間諸法如幻。生死猶若雷電。法身自在圓通。出入山河無間。顛倒妄想本空。般若無迷無亂。三毒本自解脫。何須攝念禪觀。只為愚人不了。從他戒律決斷。不識寂滅真如。何時得登彼岸。智者無惡可斷。運用隨心合散。法性本來空寂。不為生死所絆。若欲斷除煩惱。此是無明癡漢。煩惱即是菩提。何用別求禪觀。實際無佛無魔。心體無形無段 斷除不二 丈夫運用堂堂。逍遙自在無妨。一切不能為害。堅固猶若金剛。不著二邊中道。翛然非斷非常。五欲貪嗔是佛。地獄不異天堂。愚人妄生分別。流浪生死猖狂。智者達色無礙。聲聞無不恓惶。法性本無瑕翳。眾生妄執青黃。如來引接迷愚。或說地獄天堂。彌勒身中自有。何須別處思量。棄却真如佛像。此人即是顛狂。聲聞心中不了。惟只趁逐言章。言章本非真道。轉加闘爭剛強。心裏蚖虵蝮蠍。螫著便即遭傷。不解文中取義。何時得會真常。死入無間地獄。神識枉受災殃 真俗不二 法師說法極好。心中不離煩惱。口談文字化他。轉更增他生老。真妄本來不二。凡夫棄妄覓道。四眾雲集聽講。高座論義浩浩。南坐北坐相爭。四眾為言(疑嫌)為好。雖然口談甘露。心裏尋常枯燥。自己元無一錢。日夜數他珍寶。恰似無智愚人。棄却真金擔草。心中三毒不捨。未審何時得道 解縛不二 律師持律自縛。自縛亦能縛他。外作威儀恬靜。心內恰似洪波。不駕生死船筏。如何渡得愛河。不解真宗正理。邪見言辭繁多。有二比丘犯律。便却往問優波。優波依律說罪。轉增比丘網羅。方丈室中居士。維摩便即來訶。優波默然無對。淨名說法無過。而彼戒性如空。不在內外娑婆。勸除生滅不肯。忽悟還同釋迦 境照不二 禪師體離無明。煩惱從何處生。地獄天堂一相。涅槃生死空名。亦無貪嗔可斷。亦無佛道可成。眾生與佛平等。自然聖智惺惺。不為六塵所染。句句獨契無生。正覺一念玄解。三世坦然皆平。非法非律自制。翛然真入圓成。絕此四句百非。如空無作無依 運用無礙 我今滔滔自在。不羨公王卿宰。四時猶若金剛。苦樂心常不改。法寶踰於須彌。智慧廣於江海。不為八風所牽。亦無精進懈怠。任性浮沉若顛。散誕縱橫自在。這(應是遮)莫刀劍臨頭。我曰(應是亦)安然不釆 迷悟不二 迷時以空為色。悟即以色為空。迷悟本無差別。色空究竟還同。愚人喚南作北。智者達無西東。欲覓如來妙理。常在一念之中。陽燄本非其水。渴鹿狂趁忩忩。自身虗假不實。將空更欲覓空。世人迷倒至甚。如犬吠雷叿叿 十二時頌 平旦寅。狂機內有道人身。窮苦已經無量劫。不信常擎如意珍。若捉物入迷津。但有纖毫即是塵。不住舊時無相貌。外求知識也非真 日出卯。用處不須生善巧。縱使神光照有無。起意便遭魔事嬈。若施功終不了。日夜被他人我拗。不用安排只麼從。何曾心地生煩惱 食時辰。無明本是釋迦身。坐臥不知元是道。只麼忙忙受苦辛。認聲色覓疎親。只是他家染污人。若擬將心求佛道。問取虗空始出塵 禺中巳。未了之人教不至。假使通達祖師言。莫向心頭安了義。只守玄沒文字。認著依前還不是。暫時自肯不追尋。曠劫不遭魔境使 日南午。四大身中無價寶。陽燄空華不肯拋。作意修行轉辛苦。不曾迷莫求悟。任你朝陽幾回暮。有相身中無相身。無明路上無生路 日昳未。心地何曾安了義。他家文字沒親疎。不用將心求的意。任縱橫絕忌諱。長在人間不在世。運用不離聲色中。歷劫何曾暫拋棄 晡時申。學道先須不厭貧。有相本來權積聚。無形何用要求真。作淨潔却勞神。万(應是方)認愚癡作近鄰。言下不求無處所。暫時喚作出家人 目入酉。虗幻聲音不長久。禪悅珍羞尚不餐。誰能更飲無明酒。勿可拋勿可守。蕩蕩逍遙不曾有。縱你多聞達古今。也是癡狂外邊走 黃昏戌。狂子施功投暗室。假使心通無量時。歷劫何曾異今日。擬商量却啾唧。轉使心頭黑如漆。晝夜舒光照有無。疑人喚作波羅蜜 人定亥。勇猛精進成懈怠。不起纖毫修學心。無相光中常自在。超釋迦越祖代。心有微塵還質(應作窒)礙放蕩長如癡兀人。他家自有通人愛 半夜子。心住無生即生死。生死何曾屬有無。用時便用無文字。祖師言外邊事。識取起時還不是。作意搜求實沒蹤。生死魔來任相試 雞鳴丑。一顆圓光明已久。內外推尋覔總無。境上施為渾大有。不見頭亦無手。天地壞時渠不朽。未了之人聽一言。只這如今誰動口。
  洪覺範曰。誌公十二時歌。大明佛祖要妙。然年代寖遠。昧者多改易其語。以狥其私。其大害意者。如曰夜半子。心住無生即生死。心法何曾屬有無。用時便用沒文字。乃作生死何曾屬有無。言則工矣。然下句血脉不貫。既曰生死不屬有無。又曰用時便用。何哉 幻寄曰。覺範於文字轉接處。求誌公語脉。既其華未既其實。使生死不屬有無。不可用時便用。則心法不屬有無。又何可用時便用。且知生之未甞生。死之未甞死。翛然而來。翛然而往。非生死不屬有無。而用時便用乎。見有生死則有心法。見無生死則無心法。不見古人道。生死中無佛則無生死耶。生死心法同一幻泡。未可若是分別也。誌公諸讚詠。拔善惡刺。裂凡聖網。苟會其旨。則踏毗盧頂[寧*頁]上行。一以情求。則入地獄如箭射。真龍象蹴踏。非驢所堪也。
  天監十三年冬將卒。忽告眾僧。令移寺金剛神像。出置於外。乃密謂人曰。菩薩將去。未及旬日。無疾而終。舉體香耎。臨亡然一燭以付後閣舍人吳慶。慶以事聞。帝歎曰。大師不復留矣。燭者其以後事囑我乎。因厚禮葬於鍾山獨龍阜。仍令開善精舍。勅陸倕製銘於冢內。王筠立碑於寺門。處處傳遺像焉。
  幻寄曰。可惜一枝燭。分付不著人。却作後事會。咦。若作佛法會。便好與梁武。一坑埋却。因述頌云。達磨隻履。携歸[葸-十+夕]嶺。誌公一燭。梁宮搖影。青陽已謝行人遠。落花滿堦月華冷。銀河西橫玉漏殘。夢破轆轤鳴露井。  ▲善慧大士者  婺州義烏縣人。齊建武四年丁丑五月八日。降於雙林鄉傅宣慈家。本名翕。年十六。娶劉氏女名妙光。生二子普建普成。二十四。與里人稽亭浦摝魚。獲已沉籠水中曰。去者適。止者留。人或謂之愚。會有天竺僧嵩頭陀曰。我與汝。毗婆尸佛所發誓。今兜率宮衣鉢現在。何日當還。因命臨水觀影。見圓光寶葢。大士笑謂之曰。鑪韛之所多鈍鐵。良醫之門足病人。度生為急。何思彼樂乎。嵩指松山頂曰。此可棲矣。大士躬耕而居之。有人盜菽麥瓜果。大士見。即與籃籠盛去。日常營作。夜則行道。見釋迦金粟定光三如來放光襲其體。大士乃曰。我得首楞嚴定。天嘉二年。感七佛相隨。釋迦引前。維摩接後。惟釋尊數顧共語。為我補處也。其山頂黃雲盤旋若葢。因號雲黃山 梁武帝請講金剛經。士纔陞座。以尺揮案一下。便下座。帝愕然。聖師曰。陛下還會麼。帝曰。不會。聖師曰。大士講經竟 又一日講經次。帝至。大眾皆起。士端坐不動。近臣報曰。聖駕在此。何不起。士曰。法地若動。一切不安 大士一日披衲頂冠靸履朝見。帝問是僧耶。士以手指冠。帝曰。是道耶。士以手指靸履。帝曰。是俗耶。士以手指衲衣○有偈曰。有物先天地。無形本寂寥。能為萬象主。不逐四時凋 又曰。夜夜抱佛眠。朝朝還共起。起坐鎮相隨。語默同居止。纖毫不相離。如身影相似。欲識佛去處。祇這語聲是。
  保寧勇云。大眾。傅大士此頌。古今不墜。一切人知。向此瞥地者固多。錯會者不少。玄沙云。大小傅大士。只認得個昭昭靈靈。洞山聰云。且道衲僧家。日裏還曾睡也無。此兩轉語。誰言世上無仙客。須信壺中別有天。保寧亦有一頌。要眠時即眠。要起時即起。水洗面皮光。啜茶濕却嘴。大海紅塵飛。平地波濤起。呵呵阿呵呵。囉哩囉囉哩。
  又曰。空手把鉏頭。步行騎水牛。人在橋上過。橋流水不流。
  斷橋倫頌云。狗走抖擻口。猴愁搜搜頭。瑞巖門外水。自古向西流 張無盡見皓布裩。舉大士此頌。皓曰。此頌得法身邊事。頌不得法身向上事。無盡曰。請和尚頌。皓遂應聲頌曰。昨夜雨霶亨。打倒葡萄棚。知事普請。行者人力。拄底拄。撐底撐。撐撐拄拄到天明。依舊可憐生。
  心王銘曰。觀心空王。玄妙難測。無形無相。有大神力。能滅千災。成就萬德。體性雖空。能施法則。觀之無形呼之有聲。為大法將。心戒傳經。水中鹽味。色裏膠青。決定是有。不見其形。心王亦爾。身內居停。面門出入。應物隨情。自在無礙。所作皆成。了本識心。識心見佛。是佛是心。是心是佛。念念佛心。佛心念佛。欲得早成。戒心自律。淨律淨心。心即是佛。除此心王。更無別佛。欲求成佛。莫染一物。心性雖空。貪嗔體實。入此法門。端坐成佛。到彼岸已。得波羅蜜。慕道真士。自觀自心。知佛在內。不向外尋。即心即佛。即佛即心。心明識佛。曉了識心。離心非佛。離佛非心。非佛莫測。無所堪任。執空滯寂。於此漂沉。諸佛菩薩。非此安心。明心大士。悟此玄音。身心性妙。用無更改。是故智者。放心自在。莫言心王。空無體性。能使色身。作邪作正。非有非無。隱顯不定。心性離空。能凡能聖。是故相勸。好自防慎。剎那造作。還復漂沉。清淨心智。如世黃金。般若法藏。竝在身心。無為法寶。非淺非深。諸佛菩薩。了此本心。有緣遇者。非去來今 陳太建元年己丑。有慧和法師。不疾而終。嵩頭陀亦於柯山靈巖寺入滅。大士懸知曰。嵩公兜率待我。決不可久留也。時四側花木。方當秀實。歘然枯瘁。四月二十四日。示眾曰。此身甚可厭惡。眾苦所集。須慎三業。精勤六度。若墜地獄。卒難得脫。又曰。吾去已不得移寢牀。七日有法猛上人。持像及鐘來鎮於此。弟子問滅後形體若為。曰山頂焚之。又問不遂何如。曰慎勿棺斂。但壘甓作壇。移尸於上。屏風周繞。絳紗覆之。上建浮圖。以彌勒像鎮之。又問。師之發跡可得聞乎。曰我從第四天來。為度汝等。次補釋迦。及傳普敏文殊。慧集觀音。何昌阿難。同來贊助。故大品經云。有菩薩從兜率來。諸根猛利。疾與般若相應。即吾身是也。言訖趺坐而終。世壽七十有三。尋猛師果將到。織成彌勒像。及九乳鐘留鎮之。須臾不見。大士道具十餘事現在。
  士於太清二年。誓不食。取佛生日焚身供養。至日白黑六十餘人。代不食燒身。三百人剃心瀝血和香。請大士住世。土愍而從之。士嘗遣弟子。致書梁武。中有云。上善略以虗懷為本。不著為宗。亡相為因涅槃為果。中善略以治身為本。治國為宗。天上人間果報安樂。下善略以護養眾生。勝殘去殺。普令百姓俱稟六齋。梁武問。從來師事誰耶。曰從無所從。來無所來。師事亦爾。昭明問。大士何不論義。曰菩薩所說。非長非短。非廣非狹。非有邊非無邊。如如正理。復有何言。梁武又問。何為真諦。曰息而不滅。武曰。若息而不滅。此則有色。有色故鈍。若如是者。大士不免流俗。曰臨財毋苟得。臨難毋苟免。武曰。大士大識禮。曰一切諸法不有不無。武曰。謹受大士來旨。曰大千世界所有色象。莫不歸空。百川叢注不過於海。無量妙法不出真如。如來何故於三界九十六道中。獨超其最。視一切眾生有若赤子。有若自己。天下非道不安。非理不樂。武默然。大士辭退。  ▲南嶽慧思禪師  姓李氏。頂有肉髻。牛行象視。少以慈恕聞於閭里。常夢梵僧勸出俗。乃辭親入道。及稟具。常習坐。日唯一食。誦法華等經。滿千遍。又閱妙勝定經。歎禪那功德。遂發心尋友。時慧聞法師。有徒數百。(聞閱中觀論。發明禪理。故遙稟龍樹)乃往受法。晝夜攝心。坐夏經三七日。獲宿智通。倍加勇猛。尋有障起。四支緩弱。不能行步。自念曰。病從業生。業由心起。心緣無起。外境何狀。病業與身都如雲影。如是觀已。顛倒想滅。輕安如故。夏滿猶無所得。深懷慙愧。放身倚壁。背未至間。豁爾開悟法華三昧最上乘門 示眾曰。道源不遠。性海非遙。但向己求。莫從他覓。覓即不得。得亦不真 偈曰。頓悟心源開寶藏。隱顯靈通現真相。獨行獨坐常巍巍。百億化身無數量。縱令逼塞滿虗空。看時不見微塵相。可笑物兮無比況。口吐明珠光晃晃。尋常見說不思議。一語標名言下當○又偈曰。天不能葢。地不載。無去無來無障礙。無長無短無青黃。不在中間及內外。超羣出眾太虗玄。指物傳心人不會 甞以道俗所施金字般若法華二經。為眾隨文發解。復命門人智顗代講。至一心具萬行有疑請決。師曰。汝所疑乃大品次第意耳。未是法華圓頓旨也。吾昔於夏中。一念頓發。諸法現前。吾既身證。不勞致疑。顗即諮受法華行。三七日得悟 陳光大六年六月二十三日。自大蘇山。將四十餘僧。徑趨南嶽。乃曰。吾寄此山。止期十載。已後必事遠遊。吾前身曾履此處。巡至衡陽。值一處林泉勝異。師曰古寺也。吾昔曾居。俾掘之。基址猶存。又指巖下曰。吾此坐禪。賊斬吾首。尋得枯骸一具。自此化道彌盛。陳主屢致慰勞供養。目為大禪 師因誌公令人傳語曰。何不下山教化眾生。目視雲漢作麼。師曰。三世諸佛。被我一口吞盡。更有甚眾生可教化。
  玄覺徵云。且道是山頭語。山下語。
  師習慈忍行。奉菩薩三聚戒。衣服率用布。寒則加之以艾 將順世。謂門人曰。若有十人不惜身命。常修法華般舟念佛三昧。方等懺悔。期於見證者。隨有所須。吾自供給。如無此人。吾即遠去矣。時眾以苦行事難。無有答者。師乃屏眾泯然而逝。小師雲辯號呌。師開目曰。汝是惡魔。吾將行矣。何驚動妨亂吾耶。癡人出去。言訖長往。時異香滿室。頂煗身輭。顏色如常。即太建九年六月二十二日也。  ▲天台山修禪寺智者禪師  諱智顗。荊州華容人。姓陳氏。誕生之夕。祥光燭隣。幼有奇相。膚不受垢。七歲入果願寺。聞僧誦法華經普門品。即隨念之。忽自憶記七卷之文。宛如宿習。十五禮佛像。誓志出家。怳焉如夢。見大山臨海際。峰頂有僧招手。復接入一伽藍云。汝當居此。汝當終此。十八喪二親。於果願寺。依僧法緒出家。二十進具。陳乾明元年。謁光州大蘇山慧思禪師。思一見乃謂曰。昔靈鷲同聽法華經。今復來矣。即示以普賢道場。說四安樂行。師入觀三七日。誦法華經。至藥王品曰。是真精進。是名真法供養如來。於是悟法華三昧。獲旋陀羅尼。見靈山一會儼然未散。宿通潛發。以所證白思。思曰。非汝弗證。非我莫識。此乃法華三昧前方便初旋陀羅尼也。縱令文字之師千萬。不能窮汝之辯。汝可傳燈。莫作最後斷佛種人。
  妙喜云。智者悟旋陀羅三昧。見靈山一會儼然未散。或者謂之表法。惟無盡居士。閱首楞嚴經。至是人始獲金剛心中處。忽思智者當時所證。見靈山一會儼然未散。非表法也。甞語余曰。當真證入時。全身住在金剛心中。李長者所謂。無邊剎境自他不隔於毫端。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智者見靈山一會儼然未散。惟證是三昧者。不待引喻。默默自點頭矣。又曰。而今未獲旋陀羅尼者。還見靈山一會否。若見。以何為證。若不見。是真精進是名真法供養如來。只恁麼念過。却成剩法矣。
  太建元年辭思。住金陵闡化。凡說法不立文字。以辯才故。晝夜無倦。七年謝遣徒眾。隱天台山佛隴峰。有定光禪師。先居比峰。謂弟子曰。不久當有善知識。領徒至此。俄爾師至。光曰。還憶疇昔舉手招引時否。師即悟禮像之徵。悲憂交懷。乃執手共至庵所。其夜聞空中鐘磬之聲。師曰。是何祥也。光曰。此是犍椎集僧得住之象。此處金地。吾已居之。北峰銀地。汝宜居焉 師甞謂。法華為一乘妙典。蕩化城之執教。釋草庵之滯情。開方便之權門。示真實之妙理。會眾善之小行。歸廣大之一乘。遂出玄義。曰釋名。辨體。明宗。論用。判教相之五重也。名則法喻齊舉。謂一乘妙法。即眾生本性。在無明煩惱。不為所染。如蓮花處於淤泥。而體常淨。故以為名。此經開權顯實。廢權立實。會權歸實。如蓮之華有含容開落之義。華之蓮有隱現成實之義。亦謂從本垂迹。因迹顯本。夫經題。不越法喻人單複具足。凡七種(單三複三具足一)攝一切名。妙法蓮華。即複之一也。(法譬為複)名以召體。體即實相。謂一切相離實相無體故。宗則一乘因果。開示悟入佛之知見。可尊尚故。用則力用。以開廢會之義。有其力故。然後判教相者。以如來一代之說。總判為五時八教。五時者。一佛初成道。為上根菩薩。說華嚴時。二為小機。說阿含時。三彈偏折小。歎大褒圓。說方等時。四蕩相遣執。說般若時。五會權歸實。授三乘人及一切眾生成佛記。說法華涅槃時。八教者。謂化儀四教。即頓漸秘密不定也。化法四教。即藏(生滅四諦)通(無生)別(無量)圓也。(無作四諦。惟法華圓理。乃至治生產業。一色一香。無非實相) 該三世如來所演。罄殫其致。(四正三接。廣如本教)捨此皆魔說故。教理既明。非觀行無以復性。乃依一心三諦之理。(真俗中)示三止觀。一一觀心。念念不可得。先空次假後中。離二邊而觀一心。如雲外之月者。此乃別教之行相也。甞云。破一切惑。莫盛乎空。建一切法。莫盛乎假。究竟一切性。莫大乎中。故一中一切中。無假無空而不中。空假亦爾。即圓教之行相。如摩醯首羅天之三目。非縱橫竝別故。(第十四祖龍樹菩薩偈云。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亦名為假名。亦名中道義。斯與楞嚴圓覺說。奢摩他三摩鉢底禪那三觀。名目雖殊。其致一也。達磨大師。以心傳心。不滯名數。直為上上根智。俾忘筌忘意。故與此教同而不同。智者禪師。窮理盡性。備足之門。故與禪宗異而非異也)三觀圓成。法身不素。即免同貧子也。尚慮學者昧於修性。或墮偏執。故復創六即之義。以絕斯患。一理即佛者。十法界眾生。下至蟭螟。同稟妙性。從本以來常住清淨。覺體圓滿。一理齊平故。(執名相者。不信即心即佛。覩此而生信也)二名字即佛者。雖理性坦平。而隨流者。日用不知。必假言教外薰。得聞名字。生信發解故。(起信論云。以有妄想心故。能知名義。自此以下。簡暗證者)三觀行即佛者。既聞名開解。要假前之三觀。而返源故。(圓教外凡也。圓觀五陰。為不思議境。即五品位。大師示居此位。別教十信及藏通教。皆名資糧位)四相似即佛者。觀行功深。發相似用故。(內凡也。圓伏無明。入十信鐵輪位。不斷見思惑。至七信以去。見思惑自隕。得六根清淨。如經云。父母所生眼。悉見三千界云云。思大禪師示居此位。若別教。乃地前三十心也。藏通皆名加行位。楞嚴經唯識論。三十心後。別立四加行。名位雖同。詮旨逈異。唯通悟者。善巧融會)五分真即佛者。三心開發。得真如用。位位增勝故。(發圓初住。即銅輪位也。如龍女一念成佛。現百界身。從此轉勝。至等覺位。凡四十一心。盡目真因。分位雖殊。圓理無別。若別教。即名十地。藏通皆言見道位)六究竟即佛者。無明永盡。覺心圓極。證無所證故。(妙覺也。起信論云。始本不二。名究竟覺。仁王名寂滅上忍也。別教權佛攝。對圓行第二位耳。藏通二教佛可知)如上六位。既皆即佛。(不屈不濫)通具法報化三身為正。(三寶三德。屬對交絡。乃至十種三法。含攝無遺。偈云。道識性般若。菩提大乘身。涅槃三寶德。一一皆三法)隨居四土為依。四土者。一常寂光。(法性土也。法身居之。身土相稱)二實報無障礙。(攝二受用也。自受用土。報佛自居。他受用土。登地菩薩所居)三方便有餘。四淨穢同居。(竝為應化土也。地前菩薩二乘凡夫所居)其實則非身非土。無優無劣。為對機故。假說身土。而分優劣。師得身土互融。權實無礙。故三十餘年。晝夜宣演。生四種益。具四悉檀。(悉徧也。檀翻名施。禪師之法。徧施有情。隨根得益如雲。世界悉檀。生歡喜益云云)門人灌頂。日記萬言。而編結之。總目為天台教 隋開皇十七年。十一月十七日。帝遣使詔師。將行乃告門人曰。吾今往而不返。汝等當成就佛隴南寺。一依我圖。侍者曰。若非師力。豈能成辦。師曰。乃是王家所辦。汝等見之。吾不見也。(師初欲建寺於石橋。禪寂中見阜幘絳衣三神人。語曰。所欲建寺。今非其時。三國既一。當有大施主建之。寺建而國清。宜名曰國清。至隋開皇十八年。詔司馬王弘。依師所圖。建國清寺)二十一日。到剡東石城寺百尺石像前不進。二十四日顧侍者曰。觀音來迎。不久應去。時門人智朗請曰。不審何位何生。師曰。吾不領眾。必淨六根。損己利他。獲預五品耳。(五品弟子。即法華三昧前方便之位。與思大禪師昔語冥符)命筆作觀心偈。唱諸法門綱要訖。趺坐而逝。壽六十。臘四十。弟子等迎歸佛隴巖。大業元年。詔使者送弟子智璪。及寺額入山。赴師忌齋。到日集僧。開石室。唯覩空榻。時會千僧。至時忽剩一人。咸謂師化身來受供。師始受禪教。終乎滅度。常披一壞衲。冬夏不釋。居天台二十二年。建大道場一十有二所。國清最居其後。及荊州玉泉寺等。共三十六所。度僧一萬五千人。寫經一十五藏。造金銅塑畫像八十萬尊。事蹟甚廣。具如本傳。  ▲泗州僧伽大師  唐高宗時。至長安洛陽行化。歷吳楚間。手執楊枝。混於緇流。或問師何姓。即答曰我姓何。又問師何國人。師曰。我何國人。
  烏龍長老。訪馮濟川話次。云昔有官人。問泗州大聖何姓。云姓何。官云住何國。云住何國。此意如何。龍云。大聖本不姓何。亦不是何國人。馮笑云。大聖決定姓何。住何國。往返數次。遂致書妙喜。乞斷此公案。喜云。有六十棒。將三十棒打大聖。不合道姓何。三十棒打濟川。不合道大聖決定姓何。若烏龍長老。教自領出去。
  宿州民賀跋氏。捨宅為伽藍。師曰。此本佛宇。令掘地。果得古碑。云是香積寺。齊李龍建所創。又獲金像。眾謂然燈如來。師曰。普光王佛也。因以為寺額。景龍二年。詔迎住大薦福寺。中宗稱弟子。三年三月三日示滅。勅就薦福寺。漆身起塔。忽臭氣滿城。上祝送師歸臨淮。言訖異香騰馥。
  寶月問氷壺。慈雲無不覆。為甚麼大聖不就薦福。壺云。不見道君子愛財。月云。此是洞山底。長老分上作麼生。壺云。你還覺髑髏痛麼。月云。恁麼則是處是慈氏。壺云。矢臭氣。
  中宗問萬迴。僧伽是何人。迴云。觀音化身。
  萬迴法雲公。虢州閿鄉張氏子。貞觀六年五月五日生。弱齡笑傲如狂。一日令家人灑掃云。有勝客來。是日三藏玄奘。自西國還訪之。公問印度風境。了如所見。藏作禮圍繞稱是菩薩。有兄萬年。久征遼左。母程氏思其音信。公曰。此甚易耳。乃告母而往。至暮而還。及持到書。人因呼曰萬迴。其他靈迹甚多。不及錄。  ▲天台豐干禪師  不知何許人。居天台國清寺。剪髮齊眉衣布裘。甞誦唱道歌。乘虎入松門。眾僧驚畏。本寺厨中有二苦行。曰寒山子拾得。二人執爨。終日晤語。潛聽者都不解。時謂風狂。獨與師相親。一日寒山問。古鏡未磨如何照燭。師曰。氷壺無影像。猿猴探水月。曰此是不照燭也。更請師道。師曰。萬德不將來。教我道甚麼。寒拾俱禮拜 師欲遊五臺。問寒拾曰。汝共我去遊五臺。便是我同流。若不共我去遊五臺。不是我同流。山曰。你去遊五臺作甚麼。師曰。禮文殊。山曰。你不是我同流。師尋獨入五臺。逢一老人。便問莫是文殊麼。曰豈可有二文殊。師作禮未起。忽然不見。(趙州因沙彌舉此。州代干云。文殊文殊)後回天台山示滅 師凡有人問佛理。止答隨時二字 初閭丘胤。出牧丹丘。將議巾車。忽患頭痛。醫莫能愈。師造丘。以呪水噴之立差。胤異之。乞一言。師曰。到任記謁文殊普賢。曰此二菩薩何在。師曰。即國清寺寒山拾得也。胤後既至任。即入寺問師所在。及寒拾踪跡。僧道翹對曰。豐干舊院。在經藏後。今閴無人矣。寒拾二人。現在僧厨執役。胤入師房。惟見虎跡。復問翹師。在此作何行業。翹曰。惟事春榖供僧。閑則諷詠。乃入厨訪寒拾。如下章敘之。  ▲寒山子  本無氏族。始豐縣西有寒明二巖。以其於寒巖中居止得名也。容貌枯瘁。布襦零落。以樺皮為冠。曳大木屐。時來國清寺。就拾得取眾僧殘食。及菜滓食之。或廊下徐行。或望空噪罵。寺僧以杖逼逐。拊掌大笑而去 眾僧炙茄次。將茄串向僧背上打一下。僧回首。山呈起茄串曰。是甚麼。僧曰。這風顛漢。山向旁僧曰。你道這僧費却我多少鹽醬 趙州遊天台。路次相逢。山見牛迹。問州曰。還識牛麼。州曰不識。山指牛迹曰。此是五百羅漢遊山。州曰。既是羅漢。為甚麼却作牛去。山曰。蒼天蒼天。州呵呵大笑。山曰。作甚麼。州曰。蒼天蒼天。山曰。這廝兒。宛有大人之作 閭丘入厨見山。同拾得圍罏語笑。丘致拜。二人連聲咄叱。且笑曰。豐干饒舌。二人即相携出松門。閭丘又至寒巖禮謁。送衣服藥物。二人高聲喝之曰。賊賊。便縮身入巖石縫中。唯曰。汝諸人各各努力。其石縫忽然而合。閭丘哀慕。令僧道翹尋其遺跡。得所書林間葉上。及村墅屋壁辭頌。共三百餘首。後曹山寂禪師。為之注釋。謂之對寒山子詩。行於世。  ▲拾得者  不言名氏。因豐干禪師山中經行。至赤城道側。見兒孤啼。拾歸國清。故名。後沙門靈熠攝受。令知食堂香燈。忽一日登座。與佛像對盤而餐。復于憍陳如上座塑形前呼曰。小果聲聞。靈熠怒。因罷斥。令厨內滌器。每濾食滓。以筒盛之。寒山來。即與負去 一日掃地。寺主問汝名拾得。因豐干拾得汝歸。汝畢竟姓個甚麼。拾得放下苕帚叉手而立。寺主再問。拈帚掃地竟去。寺主罔測。寒山搥胸云。蒼天蒼天。拾得却問。汝作甚麼。山曰。不見東家人死。西家助哀。二人作舞哭笑而去 國清寺半月念戒眾集。拾得拍手曰。聚頭作想那事如何。維那叱之。拾得曰。大德且住。無嗔即是戒。心淨即出家。我性與你合。一切法無差 僧厨食為烏所啄。拾得以杖抶伽藍神曰。汝食不能護。何能護伽藍。是夕神示夢合寺僧曰。拾得譴我。由是著異。呼曰賢士。未幾與寒山隱石巖而逝。道翹纂寒山詩。得偈亦附焉。  ▲明州奉化縣布袋和尚  未詳氏族。自稱名契此。形裁腲脮。蹙額皤腹。出語無定。寢臥隨地。常以杖荷一布囊。凡供身之具。盡貯囊中。入廛肆聚落。見物則乞。醯醢魚葅才接入口。分少許囊中。時號長汀子。布袋師也。甞雪中臥。雪不沾身。人以此奇之。或就人乞。其貨則售。示人吉凶。必應期無忒。天將雨。即著濕草履。途中驟行。遇亢陽。即曳高齒木屐。市橋上竪膝而眠。民以此驗之 有一僧在師前行。師乃拊僧背一下。僧回頭。師曰。乞我一文錢。曰道得即與你一文。師放下布袋叉手而立 白鹿和尚問。如何是布袋。師便放下布袋。問如何是布袋下事。師便負之而去。
  先保福和尚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放下布袋义手。保福曰。為只如此。還更有向上事。師負之而去。
  師在街衢立。有僧問。和尚在這裏作甚麼。師曰。等個人。曰來也來也。(歸宗柔和尚別云。歸去來)師云。汝不是這個人。曰如何是這個人。師曰。乞我一文錢 師有歌曰。只個心心心是佛。十方世界最靈物。縱橫妙用可憐生。一切不如心真實。騰騰自在無所為。閑閑究竟出家兒。若覩目前真大道。不見纖毫也大奇。萬法何殊心何異。何勞更用尋經義。心王本自絕多知。智者祇明無學地。非聖非凡復若何。不強分別聖情孤。無價心珠本圓淨。凡名異相妄空呼。人能弘道道分明。無量清高稱道情。携錫若登故國路。莫愁諸處不聞聲 又有偈曰。是非憎愛世偏多。仔細思量奈我何。寬却肚膓須忍辱。豁開心地任從他。若逢知己須依分。縱遇冤家也共和。若能了此心頭事。自然證得六波羅。(此應是一偈。下章應別是一偈。燈錄并作一偈。恐非)我有一布袋。虗空無罣礙。展開徧十方。入時觀自在。吾有三寶堂。裏空無色相。不高亦不低。無遮亦無障。學者體不如。來者難得樣。智慧解安排。千中無一匠。四門四果生。十方盡供養。吾有一軀佛。世人皆不識。不塑亦不裝。不雕亦不刻。無一滴灰泥。無一點彩色。人畵畵不成。賊偷偷不得。體相本自然。清淨非拂拭。雖然是一軀。分身千百億 又偈曰。一鉢千家飯。孤身萬里遊。青目覩人少。問路白雲頭 梁貞明三年丙子三月。師將示滅。於岳林寺東廊下。端坐磐石。而說偈曰。彌勒真彌勒。分身千百億。時時示時人。時人自不識。偈畢安然而化。其後復現於他州。亦負布袋。四眾競圖其像。  ▲法華志言大士  壽春許氏子。弱冠遊東都。繼得度於七俱胝院。留講肆久之。一日讀雲門錄忽契悟。未幾宿命遂通。獨語笑。口吻囁嚅。日常不輟。世傳誦法華。因以名之 丞相呂許公。問佛法大意。師曰。本來無一物。一味却成真 集仙王質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青山影裏潑藍起。寶塔高吟撼曉風。又曰。請法華燒香。師曰。未從齋戒覓。不向佛邊求 國子助教徐岳。問祖師西來意。師曰。街頭東畔底。徐曰。某甲未會。師曰。三般人不會 僧問。世有佛否。師曰。寺裏文殊有 問師凡耶聖耶。遂舉手曰。我不在此住 慶曆戊子十一月二十三日將化。謂人曰。吾從無量劫來。成就逝多國土。分身揚化。今南歸矣。言畢右脇而逝。
  宋仁宗始不豫。國嗣未立。大臣請擇宗室賢者居京師。仁宗夜焚香默禱曰。翊日化成殿具齋。虔請法華大士。俯臨無却。左右莫聞也。清旦道衣凝立而待。俄侍衛奏言。法華自右掖門。直趨寢殿。禁兵呵止不得。仁宗笑曰。吾請之來耳。及至竟陞御榻而坐。仁宗以儲嗣為問。索筆大書十三十三數行。擲筆去。至英宗即位。乃濮安懿王第十三子也。  ▲扣氷澡先古佛  建寧新豐翁氏子。母夢比丘風神炯然。荷錫求宿。人指謂曰。此辟支佛也。已而孕。生於武宗會昌四年。香霧滿室。彌日不散。年十三求出家。父母許之。依烏山興福寺沙門行全為師。咸通乙酉。落髮受具。初以講說為眾所歸。棄謁雪峰。手携鳧茨一包醬一器獻之。峰曰。包中是何物。師曰鳧茨。峰曰。何處得來。師曰。泥中得。峰曰。泥深多少。師曰。無丈數。峰曰。還更有麼。師曰。轉有轉深。又問。器中何物。曰醬。峰曰。何處得來。曰自合得。峰曰。還熟也未。曰不較多。峰異之曰。子異日必為王者師 初居溫嶺。繼居將軍巖。二虎侍側。神人獻地為瑞巖院。學者爭集。甞謂眾曰。古聖修行全憑苦節。吾今夏則衣楮。冬則扣氷而浴。故人號為扣氷古佛 後住靈曜。上堂。四眾雲臻。教老僧說個甚麼。便下座 有僧。燒炭積成火龕曰。請師入此修行。曰真玉不隨流水化。琉璃爭奪眾星明。曰莫祇這便是麼。曰且莫認奴作郎。曰畢竟如何。曰梅花臘月開 天成戊子。應閩王之召。王敬禮。謝茶次。師提起槖子曰。會麼。曰不會。曰人王法王各自照了。留十日。以疾辭。至十二月二日。沐浴陞堂。告眾而逝。王與道俗。備香薪蘇油茶毗之。祥曜滿山。獲五色舍利。塔於瑞巖正寢。  ▲千歲寶掌和尚  中印度人。周威烈十二年丁卯。降神受質。則左掌握拳。七歲祝髮乃展。因名寶掌。魏晉間。東遊此土。入蜀禮普賢。留大慈。常不食。日誦般若等經千餘卷。有詠之者曰。勞勞玉齒寒。似迸巖泉急。有時中夜坐。階前神鬼泣。一日謂眾曰。吾有願住世千歲。今六百二十有六矣。故人以千歲稱之。旋遊五臺。復南歷衡岳黃梅匡廬。尋入建業。會達磨入梁。就而扣請。悟無生忍。武帝高其道臘。延供內庭。未幾如吳。述偈曰。梁城遇導師。參禪了心地。飄零二浙遊更。盡佳山水。遂徧探兩浙名山。後居浦江之寶嚴。與朗禪師友善。每通問。遣白犬馳往。朗則使青猿。故有題朗壁者云。白犬銜書至。青猿洗鉢回云。顯慶二年正旦。手塑一像。至九日成。謂門人慧雲曰。此肖誰。雲曰。與和尚無異。即澡浴易衣趺坐。謂雲曰。吾住世已一千七十二年。今將謝世。聽吾偈曰。本來無生死。今亦示生死。吾得去住心。他生復來此。又囑曰。吾滅後六十年。有僧來取吾骨勿拒。言訖而逝。入滅五十四年。有刺浮長老。自雲門至塔所。禮曰冀塔洞開。少選塔戶果啟。非骨連環若黃金。浮即持往秦望山。建窣堵波奉藏。以周威烈丁卯。至唐高宗顯慶二年。實一千七十二年。其在此土。葢歷四百餘歲云。  ▲懶殘  唐天寶初。衡岳寺執役僧也。退食即收所餘而食。性懶而食殘。故號懶殘。鄴侯李泌微時。在寺中讀書。李固異人。能識微。察殘所為。知不凡。每謂人曰。殘師中宵梵唱。恒響徹山林。其音先悽惋而後喜悅。必謫墮之人。時將去矣。一夕李潛往道名瞻拜。師大詬曰。是將賊我。李拜益恭。師撥牛糞火。中出一芋。以半授李啗之。李捧食再拜謝。師曰。慎勿多言。領取十年宰相。後德宗使人召之。師寒涕垂膺。使者見而笑令拭涕。師曰。我豈有工夫為俗人拭涕耶。竟不能致。刺史將祭岳祠方修磴道。中夜風雷一峰隕巨石。當道橫臥。修磴者以十牛輓之。而又以數百人助輓。屹不動。師笑曰。無煩多力。遂履石。石盤旋而動。聲若震雷。疾下路遂開。人如神之。寺門外虎豹忽成羣。師語眾僧曰。為爾盡驅彼。授我箠。眾以箠授。師纔出寺。一虎遽銜師去。而虎豹亦隨絕踪。師有歌曰。兀然無事無改換。無事何須論一段。直心無散亂。他事不須斷。過去已過去。未來猶莫筭。兀然無事坐。何曾有人喚。向外覓工夫。總是癡頑漢。糧不畜一粒。逢飯但知[嗎-(烈-列)+廾]。(陟立切)世人多事人相趁渾不及。我不樂生天。亦不愛福田。饑來喫飯。困來即眠。愚人笑我。智乃知焉。不是癡鈍。本體如然。要去即去。要住即住。身披一破衲。脚著娘生袴。多言復多語。由來反相悞。若欲度眾生。無過且自度。莫謾求真佛。真佛不可見。妙性及靈臺。何須受薰煉。心是無事心。面是娘生面。劫石可移動。個中無改變。無事本無事。何須讀文字。削除人我本。冥合個中意。種種勞筋骨。不如林下睡。兀兀舉頭見。日高喫飯從頭[打-丁+聿]。將功用功。展轉冥蒙。取即不得。不取自通。吾有一言。絕慮忘緣。巧說不得。只用心傳。更有一語。無過直與。細如毫末。大無方所。本自圓成。不勞機杼。世事悠悠。不如山丘。青松蔽日。碧澗長流。山雲當幕。夜月為鉤。臥藤蘿下。塊石枕頭。不朝天子。豈羨王侯。生死無慮。更復何憂。水月無形。我常只寧。萬法皆爾。本自無生。兀然無事坐。春來草自青。  ▲法順大師  姓杜氏。世傳文殊化身也。降靈於雍州萬年縣。神迹炳著。不可勝紀。有患聾者投師。師呼之則聾愈。有患瘂者投師。師與之言則瘂愈。武功縣僧為毒龍所魅。眾掖以請師。師端拱面之坐。龍遂附病僧曰。大師所向。義無復留。尋即釋然。師大弘華嚴圓頓之旨。作法界觀。文簡理盡。天下宗之。甞作法身頌曰。嘉州牛喫草。益州馬腹脹。天下覓醫人。灸猪左膊上。義學莫能窺其旨。餘具如本傳。  ▲清凉澄觀國師  姓夏侯氏。山陰人。才供二筆。撰華嚴疏鈔。窮圓頓之旨。神異種種。有識咸戴。化後。門人見有金甲神人。空中翩然西逝。門人拜問神何為。曰取華嚴菩薩牙歸供養耳。門人異之。遂啟塔戶視之。師容貌如生。而失二牙。以是知師為華嚴菩薩也。師有答皇太子問心要書。傳燈載之。而妙喜正法眼藏亦具載焉。其詞曰。至道本乎一心。心法本乎無住。無住心體。靈知不昧。性相寂然。包含德用。該攝內外。能深能廣。非有非空。不生不滅。無終無始。求之而不得棄之而不離。迷現量則惑苦紛然。悟真性則空明廓徹。雖即心即佛。惟證者方知。然有證有知。則慧日沉沒於有地。若無照無悟。則昏雲掩蔽於空門。若一念不生。則前後際斷。照體獨立。物我皆如。直造心源。無智無得。不取不捨。無對無修。然迷悟更依。真妄相待。若求真棄妄。猶棄影勞形。若體妄即真。猶處陰影滅。若無心忘照。則萬慮都捐。若任運寂知。則眾行爰起。放曠任其去住。靜鑒覺其源流。語默不失玄微。動靜未離法界。言止則雙忘知寂。論觀則雙照寂知。語證則不可示人。說理則非證不了。是以悟寂無寂。真知無知。以知寂不二之一心。契空有雙融之中道。無住無著。莫攝莫收。是非兩忘。能所雙絕。斯絕亦寂。則般若現前。般若非心外新生。智性乃本來具足。然本寂不能自現。實由般若之功。般若之與智性。翻覆相成。本智之與始修。實無兩體。雙亡證入。則妙覺圓明。始末該融。則因果交徹。心心作佛。無一心而非佛心。處處成道。無一塵而非佛國。故真妄物我。舉一全收。心佛眾生。渾然齊致。是知迷則人隨於法。法法萬差。而人不同。悟則法隨於人。人人一智。而融萬境。言窮慮絕。何果何因。體本寂寥。孰同孰異。惟忘懷虗朗。消息冲融。其猶透水月華。虗而可見。無心鑒象。照而常空矣。  指月錄卷之二
  指月錄卷之三
  西天祖師(諸祖事跡參傳法正宗等傳錄)
  ▲一祖摩訶迦葉尊者  摩竭陀國人。姓婆羅門。父號飲澤。母號香至。過去世為金師。值毗婆尸佛般涅槃。四眾起塔。有貧女得金珠。懇金師。為補塔中佛像金面缺處。相與發願。世世為無姻夫妻。由是因緣。九十一劫。身皆金色。及此世。與紫金光尼。復為夫婦。梵語迦葉波。此云飲光。葢以身光名。然夫婦皆清淨自居。無世間想。旋復出家。修杜多行。會空中有神告曰。佛已出世。請往師之。尊者即趨禮釋尊於竹林精舍。佛言善來比丘。而鬚髮自除。佛於眾中稱歎第一。後因拈花因緣付法 尊者因外道問。如何是我我。者曰。覓我者是汝我。外道曰。這個是我我。師我何在。者曰。汝問我覓 尊者一日踏泥次。有一沙彌。見乃問。尊者何得自為。者曰。我若不為。誰為我為。
  洞山价云。莫要茶喫麼。
  佛涅槃時。尊者在畢鉢羅窟。以淨天眼。見世尊在熈連河側。入般涅槃。即至雙樹。悲戀號泣。佛於金棺出示雙足。尊者告諸比丘。佛已茶毗。金剛舍利非吾等事。宜當結集法眼。無令斷絕。乃說偈告曰。如來弟子。且莫涅槃。得神通者。宜赴結集。於是得神通者。悉赴耆闍崛山畢鉢羅窟。時阿難為漏未盡。不得入會。後證阿羅漢果。乃得入。尊者告眾言。此阿難比丘。有大智慧。所聞佛法。如水傳器。無有遺餘。可請彼集修多羅藏。大眾默然。尊者告阿難曰。汝今宜宣法眼。阿難聞語信受。觀察眾心。而宣偈言。比丘諸眷屬。離佛不莊嚴。猶如虗空中。眾星之無月。說偈已。禮眾僧足。陞法座而宣是言。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某處。說某經教。乃至人天等作禮奉行。時尊者問諸比丘。阿難所言不錯繆乎。皆曰不異世尊所說 結集既畢。尊者自念衰老。宜入定於雞足山。以待彌勒。乃召阿難言。我今不久世間。今將正法付囑於汝。汝善守護。聽吾偈。法法本來法。無法無非法。何於一法中。有法有不法。偈已。阿難作禮奉命。尊者念如來舍利。皆在諸天。凌虗徧至塔廟。禮已而還。復以夙約。往辭阿闍世王。遂杳然入雞足山。席草而坐。自念。今我被糞掃服。持僧伽黎。必經五十七俱胝六十百千歲。至於彌勒出世。終不致壞。乃語山曰。若阿闍世王及阿難來。汝當為開。去已復合。阿闍世王知尊者已入雞足山。乃請阿難同至山。山果為開。見尊者入定儼然。王禮訖。欲以香薪茶毗。阿難曰。未可燔也。大迦葉方以禪定持身。俟慈氏下生。乃般涅槃。王聞敬歎。與阿難禮辭。山合如故。當此周孝王五年丙辰也。
  按唐無畏三藏。甞入山為尊者薙髮。豈無畏至山亦為開耶。無畏必果位人也。  ▲二祖阿難尊者  王舍城人。姓剎利帝。父斛飯王。實如來從弟也。多聞博達。智慧無礙。世尊以為總持第一。梵云阿難。此云慶喜。以如來成道日生。故名也 一日白佛言。今日入城。見一奇特事。佛曰。見何奇特事。者曰。入城見一攢樂人作舞。出城總見無常。佛曰。我昨日入城。亦見一奇特事。者曰。未審見何奇特事。佛曰。我入城時。見一攢樂人作舞。出城時亦見樂人作舞 者一日問迦葉曰。師兄。世尊傳金縷袈裟外。別傳個甚麼。迦葉召阿難。阿難應諾。迦葉曰。倒却門前剎竿著。
  汾陽昭云。不問那知。翠巖芝云。千年無影樹。今時沒底靴。
  者一日入竹林。聞比丘誦偈曰。若人生百歲。不見水潦鶴。不如生一日。而得覩見之。尊者因為正之曰。不然。佛云。若人生百歲。不解生滅法。不如生一日。而得解了之。(生滅法。覺範作諸佛機。解了之解。作决)於是比丘以聞其師。其師曰。阿難老昏矣。吾語是也。異日尊者復經竹林。見比丘誦偈如前。者詰之。聞述其師言。因念愚癡難化。入三昧。求尊聖為之證。於是地為之動。光明遽發。俄有一聖宿大士示現。而為之說偈曰。彼者念諷偈。實非諸佛意。今遇歡喜尊。而可依了之。彼師弟子竦敬。尋得二果。
  幻寄曰。阿難果老昏。這僧不著便。受伊毒藥。若向水潦鶴上打發。便可踏毗盧頂[寧*頁]上行。何有二果。却受聖宿小聖處分。一生埋沒。
  尊者將入涅槃。於恒河中流。跏趺而坐。阿闍世王。毗舍離王。皆在河側。說偈勸請。莫般涅槃。者答偈曰。二王善嚴住。勿為苦悲戀。涅槃當我靜。而無諸有故。復念。我若向一國。則諸國或爭。應以平等度諸有情。遂於恒河中流。將入寂滅。是時山河大地六種震動。雪山有五百仙人。覩茲瑞應。飛空而至。禮尊者足而白言。我當於長老而證佛法。願垂大慈。度脫我等。尊者默然受請。即變殑伽河。悉為金地。為其仙眾說諸大法。復念。先所度脫弟子。應當來集。須臾五百羅漢從空而下。為諸仙人出家受具。其仙眾中有二羅漢。一名商那和修。二名末田底迦。尊者知是法器。而告之曰。如來以正法眼付迦葉。迦葉入定而付於我。我今將滅。復付於汝。汝受吾教。當聽偈言。本來付有法。付了言無法。各各須自悟。悟了無無法。說偈已。復以正法眼。囑累商那和修。而謂末田底迦曰。昔佛記云。佛滅度後。後五百歲中。汝當於罽賓國。敷宣大法。言已踊身虗空。現十八變。入風輪奮迅三昧。而分身四分。一分惠忉利天。一分惠娑竭羅龍宮。一分惠阿闍世王。一分惠毗舍離王。各造寶塔而供養之。當此周厲王十二年癸巳也。  ▲三祖商那和修尊者(亦名舍那婆斯)  姓毗舍多。父林勝。母憍奢耶。摩突羅國人也。在胎六年而生。梵云商諾迦。此云自然服。乃西域九枝秀草名。出則聖人降生。尊者生而此草出。昔如來行化至摩突羅國。見一青林枝葉茂盛。語阿難曰。此林地名優留茶。吾滅後一百年。有比丘名商那和修。於此轉妙法輪。後百歲果誕和修。出家證道。受慶喜尊者法眼。至此林遂降二火龍。龍受三歸。遂施其地。以建梵宮 尊者化緣既久。思付法者。尋於吒利國。得優波毱多。以為給侍。因問毱多曰。汝年幾耶。答曰。我年十七。者曰。汝身十七。性十七耶。答曰。師髮已白。為髮白耶。心白耶。者曰。我但髮白。非心白。毱多曰。我身十七。非性十七。尊者知是法器。後三載遂為落髮受具。而以法眼付囑之。付法偈曰。非法亦非心。無心亦無法。說是心法時。是法非心法 尊者付法已。即隱於罽賓國南象白山中。後於三昧中。見毱多徒眾多懈慢。乃往彼正之。毱多見師至頂禮次。尊者以右手上指。即有香乳。自空而注。問毱多曰。汝識之乎。毱多不測。遂入三昧觀察。亦不能測。乃請曰。是果何三昧耶。尊者曰。是謂龍奮迅三昧。如是五百三昧。汝皆未之知。復曰。如來三昧辟支不識。辟支三昧阿羅漢不識。吾師阿難三昧而我不識。今我三昧汝豈識乎。是三昧者。心不生滅。住大慈力。遞相恭敬。其至此者。乃可識之。於是毱多弟子。皆伏而悔謝。尊者復為說偈曰。通達非彼此。至聖無長短。汝除輕慢意。疾得阿羅漢。五百比丘聞偈已。依教奉行。皆獲無漏。尊者乃現十八變。火光三昧。用焚其身。毱多收舍利。建塔於梵迦羅山。盖此周宣王二十三年乙未歲也。  ▲四祖優波毱多尊者  吒利國人也(亦名優波崛多又名鄔波毱多)姓首陀。父善意。十七出家。二十證果。行化至摩突羅國。得度者甚眾。由是魔宮震動。波旬愁怖。遂竭其魔力。以害正法。尊者即入三昧。觀其所由。波旬復伺便。持瓔珞縻尊者頸。尊者出定。取人狗蛇三尸。化為華鬘。耎言諭波旬曰。吾此華鬘。酬汝瓔珞。波旬大喜。引頸受之。即復三尸。蟲蛆臭壞。盡其神通莫能去之。乃升六欲天。告諸天主。又詣梵王。求其解免。彼各告言。十力弟子所作神變。我輩凡陋。何能去之。波旬曰。然則奈何。梵王曰。汝可歸心尊者。即能除斷。復示偈曰。若因地倒。還因地起。離地求起。終無其理。波旬聞已。即下天宮。至尊者所。禮足哀懺。尊者曰。汝自今而往。於佛法更不相嬈乎。波旬曰。誓向佛道。尊者曰。汝可自唱皈依三寶。波旬合掌三唱。而三尸悉除。踊躍作禮而去 因訪一老比丘尼。入門乃觸撒鉢盂。尼曰。佛在日。六羣比丘甚是粗行。數來我舍。尚不如是。尊者紹祖位人。得與麼粗行。者休去。
  汾陽昭代云。已知錯誤。
  尊者在世化導。證果最多。每度一人。以一籌置於石室。其室縱十八肘。廣十二肘。充滿其間。最後有一長者子。名曰香眾。來禮尊者求出家。尊者問曰。汝身出家心出家。答曰。我來出家。非為身心。尊者曰。不為身心。復誰出家。答曰。夫出家者。無我我故。無我我故即心不生滅。心不生滅即是常道。諸佛亦常。心無形相。其體亦然。尊者曰。汝當大悟心自通達。宜依佛法僧紹隆聖種。即為剃度授具足戒。仍告之曰。汝父夢金日而生。汝可名提多迦。如來以大法眼藏。次第傳授。以至於我。今復付汝。聽吾偈言。心自本來心。本心非有法。有法有本心。非心非本法。付法已。乃踊身虗空。呈十八變。却復本座。跏趺而逝。提多迦以室內籌。用焚師軀。收舍利建塔供養。即平王三十一年庚子歲也。
  時號無相好佛。前此傳法者。皆具禪法律三藏。自後律教別行。橫分五部。傳法者。唯傳禪門及經論。  ▲五祖提多迦尊者  摩伽陀國人也。初名香眾。生時。父夢金日自屋而出。炤耀天地。前有大山。諸寶嚴飾。山頂泉湧。滂沱四流。後遇毱多尊者。為解之曰。寶山者吾身也。泉湧者法無盡也。日從屋出者。汝今入道之相也。炤耀天地者。汝智慧超越也。因為更今名。梵云提多迦。此云通真量。尊者聞已。踊躍述偈云。巍巍七寶山。常出智慧泉。回為真法味。能度諸有緣。毱多尊者亦說偈曰。我法傳於汝。當現大智慧。金日從屋出。炤耀於天地。尊者聞偈。設禮奉持 後至中印度。彼國有八千大仙。彌遮迦為首。聞尊者至。率眾瞻禮。謂尊者曰。昔與師同生梵天。我遇阿私陀仙。授我仙法。師逢十力弟子。修習禪那。自此報分殊途。已經六劫。者曰。支離累劫。誠哉不虗。今可捨邪歸正。以入佛乘。彌遮迦曰。昔阿私陀仙人授我記云。汝却後六劫。當遇同學。獲無漏果。今也相遇。非夙緣耶。願師慈悲。令我解脫。者即度出家。命諸聖授戒。其餘仙眾。始生我慢。尊者示大神通。於是俱發菩提心。一時出家。者乃告彌遮迦曰。昔如來以大法眼藏。密付迦葉。展轉相授而至於我。我今付汝。當護念之。乃說偈曰。通達本法心。無法無非法。悟了同未悟。無心亦無法。說偈已。踊身虗空作十八變。火光三昧。自焚其軀。彌遮迦與八千比丘。同收舍利。於班茶山中起塔供養。即莊王七年己丑歲也。  ▲六祖彌遮迦尊者  中印度人。既傳法已。遊化至北天竺國。見雉堞之上有金色祥雲。歎曰。斯道人氣也。必有大士為吾嗣。乃入城。於闤闠間。有一人手持酒器。逆而問曰。師何方來。欲往何所。祖曰。從自心來。欲往無處。曰識我手中物否。祖曰。此是觸器。而負淨者。曰師識我否。祖曰。我即不識。識即非我。復謂之曰。汝試自稱名氏。吾當後示本因。彼說偈答曰。我從無量劫。至於生此國。本姓頗羅墮。名字婆須蜜。祖曰。我師提多迦說。世尊昔遊北印度。語阿難言。此國中。吾滅度後三百年。有一聖人。姓頗羅墮。名婆須蜜。而於禪祖。當獲第七。世尊記汝。汝應出家。彼乃置器禮師側立。而言曰。我思往劫。甞作檀那。獻一如來寶座。彼佛記我曰。汝於賢劫釋迦法中。宣傳至教。今符師說。願加度脫。祖即與披剃。復圓戒相。乃告之曰。正法眼藏今付於汝。勿令斷絕。乃說偈曰。無心無可得。說得不名法。若了心非心。始解心心法。祖說偈已。入師子奮迅三昧。踊身虗空。高七多羅樹。却復本座。化火自焚。婆須蜜收靈骨。貯七寶函。建浮圖。寘於上級。即襄王十七年甲申歲也。  ▲七祖婆須蜜尊者  北天竺國人。常服淨衣。執酒器遊行里閈。或吟或嘯。人謂之狂。及遇彌遮迦尊者。宣如來往誌。自省前緣。投器出家。受法。行化至迦摩羅國。廣興佛事。於法座前。忽有智者。自稱我名佛陀難提。今與師論義。祖曰。仁者論即不義。義即不論。若擬論義。終非義論。難提知師義勝。心即欽服。曰我願求道。霑甘靈味。祖遂與剃度。而授具戒。復告之曰。如來正法眼藏。我今付汝。汝當護持。乃說偈曰。心同虗空界。示等虗空法。證得虗空時。無是無非法。即入慈心三昧。時梵王帝釋及諸天眾。俱來作禮。而說偈言。賢劫眾聖祖。而當第七位。尊者哀念我。請為宣佛地。尊者從三昧起。示眾曰。我所得法。而非有故。若識佛地。離有無故。語已還入三昧。示涅槃相。難提即於本座。起七寶塔。以塟全身。即定王十九年辛未歲也。
  正宗付法偈後。有超身呈十八變乃入慈心三昧以趣寂定語。  ▲八祖佛陀難提尊者  迦摩羅國人。姓瞿曇氏。(正宗作瞿曇波氏)頂有肉髻。辯捷無礙。受婆須蜜尊者法。行化至迦提國毗舍羅家。見舍上有白光上騰。謂其徒曰。此家有聖人。口無言說。真大乘器。不行四衢。知觸穢耳。長者出致禮。問何所須。祖曰。我求侍者。長者曰。我有一子。名伏馱蜜多。年已五十。口未曾言。足未曾履。祖曰。如汝所說。真吾弟子。伏馱聞之遽起禮拜。而說偈曰。父母非我親。誰是最親者。諸佛非我道。誰是最道者。祖以偈答曰。汝言與心親。父母非可比。汝行與道合。諸佛心即是。外求有相佛。與汝不相似。欲識汝本心。非合亦非離。伏馱聞偈已。便行七步。祖曰。此子昔曾值佛。悲願廣大。慮父母愛情難捨。故不言不履耳。長者遂捨令出家。祖尋授具戒付法。說偈曰。虗空無內外。心法亦如此。若了虗空故。是達真如理。伏馱承祖付囑。即超身虗空。散眾寶花。說偈讚曰。我師禪祖中。當得為第八。法化眾無量。悉獲阿羅漢。爾時祖忽起本座。現大神變。却復本座。儼然寂滅。眾即其所。建塔。閟其全身。時景王十二年丙寅歲也。  ▲九祖伏馱蜜多尊者  提伽國人。姓毗舍羅。行化至中印度。有長者香葢。携一子而來瞻禮曰。此子處胎六十歲。(正宗作十六)甞有一仙。謂此兒骨相非常。今遇尊者。可捨令出家。祖即與落髮。羯磨之際。祥光燭座。感舍利三七粒現前。自此精進忘疲。未幾祖遂付法。說偈曰。真理本無名。因名顯真理。受得真實法。非真亦非偽。偈已。即入滅盡三昧。而般涅槃。闍維收舍利。建塔於那爛陀寺。即敬王三十五年甲寅也。
  圭峯云。德力甚深。智慧廣大。國王信邪。躬持赤幡。請諸論主論義。論主皆屈。王自論亦屈。遂改邪心。  ▲十祖脇尊者  中印度人。姓氏未詳。處胎六十年。將誕之夕。母夢白象載一寶座。座置一明珠。入門乃生。生而神光燭室。體有奇香。及長雖穀食。絕無穢滓。本名難生。後侍九祖。執侍左右。未甞睡眠。謂其脇不至席。遂號脇尊者。初至華氏國。憩一樹下。右手指地而告眾曰。此地變金色。當有聖人入會。言訖即變金色。時有長者子富那夜奢。合掌前立。祖問曰。汝從何來。曰我心非往。祖曰。汝何處住。曰我心非止。祖曰。汝不定耶。曰諸佛亦然。祖曰。汝非諸佛。曰諸佛亦非。(大愚芝云。祖師一問。童子一答。總欠會在。如今諸人作麼生會。妙喜曰。直饒如今會得。更參三生六十劫)祖因說偈曰。此地變金色。預知有聖至。當坐菩提樹。覺華而成已。夜奢復說偈曰。師坐金色地。常說真實義。回光而照我。今入三摩諦。祖即度出家。復具戒品。而付法。說偈曰。真體自然真。因真說有理。領得真真法。無行亦無止。祖付法已。即現神變而入涅槃。化火自焚。舍利自空而下。不可勝數。四眾盛以衣裓。隨處建塔供養。時貞王二十二年己亥也。  ▲十一祖富那夜奢尊者  華氏國人。姓瞿曇氏。父寶身。有子七人。祖最少幼。則與諸兄異尚。甞曰。若遇大士坐於道場。我則詣彼親近隨喜。及遇脇尊者。遂授法。祖教被無量。得果者且五百矣。後至波羅奈國。有一長者。來趣其會。祖謂眾曰。汝等識此來者耶。佛記聖者馬鳴。紹吾法者也。於是馬鳴致禮問曰。我欲識佛。何者即是。祖曰。汝欲識佛。不識者是。彼曰。佛既不識。焉知是乎。祖曰。既不識佛。焉知不是。曰此是鋸義。祖曰。彼是木義。祖問。鋸義者何。曰與師平出。馬鳴却問。木義者何。祖曰。汝被我解。馬鳴豁然省悟。遂求剃度。祖謂眾曰。此大士者。昔為毗舍利國王。以其國有一類裸人。如馬裸露。王遂運神通。分身為蠶。以衣之。後生中印土。馬人感戀悲鳴。故號馬鳴。如來懸記。滅度後六百年。馬鳴當於波羅奈國。摧伏異道。度人無量。今正是智。遂付法。偈曰。迷悟如隱顯。明暗不相離。今付隱顯法。非一亦非二。付法已。即現神變。湛然圓寂。眾興寶塔以閟全身。當此土周安王戊戌歲也。
  圭峯云。馬鳴慢心。誓斷舌以難祖。祖立二諦義。鳴即歸投。宗鏡錄云。西天韻陀山中。有一羅漢。名富樓那。馬鳴往見。端坐林中。志氣渺然。若不可測。鳴語之曰。沙門說之。敢有所明。要必屈汝。我若不勝。刎頸以謝。羅漢默然。容無負色。亦無勝顏。扣之數四。曾無應情。鳴退自思惟。我負矣。彼勝矣。彼安無言。故無可屈。吾以言之。雖知言者可屈。自吾未免於言。真可媿矣。遂投出家。二說與傳燈不同。并識之。  ▲十二祖馬鳴大士者  波羅奈國人也。亦名功勝。以有作無作諸功德。最為殊勝。故名焉。既受法於夜奢尊者。後於華氏國。轉妙法輪。忽有老人。座前仆地。祖謂眾曰。此非庸流。當有異相。言訖不見。俄從地涌出一金色人。復化為女子。右手指祖而說偈曰。稽首長老尊。當受如來記。今於此地上。宣通第一義。說偈已。瞥然不見。祖曰。將有魔來與吾較力。有頃風雨暴至。天地晦冥。祖曰。魔之來信矣。吾當除之。即指空中。現一大金龍。奮發威神。震動山嶽。祖儼然於座。魔事隨滅。經七日。有一小蟲。大若蟭螟。潛形座下。祖以手取之示眾曰。斯乃魔之所變。盜聽吾法耳。放之令去。魔不能動。祖告之曰。汝但歸依三寶。即得神通。遂復本形作禮懺悔。祖問曰。汝名誰耶。眷屬多少。曰我名迦毗摩羅。有三千眷屬。祖曰。盡汝神力變化若何。曰我化巨海極為小事。祖曰。汝化性海得否。曰何為性海。我未甞知。祖即為說性海曰。山河大地皆依建立。三昧六通由茲發現。迦毗摩羅聞言。遂發信心。與徒眾三千。俱求剃度。祖乃召五百羅漢。與授具戒。復告之曰。如來大法眼藏。今當付汝。汝聽偈言。隱顯即本法。明暗元不二。今付悟了法。非取亦非離。付囑已。即入龍奮迅三昧。挺身空中。如日輪相。然後示滅。四眾藏真體於龍龕。即顯王三十七年甲午歲也。
  一外道索祖論義。集國王大臣及四眾。俱會論場。祖曰。汝義以何為宗。曰凡有言說。我皆能破。祖乃指國王云。當今國土康寧。大王長壽。請汝破之。外道屈服。按宗鏡。外道即馬鳴。與論乃脇尊者。馬鳴因此從脇尊者出家。與傳燈及正宗牴牾。而宗鏡復載韻陀山中語。則自矛盾矣。嵩公考據甚詳。宗鏡所記訛也。圭峯云。作妙伎樂。降諸伎人。於樂音中。演說諸法苦空無我。貴賤出家。時遇外國兵圍。索九億金錢。王以馬鳴與之。方退。造甘蔗論十萬偈。又造起信等論。善能開誘。起信論疏又謂。大士鳴琴則馬鳴。故稱馬鳴。  ▲十三祖迦毗摩羅尊者  華氏國人也。初為外道。有徒三千。通諸異論。後於馬鳴尊者得法。領徒至西印度。彼有太子。名雲自在。仰尊者名。請於宮中供養。祖曰。如來有教。沙門不得親近國王大臣有勢之家。太子曰。今我國城之北。有大山焉。山有一石窟。可禪寂於此否。祖曰。諾。即入彼山。行數里。逢一大蟒。祖直前不顧。盤繞祖身。祖因與授三歸依。蟒聽訖而去。祖將至石窟。復有一老人。素服而出。合掌問訊。祖曰。汝何所止。答曰。我昔甞為比丘。多樂寂靜。有初學比丘。數來請益。而我煩於應答。起嗔恨想。命終墮為蟒身。住是窟中。今已千載。適遇尊者。獲聞戒法。故來謝爾。祖問曰。此山更有何人居止。曰此去十里。有大樹。蔭覆五百大龍。其樹王名龍樹。常為龍眾說法。我亦聽受耳。祖遂與徒眾詣彼。龍樹出迎曰。深山孤寂。龍蟒所居。大德至尊。何枉神足。祖曰。吾非至尊。來訪賢者。龍樹默念曰。此師得決定性。明道眼否。是大聖繼真乘否。祖曰。汝雖心語。我已意知。但辦出家。何慮吾之不聖。龍樹聞已悔謝。祖即與度脫。及五百龍眾。俱受具戒。復告之曰。今以如來大法眼藏。付囑於汝。諦聽偈言。非隱非顯法。說是真實際。悟此隱顯法。非愚亦非智。付法已即現神變。化火焚身。龍樹收五色舍利建塔。赧王四十一年壬辰也。
  圭峯云。造無我論一百偈。此論至處。無不摧魔。  ▲十四祖龍樹尊者  亦名龍勝。少則能誦四韋陀。長而善知眾藝。才辯神明。出家入石窟。棲止龍樹。為龍眾所歸。遇摩羅尊者付法。後至南印度。彼國之人多信福業。祖為說法。遞相謂曰。人有福業。世間第一。徒言佛性。誰能覩之。祖曰。汝欲見佛性。先須除我慢。彼人曰。佛性大小。祖曰。非大非小。非廣非狹。無福無報。不死不生。彼聞理勝。悉回初心。祖復於座上。現自在身。如滿月輪。一切眾惟聞法音。不覩祖相。彼眾中有長者子。名迦那提婆。謂眾曰。識此相否。眾曰。目所未覩。安能辨識。提婆曰。此是尊者現佛性體相。以示我等。何以知之。葢以無相三昧。形如滿月。佛性之義。廓然虗明。言訖輪相即隱。復居本座而說偈言。身現圓月相。以表諸佛體。說法無其形。用辨非聲色。彼眾聞偈。頓悟無生。咸願出家。以求解脫。祖即為剃髮。命諸聖授具 南印度有五千外道。興大幻術。王與國人靡然從之。不知向佛。尊者感慨。易其威儀。白衣持幡。每俟王出。則趨其前。或隱或顯。如是者七載。王一日忽異之問曰。汝何者而前吾行。追之不得。縱之不去。者曰。吾是智人。知一切法。王曰。汝知諸天今何所為。祖曰。天今與修羅方戰。王曰。何以明之。者曰。頃則徵矣。俄有戈戟手足。自空紛然而下。王遂大敬信。命諸外道。皆歸禮尊者。者悉化之。令歸三寶。復造大智度論中論十二門論。垂之於世。後付法於迦那提婆。付法偈云。為明隱顯法。方說解脫理。於法心不證。無嗔亦無喜。付法已。入月輪三昧。廣現神變。復座凝然入寂。及七日天雨舍利。尊者復於座。指空語眾曰。昔拘那含佛弟子摩訶迦尊者。有三願。一為佛時。凡有聖士化度。則天澍雨。及其身皆為舍利。二大地所生。皆堪為藥。療眾生病。三凡有智者。皆得所知微妙。以通宿命。今雨舍利。摩訶迦神力也。言已復寂。迦那提婆與眾建塔。閟其全身。秦始皇三十五年己丑也。
  圭峯云。豪貴家生。通四韋陀。天地圖讖。因與三友作妖術敗。出家誦盡閻浮經論。自謂為一切智人。大龍愍之。接入龍宮。悟已還出。化國王婆羅門外道無數。造論數十部。  ▲十五祖迦那提婆尊者  南天竺國人也。姓毗舍羅。初求福業。兼樂辯論。後謁龍樹大士。將及門。龍樹知是智人。先遣侍者。以滿鉢水寘於座前。尊者覩之。即以一針投之而進。欣然契會。
  瑯琊覺頌云。龍猛盂中水。提婆毳上針。人人爭得失。個個話浮沉。不覩雲中雁。焉知沙塞深。農夫移片磉。磉下獲黃金。
  龍樹即為說法。不起於座。現月輪相。語具龍樹章。祖既得法。後至迦毗羅國。彼有長者。曰梵摩淨德。一日園樹生耳如菌。昧甚美。唯長者與第二子羅睺羅多。取而食之。取已隨長。盡而復生。自餘親屬皆不能見。祖知有宿因。遂至其家。長者乃問其故。祖曰。汝家昔曾供養一比丘。然此比丘道眼未明。以虗霑信施。故報為木菌。惟汝與子。精勤供養。得以享之。又問。長者年多少。曰七十有九。祖乃說偈曰。入道不通理。復身還信施。汝年八十一。此樹不生耳。長者聞偈已。彌加歎伏。曰弟子衰老不能事師。願捨次子。隨師出家。祖曰。昔如來記此子。當第二五百年。為大教主。今之相遇。葢符宿因。即與剃髮 至巴連弗城。聞諸外道欲障佛法。計之既久。祖乃執長幡。入彼眾中。彼問祖曰。汝何不前。祖曰。汝何不後。彼曰。汝似賤人。祖曰。汝似良人。彼曰。汝解何法。祖曰。汝百不解。彼曰。我欲得佛。祖曰。我灼然得佛。彼曰。汝不合得。祖曰。元道我得。汝實不得。彼曰。汝既不得。云何言得。祖曰。汝有我故。所以不得。我無我我。故自當得。彼辭既屈。乃問祖曰。汝名何等。祖曰。我名迦那提婆。彼既夙聞祖名。乃悔過致謝。時眾中猶互興問難。祖折以無礙之辯。由是歸伏。
  正法眼藏云。西天禁斷鐘鼓。謂之沙汰。經於七日。祖運神通登樓撞鐘。諸外道眾一時共集。至鐘樓。其門封鎖。乃問撞鐘者誰。祖曰天曰。曰天者誰。祖曰我。曰我者誰。祖曰你。曰你者誰。祖曰狗。曰狗者誰。祖曰你。曰你是誰。祖曰我。曰我是誰。祖曰天。如是往返七度。外道一眾知自負墮。奏聞國王再鳴鐘鼓。大興佛法。
  告上足羅睺羅多。而付法眼。偈曰。本對傳法人。為說解脫理。於法實無證。無終亦無始。付法已。入奮迅定。身放八光。而歸寂滅。學眾興塔供養。漢文十九年庚辰也。  ▲十六祖羅睺羅多尊者  迦毗羅國人也。行化至室羅筏城。有河名曰金水。其味殊美。中流復現五佛影。祖告眾曰。此河之源。凡五百里。有聖者僧伽難提。居於彼處。佛志一千年後。當紹聖位。語已領諸學眾。遡流而上。至彼見僧伽難提。安坐入定。祖與眾伺之。經三七日。方從定起。祖問曰。汝心定耶身定耶。提曰。身心俱定。祖曰。身心俱定。何有出入。提曰。雖有出入。不失定相。如金在井。金體常寂。祖曰。若金在井。若金出井。金無動靜。何物出入。提曰。言金動靜。何物出入。言金出入。金非動靜。祖曰。若金在井。出者何金。若金出井。在者何物。提曰。金若出井。在者非金。金若在井。出者非物。祖曰。此法不然。提曰。彼義非著。祖曰。此義當墮。提曰。彼義不成。祖曰。彼義不成。我義成矣。提曰。我義雖成。法非我故。祖曰。我義已成。我無我故。提曰。我無我故。復成何義。祖曰。我無我故。故成汝義。提曰。仁者師誰。得是無我。祖曰。我師迦那提婆。證是無我。難提以偈贊曰。稽首提婆師。而出於仁者。仁者無我故。我欲師仁者。祖以偈答曰。我已無我故。汝須見我我。汝若師我故。知我非我我。難提心意豁然。即求度脫。祖曰。汝心自在。非我所繫。語已。即以右手擎金鉢。舉至梵宮。取彼香飯。將齋大眾。而大眾忽生厭惡之心。祖曰。非我之咎。汝等自業。即命難提分座同食。眾復訝之。祖曰。汝不得食。皆由此故。當知與吾分座者。即過去娑羅樹王如來也。愍物降跡。汝輩亦莊嚴劫中。已至三果。而未證無漏者也。眾曰。我師神力。斯可信矣。彼云過去佛者。即竊疑焉。難提知眾生慢。乃曰。世尊在日。世界平正。無有丘陵。江河溝洫。水悉甘美。草木滋茂。國土豐盈。無八苦。行十善。自雙樹示滅。八百餘年。世界丘墟。草木枯瘁。人無至信。正念輕微。不信真如。惟愛神力。言訖以右手漸展入地。至金剛輪際。取甘露水。以琉璃器。持至會所。大眾見之。即時欽慕悔過作禮。於是祖命僧伽難提。而付法眼。偈曰。於法實無證。不取亦不離。法非有無相。內外云何起。難提聞命敬奉勤至。復說偈贊曰。善哉大聖者。心明逾日月。一光照世界。暗魔無不放。祖付法已。安坐歸寂。四眾建塔。漢武二十八年戊辰也。  ▲十七祖僧伽難提尊者  室羅筏城寶莊嚴王之子也。生而能言。常讚佛事。七歲即厭世樂。以偈告其父母曰。稽首大慈父。和南骨血母。我今欲出家。幸願哀愍故。父母固止之。遂終日不食。乃許其在家出家。號僧伽難提。復命沙門禪利多。為之師。積十九載。未甞退倦。每自念言。身居王宮。胡為出家。一夕天光下屬。見一路坦平。不覺徐行。約十里許。至大巖前。有石窟焉。乃燕寂於中。父既失子。即擯禪利多出國。訪尋其子。不知所在。經十年。祖得法受記已。行化至摩提國。忽有凉風襲眾。身心悅適非常。而不知其然。祖曰。此道德之風也。當有聖者出世。嗣續祖燈乎。言訖。以神力攝諸大眾。遊歷山谷。食頃至一峰下。謂眾曰。此峰頂有紫雲如葢。聖人居此矣。即與大眾徘徊久之。見山舍一童子。持圓鑑直造祖前。祖問。汝幾歲耶。曰百歲。祖曰。汝年尚幼。何言百歲。童曰。我不會理。正百歲耳。祖曰。汝善機耶。童曰。佛言若人生百歲。不會諸佛機。不如生一日。而得決了之。祖曰。汝手中者。當何所表。童曰。諸佛大圓鑑。內外無瑕翳。兩人同得見。心眼皆相似。彼父母聞子語。即捨令出家。祖携至本處。受具戒訖。名伽耶舍多。他時聞風吹殿鈴聲。祖問曰。鈴鳴耶風鳴耶。舍多曰。非風鈴鳴。我心鳴耳。祖曰。心復誰乎。舍多曰。俱寂靜故。祖曰。善哉善哉。繼吾道者非子而誰。即付法眼。偈曰。心地本無生。因地從緣起。緣種不相妨。華果亦復爾。祖付法已。右手攀樹而化。大眾議曰。尊者樹下歸寂。其垂蔭後裔乎。將奉全身於高原建塔。眾力不能舉。即樹下起塔。前漢昭帝十三年丁未也。
  圭峯云。尊者攀樹化。後諸羅漢欲移之不得。以諸象力挽亦不動。遂就樹下焚之。身盡樹更蓊鬱。  ▲十八祖伽耶舍多尊者  摩提國人也。姓鬱頭藍。父天葢。母方聖。甞夢大神持鑑。因而有娠。凡七日而誕。肌體瑩如琉璃。未甞洗沐。自然香潔。幼好閒靜。語非常童。持鑑出遊。遇難提尊者得度。後領徒至大月氏國。見一婆羅門舍有異氣。祖將入彼舍。舍主鳩摩羅多問曰。是何徒眾。祖曰。是佛弟子。彼聞佛號。心神竦然。即時閉戶。祖良久扣其門。羅多云。此舍無人。祖曰。答無者誰。(汾陽昭代云。泊合忘却)羅多聞語。知是異人。遽開關延接。祖曰。昔世尊記曰。吾滅後一千年。有大士出現於月氏國。紹隆玄化。今汝值吾。應斯嘉運。於是鳩摩羅多。發宿命智。投誠出家。授具訖付法。偈曰。有種有心地。因緣能發萌。於緣不相礙。當生生不生。祖付法已。踊身虗空。現十八變。化火三昧。自焚其身。眾以舍利建塔。漢成帝二十年戊申也。  ▲十九祖鳩摩羅多尊者  大月氏國婆羅門之子也。昔為自在天人。見菩薩瓔珞。忽起愛心。墮生忉利。聞憍尸迦說般若波羅蜜多。以法故升梵天。以根利故善說法要。諸天尊為導師。以繼祖時至。降月氏。後至中天竺國。有大士名闍夜多。問曰。我家父母素信三寶。而常縈疾瘵。凡所營作。皆不如意。而我隣家。久為旃陀羅行。而身常勇健。所作和合。彼何幸而我何辜。祖曰。何足疑乎。且善惡之報。有三時焉。凡人但見仁夭暴壽。逆吉義凶。便謂亡因果。虗罪福。殊不知影響相隨。毫釐靡忒。縱經百千萬劫。亦不磨滅。時闍夜多聞是語已。頓釋所疑。祖曰。汝雖已信三業。而未明業從惑生。惑依識有。識依不覺。不覺依心。心本清淨。無生滅。無造作。無報應。無勝負。寂寂然。靈靈然。汝若入此法門。可與諸佛同矣。一切善惡有為無為。皆如夢幻。闍夜多承言領旨。即發宿慧。懇求出家。(正宗記。祖曰。汝何許人。可白父母而後出家。夜多曰。我國北印度也。去此三千里。然吾有小術。往返亦易。遂行其術。與祖須臾達彼。夜多既聞其父母。祖遂與授具)既受具。祖告曰。吾今寂滅時至。汝當紹行化跡。付法眼偈曰。性上本無生。為對求人說。於法既無得。何懷決不決。又云。此是妙音如來見性清淨之句。汝宜傳布後學。言訖。即於座上。以指爪剺面。如紅蓮開。出大光明。照耀四眾。而入寂滅。闍夜多建塔。以奉全身。當新室十四年壬午也。  ▲二十祖闍夜多尊者  北天竺國人也。智慧淵冲。化導無量。後至羅閱城。敷揚頓教。彼有學眾。惟尚辯論。為之首者名婆修盤頭。(此云徧行)常一食不臥。六時禮佛。清淨無欲。為眾所歸。祖將欲度之。先問彼眾曰。此徧行頭陀。能修梵行。可得佛道乎。眾曰。我師精進。何故不可。祖曰。汝師與道遠矣。設苦行歷於塵劫。皆虗妄之本也。眾曰。尊者蘊何德行。而譏我師。祖曰。我不求道。亦不顛倒。我不禮佛。亦不輕慢。我不長坐。亦不懈怠我不一食。亦不雜食。我不知足。亦不貪慾。心無所希。名之曰道。時徧行聞已。發無漏智。歡喜讚嘆。祖又語彼眾曰。會吾語否。吾所以然者。為其求道心切。夫絃急即斷。故吾不贊。令其住安樂地。入諸佛智。復告徧行曰。吾適對眾挫抑仁者。得無惱於衷乎。徧行曰。我憶念七劫前。生常安樂國。師於智者月淨。記我非久當證斯陀含果。時有大光明菩薩出世。我以老故策杖禮謁。師叱我曰。重子輕父。一何鄙哉。時我自謂無過。請師示之。師曰。汝禮大光明菩薩。以杖倚壁畵佛面。以此過慢。遂失二果。我責躬悔過以來。聞諸惡言。如風如響。況今獲聞無上甘露。而反生熱惱耶。惟願大慈。以妙道垂誨。祖曰。汝久植眾德。當繼吾宗。聽吾偈曰。言下合無生。同於法界性。若能如是解。通達事理竟。祖付法已。於其座上。以首倒植。象娑羅樹枝。奄然而化。眾欲闍維。百千人舉之不能。乃至諸羅漢以神力舉之。亦不能動。眾乃炷香祝之。遂頹然委地。闍維收舍利建塔。當後漢明帝十七年甲戌也 初月氏國王。聞師德風。躬詣問法。修敬已請開演。祖曰。大王來時好道。今去亦如來時。王嘆服。
  圓悟勤頌云。至簡至易。最尊最貴。往還千聖頂[寧*頁]頭。世出世間不思議。彈指圓成八萬門。一超直入如來地。  ▲二十一祖婆修盤頭尊者  羅閱城人也。姓毗舍佉。父光葢。母嚴一。家富而無子。禱於佛塔。母夢吞明暗二珠因孕。經七日。有一羅漢。名賢眾。至其家。光葢設禮。賢眾端坐受之。嚴一出拜。賢眾避席云。回禮法身大士。光葢疑之。賢眾曰。汝婦懷聖子。生當為世燈慧日。故吾避之。然當一乳而生二子。一名婆修盤頭。則吾所尊者也。二名芻尼。(此云野鵲子)昔如來雪山修道。芻尼巢於頂上。佛既成道。芻尼受報為那提國王。佛記云。汝至第二五百年。生羅閱城毗舍佉家。與聖同胞。今無爽矣。後一月果誕二子。尊者婆修盤頭。年十五。禮光度羅漢出家。感毗婆訶菩薩與之授戒。行化至那提國。彼王名常自在。有二子。長名摩訶羅。次名摩挐羅。王問祖曰。羅閱城土風。與此何異。祖曰。彼曾三佛出世。今王國有二師化導。王曰。二師者誰。祖曰。佛記第二五百年。有二神力大士。出家繼聖。一即王之次子摩挐羅。吾雖德薄。亦當其一。初那提國有惡象為害。挐羅生而象息。至是三十年矣。人尚不知其所以息。王方同祖語。忽使者報。有象巨萬逼城。王憂之。祖曰。挐羅出患解矣。王試命挐羅出。挐羅遂出城南。向象撫腹大喝。城為震動。羣象顛仆。頃皆馳散。至是人始知三十年之安。以挐羅也。王大敬信。命挐羅依祖出家。祖即與授具。付法偈曰。泡幻同無礙。如何不了悟。達法在其中。非今亦非古。付法已。踊身高半由旬。屹然而住。四眾告曰。願尊者無為神通。我輩欲收舍利。遂復座入寂。闍維舍利建塔。漢殤帝十二年丁巳也。
  圭峯云。通達一切修多羅義。分別宣說。廣化眾生。疑是天親。未敢為定。  ▲二十二祖摩挐羅尊者  姓剎帝利。父常自在王。受盤頭尊者命。祖遂出家。傳法至西印土。彼國王名得度。瞿曇種族。事佛精進。一日於行道處。忽現一塔。高尺四寸。欲舉以供養。竭眾力莫能舉。王大會四眾。問所由。眾莫能知。祖曰。此阿育王塔。感王精進故現耳。王曰。敢問法要。祖曰。佛法能具七事。去三物。乃可學。王問。三物七事為何。祖曰。所去三物。貪嗔癡。所具七事。大慈歡喜無我勇猛饒益降魔無證。人所以明了不明了。以此耳。王聞已曰。至聖難逢。世樂非久。即傳位太子出家。七日而證四果。祖深加慰誨曰。汝居此國。善自度人。今異域有大法器。吾當往化。得度曰。師應跡十方。動念當至。寧勞往耶。祖曰。然。於是焚香遙語月支國鶴勒那比丘曰。汝教導鶴眾。道果將證。宜自知之。時鶴勒那。為彼國王寶印。說修多羅偈。忽覩異香成穗。王曰。是何祥也。曰西印土摩挐羅尊者將至。此信香也。王與鶴勒那。俱西嚮作禮。祖亦以手東向三點於地答之。即辭得度。與其具通眾凌虗。趣月支國。鶴勒那與寶印。迎祖至王宮供養。異日鶴勒那問祖曰。我止林間已經九白。(印土以一年為一白)有弟子龍子者。幼而聰慧。我於三世推窮。莫知其本。祖曰。此子於第五劫中。生妙喜國婆羅門家。曾以栴檀施於佛宇。作槌撞鐘。受報聰敏。為眾欽仰。又問。我有何緣而感鶴眾。祖曰。於第四劫中。甞為比丘。當赴會龍宮。汝諸弟子咸欲隨從。汝觀五百眾中。無有一人堪任妙供。時諸弟子曰。師甞說法。於食等者於法亦等。今既不然。何聖之有。汝即令赴會。坐是濫食。報為羽族。師弟夙緣。故今相隨。鶴勒那曰。以何方便令彼解脫。祖曰。吾有無上法寶。汝當聽受化未來際。乃說偈曰。心隨萬境轉。轉處實能幽。隨流認得性。無喜亦無憂。鶴眾聞偈飛鳴而去。祖即踊身空中。呈十八變。返座指地。發一神泉。復說偈曰。心地清淨泉。能潤於一切。從地而涌出。徧濟十方世。(宗鏡作徧滿十方際)偈已泊然寂滅。鶴。勒那與寶印王建塔。以奉全身。漢桓帝十九年乙巳也。  ▲二十三祖鶴勒那尊者  月支國人。姓婆羅門。父千勝。母金光。以求子禱於七佛金幢。夢須彌頂有神童。持金環云。我來。及誕而天雨花。國王以其有神徵。乳於宮中。宮嬪育之。即分身各為其子。有千許。王曰。我無儲嗣。將育爾為太子。今者千身。孰為正子哉。言已一子放光。忽皆不見。而見於其父母家。王莫能如何。七歲覩民間淫祠。惡其宰殺。入廟叱之。廟貌遂隳。鄉黨稱之為聖子。至年二十二出家。栖一林間九白。誦大般若。感鶴眾相隨。三十得法。行化至中印土。為其王無畏海說法。感日月天子禮拜其前。王目見之。乃問祖。日月國土總有多少。祖曰。千釋迦所化世界。各有百億迷盧日月。我若廣說。即不能盡。王聞忻然。時祖演無上道。度有緣眾。有上足龍子早夭。其兄師子。博通強記。事婆羅門。將塟龍子。而眾力舉其柩。不能動。祖謂師子曰。昔汝弟欲冥福汝。而塑一佛像。汝方信婆羅門投於地。今汝弟雖謝世。猶欲感悟汝。故示斯異。汝亟供像。柩斯舉矣。師子奉命。而柩舉。未幾婆羅門師死。師子乃歸依尊者。問曰。我欲求道。當何用心。祖曰。汝欲求道。無所用心。曰既無用心。誰作佛事。祖曰。汝若有用。即非功德。汝若無作。即是佛事。經云。我所作功德。而無我所故。師子聞是語已。即入佛慧。時祖忽指東北問曰。是何氣象。師子曰。我見氣如白虹貫乎天地。復有黑氣五道。橫亘其中。祖曰。其兆云何。曰莫可知矣。祖曰。吾滅後五十年。北天竺國當有難起。嬰在汝身。吾將滅已。今以法眼付囑於汝。善自護持。乃說偈曰。認得心性時。可說不思議。了了無可得。得時不說知。師子比丘聞偈欣愜。然未曉將罹何難。祖乃密示之。言訖現十八變。而歸寂。闍維畢。分舍利各欲興塔。祖復現形空中而說偈曰。一法一切法。一切一法攝。吾身非有無。何分一切塔。大眾聞偈。遂不復分。就馱都場而建塔。後漢獻帝二十年己丑也。  ▲二十四祖師子比丘尊者  中印度人。姓婆羅門。得法遊方至罽賓國。有沙門波利迦。(或云波黎迦)本習小乘禪觀。其學徒有五。曰禪定。曰知見。曰執相。曰捨相。曰不語。祖謂持不語者曰。佛教勤衍般若。孰為不語而反佛說耶。謂捨相者曰。佛教威儀具足。梵行清白。豈捨相耶。謂執相者曰。佛土清淨。自在無著。何執相耶。謂知見者曰。諸佛知見無所得故。此法微妙。覺聞不及。無為無相。何知見耶。四眾皆服從。惟禪定師達磨達者。聞四眾義屈。憤悱而來。祖曰。仁者習定。何當來此。既至於此。胡云習定。彼曰。我雖來此。心亦不亂。定隨人習。豈在處所。祖曰。仁者既來。其習亦至。既無處所。豈在人習。彼曰。定習人故。非人習定。我當來此。其定常習。祖曰。人非習定。定習人故。當自來時。其定誰習。彼曰。如淨明珠內外無翳。定若通達。必當如此。祖曰。定若通達。一似明珠。今見仁者。非珠之徒。彼曰。其珠明徹。內外悉定。我心不亂。猶若此淨。祖曰。其珠無內外。仁者何能定。穢物非動搖。此定不是淨。達磨達聞已。遂作禮曰。我於學道。葢虗勞耳。尊者幸有以教我。慇懃哀請。祖曰。諸佛禪定無有所得。諸佛覺道無有所證。無得無證。是真解脫。酬因答果。世之業報。於此法中悉不如是。達磨達蒙祖開悟。心地朗然。祖既攝五眾。名聞遐邇。方求法嗣。遇一長者。引其子問祖曰。此子名斯多。當生便拳左手。年二十矣。終未能舒。願尊者示其宿因。祖覩之即以手接曰。可還我珠。童子遽開手奉珠。眾皆驚異。祖曰。吾前報為僧。有童子名婆舍。吾甞赴西海齋。受嚫珠付之。今還吾珠。理固然矣。長者遂令出家。祖會眾聖與授具。以前緣故。名婆舍斯多。祖即謂之曰。吾師密有懸記。罹難非久。如來正法眼藏今當付汝。汝應保護。普潤來際。偈曰。正說知見時。知見俱是心。當心即知見。知見即於今。祖說偈已。以僧伽黎密付斯多。俾之他國。隨機演化。斯多受教。直抵南天。祖謂難不可以苟免。獨留罽賓。時本國有外道二人。一名摩目多。二名都落遮。學諸幻法。欲共謀亂。詭為釋子。潛入王宮。其王彌羅崛。遂滅毀釋教。秉劍至尊者所問曰。師得蘊空否。祖曰。已得蘊空。王曰。離生死否。祖曰。已離生死。王曰。既離生死。可施我頭。祖曰。身非我有。何恡於頭。王即揮刃斷尊者首。白乳涌高數尺。王之右臂旋亦墮地。七日而終。太子光首歎曰。吾父何故自取其禍。延眾懺悔。時象白山有仙人。深明因果。言師子與羅崛。往世皆為白衣。以嫉法勝故。陰戕於崛。乃今償焉。眾遂以祖報體建塔。當魏廢帝齊王二十年己卯也。
  玄沙備云。大小師子尊者。頭也不解作得主 玄覺徵云。且道斬著斬不著 汾陽昭別云。知師不恡 雪竇顯云。作家君王天然有在 翠巖芝云。當時尊者引頸。王便舉刃。當恁麼時。有人出來諫得住麼。至今無人斷此公案。如今衲僧作麼生斷 天童華拈諸師語云。玄沙云大小尊者頭也不解作得主。隨氀[叟*毛]。玄覺徵云且道斬著斬不著。將蝦釣鱉。汾陽別云知師不恡。將錯就錯。雪竇云作家君王天然有在。提水放火。翠巖芝云當時王舉劍師子引頸。當恁麼時有人諫得住麼。至今無人斷此公案。如今衲僧作麼生斷。莫要說夢。芭蕉云。賣寶撞著瞎波斯。誣人之罪。瑯琊云。罽賓好一口劍。爭奈劍上無眼。尊者好個師子。要且不解返躑。賊過後張弓。復云。這一隊漢。被山僧剿絕了也。還見師子尊者麼。驀拈拄杖卓一下云。修身慎行恐辱先也 黃龍新云。黃龍要問雪竇。既是作家君王。因甚臂落。徑山杲云。孟八郎漢又恁麼去 孤峯深頌云。本是山中人。愛說山中話。五月賣松風。人間恐無價 永明頌云。尊者理非謬。玄沙語甚奇。首隨鋒刃落。彼此沒毫釐。幻寄曰。大小永明。作座主見解。唐突般若。  ▲二十五祖婆舍斯多  罽賓國人。姓婆羅門。父寂行。母常安樂。初母夢得神劍。因而有孕。既誕拳左手。遇師子尊者付法。(語在師子章)後至中印度。國王迦勝設禮供養。有外道無我尊。先亦為王禮重。乃於王前論義冀勝。祖自重。謂祖曰。我解默論。不假言說。祖曰。孰知勝負。彼曰。不爭勝負。但取其義。祖曰。汝以何為義。彼曰。無心為義。祖曰。汝既無心。豈得義乎。彼曰。我說無心。當名非義。祖曰。汝說無心。當名非義。我說非心。當義非名。彼曰。當義非名。誰能辨義。祖曰。汝名非義。此名何名。彼曰。為辨非義。是名無名。祖曰。名既非名。義亦非義。辨者是名。當辨何物。如是往返五十九番。外道杜口信伏。(妙喜曰。婆舍斯多。何用忉怛。當時若見它道請師默論不假言說。便云義墮也。即今莫有與妙。喜默論者麼或 有衲僧出來道義墮也。我也知你在鬼窟裏作活計)於時祖忽面北合掌長吁曰。我師師子尊者。今日遇難。斯可傷焉。即辭王南邁。至南天潛隱山谷。王天德迎請供養。王有二子。長曰德勝。凶暴而色力充盛。次曰不如蜜多。和柔而常嬰疾苦。王以問尊者。為陳因果。王敬信受。有呪術師。忌祖。寘毒食中。祖知而食之。彼反受毒。遂投祖出家。後六十載。德勝即位。惑外道說。因詰祖曰。師子尊者已遇罽賓國王難。何緣付法。祖出師子尊者所付僧伽黎示勝。勝命焚之。衣出五色光。薪盡如故。勝乃追悔致禮。初勝欲抑尊者。不如蜜多往諫。因囚之。至是立出蜜多。蜜多遂求出家。祖問曰。汝欲出家。當為何事。蜜多曰。我若出家。不為其事。祖曰。不為何事。蜜多曰。不為俗事。祖曰。當為何事。蜜多曰。當為佛事。祖曰。王子智慧天至。必諸聖降迹。即度出家。侍祖六年。後於王宮受具。羯磨之際。大地震動。乃付法偈曰。聖人說知見。當境無是非。我今悟真性。無道亦無理。不如蜜多受偈已。問衣可傳乎。祖曰。此衣為難故。假以證明。汝身無難。化被十方。何假傳衣。不如蜜多作禮。祖現神變。化三昧火自焚。平地舍利可高一尺。德勝王建浮圖閟之。東晉明帝太寧三年乙酉歲也。
  傳法記云。祖踊身虗空。現十八變。放大光明。照耀天地。即於空中化火自焚。雨舍利。不墮地。眾以衣裓接之。又云。祖又名婆羅多那。又名婆羅多羅。此二名華云別業泉眾。初中天竺王苑有泉。熱不可探。王迦勝以問祖。祖曰。泉熱有三。一下有熱石。二鬼業。三神業。此神業也。因命爇香臨泉為其懺悔。須臾有神見謝得度脫。七日而泉清冷如常泉。故中竺北竺。復以二名稱之。  ▲二十六祖不如蜜多尊者  姓剎帝利。南印度王子。得法後至東印度。其王堅固。奉外道師長爪梵志。祖至。王問曰。師來何為。曰將度眾生。曰以何法度。曰各以其類度之。梵志即化一大山於祖頂上。勢且下壓。祖指之。山遽移在彼眾頂上。復以手按地。地動。五百外道皆不能立。梵志怖懼懺禮。祖復按地地靜。指山山滅。王異日大治齋。集諸外道。懇祖預會。祖初不欲行。而知所會地將陷乃往。王曰。師肻來耶。祖曰。吾非應供。來救死耳。此地已為龍窟。須臾當下陷。王恐。與其眾如高原。反顧其地。已淵然成湫矣。王益敬信。祖為演法。且曰。王國有聖人。當繼我法。先是東印有婆羅門子。年二十。幼失父母。不知名氏。或自言瓔珞。人遂名曰瓔珞童子。丐行閭里。有問汝行何急。即曰汝行何緩。問何姓。即曰與汝同姓。人莫測之。一日王與祖同車而出。瓔珞稽首於前。祖曰。汝憶往事否。珞曰。我念往劫中。與師同居。師演摩訶般若。我演甚深修多羅。今日之事。葢契昔因。祖顧王曰。此大勢至菩薩也。繼後出二人。一人化南印度。一人緣在震旦。九年却返此方。即以昔因故。名為般若多羅。付法偈曰。真性心地藏。無頭亦無尾。應緣而化物。方便呼為智。付法已。即辭王曰。化緣已終。將歸寂滅。願王於最上乘。無忘外護。即還本座。現形如日。少頃復呈十八變。出三昧火自焚。雨金色舍利。王以金塔閟之。東晉孝武太元十三年戊子也。  ▲二十七祖般若多羅尊者  東印度人。得法後至南印度。彼王名香至。尊重供養。度越倫等。又施無價寶珠。時王有三子。曰月淨多羅。曰功德多羅。曰菩提多羅。其季開士也。祖欲試其所得。乃以所施珠。問三王子曰。此珠圓明。有能及否。月淨功德皆曰。此珠七寶中尊。固無踰也。菩提曰。此是世寶。未足為上。於諸寶中法寶為上。此是世光。未足為上。於諸光中智光為上。此是世明。未足為上。於諸明中心明為上。此珠光明。不能自照。要假智光。光辨於此。既辨此已。即知是珠。既知是珠。即明其寶。若明其寶。寶不自寶。若辨其珠。珠不自珠。珠不自珠者。要假智珠而辨世珠。寶不自寶者。要假智寶以明法寶。然則師有其道。其寶即現。眾生有道。心寶亦然。祖歎其辯慧。乃復問曰。於諸物中何物無相。曰於諸物中不起無相。又問。於諸物中何物最高。曰於諸物中人我最高。又問。於諸物中何物最大。曰於諸物中法性最大。祖知是法器。以時尚未至。且默而混之。(妙喜曰。說得道理好。歸依佛法僧)及香至王厭世。眾皆號絕。菩提多羅。獨於柩前入定。經七日而出。遂依祖求出家。既受具。祖告曰。如來以正法眼。付大迦葉。如是展轉乃至於我。我今囑汝。聽吾偈曰。心地生諸種。因事復生理。果滿菩提圓。花開世界起。祖付法已。即於座上起立。舒左右手。各放光明二十七道。五色晃曜。又踊身虗空。高七多羅樹。化火自焚。空中舍利如雨。大眾建塔。收供。當宋孝武大明元年丁酉也。
  祖因東印度國王請齋次。王乃問。諸人盡轉經。師獨為何不轉。祖曰。貧道出息不隨眾緣。入息不居蘊界。常轉如是經。百千萬億卷。非但一卷兩卷。  指月錄卷之三
  音釋 卷一之三  騫(苦賢切音牽) 擷(胡結切音纈捋取也) 珣(須倫切音荀) 舁(雲俱切音于對舉也) 琛(丑森切音郴) 咍(呼來切海平聲笑聲) 蘸(莊陷切斬去聲) 岌峇(忌立切音及口合切音溘高貌) 岣嶁(音苟樓山巔也) 剺(鄰溪切) 叿(呼洪切音烘市人聲) 鏊(魚到切音傲餅鏊) 螫(施職切音釋蟲行毒) 顗(養里切音以) 忩(與悤同) 閴(苦臭切傾入聲寂靜也) 傴僂(上於語切下音樓不伸也) 囁嚅(音捻如多言也又口動貌) 窣(蘇骨切孫入聲) 襦(人余切音如短衣) 墅(承與切音竪田廬也) 醢(呼改切音海肉醬) 腲脮(音猥腿肥貌) 輓(武綰切音晚引車也) 寖(同浸音晉進也漸也) 昳(杜結切音絰日昃) 晡(奔謨切音逋申時) 耎(乳兗切音軟罷弱也) 倕(直追切音埀重也又人名) 靸(悉合切糝入聲輕舉貌) 甓(皮亦切平入聲瓴甋也) 諮(與咨同) 煗(與煖同) 輭(乳演切然上聲柔也) 璪(子藁切音早玉飾如水藻文) 閿(符分切音焚地名) 抶(尺栗切音叱笞擊也) [打-丁+聿](盧谷切音祿椊也手持也) 譴(苦戰切牽去聲責問也怒也) 燔(符艱切音煩爇也炙也) 罽(音記) 毱(渠玉切音局) 闤闠(音還會市垣門也) 閈(候幹切音翰里門曰閈又垣也) 牴牾(音抵誤觸忤也) 赧(乃版切難上聲面慚而赤也) 磉(蘇朗切桑上聲柱下石) 遡(音素逆流而上曰遡) 娠(之慎切音震婦懷孕也) 瘵(側賣切音債勞瘵) 佉(丘於切音區與袪同) 穗(徐醉切音瑞禾頴也) 偁(古稱字) 氀[毯-炎+叟](疏鳩切音兜當侯切音搜)
  指月錄卷之四
  東土祖師
  ▲初祖菩提達磨大師者  南天竺國香至王第三子也。姓剎帝利。本名菩提多羅。後於般若多羅尊者得法。尊者謂曰。汝於諸法已得通量。達磨者通大之義也。宜名達磨。因改今名。(祖問尊者。當往何國作佛事。者曰。汝雖得法。未可遠遊。且止南天。待吾滅後六十七載。當往震旦。設大法藥。直接上根。慎勿遠行衰於日下。祖又曰。彼有大士堪為法器否。千載之下有留難否。者曰。汝所化之方。獲菩提者不可勝數。吾滅後六十餘年。彼國有難。水中文布。自善降之。汝至南方勿住。彼惟好有為功業。不見佛理。汝縱到彼。亦不可久留。聽吾偈曰。路行跨水復逢羊。獨自栖栖暗渡江。日下可憐雙象馬。二株嫩桂久昌昌。又問曰。此後更有何事。者曰。從是已去一百五十年。而有小難。聽吾讖。偈曰。心中雖吉外頭凶。川下僧房名不中。為遇毒龍生武子。忽逢小鼠寂無窮。又問。此後如何。者曰。却後二百二十年。林下見一人。當得道果。聽吾讖曰。震旦雖濶無別路。要假兒孫脚下行。金雞解銜一粒粟。供養十方羅漢僧。復演諸偈。皆預讖佛教隆替事。具寶林傳。及聖胄集)祖恭稟教義。服勤四十年。迨尊者順世。遂演化本國。時有二師。一名佛大先。二名佛大勝多。本與祖同學。佛陀跋陀小乘禪觀。佛大先既遇般若波羅尊者。捨小趣大。與祖竝化。時號為二甘露門矣。而佛大勝多。更分徒而為六宗。第一有相宗。第二無相宗。第三定慧宗。第四戒行宗。第五無得宗。第六寂靜宗。各封己解。別展化源。祖喟然歎曰。彼之一師已陷牛跡。況復支離而分六宗。我若不除。永纏邪見。言已微現神力。至有相宗所問曰。一切諸法何名實相。彼眾中有一尊長薩婆羅。答曰。於諸相中不互諸相。是名實相。祖曰。一切諸相而不互者。若名實相。當何定耶。彼曰。於諸相中實無有定。若定諸相。何名為實。祖曰。諸相不定。便名實相。汝今不定。當何得之。彼曰。我言不定。不說諸相。當說諸相。其義亦然。祖曰。汝言不定。當為實相。定不定故。即非實相。彼曰。定既不定。即非實相。知我非故。不定不變。祖曰。汝今不變。何名實相。已變已往。其義亦然。彼曰。不變當在。在不在故。故變實相。以定其義。祖曰。實相不變。變即非實。於有無中。何名實相。薩婆羅心知聖師懸解潛達。即以手指虗空曰。此是世間有相。亦能空故。當我此身得似此否。祖曰。若解實相。即見非相。若了非相。其色亦然。當於色中不失色體。於非相中不礙有故。若能是解。此名實相。彼眾聞已。心意朗然。欽禮信受。祖瞥然匿跡。至無相宗所而問曰。汝言無相。當何證之。彼眾中有波羅提者。答曰。我明無相。心不現故。祖曰。汝心不現。當何明之。彼曰。我明無相。心不取捨。當於明時。亦無當者。祖曰。於諸有無。心不取捨。又無當者。諸明無故。彼曰。入佛三昧。尚無所得。何況無相而欲知之。祖曰。相既不知。誰云有無。尚無所得。何名三昧。彼曰。我說不證。證無所證。非三昧故。我說三昧。祖曰。非三昧者。何當名之。汝既不證。非證何證。波羅提聞祖辨析。即悟本心。禮謝於祖。懺悔往謬。祖記曰。汝當得果。不久證之。此國有魔。非久降之。言已忽然不現。至定慧宗所問曰。汝學定慧。為一為二。彼眾中有婆蘭陀者。答曰。我此定慧。非一非二。祖曰。既非一二。何名定慧。彼曰。在定非定。處慧非慧。一即非一。二亦不二。祖曰。當一不一。當二不二。既非定慧。約何定慧。彼曰。不一不二。定慧能知。非定非慧。亦復然矣。祖曰。慧非定故。然何知哉。不一不二。誰定誰慧。婆蘭陀聞之。疑心氷釋。至第四戒行宗所問曰。何者名戒。云何名行。當此戒行為一為二。彼眾中有一賢者。答曰。一二二一。皆彼所生。依教無染。此名戒行。祖曰。汝言依教。即是有染。一二俱破何言依教。此二違背。不及於行。內外非明。何名為戒。彼曰。我有內外。彼已知竟。既得通達。便是戒行。若說違背。俱是俱非。言及清淨。即戒即行。祖曰。俱是俱非。何言清淨。既得通故。何談內外。賢者聞之即自慚服。至無得宗所問曰。汝云無得。無得何得。既無所得。亦無得得。彼眾中有寶靜者。答曰。我說無得。非無得得。當說得得。無得是得。祖曰。得既不得。得亦非得。既云得得。得得何得。彼曰見得非得。非得是得。若見不得。名為得得。祖曰。得既非得。得得無得。既無所得。當何得得。寶靜聞之頓除疑網。至寂靜宗所問曰。何名寂靜。於此法中誰靜誰寂。彼眾中有尊者答曰。此心不動。是名為寂。於法無染。名之為靜。祖曰。本心不寂。要假寂靜。本來寂故。何用寂靜。彼曰。諸法本空。以空空故。於彼空空。故名寂靜。祖曰。空空已空。諸法亦爾。寂靜無相。何靜何寂。彼尊者聞師指誨。豁然開悟。於是六眾咸誓歸依。化被南天。聲馳五印。經六十載。度無量眾。後值異見王欲毀佛法。王故祖之姪也。祖憫之欲開其蒙。而六眾亦各念。佛法有難。師將何所匡濟。祖遙知眾意。彈指應之。六眾悉聞云。此我師信響也。皆至祖所。祖曰。一翳蔽空。孰為翦之。前無相宗宗勝欲行。祖曰。汝雖辯慧。道力未全。且與王無緣。勝辭祖。竟至王所。廣陳法要。王曰。汝今所解。其法何在。宗勝曰。如王治化。當合其道。王所有道。其道何在。王曰。我所有道。將除邪法。汝所有法。將伏何人。祖不起於座。懸知宗勝義墮。召波羅提曰。宗勝不稟吾語。與王論屈。汝急往救。波羅提曰。願假神力。言訖雲起足下。遂乘以見王。王正問宗勝。忽見愕然。忘其所問。而顧波羅提曰。乘空來者是正是邪。提曰。我非邪正。而來正邪。王心若正。我無邪正。王雖驚異。而驕慢方熾。即擯宗勝令出。波羅提曰。王既有道。何擯沙門。我雖無解。願王致問。王怒而問曰。何者是佛。提曰。見性是佛。王曰。師見性否。提曰。我見佛性。王曰。性在何處。提曰。性在作用。王曰。是何作用。我今不見。提曰。今現作用。王自不見。王曰。於我有否。提曰。王若作用。無有不是。王若不用。體亦難見。王曰。若當用時。幾處出現。提曰。若出現時。當有其八。王曰。其八出現。當為我說。波羅提即說。偈曰。在胎為身。處世為人。在眼曰見。在耳曰聞。在鼻辨香。在口談論。在手執捉。在足運奔。徧現俱該沙界。收攝在一微塵。識者知是佛性。不識喚作精魂。王聞偈已。心即開悟。悔謝前非。咨詢法要。(妙喜云。即今敢問諸人。那箇是佛性。那箇是精魂)王復問波羅提。師承為誰。提曰。大王之叔菩提達磨也。王聞遽勑近臣。迎祖至王宮。祖為王懺悔往非。王聞泣謝。隨詔宗勝歸國。近臣曰。宗勝被謫時。已捐軀投崖矣。祖曰。勝尚在。召之當至。初勝受擯。耻不能正王。遂投身危崖。俄有神人。以手捧承。置於巖上。勝曰。我忝沙門。當與正法為主。不能抑絕王非。是以捐身。自責。神何佑助。願示所以。於是神人乃說偈曰。師壽於百歲。八十而造非。為近至尊故。熏修而入道。雖具少智慧。而多有彼我。所見諸賢等。未甞生珍敬。二十年功德。其心未恬靜。聰明輕慢故。而獲至於此。得王不敬者。常感果如是。自今不疎怠。不久成奇智。諸聖悉存心。如來亦復爾。勝聞偈欣然。遂宴坐巖間。至是王遣使山中召勝。祖謂王曰。知勝來乎。王曰未知。祖曰。再命乃來耳。使者至山。而勝辭。果再命乃至 祖念東震旦國。佛記後五百歲。般若智燈運光於彼。遂囑弟子不若蜜多羅。住天竺傳法。而躬至震旦。乃辭祖塔。別學侶。且謂王曰。勤修白業。吾去一九即回。祖泛重溟。凡三周寒暑。達於南海。實梁普通七年庚子歲。九月二十一日也。廣州刺史蕭昂。具禮迎供。表聞武帝。帝遣使齋詔迎請。以十月一日至金陵。帝問曰。朕即位以來。造寺寫經度僧。不可勝紀。有何功德。祖曰。竝無功德。帝曰。何以無功德。祖曰。此但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隨形。雖有非實。帝曰。如何是真功德。祖曰。淨智妙圓。體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帝又問。如何是聖諦第一義。祖曰。廓然無聖。帝曰。對朕者誰。祖曰不識。帝不悟。
  雪竇頌云。聖諦廓然。何當辨的。對朕者誰。還云不識。因茲暗渡江。豈免生荊棘。闔國人追不再來。千古萬古空相憶。休相憶。清風帀地有何極。顧視左右云。這裏還有祖師麼。喚來與老僧洗脚○別記云。帝後舉問誌公。公曰。陛下還識此人不。帝曰不識。公曰。此是觀音大士傳佛心印。帝悔欲遣使追請。公曰。莫道遣一使請。闔國人去。他未采著在。圜悟勤云。武帝道不識且道與達磨道底。是同是別。似則也似。是即未是。人多錯會道。前來達磨是答他禪。後來武帝是對他誌公問。乃相識之識。且得沒交涉。當時誌公恁麼問。且道作麼生祇對。何不一棒打殺。免見塗糊 誌公化在天監十三年。相去已久。此必繆傳。今錄此者。以勤公拈語也。
  祖知機不契。是月十九日。潛回江北。十一月二十三日。屆洛陽。寓止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終日默然。人莫之測。謂之壁觀婆羅門。有僧神光。久居伊洛。博覽群籍。善談玄理。每歎曰。孔老之教。禮術風規。莊易之書。未盡妙理。近聞達磨大士。住止少林。至人不遙。當造玄境。遂詣祖參承。祖常端坐面壁。莫聞誨勵。光自惟曰。昔人求道。敲骨取髓。刺血濟饑。布髮掩泥。投崖飼虎。古尚若此。我又何人。值大雪。光夜侍立。遲明積雪過膝。立愈恭。祖顧而憫之。問曰。汝久立雪中。當求何事。光悲淚曰。惟願和尚慈悲。開甘露門。廣度群品。祖曰。諸佛無上妙道。曠劫精勤。難行能行。非忍而忍。豈以小德小智輕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勞勤苦。光聞祖誨勵。潛取利刀。自斷左臂。置於祖前。祖知是法器。乃曰。諸佛最初求道。為法忘形。汝今斷臂吾前。求亦可在。祖遂因與易名曰慧可。乃曰。諸佛法印即得聞乎。祖曰。諸佛法印。匪從人得。可曰。我心未寧。乞師與安。祖曰。將心來與汝安可良久曰。覔心了不可得。祖曰。我與汝安心竟。
  芭蕉清云。金剛與泥人揩背。圜悟勤云。正當與麼時。法身在甚麼處。
  越九年。欲返天竺。命門人曰。時將至矣。汝等盍言所得乎。有道副對曰。如我所見。不執文字。不離文字。而為道用。祖曰。汝得吾皮。尼總持曰。我今所解。如慶喜見阿閦佛國。一見更不再見。祖曰。汝得吾肉。道育曰。四大本空。五陰非有。而我見處。無一法可得。祖曰。汝得吾骨。最後慧可禮拜依位而立。祖曰。汝得吾髓。乃顧慧可而告之曰。昔如來以正法眼。付迦葉大士。展轉囑累而至於我。我今付汝。汝當護持。并授汝袈裟以為法信。各有所表。宜可知矣。可曰。請師指陳。祖曰。內傳法印以契證心。外付袈裟以定宗旨。後代澆薄。疑慮競生。云吾西天之人。言汝此方之子。馮何得法。以何證之。汝今受此衣法。却後難生。但出此衣并吾法偈。用以表明。其化無礙。至吾滅後二百年。衣止不傳。法周沙界。明道者多。行道者少。說理者多。通理者少。潛符密證千萬有餘。汝當闡揚。勿輕未悟。一念回機。便同本得。聽吾偈曰。吾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祖又曰。吾有楞伽經四卷。亦用付汝。即是如來心地要門。令諸眾生開示悟入。吾自到此。凡五度中毒。我甞自出而試之置石。石裂。緣吾本離南印。來此東土。見赤縣神州。有大乘氣象。遂踰海越漠。為法求人。際會未諧。如愚若訥。今得汝傳授。吾意已終。(別記云。祖初居少林寺九年。為二祖說法。秖教外息諸緣。內心無喘。心如墻壁可以入道。慧可種種說心性。曾未契理。祖秖遮其非。不為說無念心體。可忽曰。我已息諸緣。祖曰。莫成斷滅去否。可曰。不成斷滅。祖曰。此是諸佛所傳心體。更勿疑也)言已。乃與徒眾。往禹門千聖寺。止三日。有期城太守楊衒之。早慕佛乘。問祖曰。西天五印師承為祖。其道如何。祖曰。明佛心宗。行解相應。名之曰祖。又問。此外如何。祖曰。須明他心。知其今古。不厭有無。於法無取。不賢不愚。無迷無悟。若能是解。故稱為祖。又曰。弟子歸心三寶。亦有年矣。而智慧昏蒙。尚迷真理。適聽師言。罔知攸措。願師慈悲開示宗旨。祖知懇到。即說偈曰。亦不覩惡而生嫌。亦不觀善而勤措。亦不捨智而近愚。亦不拋迷而就悟。達大道兮過量。通佛心兮出度。不與凡聖同躔。超然名之曰祖。衒之聞偈。悲喜交并。曰願師久住世間。化導群有。祖曰。吾即逝矣。不可久留。根性萬差。多逢愚難。衒之曰。未審何人。弟子為師除得否。祖曰。吾以傳佛秘密。利益迷塗。害彼自安。必無此理。衒之曰。師若不言。何表通變觀照之力。祖不獲已。乃為讖曰。江槎分玉浪。管炬開金鎖。五口相共行。九十無彼。我。衒之莫測。禮辭而去。時魏氏奉釋。禪雋如林。光統律師流支三藏者。僧中鸞鳳。而議多與祖相違。祖玄風所被。有識咸歸。彼徒生嫉。數加毒藥。莫能中傷。至第六度。以化緣既畢。遂端居而逝。塟熊耳山。起塔定林寺。其年魏使宋雲。[葸-十+夕]嶺回。見祖手携隻履翩翩而逝。雲問師何往。祖曰。西天去。雲歸具說其事。及門人啟壙。棺空惟隻履存焉。詔取遺履少林寺供養。至唐開元十五年丁卯。為信道者竊在五臺。今不知所在。
  傳燈載。師示寂之日。為魏莊永安元年戊申十月五日。通論據史辨其訛。故今削去 禾山方曰。死心先師。每舉隻履西歸話。以問衲子。而實難明。諸方或謂之隱顯。或謂不可有兩箇。或謂惟此一事實。若也恁麼。未識祖師意旨。諸人要見麼。濁中清。清中濁。勿謂麒麟生隻角。西行東向路不差。大用頭頭如啐啄。莫莫。玄要靈機休卜度。  ▲二祖慧可大師  武牢人。姬氏子。父寂以無子。禱祈既久。一夕有異光照室。母遂懷姙。故生而名之曰光。少則超然。博極載籍。尤善談老莊。後覽佛乘。遂盡棄去。依寶靜禪師出家。徧學大小乘義。年三十三。返香山。終日宴坐。又八年。於寂默中。忽見一神人謂曰。將欲受果。汝其南矣。翌日覺頭痛如刺。欲治之。忽聞空中曰。此換骨也。往見靜述其事。靜視之。見頂骨嶢然如五峯秀出。以有神異。更名神光。靜語祖曰。汝相吉祥。而神令汝南。彼少林有達磨大士。必汝師矣。祖遂造少室。逮得法。至北齊天平二年。有一居士。年踰四十。不言名氏。聿來設禮。而問祖曰。弟子身纏風恙。請和尚懺罪。祖曰。將罪來與汝懺。士良久曰。覓罪了不可得。祖曰。與汝懺罪竟。宜依佛法僧住。士曰。今見和尚。已知是僧。未審何名佛法。祖曰。是心是佛。是心是法。法佛無二。僧寶亦然。士曰。今日始知罪性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如其心然。佛法無二也。祖深器之。即為剃髮。曰是吾寶也。宜名僧璨。其年三月十八日。於光福寺受具。自茲疾漸愈。執侍經二載。祖遂囑累。付以衣法。偈曰。本來緣有地。因地種花生。本來無有種。花亦不曾生。又曰。汝受吾教。宜處深山。未可行化。當有國難。般若多羅懸記。所謂心中雖吉外頭凶者。是也。吾亦有宿累。今往酬之。汝諦思聖記。勿罹世難。善去善行。俟時傳付 祖乃往鄴都。化導。四眾。皈依。三十四載。遂韜光混跡。變易儀相。或入酒肆。或過屠門。或習街談。或隨廝役。或問之曰。師是道人。何故如是。祖曰我自調心。何關汝事 後至筦城縣匡救寺說法。有辨和法師。正於其寺講涅槃經。其徒多去之而從祖。和憤嫉。興謗於邑宰翟仲侃。侃加祖以非法。祖怡然委順。識真者謂之償債。時年一百七矣。隋文帝開皇十三年癸丑三月十六也。塟磁州滏陽縣東北七十里。唐德宗諡大祖禪師。
  辨和或云道恒。恒聞祖語。詆為邪說。遣徒破祖。其徒至輒欣服不去。恒有遇之塗者。恒曰。我用爾許功開爾眼。今反爾耶。其徒曰。我眼本正。因師故邪。恒遂深怒。密謀興謗。致祖非法 皓月供奉。問長沙岑和尚。古德云。了即業障本來空。未了應須償宿債。只如師子尊者二祖大師。為甚却償債去。沙曰。大德不識本來空。月曰。如何是本來空。沙曰。業障是。曰如何是業障。沙曰。本來空是。月無語。沙以偈示之曰。假有元非有。假滅亦非無。涅槃償債義。一性更非殊。  ▲三祖僧璨大師  不知何許人。以白衣謁二祖得度。傳法後。隱於舒之皖公山。往來太湖縣司空山。當後周毀法。祖深自韜晦。居無常處。積十餘載。人無能知者。至隋開皇十二年。有沙彌道信。年始十四。來禮祖曰。願和尚慈悲。乞與解脫法門。祖曰。誰縛汝。曰無人縛。祖曰。何更求解脫乎。信於言下大悟。(統要云。信於是有省。又問如何是古佛心。祖曰。汝今是甚麼心。曰我今無心。祖曰。汝既無心。諸佛豈有耶。信于是頓息其疑)服勞九載。後於吉州受戒。侍奉尤謹。祖屢試以玄微。知其緣熟。乃付衣法。偈曰。華種雖因地。從地種華生。若無人下種。華地盡無生 祖又曰。昔可大師付吾法後。往鄴都行化三十餘年。今吾得汝。何滯此乎。即適羅浮山。優游二載。却還舊址。逾月士民奔趨。大設檀供。祖為四眾廣宣心要訖。於法會大樹下。合掌立化。隋煬大業二年丙寅十月十五日也。
  祖說法三十餘年。絕口不談其姓族鄉邑。常語四祖云。有人借問。勿道於我處得法。
  祖著信心銘曰。至道無難。惟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毫釐有差。天地懸隔。欲得現前。莫存順逆。違順相爭。是為心病。不識玄旨。徒勞念靜。圓同太虗。無欠無餘。良由取舍。所以不如。莫逐有緣。勿住空忍。一種平懷。泯然自盡。止動歸止。止更彌動。惟滯兩邊。寧知一種。一種不通。兩處失功。遣有沒有。從空背空。多言多慮。轉不相應。絕言絕慮。無處不通。歸根得旨。隨照失宗。須臾返照。勝却前空。前空轉變。皆由妄見。不用求真。惟須息見。二見不住。慎莫追尋。纔有是非。紛然失心。二由一有。一亦莫守。一心不生。萬法無咎。無咎無法。不生不心。能由境滅。境逐能沉。境由能境。能由境能。欲知兩段。原是一空。一空同兩。齊含萬象。不見精麤。寧有偏黨。大道體寬。無易無難。小見狐疑。轉急轉遲。執之失度。必入邪路。放之自然。體無去住。任性合道。逍遙絕惱。繫念乖真。昬沉不好。不好勞神。何用疎親。欲取一乘。勿惡六塵。六塵不惡。還同正覺。智者無為。愚人自縛。法無異法。妄自愛著。將心用心。豈非大錯。迷生寂亂。悟無好惡。一切二邊。良由斟酌。夢幻空花。何勞把捉。得失是非。一時放却。眼若不寐。諸夢自除。心若不異。萬法一如。一如體玄。兀爾忘緣。萬法齊觀。歸復自然。泯其所以。不可方比。止動無動。動止無止。兩既不成。一何有爾。究竟窮極。不存軌則。契心平等。所作俱息。狐疑盡淨。正信調直。一切不留。無可記憶。虗明自照。不勞心力。非思量處。識情難測。真如法界。無他無自。要急相應。惟言不二。不二皆同。無不包容。十方智者。皆入此宗。宗非延促。一念萬年。無在不在十方目前。極小同大。忘絕境界。極大同小。不見邊表。有即是無。無即是有。若不如是。必不須守。一即一切。一切即一。但能如是。何慮不畢。信心不二。不二信心。言語道斷。非去來今。
  圓悟勤云。人多錯會道。至道本無難。亦無不難。只是唯嫌揀擇。若恁麼會。一萬年也未夢見在 中峯本禪師。作信心銘闢義解。每兩句下。申以示語。次述義解。乃作闢義。復繫以偈。聊錄二三。要之大旨悉如是矣 至道無難唯嫌揀擇。初示語云。神光烜赫。萬靈罔測。踞羣象之深淵。啟重玄之大宅。臨濟用金剛王。發雷轟霆震之令。望影尤難。德山遣木上座。奮風馳電走之威。追踪莫及。陶形鑄象。不居其有功。負海擎山。似覺其無力。黃面漢四十九年。有手只好拏空。白拈賊千七百箇。有口惟堪掛壁。最現成。難委悉。擬向當陽指似伊。早是門前起荊棘。次述義解云。祖師道至道無難唯嫌揀擇。義解者謂。此兩句乃一篇之要綱。一銘之本旨。然信之一言。全該悟證。非信行之信也。如法華之諸子。於會權入實之際。作信解品。以述其懷。吾祖目之曰至道。唯佛證之曰菩提。眾生昧之曰無明。教中彰之為本覺。皆一心之異名也。至若徧該名相。涉入色空。異轍殊塗。千條萬目。豈乖優劣。靡隔悟迷。莫不由斯而著。如趙州之柏樹子。楊岐之金剛圈。密菴之破沙盆。東山之鐵酸餡。異端竝起。邪法難扶。則知至道之話行矣。該通事理。融貫古今。說箇無難。早成剩語。然聖凡染淨。極目全真。揀擇情生。迥乖至體。是謂唯嫌揀擇也。下文雖殊。悉稟其意。闢曰。依稀相似。彷彿不同。且至道二字。任你意解。謂無難之旨。須相應始得。自非心開神悟。妙契冥符。迥絕見知。超出言象者望無難之旨。不啻天淵。於根境相對。差別互陳。不能當處解脫。擬將箇無難不簡擇底道理。存乎胸臆。又豈止於認賊為子矣。故於此不能忘言。偈曰。至道不應嫌揀擇。莫言揀擇墮凡情。快須擉瞎娘生眼。白日挑燈讀此銘 良由取捨所以不如。示語云。薦福莫。趙州無。雪峯放出南山鱉鼻。雲門打殺東海鯉魚。興化赴村齋。向古廟裏躲卒風暴雨。丹霞燒木佛。却教院主墮眉鬚。疑殺人間幾丈夫。述義解云。祖師道良由取捨所以不如。義解者謂。此心既如太虗之圓。無相不具。一切皆如。你於染淨法中。瞥生取捨。則不如也。闢曰。若是真正本色參學上士。見此等說話底人。便與劈面唾。不為性燥。葢像龍不能致雨故也偈曰。取既非如捨不如。是牛誰敢喚為驢。大千沙界金剛體。也是重栽頷下鬚 一種平懷泯然自盡。示語云。不動道場。無生法忍。皓月照窻扉清風拂屏枕。有佛處不得住。鐵裹燈心。無佛處急走過。花鋪蜀錦。三千里外摘楊花。十方虗空盡銷隕。易商量。難定準。海底泥牛喫鐵鞭。百草頭邊風凜凜。述義解云。祖師道一種平懷泯然自盡。義解者謂。取捨之情既盡。聖凡知見無依。自然一切處平常。一切處泯滅。闢曰。白日青天莫寐語好。即今眼見色耳聞聲。喚甚麼作平懷不平懷。偈曰。泯然盡處事無涯。百草頭邊正眼開。生死涅槃俱揑碎。不知何處著平懷 無咎無法不生不心。示語云。太華山非險。滄溟海不深。盧仝月蝕詩。有何難讀伯牙流水曲。煞有知音。惟有東山暗號子。收來無縫罅。放去卒難尋。攪擾幾多伶俐客。摩裩擦袴到于今。述義解云。祖師道無咎無法不生不心。義解者謂。此二句返上二句而言。謂無咎則萬法自消。不生則一心自寂。法消心寂。至道之體冲然。不待得而得矣。闢曰。昔僧問趙州。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示。州云。喫粥了也未。僧云。喫粥了也。州云。洗鉢盂去。此僧悟去。且道此僧當時悟無咎耶。悟無法耶。悟不生耶。悟不心耶。試定當看。偈曰。法法只因無咎咎。心心多謂不生生。寒猿夜哭巫山月。客路原來不可行 中峯老人費爾許唇舌。要之不出圓悟大師數語也。今之人讀此銘。順文解義。未有出於所述義解者。然則自昔宗師深斥此。何哉。莫是擬心即差。不作義解則得麼。咦。去去西天路。迢迢十萬餘。莫錯領解。賺到臘月三十日。手忙脚亂懊悔則遲也。  ▲四祖道信大師者  姓司馬氏。世居河內。後徙於蘄州廣濟縣。生而超異。幼慕空宗。諸解脫門宛如宿習。既嗣祖風。攝心無寐。脅不至席者六十年。于隋大業十三載。領徒眾抵吉州。值群盜圍城。七旬不解。萬眾惶怖。祖愍之教念摩訶般若。時賊眾望雉堞間。若有神兵。乃相謂曰。城內必有異人。稍稍引去。唐武德甲申歲。師却返蘄春。住破頭山。學侶雲臻。一日往黃梅縣。路逢一小兒。骨相奇秀。異乎常童。祖問曰。子何姓。答曰。姓即有。不是常姓。祖曰。是何姓。答曰。是佛性。祖曰。汝無姓耶。答曰。性空故無。祖默識其法器。即俾侍者至其母所。乞令出家。母以宿緣故。殊無難色。遂捨為弟子。以至付法傳衣。偈曰。華種有生性。因地華生生。大緣與性合。當生生不生 貞觀癸卯歲。太宗嚮師道味。欲瞻風彩。詔赴京。祖上表遜謝。前後三返。第四度命使曰。如果不起。取首來。使至山諭旨。祖乃引頸就刃。神色儼然。使回以狀聞。帝彌欽重 高宗永徽辛亥歲。閏九月四日。忽垂誡門人曰。一切諸法。悉皆解脫。汝等各自護念。流化未來。言訖安坐而逝。壽七十有二。塔於本山。明年四月八日。塔戶自開。儀相如生。爾後門人遂不敢復閉焉。  ▲五祖弘忍大師者  蘄州黃梅人也。先為破頭山中栽松道者。甞請於四祖曰。法道可得聞乎。祖曰。汝已老。脫有聞。其能廣化耶。儻若再來。吾尚可遲汝。乃去行水邊。見一女子浣衣。揖曰。寄宿得否。女曰。我有父兄。可往求之。曰諾。我即敢行。女首肯之。即回策而去。女周氏季子也。歸輒孕。父母大惡逐之。女無所歸。日傭紡里中。夕止於眾舘之下。已而生一子。以為不祥。因拋濁港中。明日見之。泝流而上。氣體鮮明。大驚遂舉之。成童隨母乞食。里人呼為無姓兒。逢一智者。歎曰。此子缺七種相。不逮如來。後遇信大師得法。嗣化於破頭山 咸亨中。有居士姓盧。名慧能。自新州來參謁。祖問曰。汝自何來。盧曰嶺南。祖曰。欲須何事。盧曰。唯求作佛。祖曰。嶺南人無佛性。若為得佛。盧曰。人即有南北。佛性豈然。祖令隨眾作務。盧曰。弟子自心常生智慧。不離自性。即是福田。未審和尚教作何務。祖曰。這獦獠。根性太利。著槽廠去。盧禮足而退。便入碓坊。服勞於杵臼。晝夜不息。經八月。祖知付授時至。告眾曰。正法難解。不可徒記吾言。持為己任。汝等各自隨意述一偈。若語意冥符。則衣法皆付。時會下七百餘僧。上座神秀者。學通內外。眾所宗仰。咸推稱曰。若非尊秀。疇敢當之。神秀竊聆眾譽。不復思惟。乃於廊壁書一偈曰。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祖因經行。忽見此偈。知是神秀所述。乃讚歎曰。後代依此修行。亦得勝果。其壁本欲令處士盧珍。繪楞伽變相。及見題偈在壁。遂止不畵。各令念誦。盧在碓坊。忽聆誦偈。乃問同學。是何章句。同學曰。汝不知。和尚求法嗣。令各述心偈。此則秀上座所述。和尚深加歎賞。必將付法傳衣也。盧曰。其偈云何。同學為誦。盧良久曰。美則美矣。了則未了。同學訶曰。庸流何知。勿發狂言。盧曰。子不信耶。願以一偈和之。同學不答。相視而笑。盧至夜密告一童子。引至廊下。盧自秉燭。請別駕張日用。於秀偈之側。寫一偈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祖後見此偈曰。此是誰作。亦未見性。眾聞祖語。遂不之顧。逮夜祖潛詣碓坊。問曰。米白也未。盧曰白也未有篩。祖以杖三擊其碓。盧即以三鼓入室。祖告曰。諸佛出世。為一大事故。隨機大小而引導之。遂有十地三乘頓漸等旨。以為教門。然以無上微妙秘密圓明真實正法眼藏。付於上首大迦葉尊者。展轉傳授二十八世。至達磨。居于此土。得可大師。承襲以至於今。以法寶及所傳袈裟。用付於汝。善自保護。無令斷絕。聽吾偈曰。有情來下種。因地果還生。無情既無種。無性亦無生。盧跪受訖問。法則既受。衣付何人。祖曰。昔達磨初至。人未之信。故傳衣以明得法。今信心已熟。衣乃爭端。止於汝身不復傳也。且當遠隱。俟時行化。所謂受衣之人。命如懸絲也。盧曰。當隱何所。祖曰。逢懷即止。遇會且藏。盧禮足已。捧衣而出。是夜南邁。大眾莫知。五祖自後不復上堂。大眾疑怪致問。祖曰。吾道行矣。何更詢之。復問衣法誰得耶。祖曰。能者得。於是眾議。盧行者名能。即共奔逐。祖既付衣法。復經四載。至上元二年。忽告眾曰。吾今事畢。時可行矣。即入室安坐而逝。壽七十有四。塔於黃梅東山。
  代宗諡曰大滿。塔曰法雨。及宋遣師將平江南。祖肉身出血如淚珠。識者知李氏必亡也。  ▲六祖慧能大師  姓盧氏。父行[啗-口+王]。母李氏。感異夢。覺而異香滿室。因有娠。六年乃生。毫光騰空。黎明有僧來。語祖之父曰。此子可名慧能。父曰何謂也。僧曰。惠者以法惠濟眾生。能者能作佛事。語畢不知所之。祖不飲母乳。遇夜神人灌以甘露。三歲父喪。母嫠居。家貧甚。幼則樵採鬻薪以養母。一日負薪過市中。聞客讀金剛經。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有所感悟。而問客曰。此何法也。曰此金剛經。黃梅東山五祖忍和尚。恒教人誦此經。祖聞語勃然思出家求法。乃乞于一客。為其母備歲儲。遂辭母。直抵韶州。遇高行士劉志略。結為交友。尼無盡藏者。即志略之姑也。甞讀涅槃經。師暫聽之。即為解說其義。尼遂執卷問字。祖曰。字即不識。義即請問。尼曰字尚不識。曷能會義。祖曰。諸佛妙理非關文字。尼驚異之。告鄉里耆艾。請居寶林寺。寺廢已久。四眾營緝。朝夕奔湊。俄成寶坊。祖曰。我求大法。止此何為。遂棄之抵黃梅。參禮五祖。語在五祖章。當呈偈後。三鼓入五祖室。五祖復徵其初悟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語。祖言下大徹。遂啟五祖曰。一切萬法不離自性。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五祖知悟本性。謂祖曰。不識本心。學法無益。若識本心。見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師佛。遂傳衣法。(黃龍新禪師頌曰。六祖當年不丈夫。倩人書壁自塗糊。分明有偈言無物。却受他家一鉢盂。妙喜曰。且道鉢盂是物不是物。若道是物。死心老亦非丈夫。若道非物。爭奈鉢盂何 金剛經悟緣。陸氏壇經初敘祖聞經有悟。不言至應無所住而有開入。惟云聞經有省。至三更入室時。五祖以袈裟圍祖。不令人見。為說金剛經。至應無所住而大徹。此從藏本壇經。三更入室。五祖徵金剛經。傳燈不載其語)五祖送祖至九江驛邊。令祖上船。祖隨即把櫓。五祖曰。合是吾渡汝。祖曰。迷時師度。悟時自度。度名雖一。用處不同。能蒙師傳法。今已得悟。只合自性自度。五祖云。如是如是。以後佛法由汝大行 祖禮辭南行者兩月。至大庾嶺。僧惠明。本將軍。同數百人。來欲奪衣鉢。明先趁及。祖擲衣鉢於石曰。此衣表信。可力爭耶。明舉衣鉢不能動。乃曰。我為法來。不為衣來。祖曰。汝既為法來。可屏息諸緣。勿生一念。吾為汝說。明良久。祖曰。不思善不思惡。正與麼時。那箇是明上座本來面目。惠明言下大悟。復問曰。上來密語密意外。還更有密意旨否。祖曰。與汝說者。即非密也。汝若返照。密在汝邊。明曰。惠明雖在黃梅。實未省自己面目。今蒙指示。如人飲水冷煖自知。今行者即惠明師也。祖曰。汝若如是。吾與汝同師黃梅。善自護持。明又問。惠明今向甚處去。祖曰。逢袁則止。遇蒙則居。明禮辭。還至嶺下謂眾曰。向涉崔嵬。杳無蹤跡。當別道尋之。趁眾遂散。
  後明居袁州蒙山。避祖諱。更名道明。
  祖後至曹溪。物色之者稍稍聞。遂避難於四會之獵人隊中。經十五載。時與獵人隨宜說法。獵人令守網。有獲悉放。每飯時。常以菜寄煑肉鍋。或問。則對曰。但喫肉邊菜 儀鳳元年正月八日。忽念說法時至。遂出至廣州法性寺。值印宗法師講涅槃經。寓止廊廡間。暮夜風颺剎幡。聞二僧對論。一曰幡動。一曰風動。往復不已。祖曰。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一眾竦然。
  雪峯云。大小祖師。龍頭蛇尾。好與二十棒。孚上座侍次齩齒。峯云。我與麼道。也好與二十棒。妙喜云。要識孚上座麼。犀因玩月紋生角。要識雪峯麼。象被雷驚花入牙 雪竇舉巴陵示眾云。祖師道。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既不是幡風。向甚麼處著。有人與祖師作主。出來與巴陵相見。雪竇道。風動幡動。既是風幡。向甚麼處著。有人與巴陵作主。亦出來與雪竇相見。復頌云。不是幡兮不是風。衲僧於此作流通。渡河用筏尋常事。南山燒炭北山紅。又。不是風幡何處著。新開作者曾拈却。如今懞懂癡禪和。漫道玄玄為獨脚 育王普崇頌云。非風非幡無處著。是風是幡無著處。撩天俊鶻悉迷踪。踞地金毛還失措。阿呵呵。悟不悟。令人却憶謝三郎。一絲獨釣寒江雨 天台韶云。古聖方便。猶如河沙。祖師道。非風幡動。仁者心動。斯乃無上心印法門我輩是祖師門下客。合作麼生會祖師意。莫道風幡不動汝心妄動。莫道不撥風幡。就風幡通取。莫道風幡動處是什麼。有云附物明心。不須認物。有云色即是空。有云非風幡動。應須妙會。如是解會。與祖師意旨。有何交涉。既不許如是會。諸上座合如何知悉。若於這裏徹底悟去。何法門而不明。百千諸佛方便。一時洞了。更有甚麼疑情。所以古人道。一了千明。一迷萬惑。上座豈是今日會得一則。明日又不會也 智證傳楞伽經偈曰。由自心執著。心似外境轉。彼所見非有。是故說惟心。傳曰。曹溪六祖隱晦時。號盧居士。甞客廣州精舍。夜經行。聞兩僧論風幡。一曰風動一曰幡動。六祖前曰。肯使俗流輒與高論否。正以風旛非動仁者心動耳。法空禪師。深居五臺山。每夜必聞有聲。召曰空禪。法空患之。久而自悟曰。皆我自心之境。安有外聲哉。以法遣之。自後遂絕。夫言彼所見非有者。以風旛相待。無有定屬。以無定屬。緣生則名無生。六祖所示見境既爾。則空禪所悟聞塵亦然。首楞嚴曰。見聞如幻翳。三界若空華。聞復翳根除。塵消覺圓淨。淨極光通達。寂照含虗空。却來觀世間。猶如夢中事者。渠不信夫。幻寄曰。予少讀宋人詩。麥浪豈緣風滾滾。荷珠不為露涓涓。躍然喜。謂是風幡公案好註脚。及讀雪峯雪竇諸大老拈提語。爽然自失。洪公此傳。未可過諸老門限也。
  印宗延至上席。徵詰奧義。見祖言簡理當。不由文字。乃曰。久聞黃梅衣法南來。莫是行者否。祖曰然。印宗作禮。請衣鉢出示大眾。令瞻禮。宗復問曰。黃梅付囑如何指授。祖曰。指授即無。惟論見性。不論禪定解脫。宗曰。何不論禪定解脫。祖曰。為是二法。不是佛法。佛法是不二之法。宗又問。如何是佛法不二之法。祖曰。法師講涅槃經明佛性。是佛法不二之法。如高貴德王菩薩白佛言。犯四重禁。作五逆罪。及一闡提等。當斷善根佛性否。佛言。善根有二。一者常。二者無常。佛性非常非無常。是故不斷。名為不二。一者善。二者不善。佛性非善非不善。是名不二。蘊之與界。凡夫見二。智者了達其性無二。無二之性。即是佛性。印宗聞說。歡喜合掌。
  真淨和尚。舉印宗問祖不二之法。祖云云曰。諸禪德。彼時小巧禪道。早是中半丁也。如今叢林。多是惟論禪定解脫無念無為。且道。六祖底是。如今底是。分即是。不分即是。若分去。有違有順。有是有非。若不分。又不辨邪正。埋沒我宗乘。譬如世間道路。有直有迂。有險有善。其行路者。可行即行。可止即止。大眾還識泐潭老僧麼。良久云。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
  正月十五日。印宗會諸名德。為祖剃髮。二月八日。就法性寺智光律師。授滿分戒。其戒壇即宋求那跋陀三藏之所置也。三藏記云。後當有肉身菩薩。在此壇受戒。又梁末真諦三藏。於壇之側。手植二菩提樹。謂眾曰。却後一百二十年。有大開士。於此樹下演無上乘。度無量眾。祖受戒已。於此樹下。開東山法門。宛如宿契 次日韋使君請益。師陞座告大眾曰。總淨心念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復云。善知識。菩提般若之智。世人本自有之。只緣心迷。不能自悟。須假大善知識示導見性。當知愚人智人。佛性本無差別。只緣迷悟不同。所以有愚有智。吾今為說摩訶般若波羅蜜法。使汝等各得智慧。志心諦聽。吾為汝說。善知識。世人終日口念般若。不識自性般若。猶如說食不飽。口但說空。萬劫不得見性。終無有益。善知識。摩訶般若波羅蜜是梵語。此言大智慧到彼岸。此須心行。不在口念。口念心不行。如幻如化。如露如電。口念心行。則心口相應。本性是佛。離性無別佛。何名摩訶。摩訶是大。心量廣大。猶如虗空。無有邊畔。亦無方圓大小。亦非青黃赤白。亦無上下長短。亦無嗔無喜。無是無非。無善無惡。無有頭尾。諸佛剎土盡同虗空。世人妙性本空。無有一法可得。自性真空亦復如是。善知識。莫聞吾說空。便即著空。第一莫著空。若空心靜坐。即著無記空。善知識。世界虗空。能含萬物色像。日月星宿。山河大地。泉源溪磵。草木叢林。惡人善人。惡法善法。天堂地獄。一切大海須彌諸山。總在空中。世人性空亦復如是。善知識。自性能含萬法是大。萬法在諸人性中。若見一切人惡之與善。盡皆不取不捨。亦不染著。心如虗空。名之為大。故曰摩訶。善知識。迷人口說。智者心行。又有迷人。空心靜坐。百無所思。自稱為大。此一輩人。不可與語。為邪見故。善知識。心量廣大。徧周法界。用即了了分明應用。便知一切。一切即一。一即一切。去來自由。心體無滯。即是般若。善知識。一切般若智。皆從自性而生。不從外入。莫錯用意。名為真性自用。一真一切真。心量大事。不行小道。口雖終日說空。心中不修此行。恰似凡人自稱國王。終不可得。非吾弟子。善知識。何名般若。般若者唐言智慧也。一切處所。一切時中。念念不愚。常行智慧。即是般若。行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世人愚迷。不見般若。口說般若。心中常愚。常自言我修般若。念念說空。不識真空。般若無形相。智慧心即是。若作如是解。即名般若智。何名波羅蜜。此是西竺語。唐言到彼岸。解義離生滅。著境生滅起。如水有波浪。即名為此岸。離境無生滅。如水常通流。即名為彼岸。故號波羅蜜。善知識。迷人口念。當念之時。惟妄惟非。念念若行。是名真性。悟此法者。是般若法。修此行者。是般若行。不修即凡。一念修行。自身等佛。善知識。凡夫即佛。煩惱即菩提。前念迷即凡夫。後念悟即佛。前念著境即煩惱。後念離境即菩提。善知識。摩訶般若波羅蜜。最尊最上最第一。無住無往亦無來。三世諸佛從中出。當用大智慧。打破五蘊煩惱塵勞。如此修行。定成佛道。變三毒為戒定慧。善知識。我此法門。從一般若。生八萬四千智慧。何以故。為世人有八萬四千塵勞。若無塵勞。智慧常現。不離自性。悟此法者。即是無念無憶無著。不起誑妄。用自真如性。以智慧觀照。於一切法。不取不捨。即是見性成佛道。善知識。若欲入甚深法界及般若三昧者。須修般若行。持誦金剛般若經。即得見性。當知此功德無量無邊。經中分明讚歎。莫能具說。此法門是最上乘。為大智人說。為上根人說。小根小智人聞。心生不信。何以故。譬如大龍下雨於閻浮提。城邑聚落悉皆漂流。如漂棗葉。若雨大海。不增不減。若大乘人。若最上乘人。聞說金剛經。心開悟解。故知本性自有般若之智。自用智慧常觀照故。不假文字。譬如雨水不從天有。元是龍能興致。令一切眾生一切草木。有情無情。悉皆蒙潤。百川眾流。却入大海。合為一體。眾生本性般若之智。亦復如是。善知識。小根之人。聞此頓教。猶如草木根性小者。若被大雨。悉皆自倒。不能增長。小根之人亦復如是。元有般若之智。與大智人更無差別。因何聞法不自開悟。緣邪見障重。煩惱根深。猶如大雲覆葢於日。不得風吹。日光不現。般若之智亦無大小。為一切眾生自心迷悟不同。迷心外見。修行覔佛。未悟自性。即是小根。若開悟頓教。不執外修。但於自心常起正見。煩惱塵勞常不能染。即是見性。善知識。內外不住。去來自由。能除執心。通達無礙。能修此行。與般若經本無差別。善知識。一切修多羅及諸文字。皆因人置。因智慧性。方能建立。若無世人。一切萬法本自不有。故知萬法。本自人興。一切經書因人說有。緣其中人有愚有智。愚為小人。智為大人。愚者問於智人。智者與愚人說法。愚人忽悟解心開。即與智人無別。善知識。不悟即佛是眾生。一念悟時。眾生是佛。故知萬法盡在自心。何不從自心中。頓見真如本性。菩薩戒經云。我本元自性清淨。若識自心見性。皆成佛道。淨名經云。即時豁然還得本心。善知識。我於忍和尚處。一聞言下便悟。頓見真如本性。是以將此教法流行。令學道者頓悟菩提。各自觀心。自見本性。若自不悟。須覔大善知識。解最上乘法者。直示正路。是善知識。有大因緣。所謂化導令得見性。一切善法。因善知識能發起故。三世諸佛十二部經。在人性中。本自具有。不能自悟。須求善知識指示方見。若自悟者。不假外求。若一向執謂。須要他善知識。方得解脫者。無有是處。何以故。自心內有知識自悟。若起邪迷妄念顛倒。外善知識即有教授。救不可得。若起正真般若觀照。一剎那間。妄念俱滅。識自本性。一悟即至佛地。善知識。智慧觀照。內外明徹。識自本心。若識本心。即本解脫。若得解脫。即是般若三昧。般若三昧即是無念。何名無念。若見一切法。心不染著。是為無念。用即徧一切處。亦不著一切處。但淨本心。使六識出六門。於六塵中。無染無雜。來去自由。通用無滯。即是般若三昧。自在解脫。名無念行。若百不思。常令念絕。即是法縛。即名邊見。善知識。悟無念法者。萬法盡通。悟無念法者。見諸佛境界。悟無念法者。至佛地位。善知識。後代得吾法者。將此頓教法門。於同見同行。發願受持。如事佛故。終身而不退者。定入聖位。然須傳授。從上已來默傳分付。不得匿其正法。若不同見同行。在別法中。不得傳付。損彼前人。究竟無益。恐愚人不解。謗此法門。百劫千生斷佛種性。善知識。吾有一無相頌。各須誦取。在家出家。但依此修。若不自修。惟記吾言。亦無有益。聽吾頌曰。說通及心通。如日處虗空。惟傳見性法。出世破邪宗。法即無頓漸。迷悟有遲疾。只此見性門。愚人不可悉。說即雖萬般。合理還歸一。煩惱暗宅中。常須生慧日。邪來煩惱至。正來煩惱除。邪正俱不用。清淨至無餘。菩提本無性。起心即是妄。淨心在妄中。但正無三障。世人若修道。一切盡不妨。常見自己過。與道即相當。色類自有道。各不相妨惱。離道別覔道。終身不見道。波波度一生。到頭還自懊。欲得見真道。行正即是道。自若無道心。闇行不見道。若真修道人。不見世間過。若見他人非。自非却是左。他非我不非。我非自有過。但自却非心。打除煩惱破。僧愛不關心。長伸兩脚臥。欲擬化他人。自須有方便。勿令彼有疑。即是自性現。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覔菩提。恰如求兔角。正見名出世。邪見是世間。邪正盡打却。菩提性宛然。此頌是頓教。亦名大法船。迷聞經累劫。悟則剎那間 韋刺史問曰。弟子常見僧俗。念阿彌陀佛。願生西方。請和尚說。得生彼否。願為破疑。祖曰。使君善聽。慧能與說。世尊在舍衛城中。說西方引化。經文分明說。去此不遠。若論相說。里數有十萬八千。即身中十惡八邪。便是說遠。說遠為其下根。說近為其上智。人有兩種。法無兩般。迷悟有殊。見有遲疾。迷人念佛求生於彼。悟人自淨其心。所以佛言。隨其心淨則佛土淨。使君。東方人但心淨即無罪。雖西方人。心不淨亦有愆。東方人造罪念佛。求生西方。西方人造罪念佛。求生何國。凡愚不了自性。不識身中淨土。願東願西。悟人在處一般。所以佛言。隨所住處恒安樂。使君。心地但無不善。西方去此不遙。若懷不善之心。念佛往生難到。今勸善知識。先除十惡。即行十萬。後除八邪。乃過八千。念念見性。常行平直。到如彈指。便覩彌陀。使君。但行十善。何須更念往生。不斷十惡之心。何佛即來迎請。若悟無生頓法。見西方只在剎那。不悟念佛求生。路遙如何得達。惠能與諸人。移西方於剎那間。目前便見。各願見否。眾皆頂禮云。若此處見。何須更願往生。願和尚慈悲。便現西方。普令得見。祖曰。大眾。世人自色身是城。眼耳鼻舌是門。外有五門。內有意門。心是地。性是王。王居心地上。性在王在。性去王無。性在身心存。性去身心壞。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自性迷即是眾生。自性覺即是佛。慈悲即是觀音。喜捨名為勢至。能淨即釋迦。平直即彌陀。人我是須彌。邪心是海水。煩惱是波浪。毒害是惡龍。虗妄是鬼神。塵勞是魚鱉。貪嗔是地獄。愚癡是畜生。善知識。常行十善。天堂便至。除人我須彌倒。去邪心海水竭。煩惱無波浪滅。毒害忘魚龍絕。自心地上覺性如來。放大光明。外照六門清淨。能破六欲諸天。自性內照三毒。即除地獄等罪。一時消滅。內外明徹。不異西方。不作此修。如何到彼。大眾聞說。了然見性。悉皆禮拜。俱歎善哉。唱言普願法界眾生。聞者一時悟解。祖曰。若欲修行。在家亦得。不由在寺。在家能行。如東方人心善。在寺不修。如西方人心惡。但心清淨。即是自性西方。韋公又問。在家如何修行。願為教授。祖曰。吾與大眾作無相頌。但依此修。常與吾同處無別。若不作此修。剃髮出家。於道何益。頌曰。心平何勞持戒。行直何用修禪。恩則親養父母。義則上下相憐。讓則尊卑和睦。忍則眾惡無喧。若能鑽木出火。淤泥定生紅蓮。苦口的是良藥。逆耳必是忠言。改過必生智慧。護短心內非賢。日用常行饒益。成道非由施錢。菩提只向心覔。何勞向外求玄。聽說依此修行。天堂只在目前。祖復曰。善知識。總須依偈修行。見取自性。直成佛道。法不相待。
  幻寄曰。祖師教人除人我。去邪心。與秀師時時勤拂拭。是同是別。若道是別。別在甚處。若道是同。秀師何以不契黃梅。若道此是第二頭語。祖師又云。依偈修行。直成佛道。不為第二頭語也。於此徹證。始有參學分。不然。特是念言語漢。祖師雖日在前。末如之何。又當用大智慧。打破五蘊煩惱塵勞。祖語也。無念無憶無著。祖訓也。而對薛簡。則斥以智慧照破煩惱。對臥輪。則云不斷百思想。法道何不侔也。是以喚作竹篦則觸。不喚作竹篦則背。不得有言。不得無言。須彌山。乾矢橛。青州布衫。廬陵米價。皆使參學者。入壇經之妙筏。必契此而後。可云能讀壇經也。今人讀此者。率謂明白簡易。無疑於心。而於諸方風馳電轉之機。則又茫若是。未夢見壇經者也。果能契于壇經。彼風馳電轉者。直家常茶飯耳。何復疑哉。
  示眾云。善知識。我此法門。以定慧為本。大眾勿迷言定慧別。定慧一體不是二。定是慧體。慧是定用。即慧之時定在慧。即定之時慧在定。若識此義。即是定慧等學。諸學道人。莫言先定發慧。先慧發定各別。作此見者。法有二相。口說善相。心中不善。空有定慧。定慧不等。若心口俱善。內外一種。定慧即等。自悟修行不在於諍。若諍先後。即同迷人。不斷勝負。却增我法。不離四相。善知識。定慧猶如何等。猶如燈光。有燈即光。無燈即暗。燈是光之體。光是燈之用。名雖有二。體本同一。此定慧法亦復如是 又云。善知識。云何立無念為宗。只緣口說見性。迷人於境上有念。念上便起邪見。一切塵勞妄想。從此而生。自性本無一法可得。若有所得。妄說禍福。即是塵勞邪見。故此法門。立無念為宗。善知識。無者無何事。念者念何物。無者無二相。無諸塵勞之心。念者念真如本性。真如即是念之體。念即是真如之用。真如自性起念。非眼耳鼻舌能念。真如有性。所以起念。真如若無。眼耳色聲當時即壞。善知識。真如自性起念。六根雖有見聞覺知。不染萬境。而真性常自在。故經云。能善分別諸法相。於第一義而不動 又云。此門坐禪。元不著心。亦不著淨。亦不是不動。若言著心。心元是妄。知心如幻。故無所著也。若言著淨。人性本淨。由妄念故。葢覆真如。但無妄想。性自清淨。起心著淨。却生淨妄。妄無處所。著者是妄。淨無形相。却立淨相。言是工夫。作此見者。障自本性。却被淨縛。善知識。若修不動者。但見一切人時。不見人之是非善惡過患。即是自性不動。善知識。迷人身雖不動。開口便說他人是非長短好惡。與道違背。若著心著淨。即障道也 無相頌曰。迷人修福不修道。只言修福便是道。布施供養福無邊。心中三惡元來造。擬將修福欲滅罪。後世得福罪還在。但向心中除罪緣。各自性中真懺悔。忽悟大乘真懺悔。除邪行正即無罪。學道常於自性觀。即與諸佛同一類。吾祖惟傳此頓法。普願見性同一體。若欲當來覔法身。離諸法相心中洗。努力自見莫悠悠。後念忽絕一世休。若悟大乘得見性。虔恭合掌至心求。
  此頌為撥無因果者錄。
  南嶽懷讓禪師禮祖。祖曰何處來。曰嵩山。祖曰。什麼物恁麼來。曰說似一物即不中。祖曰。還可修證否。曰修證即不無。污染即不得。祖曰。只此不污染。諸佛之所護念。汝既如是。吾亦如是。西天般若多羅讖汝。足下出一馬駒。踏殺天下人。應(一作病)在汝心。不須速說。
  傳燈。祖問。什麼物恁麼來。讓無語。遂經八載。忽然有省。乃白祖。某甲有箇會處。祖曰。作麼生。讓云云。與此同。
  青原行思禪師參祖。問曰。當何所務即不落階級。祖曰。汝曾作什麼來。曰聖諦亦不為。祖曰。落何階級。曰聖諦尚不為。何階級之有。祖深器之。令首眾 永嘉玄覺禪師。少習經論。精天台止觀法門。閱維摩經。發明心地。後遇左谿朗禪師激勵。與東陽策禪師。同詣曹溪。初到振錫繞祖三帀。卓然而立。祖曰。夫沙門者。具三千威儀八萬細行。大德自何方來。生大我慢。曰生死事大。無常迅速。祖曰。何不體取無生。了無速乎。曰體即無生。了本無速。祖曰。如是如是。于時大眾無不愕然。覺方具威儀參禮。須臾告辭。祖曰。返太速乎。曰本自非動。豈有速耶。祖曰。誰知非動。曰仁者自生分別。祖曰。汝甚得無生之意。曰無生豈有意耶。祖曰。無意誰當分別。曰分別亦非意。祖歎曰。善哉少留一宿。時謂一宿覺 僧法海參。問曰。即心即佛。願垂指諭。祖曰。前念不生即心。後念不滅即佛。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佛。吾若具說。窮劫不盡。聽吾偈曰。即心名慧。即佛乃定。定慧等等。(燈下等字作持)意中清淨。悟此法門。由汝習性。用本無生。雙修是正。法海言下大悟。以偈讚曰。即心元是佛。不悟而自屈。我知定慧因。雙修離諸物 僧智通。看楞伽經約千餘徧。不會三身四智。禮祖求解其義。祖曰。三身者。清淨法身汝之性也。圓滿報身汝之智也。千百億化身汝之行也。若離本性。別說三身。即名有身無智。若悟三身。無有自性。即名四智菩提。聽吾偈曰。自性具三身。發明成四智。不離見聞緣。超然登佛地。吾今為汝說。諦信永無迷。莫學馳求者。終日說菩提。通曰。四智之義可得聞乎。祖曰。既會三身。便明四智。何更問耶。若離三身。別譚四智。此名有智無身也。即此有智。還成無智。復說偈曰。大圓鏡智性清淨。平等性智心無病。妙觀察智見非功。成所作智同圓鏡。五八六七果因轉。但用名言無實性。若於轉處不留情。繁興永處那伽定。(轉識為智者。教中云。轉前五識為成所作智。轉第六識為妙觀察智。轉第七識為平等性智。轉第八識為大圓鏡智。雖六七因中轉。五八果上轉。但轉其名。而不轉其體也)通禮謝以偈贊曰。三身元我體。四智本心明。身智融無礙。應物任隨形。起修皆妄動。守住匪真精。妙旨因師曉。終無污染名 僧志道。覽涅槃經。至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而生疑。禮祖求發明。祖曰。汝作麼生疑。對曰。一切眾生皆有二身。謂色身法身也。色身無常。有生有滅。法身有常。無知無覺。經云生滅滅已寂滅為樂者。未審是何身寂滅。何身受樂。若色身者。色身滅時四大分散。全是苦苦。不可言樂。若法身寂滅。即同草木瓦石。誰當受樂。又法性是生滅之體。五蘊是生滅之用。一體五用。生滅是常。生則從體起用。滅則攝用歸體。若聽更生。即有情之類不斷不滅。若不聽更生。即永歸寂滅。同於無情之物。如是則一切諸法。被涅槃之所禁伏。尚不得生。何樂之有。祖曰。汝是釋子。何習外道斷常邪見。而議最上乘法。據汝所解。即色身外別有法身。離生滅求於寂滅。又推涅槃常樂。言有身受者。斯乃執吝生死。躭著世樂。汝今當知。佛為一切迷人。認五蘊和合為自體相。分別一切法為外塵相。好生惡死。念念遷流。不知夢幻虗假。枉受輪迴。以常樂涅槃。翻為苦相。終日馳求。佛愍此故。乃示涅槃真樂。剎那無有生相。剎那無有滅相。更無生滅可滅。是則寂滅現前。當現前之時。亦無現前之量。乃謂常樂。此樂無有受者。亦無不受者。豈有一體五用之名。何況更言涅槃禁伏諸法。令永不生。斯乃謗佛毀法。聽吾偈曰。無上大涅槃。圓明常寂照。凡愚謂之死。外道執為斷。諸求二乘人。目以為無作。盡屬情所計。六十二見本。妄立虗假名。何為真實義。唯有過量人。通達無取捨。以知五蘊法。及以蘊中我。外現眾色象。一一音聲相。平等如夢幻。不起凡聖見。不作涅槃解。二邊三際斷。常應諸根用。而不起用想。分別一切法。不起分別想。劫火燒海底。風鼓山相擊。真常寂滅樂。涅槃相如是。吾今強言說。令汝捨邪見。汝勿隨言解。許汝知少分。道聞已踊躍。作禮而退 僧志徹。初名行昌。姓張。少任俠。自南北分化。二宗主雖忘彼我。而徒侶競起愛憎。北宗既自立秀師為六祖。忌祖傳衣天下所聞。囑行昌刺祖。祖心通預知其事。置金十兩於座間。昌懷刃入室。祖舒頸就之。昌揮刃者三。都無所損。祖曰。正劍不邪。邪劍不正。只負汝金。不負汝命。昌驚仆。久而方蘇。求哀悔過。願出家。祖以金授曰。汝且去。恐眾或害汝。他日易形而來。吾當攝受。昌稟旨宵遁。遂出家。精進。一日念祖前命。過祖禮覲。祖曰。吾久念汝。汝何來晚。曰蒙和尚赦罪。今雖出家苦行。難報深恩。其唯傳法度生乎。弟子常覽涅槃經。未曉常無常義。乞和尚慈悲略為宣說。祖曰。無常者即佛性也。有常者即善惡一切諸法分別心也。曰和尚所說。大違經文。祖曰。吾傳佛心印。安敢違於佛經。曰經說佛性是常。和尚却言無常。善惡諸法乃至菩提心皆是無常。和尚却言是常。此則相違。令學人轉加迷惑。祖曰。涅槃經。吾昔聽尼無盡藏讀誦一徧。便為講說。無一字一義不合經文。乃至為汝。終無二說。曰學人識量淺昧。願和尚委曲開示。祖曰。汝知否。佛性若常。更說甚麼善惡諸法。乃至窮劫無有一人發菩提心者。故吾說無常。正是佛說真常之道也。又一切諸法若無常。(有心字非)者。即物物皆有自性。容受生死。而真常性。有不徧之處。故吾說常者。正是佛說真無常義也。佛比為凡夫外道執於邪常。諸二乘人於常計無常。共成八倒。故於涅槃了義教中。破彼偏見。而顯說真常真樂真我真淨。汝今依言背義。以斷滅無常及確定死常。而錯解佛之圓妙最後微言。縱覽千徧。有何所益。行昌忽如醉醒。乃說偈曰。因守無常心。佛演有常性。不知方便者。猶春池拾礫。我今不施功。佛性而見前。非師相授與。我亦無所得。祖曰。汝今徹也。宜名志徹 僧志常參祖。祖問。汝從何來。欲求何事。曰學人近禮大通和尚。蒙示見性成佛之義。未決狐疑。望賜開示。祖曰。彼有何言句。汝試舉看。曰到彼三月未蒙開示。以為法切故。中夜哀懇。大通乃曰。汝見虗空否。對曰見。通曰。汝見虗空。有相貌否。對曰。虗空無形。有何相貌。通曰。汝之本性猶如虗空。返觀自性。了無一物可見。是名正見。無一物可知。是名真知。無有青黃長短。但見本源清淨。覺體圓明。即名見性成佛。亦名極樂世界。亦名如來知見。學人雖聞此說。猶未決了。乞和尚示誨。令無凝滯。祖曰。彼師所說。猶存見知。故令汝未了。吾今示汝一偈曰。不見一法存無見。大似浮雲遮日面。不知一法守空知。還如太虗生閃電。此之知見瞥然興。錯認何曾解方便。汝當一念自知非。自己靈光常顯現。常聞偈已。心意豁然。乃述偈曰。無端起知見。著相求菩提。情存一念悟。寧越昔時迷。自性覺源體。隨照枉遷流。不入祖師室。茫然趣兩頭 禪者智隍。初參五祖。自謂已得正受。菴居長坐。積二十年。祖弟子玄策。遊方至河朔。聞隍之名。造菴問云。汝在此作什麼。隍曰入定。策曰。汝云入定。為有心入耶。無心入耶。若無心入者。一切無情草木瓦石。應合得定。若有心入者。一切有情含識之流。亦應得定。隍曰。我正入定時。不見有有無之心。策曰。不見有有無之心。即是常定。何出何入。若有出入。即非大定。隍無對。良久問曰。師嗣誰耶。策曰。我師曹溪六祖。隍云。六祖以何為禪定。策曰。我師所說。妙湛圓寂。體用如如。五陰本空。六塵非有。不出不入。不定不亂。禪性無住。離住禪寂。禪性無生。離生禪想。心如虗空。亦無虗空之量。隍聞是說。徑來謁祖。祖問曰。仁者何來。隍具述前緣。祖曰。誠如所言。汝但心如虗空。不著空見。應用無礙。動靜無心。凡聖情亡。能所俱泯。性相如如。無不定時也。(燈錄及正法眼藏。皆無汝但以下三十五字。止云祖愍其遠來。便埀開决)隍於是大悟。二十年所得心。都無影響。其夜河北士庶。聞空中有聲云。隍禪師今日得道也 有一童子名神會。年十三。自玉泉來參禮。祖曰。知識遠來艱辛。還將得本來否。若有本則合識主。試說看。會曰。以無住為本。見即是主。祖曰。這沙彌爭合取次語。會曰。和尚坐禪。還見不見。祖以拄杖打三下云。吾打汝痛不痛。對曰。亦痛亦不痛。祖曰。吾亦見亦不見。神會問。如何是亦見亦不見。祖云。吾之所見。常見自家過愆。不見他人是非好惡。是以亦見亦不見。汝言亦痛亦不痛如何。汝若不痛。同其木石。若痛。則同凡夫。即起恚恨。汝向前見不見是二邊。痛不痛是生滅。汝自性且不見。敢爾弄人。神會禮拜悔謝。一日祖告眾曰。我有一物。無頭無尾。無名無字。無背無面。諸人還識否。神會出曰。是諸佛之本源。神會之佛性。祖曰。向汝道無名無字。汝便喚作本源佛性。汝向去有把茆盖頭。也只成個知解宗徒 唐中宗神龍元年。詔遣使薜簡迎祖。祖以疾辭。簡問曰。京城禪德皆云。欲得會道。必須坐禪習定。若不因禪定。而得解脫者。未之有也。未審師所說法如何。師曰。道由心悟。豈在坐也。經云。若言如來若坐若臥。是行邪道。何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無生無滅。是如來清淨禪。諸法空寂。是如來清淨坐。究竟無證。豈況坐耶。簡曰。弟子回京。主上必問。願師慈悲指示心要。傳奏兩宮。及京城學道者。譬如一燈燃百千燈。冥者皆明。明明無盡。師曰。道無明暗。明暗是代謝之義。明明無盡。亦是有盡相待立名。故淨名經云。法無有比。無相待故。簡曰。明喻智慧。暗喻煩惱。修道之人。若不以智慧。照破煩惱。無始生死憑何出離。祖曰。煩惱即是菩提。無二無別。若以智慧照破煩惱者。此是二乘見解。羊鹿等機。上智大根。悉不如是。簡曰。如何是大乘見解。祖曰。明與無明。凡夫見二。智者了達其性無二。無二之性即是實性。實性者。處凡愚而不減。在賢聖而不增。住煩惱而不亂。居禪定而不寂。不斷不常。不來不去。不在中間。及其內外。不生不滅。性相如如。常住不遷。名之曰道。簡曰。師說不生不滅。何異外道。祖曰。外道所說不生不滅者。將滅止生。以生顯滅。滅猶不滅。生說不生。我說不生不滅者。本自無生。今亦不滅。所以不同外道。汝若欲知心要。但一切善惡都莫思量。自然得入清淨心體。湛然常寂。妙用恒沙。簡蒙指教。豁然大悟。禮辭歸闕。表奏師語。詔加褒美 僧問。黃梅意旨甚麼人得。祖曰。會佛法人得。曰和尚還得否。祖曰。我不會佛法。
  徑山杲頌云。蕉芭蕉芭。有葉無了。忽然一陣狂風起。恰似東京大相國寺裏三十六院東廊下北角頭王和尚破袈裟。畢竟如何。歸堂喫茶。
  蜀僧方辨來謁。曰善塑。祖正色曰。試塑看。方辨不領旨。乃塑祖真。可高七尺。曲盡其妙。祖觀之曰。汝善塑性。不善佛性。酬以衣物。辨禮謝而去 有僧舉臥輪禪師偈曰。臥輪有伎倆。能斷百思想。對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長。祖聞之曰。此偈未明心地。若依而行之。是加繫縛。因示一偈曰。惠能沒伎倆。不斷百思想。對境心數起。菩提作麼長 延和壬子七月。(是年初號太極。五月改延和。八月改先天)命門人。於新州國恩寺。建報恩塔。仍令促工。先天二年夏末落成。七月一日集徒眾曰。吾至八月。欲離世間。汝等有疑。早須相問。為汝破疑。令汝迷盡。吾若去後。無人教汝。法海等聞。悉皆涕泣。惟有神會。神情不動。祖曰。神會小師。却得善不善等。毀譽不動。哀樂不生。餘者不得。數年山中。竟修何道。汝今悲泣。為憂阿誰。若憂吾不知去處。吾自知去處。吾若不知去處。終不預報於汝。汝等悲泣。葢為不知吾去處。若知吾去處。即不合悲泣。法性本無生滅去來。汝等盡坐。吾與汝說一偈。名曰真假動靜偈。汝等誦取此偈。與吾意同。依此修行。不失宗旨。眾僧作禮請祖說偈。偈曰。一切無有真。不以見於真。若見於真者。是見盡非真。若能自有真。離假即心真。自心不離假。無真何處真。有情即解動。無情即不動。若修不動行。同無情不動。若覔真不動。動上有不動。不動是不動。無情無佛種。善能分別相。第一義不動。但作如此見。即是真如用。報諸學道人。努力須用意。莫於大乘門。却執生死智。若言下相應。即共論佛義。若實不相應。合掌令歡喜。此宗本無諍。諍即失道意。執逆諍法門。自性入生死。眾聞偈已。普皆作禮。法海再拜問曰。和尚入滅。衣法當付何人。祖曰。吾忝受忍大師衣法。今為汝等說法。不付其衣。葢汝等信根純熟。决定不疑。堪任大事。據達磨舊記。衣亦不合傳矣。復曰。諸善知識。汝等各各淨心。聽吾說法。汝等諸人。自心是佛。更莫狐疑。外無一物而能建立。皆是本心。生萬種法。故經云。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若欲成就種智。須達一相三昧一行三昧。若於一切處而不住相。於彼相中不生憎愛。亦無取捨。不念利益成壞等事。安閒恬靜。虗融澹泊。此名一相三昧。若於一切處。行住坐臥。純一直心。不動道場。真成淨土。此名一行三昧。若人具二三昧。如地有種。含藏長養。成就其實。一相一行亦復如是。我今說法。猶如時雨溥潤大地。汝等佛性。譬之種子。遇茲霑洽悉得發生。承吾旨者决獲菩提。依吾行者定證妙果。聽吾偈曰。心地含諸種。普雨悉皆萌。頓悟花情已。菩提果自成。說偈已。復曰。其法無二。其心亦然。其道清淨。亦無諸相。汝等慎勿觀靜。及空其心。此心本淨。無可取捨。各自努力。隨緣好去 七月八日謂門人曰。吾欲歸新州。汝等速理舟楫。大眾哀留甚堅。祖曰。諸佛出現。猶示涅槃。有來必去。理亦常然。吾此形骸。歸必有所。眾曰。師從此去。早晚可回。祖曰。葉落歸根。來時無口。(法雲秀云。非但來時無口。去時亦無鼻孔)又問曰。正法眼藏傳付何人。祖曰。有道者得。無心者通。又問。後莫有難否。祖曰。吾滅後五六年。當有一人。來取吾首。聽吾記曰。頭上養親。口裏須餐。遇滿之難。楊柳為官。又曰。吾去七十年。有二菩薩。從東方。一在家。一出家。同時興化。建立吾宗。締緝伽藍。昌隆法嗣。又問佛祖傳授次第。祖為詳述摩訶迦葉而下。至祖次第 八月三日復示眾曰。吾滅度後。莫作世情。悲泣雨淚。受人弔問。身著孝服。非吾弟子。亦非正法。但識自本心。見自本性。無動無靜。無生無滅。無去無來。無是無非。無住無往。恐汝等心迷。不會吾意。今再囑汝。令汝見性。吾滅度後。依此修行。如吾在日。若違吾教。縱吾在世。亦無有益。復說偈曰。兀兀不修善。騰騰不造惡。寂寂斷見聞。蕩蕩心無著。說偈已。端坐至三更。謂門人曰。吾行矣。奄然遷化。於時異香滿室。白虹屬地。林木變白。禽獸哀鳴。十一月。廣韶新三郡官僚。暨門人僧俗。爭迎真身。莫決所之。乃焚香禱曰。香烟指處。師所歸焉。時香烟直貫曹溪。十一月十三日。遷神龕并衣鉢歸曹溪。次年七月入塔。門人憶念取首之記以鐵漆固頸入塔。時白光自塔起上亘天。三日始散。祖春秋七十有六。葢年二十四而傳衣。三十九祝髮。說法利生三十七載。
  開元十年八月。有張滿者。受新羅僧賄。偽服衰絰為孝子。夜入塔盜祖首。欲持歸供養。守塔者聞塔中有聲起。視滿驚逸。而祖頸微有傷處。刺史柳無忝。縣令楊侃。共督捕得滿。祖弟子令韜謂。彼意在供養。且佛教慈悲。冤親平等。柳守嘉歎。釋滿不治 外紀云。祖至曹溪寶林。覩堂宇湫隘。不足容眾。欲廣之。遂謁里人陳亞仙曰。老僧欲乞檀那一坐具地。亞仙曰。和尚坐具幾許濶。祖以坐具示之。亞仙唯然。祖展坐具。彌布曹溪四境。四天王各現其方。亞仙曰。和尚法力廣大。他日興造。願存祖墓。餘願盡捨為寶坊。然此地乃生龍白象來脉。只可平天。不可平地。寺後興建。一依其言。先是西國智藥三藏。經其地。謂林巒泉水。宛如西天寶林。宜建一梵剎。一百七十年後。當有無上法寶。於此演化。得道者如林。宜號寶林。韶州牧侯敬中。表聞建寺。時梁天監三年。祖之來適符其記。殿前有潭一所。龍常出沒其間。一日現形甚巨。波浪洶涌。雲霧陰翳。徒眾皆懼。祖曰。爾能現大身。不能現小身。若為神龍。當能變化。以小現大。以大現小也。其龍忽沒。俄頃復現小身。躍出潭面。祖展鉢曰。你且不敢入老僧鉢盂裏。祖以鉢承之。龍伏鉢中不能動。持之上堂。為說法要。龍遂蛻骨而去。其骨長七寸許。首尾角足皆具。留傳本寺 林間錄。曹溪大師將入涅槃。門人行瑫超俗法海等問。和尚法何所付。曹溪曰。付囑者二十年外。於此地弘揚。又問誰人。答曰。若欲知者。大庾嶺上以網取之。圭峯立荷澤為正傳的付。乃文釋之曰。嶺者高也。荷澤姓高。故密示之耳。欲抑讓公為旁出。則曰。讓則曹溪門下旁出之汎徒。此類數可千餘。嗚呼。逐鹿者不見山。攫金者不見人。殆非虗言。方密公所見。惟荷澤故。諸師不問是非。例皆毀之。如大庾嶺上以網取之之語。是大師末後全提妙旨。而輒以意求。讓公僧中之王。而謂之汎徒。詳味密公之意。可以發千載之一笑。又云。老安國師有言曰。金剛經云。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無所住者。不依色。不住聲。不住迷。不住悟。不住體。不住用。而生其心者。即一切法而顯一心。若住善生心。即善現。住惡生心。即惡現。本心即隱沒。若無所住。十方世界惟是一心。信知曹溪大師云。風幡不動是心動。修山主有偈曰。風動心搖樹。雲生性起塵。若明今日事。昧却本來人。幻寄曰。洪師訶密公意求網取。而以義路釋風幡。正是徐六喻擔板耳。不見修山主道。若明今日事。昧却本來人耶。咦。  指月錄卷之四
  指月錄卷之五
  六祖下第一世
  ▲南嶽懷讓禪師  金州杜氏子。唐儀鳳二年四月八日降生。有白氣上屬天。太史奏之高宗。宗問。是何祥乎。對曰。國之法器。不染世榮。宗傳勅金州太守韓偕。親往存慰。年十歲。惟樂佛書。有玄靜三藏。告師父母曰。此子若出家。必獲上乘。廣度眾生。至垂拱三年。年十五。依荊州玉泉寺弘景律師出家。通天二年受戒。習毗尼藏。一日歎曰。夫出家者。當為無為法。天上人間無有勝者。遇同學坦然。相與謁嵩山安公。安令詣曹溪。其見六祖悟緣。具六祖章中。師既得法。侍祖復十五年。先天二年。往衡嶽居般若寺 開元中。有沙門道一。在衡嶽常習坐禪。師知是法器。往問曰。大德坐禪圖甚麼。一曰。圖作佛。師乃取一磚。於彼菴前石上磨。一曰。磨作甚麼。師曰。磨作鏡。一曰。磨磚豈得成鏡耶。師曰。磨磚既不成鏡。坐禪豈得作佛。一曰。如何即是。師曰。如牛駕車。車若不行。打車即是。打牛即是。一無對。師又曰。汝學坐禪。為學坐佛。若學坐禪。禪非坐臥。若學坐佛。佛非定相。於無住法不應取捨。汝若坐佛。即是殺佛。若執坐相。非達其理。一聞示誨。如飲醍醐。禮拜問曰。如何用心。即合無相三昧。師曰。汝學心地法門。如下種子。我說法要。譬彼天澤。汝緣合故當見其道。又問。道非色相。云何能見。師曰。心地法眼能見乎道。無相三昧亦復然矣。一曰。有成壞否。師曰。若以成壞聚散而見道者。非見道也。聽吾偈曰。心地含諸種。遇澤悉皆萠。三昧華無相。何壞復何成。一蒙開悟。心意超然。侍奉九秋。日益玄奧 入室弟子總有六人。師各印可曰。汝等六人同證吾身。各契其一。一人得吾眉。善威儀。(常浩)一人得吾眼。善顧盻。(智達)一人得吾耳。善聽理。(坦然)一人得吾鼻。善知氣。(神照)一人得吾舌。善譚說。(嚴峻)一人得吾心。善古今。(道一)又曰。一切法皆從心生。心無所生。法無能住。若達心地。所作無礙。非遇上根。宜慎辭哉 有大德問。如鏡鑄像。像成後。未審光向甚麼處去。師曰。如大德為童子時。相貌何在。(法眼別云。阿那個是大德鑄成底像)曰祇如像成後。為甚麼不鑑照。師曰。雖然不鑑照。謾他一點不得 馬大師闡化於江西。師問眾曰。道一為眾說法否。眾曰。已為眾說法。師曰。總未見人持個消息來。眾無對。因遣一僧去。囑曰。待伊上堂時。但問作麼生。伊道底言語記將來。僧去。一如師旨。回謂師曰。馬師云。自從胡亂後三十年。不曾少鹽醬。師然之。
  徑山杲云。雲門即不然。夜夢不祥。書壁大吉。
  天寶三年八月十一日圓寂。塔於衡嶽。諡大慧。  ▲吉州青原山靜居寺行思禪師  幼歲出家。參曹溪得法。語具六祖章。歸住青原 六祖將示滅。沙彌希遷問曰。和尚百年後。希遷當依附何人。祖曰。尋思去。及祖順世。遷每於靜處端坐。寂若忘生。第一座問曰。汝師已逝。空坐奚為。遷曰。我稟遺誡。故尋思耳。座曰。汝有師兄思和尚。今住吉州。汝因緣在彼。師言甚直。汝自迷爾。遷聞語。便禮辭祖龕。直詣靜居參禮。師曰。子何方來。遷曰曹溪。師曰。將得甚麼來。曰未到曹溪亦不失。師曰。若恁麼。用去曹溪作甚麼。曰若不到曹溪。爭知不失。遷又曰。曹溪大師還識和尚否。師曰。汝今識吾否。曰識又爭能識得。師曰。眾角雖多。一麟足矣。遷又問。和尚自離曹溪。甚麼時至此間。師曰。我却知汝早晚離曹溪。曰希遷不從曹溪來。師曰。我亦知汝去處也。曰和尚幸是大人。莫造次。他日師復問遷。汝甚麼處來。曰曹溪。師乃舉拂子曰。曹溪還有這個麼。曰非但曹溪。西天亦無。師曰。子莫曾到西天否。曰若到即有也。師曰。未在更道。曰和尚也須道取一半。莫全靠學人。師曰。不辭向汝道。恐已後無人承當 師令遷持書與南嶽讓和尚曰。汝達書了速回。吾有個鈯斧子。與汝住山。遷至彼未呈書。便問。不慕諸聖。不重己靈時如何。嶽曰。子問太高生。何不向下問。遷曰。寧可永劫受沉淪。不從諸聖求解脫。嶽便休。(玄沙曰。大小石頭。被南嶽推倒。直至如今起不得)遷便回。師問。子返何速。書信達否。遷曰。書亦不通。信亦不達。去日蒙和尚許個鈯斧子。祇今便請。師垂一足。遷便禮拜。尋辭往南嶽 荷澤神會參。師問甚處來。曰曹溪。師曰。曹溪意旨如何。會振身而立。師曰。猶帶瓦礫在。曰和尚此間莫有真金與人麼。師曰。設有汝向甚麼處著。
  玄沙云。果然。雲居錫云。祇如玄沙道果然。是真金。是瓦礫。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廬陵米作麼價 開元二十八年十一月十三日。陞座告眾。跏趺而逝。  六祖下第二世
  ▲江西道一禪師  漢州什邡縣人。姓馬氏。故俗稱馬祖。或云馬大師。容貌奇異。牛行虎視。引舌過鼻。足下有二輪文。幼歲於本邑羅漢寺出家。受具於渝州圓律師。開元中。習定於衡嶽。遇讓和尚。發明大事。同參六人。惟師密授心印。始居建陽佛迹嶺。遷於臨川。次至南康龔公山。(宋高僧傳。先是此峯岫間。魑魅所居。人莫敢近。犯者災釁立生。及師至。當宴息時。有神紫衣玄冠致。禮言。捨此地為清淨梵場。語終不見。自爾猛鷙毒螫。變心馴擾)大曆中。連帥路嗣恭。請師開法。四方學者。雲集座下 僧問。和尚為甚麼說即心即佛。曰為止小兒啼。曰啼止時如何。師曰。非心非佛。曰除此二種人來。如何指示。師曰。向伊道不是物。曰忽遇其中人來時如何。曰且教伊體會大道。
  肯堂充即心即佛頌云。美似楊妃離玉閤。嬌如西子下瓊樓。日日與君花下醉。更嫌何處不風流 牧菴忠非心非佛頌云。二月風光景氣浮。少年公子御街遊。銀牀踞坐傾杯酒。三個孩童打馬毬。
  僧問。離四句絕百非。請師直指西來意。師曰。我今日勞倦。不能為汝說。問取智藏去。僧問西堂。堂云。何不問和尚。僧云。和尚教來問。堂云。我今日頭痛。不能為汝說。問取海兄去。僧又問百丈。丈云。我到這裏却不會。僧却回舉似師。師曰。藏頭白。海頭黑。
  圜悟勤云。若以解路卜度。却謂之相瞞。有者道。只是相推過。有者道。三個總識他問頭。所以不答。總是拍盲地。將古人醍醐上味。著毒藥在裏許。所以馬祖道。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與此公案一般。若會得藏頭白海頭黑。便會西江水話。這僧將一擔懞懂。換得個不安樂。更勞他三大尊宿。入泥入水。畢竟這僧不瞥地。雖然恁麼。這三個宗師。却被擔板漢勘破。如今只管向語言上作活計云。白是明頭合。黑是暗頭合。只管鑽研計較。殊不知。古人一句截斷意根。須是向正脉裏自看。始得穩當。所以道。末後一句始到牢關。把斷要津不通凡聖。若論此事。如當門按一口劒相似。擬議則喪身失命。又道。譬如擲劍揮空。莫論及之不及。但向八面玲瓏處會取。不見古人道。這漆桶。或云野狐精。或云瞎漢。且道與一棒一喝。是同是別。若知千差萬別。只是一般。自然八面受敵。要會藏頭白海頭黑麼。五祖先師道封后先生。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只今是甚麼意 龐居士問。不昧本來人。請師高著眼。師直下覰。士曰。一種沒弦琴。唯師彈得妙。師直上覰。士禮拜。師歸方丈。士隨後曰。適來弄巧成拙。
  雲峯悅云。且道是賓家弄巧成拙。主家弄巧成拙。若揀得出。三十棒一棒也較不得。若揀不出。明年更有長條在。惱亂春風卒未休 妙喜曰。馬祖覷上覷下則不無。爭奈昧却本來人。居士雖然禮拜。渾圇吞個棗。馬師歸方丈。士隨後入云。適來弄巧成拙。救得一半。
  一夕西堂百丈南泉隨侍翫月次。師問。正恁麼時如何。堂曰。正好供養。丈曰。正好修行。泉拂袖便行。師曰。經入藏。禪歸海。惟有普願獨超物外。
  泐潭清云。是則全是。非則全非。後來神鼎道。只為老婆心切。神鼎恁麼道。大似金沙混雜。玉石不分。只如馬大師道。經入藏。禪歸海。惟有普願獨超物外。甚麼處是老婆心切處。還辨得麼。不省這個意。修行徒苦辛。
  僧參次。師乃畫一圓相云。入也打。不入也打。僧纔入。師便打。僧云。和尚打某甲不得。師靠拄杖休去。
  雪竇顯云。二俱不了。和尚打某甲不得。靠却拄杖。擬議不來。劈脊便棒。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便打曰。我若不打汝。諸方笑我也 問如何得合道。師曰。我早不合道 百丈問。如何是佛法旨趣。師曰。正是汝放身命處 有小師躭源。行脚回。於師前畫個圓相。就上拜了立。師曰。汝莫欲作佛否。曰某甲不解揑目。師曰。吾不如汝。小師不對 鄧隱峰辭師。師曰。甚麼處去。曰石頭去。師曰。石頭路滑。曰竿木隨身。逢場作戲。便去。纔到石頭。即繞禪牀一帀。振錫一聲問。是何宗旨。石頭曰。蒼天蒼天峰無語。却回舉似師。師曰。汝更去問。待他有答。汝便噓兩聲。峰又去依前問。石頭乃噓兩聲。峰又無語。回舉似師。師曰。向汝道石頭路滑 有僧於師前作四畫。上一畫長。下三畫短。曰不得道一畫長三畫短。離此四字外。請和尚答。師乃畫地一畫曰。不得道長短答汝了也。
  忠國師聞別云。何不問老僧。
  有講僧來問曰。未審禪宗傳持何法。師却問曰。未審座主傳持何法。主曰。忝講得經論二十餘本。師曰。莫是師子兒否。主曰不敢。師作噓噓聲。主曰。此是法。師曰。是甚麼法。主曰。師子出窟法。師乃默然。主曰。此亦是法。師曰。是甚麼法。主曰。師子在窟法。師曰。不出不入。是甚麼法。主無對。(百丈代云。見麼)遂辭出門。師召曰座主。主回首。師曰是甚麼。主亦無對。師曰。這鈍根阿師 洪州廉使問曰。喫酒肉即是。不喫即是。師曰。若喫是中丞祿。不喫是中丞福 師問僧。什麼處來。云湖南來。師云。東湖水滿也未。云未。師云。許多時雨水尚未滿。
  道吾云。滿也 雲巖云。湛湛地 洞山云。什麼劫中曾欠少。
  一日謂眾曰。汝等諸人。各信自心是佛。此心即是佛心。達磨大師。從南天竺國。來至中華。傳上乘一心之法。令汝等開悟。又引楞伽經文。以印眾生心地。恐汝顛倒不自信。此一心之法。各各有之。故楞伽經。以佛語心為宗。無門為法門。夫求法者。應無所求。心外無別佛。佛外無別心。不取善不捨惡。淨穢兩邊俱不依怙。達罪性空。念念不可得。無自性故。故三界惟心。森羅萬象。一法之所印。凡所見色。皆是見心。心不自心。因色故有。汝但隨時言說。即事即理。都無所礙。菩提道果亦復如是。於心所生即名為色。知色空故。生即不生。若了此意。乃可隨時著衣喫飯。長養聖胎。任運過時。更有何事。汝受吾教。聽吾偈曰。心地隨時說。菩提亦祇寧。事理俱無礙。當生即不生 僧問。如何修道。師云。道不屬修。若言修得。修成還壞。即同聲聞。若言不修。即同凡夫。曰云何即得達道。師云。自性本來具足。但於善惡事上不滯。喚作修道人。取善捨惡。觀空入定。即屬造作。更若向外馳求。轉疎轉遠。但盡三界心量。一念妄想。即是三界生死根本。但無一念。即除生死根本。即得法王無上珍寶。無量劫來。凡夫妄想。諂曲邪偽。我慢貢高。合為一體。故經云。但以眾法合成此身。起時惟法起。滅時惟法滅。此法起時不言我起。滅時不言我滅。前念後念中念。念念不相待。念念寂滅。喚作海印三昧。攝一切法。如百千異流同歸大海。都名海水。住於一味。即攝眾味。住於大海。即混諸流。如人在大海中浴。即用一切水。所以聲聞悟迷。凡夫迷悟。聲聞不知聖心。本無地位因果階級。心量妄想。修因證果。住其空定。八萬劫二萬劫。雖即已悟却迷。諸菩薩觀。如地獄苦。沉空滯寂。不見佛性。若是上根眾生。忽遇善知識指示。言下領會。更不歷於階級地位。頓悟本性。故經云。凡夫有反覆心。而聲聞無也。對迷說悟。本既無迷。悟亦不立。一切眾生從無量劫來。不出法性三昧。常在法性三昧中。著衣喫飯。言談祇對。六根運用。一切施為。盡是法性。不解返源。隨名逐相。迷情妄起。造種種業。若能一念返照。全體聖心。汝等諸人。各達自心。莫記吾語。縱饒說得河沙道理。其心亦不增。總說不得。其心亦不減。說得亦是汝心。說不得亦是汝心。乃至分身放光。現十八變。不如還我死灰來。淋過死灰無力。喻聲聞妄修因證果。未淋過死灰有力。喻菩薩道業純熟。諸惡不染。若說如來權教三藏。河沙劫說不可盡。猶如鈎鎖亦不斷絕。若悟聖心。總無餘事。久立珍重 一日示眾云。道不用修。但莫污染。何為污染。但有生死心。造作趣向。皆是污染。若欲直會其道。平常心是道。何謂平常心。無造作。無是非。無取捨。無斷常。無凡聖。故經云。非凡夫行。非聖賢行。是菩薩行。只如今行住坐臥應機接物。盡是道。道即是法界。乃至河沙妙用。不出法界。若不然者。云何言心地法門。云何言無盡燈。一切法皆是心法。一切名皆是心名。萬法皆從心生。心為萬法之根本。故經云。識心達本源。故號為沙門。名等義等。一切諸法皆等。純一無雜。若於教門中得。隨時自在。建立法界。盡是法界。若立真如。盡是真如。若立理。一切法盡是理。若立事。一切(應有法字)盡是事。舉一千從。事理無差。盡是妙用。更無別理。皆由心之迴轉。譬如月影有若干。真月無若干。諸源水有若干。水性無若干。森羅萬象有若干。虗空無若干。說道理有若干。無礙慧無若干。種種成立。皆由一心也。建立亦得。掃蕩亦得。盡是妙用。妙用盡是自家。非離真而有立處。立處即真。盡是自家體。若不然者。更是何人。一切法皆是佛法。諸法即是解脫。解脫者即是真如。諸法不出於真如。行住坐臥悉是不思議用。不待時節。經云。在在處處。則為有佛。佛是能仁。有智慧。善機情。能破一切眾生疑網。出離有無等縛。凡聖情盡。人法俱空。轉無等輪。超於數量。所作無礙。事理雙通。如天起雲。忽有還無。不留蹤跡。猶如畫水成文。不生不滅。是大寂滅。在纏名如來藏。出纏號淨法身。體無增減。能大能小。能方能圓。應物現形如水中月。滔滔運用不立根苗。不盡有為。不住無為。有為是無為之用。無為是有為之依。不住於依。故云如空無所依。心生滅義。心真如義。心真如者。喻如明鏡照像。鏡喻於心。像喻於法。若心取法。即涉外因。即是生滅義。不取於法。即是真如義。聲聞耳聞佛性。菩薩眼見佛性。了達無二。名平等性。性無有異。用則不同。在迷為識。在悟為智。順理為悟。順事為迷。迷則迷自本心。悟則悟自本性。一悟永悟。不復更迷。如日出時不合於暗。智慧日出。不與煩惱暗俱。了心境界。妄想即除。妄想既除。即是無生。法性本有。有不假修。禪不屬坐。坐即有著。若見此理。真正合道。隨緣度日。坐起相隨。戒行增薰。積於淨業。但能如是。何慮不通。久立珍重 師於貞元四年正月中。登建昌石門山。於林中經行。見洞壑平坦。謂侍者曰。吾之朽質。當於來月歸茲地矣。及歸遂示疾。院主問。和尚近日尊候如何。師曰。日面佛月面佛。
  雪竇顯頌云。日面佛月面佛。五帝三皇是何物。二十年來曾苦辛。為君幾下蒼龍窟。屈。堪述。明眼衲僧莫輕忽。
  二月一日。沐浴跏趺入滅。世壽八十。僧臘六十。元和中。追諡大寂禪師。  ▲南嶽石頭希遷禪師  端州高要陳氏子。母懷師。則不能茹葷。幼而徇齊。既冠然諾自許。鄉民多殺牛祀鬼神。師數毀祠奪牛歸。歲恒數十。後造曹溪得度。見青原得法 一日原問師曰。有人道。嶺南有消息。師曰。有人不道。嶺南有消息。曰若恁麼。大藏小藏從何而來。師曰。盡從這裏去。原然之 門人道悟問。曹溪意旨誰人得。師曰。會佛法人得。曰師還得否。師曰不得。曰為甚麼不得。曰我不會佛法 僧問。如何是解脫。師曰。誰縛汝。問如何是淨土。師曰。誰垢汝。問如何是涅槃。曰誰將生死與汝 師問新到。從甚麼處來。曰江西來。師曰。見馬大師否。曰見。師乃指一橛柴曰。馬師何似這個。僧無對。却回舉似馬祖。祖曰。汝見橛柴大小。曰沒量大。祖曰。汝甚有力。曰何也。祖曰。汝從南嶽負一橛柴來。豈不是有力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問取露柱。曰學人不會。師曰。我更不會 大顛問。道有道無。俱是謗。請師除。師曰。一物亦無。除個甚麼。師却問。併却咽喉唇吻道將來。顛曰。無這個。師曰。若恁麼。汝即得入門 道悟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不得不知。曰向上更有轉處也無。師曰。長空不礙白雲飛 問如何是禪。師曰碌甎 問如何是道。師曰木頭 師因看肇論。至會萬物為己者其唯聖人乎。乃拊几曰。聖人無己。靡所不己。法身無象。誰云自他。圓鑑靈照於其間。萬象體玄而自現。境智非一。孰云去來。至哉斯語也。遂掩卷不覺寢夢。與六祖同乘一龜。游泳深池之內。覺而念曰。靈龜者智也。深池者性海也。吾與祖師。同乘靈智游性海矣。遂著參同契。曰。竺土大仙心。(雪竇著語云。誰是能舉)東西密相付。(惜取眉毛)人根有利鈍。(作麼生)道無南北祖。(且欵欵)靈源明皎潔。(撫掌呵呵)枝派暗流注。(亦未相許)執事原是迷。(展開兩手)契理亦非悟。(拈却了也)門門一切境。(捨短從長)回互不回互。(以頭換尾)回而更相涉。(這個是拄杖子)不爾依位住。(莫錯認定盤星)色本殊質象。(豈辨開眸)聲元異樂苦。(還同掩耳)暗合上中言。(心不負人)明明清濁句。(口宜挂壁)四大性自復。(隨所依)如子得其母。(可知也)火熱風動搖。(春氷自消)水濕地堅固。(從旦至暮)眼色耳音聲。(海宴河清)鼻香舌醎醋。(可憑可據)然依一一法。(重報君)依根葉分布。(好明取)本末須歸宗。(惟我能知)尊卑用其語。(不犯之令)當明中有暗。(暗必可明)勿以暗相遇。(明還非覩)當暗中有明。(一見三)勿以明相覩。(無異說)明暗各相對。(若為分)比如前後步。(不知此)萬物自有功。(旨爾寧止)當言及。用。處。(縱橫十字)事存函葢合。(子細看)理應箭鋒拄。(莫教錯)承言須會宗。(未兆非相)勿自立規炬。(突出難辨)觸目不會道。(又何妨)運足焉知路。(也不惡)進步非近遠。(唱彌高)迷隔山河固。(和彌寡)謹白參玄人。(聞必同歸)光陰莫虗度。(誠哉是言也) 上堂。吾之法門。先佛傳授。不論禪定精進。唯達佛之知見。即心即佛。心佛眾生菩提煩惱。名異體一。汝等當知。自己心靈。體離斷常。性非垢淨。湛然圓滿。凡聖齊同。應用無方。離心意識。三界六道。性自心現。水月鏡像。豈有生滅。汝能知之。無所不備 師於唐天寶初。至衡山南寺。寺之東有石。狀如臺。乃結庵其上。時號石頭和尚。南嶽鬼神。多顯跡聽法。師皆與授戒。偶一日見負米登山者。師問之。知為送供者。師愍之。明日即移庵下梁端。貞元六年示寂。德宗諡無際大師。  指月錄卷之五
  指月錄卷之六
  旁出法嗣
  ▲僧那禪師  姓馬氏。少而神雋。年二十一。講禮易於東海。聽者如市。一遇二祖。遂投出家。自是手不執筆。盡棄世典。惟一衣一鉢。一坐一食。奉頭陀行。後謂門人慧滿曰。祖師心印。非專苦行。但助道耳。若契本心。發隨意真光之用。則苦行如握土成金。若惟務苦行而不明本心。為憎愛所縛。則苦行如黑月夜。履於險道。汝欲明本心者。當審諦推察。遇色遇聲。未起覺觀時。心何所之。是無耶。是有耶。既不墮有無處所。則心珠獨朗。常照世間。而無一塵許間隔。未甞有一剎那頃斷續之相。滿後亦奉頭陀行。惟蓄二鍼。冬則乞補。夏則捨之。心無怖畏。睡而不夢。常行乞食。所至伽藍則破柴製履。住無再宿。貞觀十六年。於洛陽善會寺側。宿古墓中。遇大雪。旦入寺。見曇曠法師。曠怪所從來。滿曰。法有來耶。曠遣尋來處。四邊雪積五尺許。曠曰。不可測也。甞示人曰。諸佛說心。令知心相虗妄。今乃重加心相。深違佛意。又增論議。殊乖大理。後於陶冶中。無疾坐化。  ▲向居士  幽栖林野。木食磵飲。北齊天保初。聞二祖盛化。乃致書曰。影由形起。響逐聲來。弄影勞形。不識形為影本。揚聲止響。不知聲是響根。除煩惱而趣涅槃。喻去形而覓影。離眾生而求佛果。喻默聲而求響。故知迷悟一塗。愚智非別。無名作名。因其名則是非生矣。無理作理。因其理則爭論起矣。幻化非真。誰是誰非。虗妄無實。何空何有。將知得無所得。失無所失。未及造謁。聊申此意。伏望答之。二祖回示曰。備觀來意。皆如實。真幽之理竟不殊。本迷摩尼謂瓦礫。豁然自覺是真珠。無明智慧等無異。當知萬法即皆如。愍此二見之徒輩。申辭措筆作斯書。觀身與佛不差別。何須更覓彼無餘。居士捧披祖偈。乃申禮覲。密承印記。  ▲牛頭山法融禪師  年十九。學通經史。尋閱大部般若。曉達真空。忽一日歎曰。儒學世典非究竟法。般若真觀出世舟航。遂隱茅山。投師落髮。後入牛頭山幽棲寺北巖之石室。有百鳥銜花之異。唐貞觀中。四祖遙觀氣象。知彼山有異人。乃躬自尋訪。問寺僧。此間有道人否。曰出家兒那個不是道人。祖曰。阿那個是道人。僧無對。別僧曰。此去山中十里許。有一嬾融。見人不起。亦不合掌。莫是道人麼。祖遂入山。見師端坐自若。曾無所顧。祖問曰。在此作甚麼。師曰觀心。祖曰。觀是何人。心是何物。師無對。便起作禮曰。大德高棲何所。祖曰。貧道不決所止。或東或西。師曰。還識道信禪師否。祖曰。何以問他。師曰。嚮德滋久。冀一禮謁。祖曰。道信禪師貧道是也。師曰。因何降此。祖曰。特來相訪。莫更有宴息之處否。師指後面曰。別有小菴。遂引祖至菴所。遶菴惟見虎狼之類。祖乃舉兩手作怖勢。師曰。猶有這個在。祖曰。這個是甚麼。師無語。少選祖却於師宴坐石上。書一佛字。師覩之竦然。祖曰。猶有這個在。師未曉。乃稽首請說真要。祖曰。夫百千法門。同歸方寸。河沙妙德。總在心源。一切戒門定門慧門。神通變化。悉自具足。不離汝心。一切煩惱業障。本來空寂。一切因果皆如夢幻。無三界可出。無菩提可求。人與非人。性相平等。大道虗曠。絕思絕慮。如是之法汝今已得。更無闕少。與佛何殊。更無別法。汝但任心自在。莫作觀行。亦莫澄心。莫起貪嗔。莫懷愁慮。蕩蕩無礙。任意縱橫。不作諸善。不作諸惡。行住坐臥觸目遇緣。總是佛之妙用。快樂無憂。故名為佛。師曰。心既具足。何者是佛。何者是心。祖曰。非心不問佛。問佛非不心。師曰。既不許作觀行。於境起時。心如何對治。祖曰。境緣無好醜。好醜起於心。心若不強名。妄情從何起。妄情既不起。真心任徧知。汝但隨心自在。無復對治。即名常住法身。無有變異。吾受璨大師頓教法門。今付於汝。汝今諦受吾言。只住此山。向後當有五人達者。紹汝玄化。
  僧問南泉。牛頭未見四祖時。為甚百鳥銜花供養。泉云。只為步步踏佛階梯。僧云。見後為甚麼不來。泉云。直饒不來。猶較王老師一線道 雲門舉云。南泉只解步步登高。不解從空放下。僧問。如何是步步登高。門云。香積世界。如何是從空放下。門云。填溝塞壑 僧問老宿。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曰如條貫葉。云見後如何。曰秋夜紛紛 僧問趙州。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州曰。飽柴飽水。曰見後如何。曰飽柴飽水 一尊宿答前兩問。皆云賊不打貧兒家。
  住後。法席之盛。擬黃梅。唐永徽中。徒眾乏糧。師往丹陽緣化。去山八十里。躬負米一石八斗。朝往暮還。供僧三百。二時不闕三年。邑宰蕭元善。請於建初寺。講大般若經。聽者雲集。至滅靜品。地為之震動 博陵王問曰。境緣色發時。不言緣色起。云何得知緣。乃欲息其起。師曰。境色初發時。色境二性空。本無知緣者。心量與知同。照本發非發。爾時起自息。抱暗生覺緣。心時緣不逐。至如未生前。色心非養育。從空本無念。想受言念生。起發未曾起。豈用佛教令。問曰。閉目不見色。境慮乃便多。色既不關心。境從何處發。師曰。閉目不見色。內心動慮多。幻識假成用。起名終不過。知色不關心。心亦不關人。隨行有相轉。鳥去空中真。問曰。境發無處所。緣覺了知生。境謝覺還轉。覺乃變為境。若以心曳心。還為覺所覺。從之隨隨去。不離生滅際。師曰。色心前後中。實無緣起境。一念自疑忘。誰能計動靜。此知自無知。知知緣不會。當自檢本形。何須求域外。前境不變謝。後念不來今。求月執玄影。討跡逐飛禽。欲知心本性。還如視夢裏。譬之六月水。處處皆相似。避空終不脫。求空復不成。借問鏡中像。心從何處生。問曰。恰恰用心時。若為安隱好。師曰。恰恰用心時。恰恰無心用。曲談名相勞。直說無繁重。無心恰恰用。常用恰恰無。今說無心處。不與有心殊。問曰。智者引妙言。與心相會當。言與心路別。合則萬倍乖。師曰。方便說妙言。破病大乘道。非關本性談。還從空化造。無念為真常。終當絕心路。離念性不動。生滅無乖誤。谷響既有聲。鏡像能回顧。問曰。行者體境有。因覺知境亡。前覺及後覺。并境有三心。師曰。境用非體覺。覺罷不應思。因覺知境亡。覺時境不起。前覺及後覺。并境有三遲。問曰。住定俱不轉。將為正三昧。諸業不能牽。不知細無明。徐徐躡其後。師曰。復聞別有人。虗執起心量。三中事不成。不轉還虗妄。心為正受縳。為之淨業障。心塵萬分一。不了說無明。細細習因起。徐徐名相生。風來波浪轉。欲靜水還平。更欲前塗說。恐畏後心驚。無念大獸吼。性空下霜雹。星散穢草摧。縱橫飛鳥落。五道定紛綸。四魔不前却。既如猛火燎。還如利劒斫。問曰。賴覺知萬法。萬法本來然。若假照用心。只得照用心。不應心裏事。師曰。賴覺知萬法。萬法終無賴。若假照用心。應不在心外。問曰。隨隨無揀擇明心不現前。復慮心闇昧。在心用功行。智障復難除。師曰。有此不可有。尋此不可尋。無揀即真擇。得闇出明心。慮者心冥味。存心託功行。何(五燈作可)論智障難。至佛方為病。問曰。折中消息間。實亦難安怗。自非用行人。此難終難見。師曰。折中欲消息。消息非難易。先觀心處心。次推智中智。第三照推者。第四通無記。第五解脫名。第六等真偽。第七知法本。第八慈無為。第九徧空陰。第十雲雨被。最盡彼無覺。無明生本智。鏡像現三業。幻人化四衢。不住空邊盡。當照有中無。不出空有內。未將空有俱。號之名折中。折中非言說。安怗無處安。用行何能決。問曰。別有一種人。善解空無相。口言定亂一。復道有中無。同證用常寂。知覺寂常用。用心會真理。復言用無用。智慧方便多。言亂與理合。如如理自如。不由識心會。既知心會非。心心復相泯。如是難知法。永劫不能知。同此用心人。法所不能化。師曰。別有證空者。還如前偈論。行空守寂滅。識見暫時翻。會真是心量。終知未了原。又說息心用。多智疑相似。良由性不明。求空具勞已。永劫住幽識。抱相多不知。放光便動地。於彼欲何為。問曰。前件看心者。復有羅縠難。師曰。看心有羅縠。幻心何待看。況無幻心者。從容下口難。問曰。久有大基業。心路差互間。得覺微細障。即達於真際。自非善巧師。無能決此理。仰惟我大師。當為開要門。引導用心者。不令失正道。師曰。法性本基業。夢境成差互。實相微細身。色心常不悟。忽逢混沌士。哀怨愍羣生。託疑廣設問。抱理內常明。生死幽徑徹。毀譽心不驚。野老顯分答。法相媿來儀。蒙發羣生藥。還如色性為 顯慶元年。邑宰蕭元善。請住建初。師辭不克。遂命入室上首智巖。付囑法印。將下山。謂眾曰。吾不復踐此山矣。時鳥獸哀號。踰月不止。菴前有四大桐樹。仲夏之月。忽然凋落。明年正月二十三日。不疾而逝。窆於雞籠山。  ▲牛頭山智巖禪師  曲阿華氏子。弱冠智勇過人。隋大業中為郎將。常以弓挂濾水囊。隨所至自汲用。累立戰功。年四十。遂乞出家。入舒州皖公山。從寶月禪師。一日宴坐。覩異僧身長丈餘。謂之曰。卿八十生出家。宜加精進。言訖不見。甞在谷中入定。山水暴漲。師怡然不動。其水自退。有獵者遇之。遂改過修善。復有昔同從軍者二人。聞師隱遯。共入山尋之。既見謂曰。郎將狂耶。何為住此。師曰。我狂欲醒。君狂正發。夫嗜色淫聲。貪榮冐寵。流轉生死。何由自出。二人感歎而去。師後謁融禪師。發明大事。甞謂師曰。吾受信大師真訣。所得都亡。設有一法勝過涅槃。吾說亦如夢幻。夫一塵飛而翳天。一芥墮而覆地。汝今已過此見。我復何云。  ▲牛頭山智威禪師  得法於法持禪師。法持巖公法孫也。師甞有偈。示門人慧忠曰。莫繫念。念成生死河。輪迴六趣海。無見出長波。忠答曰。念想由來幻。性自無終始。若得此中意。長波當自止。師又示偈曰。余本性虗無。緣妄生人我。如何息妄情。還歸空處坐。忠答曰。虗無是實體。人我何所存。妄情不須息。即汎般若船。師知其了悟。遂付法。初忠纔見師。師即曰。山主來也。及忠甞出參訪。師院中凌霄藤。盛夏盡萎。左右欲伐之。師曰。不可。忠還則復茂矣。忠還果然。既授法。出居延祚寺。奉法益嚴。生平一衲不易。器用惟一鐺。甞有供僧穀兩廩。盜者窺伺。虎為守之。縣令張遜。至山謁忠。問有阿弟子。曰有三五人。遜曰。可得見乎。忠敲禪牀。三虎哮吼而出。遜驚怖而退。其神跡頗多。不具載。有安心偈曰。人法雙淨。善惡兩忘。直心真實。菩提道場。大曆四年六月十五日。集僧布薩訖。命侍者淨髮浴身。至夜有瑞雲覆其精舍。天樂四聞。詰旦怡然坐化。風雨遽作。震折林木。復有白虹貫於巖壑。五年春茶毗。獲舍利不可勝計。  ▲安國玄挺禪師  初參威禪師。侍立次。有講華嚴僧問。真性緣起。其義云何。威良久。師遽召曰。大德正興一念問時。是真性中緣起。其僧言下大悟。
  妙喜云。一念未興時。不可無緣起也。或云。一念未興。喚甚麼作緣起。我也只要汝恁麼道。  ▲天柱崇慧禪師  僧問。達磨未來此土時。還有佛法也無。師曰。未來且置。即今事作麼生。曰某甲不會。乞師指示。師曰。萬古長空。一朝風月。僧無語。師復曰。闍黎會麼。曰不會。師曰。自己分上作麼生。干他達磨來與未來作麼。他家來。大似賣卜漢。見汝不會。為汝錐破卦文。纔生吉凶。盡在汝分上一切自看。僧曰。如何是解卜底人。師曰。汝纔出門時。便不中也 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也。師曰。灊嶽峰高長積翠。舒江明月色光輝。  ▲徑山道欽禪師  馬祖令人送書到。書中作一圓相。師發緘。於圓相中著一點。却封回。
  忠國師云。欽師猶被馬師惑 徑山杲云。馬師仲冬嚴寒。欽師孟夏漸熱。雖然寒熱不同。彼此不失時節。忠國師因甚却道。欽師猶被馬師惑。還委悉麼。無風荷葉動。決定有魚行 雪竇云。徑山被惑且置。若將呈似國師。別作個甚麼伎倆。免被惑去。有老宿云。當時坐却便休。亦有道。但與劃破。若與麼。只是不識羞。敢謂天下老師。各具金剛眼睛。廣作神通變化。還免得麼。雪竇見處。也要諸人共知。只這馬師當時畫出。早是自惑了也。
  師在唐代宗宮中。見代宗來起立。宗曰。師何以起。師曰。檀越何得向四威儀中見貧道。
  妙喜云。不向四威儀中。又如何見國一。
  崔趙公問。弟子出家得否。師曰。出家乃大丈夫之事。非將相之所能為。崔於是有省。  ▲天台山雲居智禪師  甞有華嚴院僧繼宗問。見性成佛其義云何。師曰。清淨之性本來湛然。無有動搖。不屬有無淨穢長短取捨。體自翛然。如是明見。乃名見性。性即佛。佛即性。故曰見性成佛。曰性既清淨不屬有無。因何有見。師曰。見無所見。曰既無所見。何更有見。師曰。見處亦無。曰如是見時。是誰之見。師曰。無有能見者。曰究竟其理如何。師曰。汝知否。妄計為有即有能所。乃得名迷。隨見生解。便墮生死。明見之人即不然。終日見未甞見。求名處體相不可得。能所俱絕。名為見性。曰此性徧一切處否。師曰。無處不徧。曰凡夫具否。師曰。上言無處不徧。豈凡夫而不具乎。曰因何諸佛菩薩不被生死所拘。而凡夫獨縈此苦。何曾得徧。師曰。凡夫於清淨性中。計有能所。即墮生死。諸佛大士善知清淨性中。不屬有無。即能所不立。曰若如是說。即有能了不了人。師曰。了尚不可得。豈有能了人乎。曰至理如何。師曰。我以要言之。汝即應念。清淨性中無有凡聖。亦無了不了人。凡之與聖。二俱是名。若隨名生解。即墮生死。若知假名不實。即無有當名者。又曰。此是極究竟處。若云我能了彼不能了。即是大病。見有淨穢凡聖。亦是大病。作無凡聖解。又屬撥無因果。見有清淨性可栖止。亦大病。作不栖止解。亦大病。然清淨性中。雖無動搖。且不壞方便應用。及興慈運悲。如是興運之處。即全清淨之性。可謂見性成佛矣。繼宗踊躍禮謝而退。  ▲鳥窠道林禪師  見秦望山長松盤屈如盖。遂栖止其上。故謂之鳥窠禪師。復有鵲巢於其側。自然馴狎。亦目為鵲巢和尚。有侍者會通。一日欲辭去。師問曰汝今何往。對曰。會通為法出家。和尚不垂慈誨。今往諸方。學佛法去。師曰。若是佛法。吾此間亦有少許。曰如何是和尚佛法。師於身上拈起布毛吹之。通遂領悟玄旨。
  大溈秀云。可惜這僧認他口頭聲色。以當平生。不知自己光明盖天盖地。妙喜曰。恁麼批判。也未夢見鳥窠在 泐潭準和尚。因侍者告辭。書偈授之云。鳥窠吹布毛。老婆為侍者。今古道雖同。寶峰不然也。二月三月時。和風滿天下。在處百花開。遠近山如畵。岐路春禽鳴。高巖春水瀉。頭頭三昧門。虗明周大野。好個真消息。書送汝歸舍。衲僧末後句。噓是何言歟 通後居招賢寺。茂齡為六宮使。唐德宗甚眷遇。春時見昭陽宮。華卉敷榮。方翫賞間。忽聞空中有聲曰。虗幻之相。開謝不停。能壞善根。仁者安可嗜之。通遂感動。哀懇德宗求出家。篤留不可。遂賜。歸因韜光法師。而詣林公不納。通乞韜光堅白曰。通七歲蔬食。十一受五戒。今年二十有二。而志不緣世法。竝未甞娶。今特以欲出家而休官。向願甚確。乞師拯度。林公乃與披剃受具。通居常卯齋。晝夜精進。誦大乘經。而習安般三昧。未幾得法。後因武宗廢教。入山深遯。莫知所如。俗姓吳氏。名元卿。杭州人。
  初師自徑山歸。至孤山永福寺。有辟支佛塔。時道俗共為法會。師振錫而入。韜光法師問曰。此之法會。何以作聲。師曰。無聲誰知是會 白居易守杭時。入山謁師。問曰。禪師住處甚危險。師曰。太守危險尤甚。白曰。弟子位鎮江山。何險之有。師曰。薪火相交。識性不停。得非險乎。又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白曰。三歲孩兒也解恁麼道。師曰。三歲孩兒雖道得。八十老人行不得。白作禮而退。
  耆域者。天竺神僧也。晉惠末至洛陽。神通顯著。有高足僧竺法行。請域說法。域曰。眾集乃可。法行乃集眾。域陞座曰。守口攝身意。慎勿犯諸惡。修行一切善。如是得度世。言已便默。法行復請曰。願上人為授所未聞。如斯偈義。八歲童子亦已諳誦。域笑曰。八歲雖誦。百歲不行。誦之何益。人皆知敬得道者。不知行之自得道。悲夫。吾言雖少。行者益多也。
  長慶四年二月十日。告侍者曰。吾今報盡。言訖坐亡。
  有云名圓修者。或師諡耶。  ▲嵩嶽慧安國師  得法黃梅。徧歷名勝。至嵩少云。是吾終焉之地也。自爾禪者輻輳。有坦然懷讓二僧來參。問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何不問自己意。曰如何是自己意。師曰。當觀密作用。曰如何是密作用。師以目開合示之。然於言下知歸。讓乃即謁曹溪 初隋煬帝。甞徵師不赴。及唐高宗徵。師亦不赴。武后時以師禮迎。師至輦下。后甞問。師甲子多少。師曰不記。后曰。何不記耶。師曰。生死之身其若循環。環無起盡。焉用記為。況此心流注。中間無間。見漚起滅者。乃妄想耳。從初識至動相滅時。亦只如此。何年月可記乎。后稽顙信受。中宗即位。益加欽禮。神龍三年辭歸嵩嶽。三月三日囑門人曰。吾死將尸向林中。待野火焚之。俄爾萬回公來見。師猖狂握手言論。旁侍傾耳。都不體會。至八日閉戶偃身而寂。春秋一百二十八。門人遵旨。舁置林中。果野火自然闍維。得舍利八十粒。先天二年。建浮圖供奉。  ▲壽州道樹禪師  得法於北宗秀。卜壽州三峰山。結茅而居。常有野人。服色素朴。言談詭異。時忽化作佛及菩薩羅漢天仙等形。或放神光。或呈聲響。師之學徒覩之。皆不能測。如此涉十年。後寂無形影。師告眾曰。野人作多色伎倆。眩惑於人。只消老僧不見不聞。伊伎倆有窮。吾不見不聞無盡。  ▲嵩嶽破竈墮和尚  不稱名氏。言行叵測。隱居嵩嶽。山塢有廟甚靈。殿中惟安一竈。遠近祭祀不輟。烹宰物命甚多。師一日領侍僧入廟。以杖敲竈三下曰。咄。此竈。只是泥瓦合成。聖從何來。靈從何起。恁麼烹宰物命。又打三下。竈乃傾破墮落。須臾有一人青衣峩冠。設拜師前。師曰。是甚麼人。曰我本此廟竈神。久受業報。今日蒙師說無生法。得脫此處。生在天中。特來致謝。師曰。是汝本有之性。非吾強言。神再禮而沒。少選侍僧問曰。某等久侍和尚。不蒙示誨。竈神得甚麼徑旨。便得生天。師曰。我只向伊道。是泥瓦合成。別也無道理為伊。侍僧無言。師曰會麼。僧曰不會。師曰。本有之性。為甚麼不會。侍僧等乃禮拜。師曰。破也破也。墮也墮也。
  後義豐禪師。舉似安國師。安嘆曰。此子會盡物我一如。可謂如朗月處空。無不見者。難搆伊語脉。豐問曰。未審甚麼人搆得他語脉。安曰。不知者。
  僧問。物物無形時如何。師曰。禮即唯汝非我。不禮即唯我非汝。其僧乃禮謝。師曰。本有之物。物非物也。所以道。心能轉物。即同如來。  ▲嵩嶽元珪禪師  伊闕人。姓李氏。得法安國師。隱於嶽之龐塢。一日有神人。率羣從謁師。師覩其貌。奇偉非常。乃問曰。善來仁者。胡為而至。彼曰。師寧識我耶。師曰。吾觀佛與眾生等。吾一目之。豈分別耶。彼曰。吾此嶽神也。能生死於人。師安得一目我哉。師曰。吾本不生。汝焉能死。吾視身與空等。視吾與汝等。汝能壞空與汝乎。苟能壞空及汝。吾則不生不滅也。汝尚不能如是。又安能生死吾耶。神稽首曰。我亦聰明正直於餘神。詎知師有廣大之智辯乎。願授以正戒令我度世。師曰。汝既乞戒。即既戒也。所以者何。戒外無戒。又何戒哉。神曰。此理也。我聞茫昧。止求師戒。我身為門弟子。師即為張座秉罏正几曰。付汝五戒。若能奉持。即應曰能。不能即曰否。曰謹受教。師曰。汝能不婬乎。曰我亦娶也。師曰。非謂此也。謂無羅欲也。曰能。師曰。汝能不盜乎。曰何乏我也。焉有盜取哉。師曰。非謂此也。謂嚮而福淫。不供而禍善也。曰能。師曰。汝能不殺乎。曰實司其柄。焉曰不殺。師曰。非謂此也。謂有濫誤疑混也。曰能。師曰。汝能不妄乎。曰我正直。焉有妄乎。師曰。非謂此也。謂先後不合天心也。曰能。師曰。汝不遭酒敗乎。曰能。師曰。如上是為佛戒也。又言。以有心奉持。而無心拘執。以有心為物。而無心想身。能如是。則先天地生不為精。後天地死不為老。終日變化而不為動。畢盡寂默而不為休。信此則雖娶非妻也。雖嚮非取也。雖柄非權也。雖作非故也。雖醉非惽也。若能無心於萬物。則羅欲不為婬。福淫禍善不為盜。濫誤疑混不為殺。先後違天不為妄。惽荒顛倒不為醉。是謂無心也。無心則無戒。無戒則無心。無佛無眾生。無汝及無我。孰為戒哉。神曰。我神通亞佛。師曰。汝神通十句五能五不能。佛則十句七能三不能。神疎然避席跪啟曰。可得聞乎。師曰。汝能戾上帝東天行而西七曜乎。曰不能。師曰。汝能奪地祇融五嶽而結四海乎。曰不能。師曰。是謂五不能也。佛能空一切相成萬法智。而不能即滅定業。佛能知羣有性窮億劫事。而不能化導無緣。佛能度無量有情。而不能盡眾生界。是為三不能也。定業亦不牢久。無緣亦是一期。眾生界本無增減。亘(傳燈作且)無一人能主其(傳燈作有)法。有法無主。是謂無法。無法無主。是謂無心。如我解。佛亦無神通也。但能以無心。通達一切法爾。神曰。我誠淺昧。未聞空義。師所授戒。我當奉行。今願報慈德。效我所能。師曰。我觀身無物。觀法無常。塊然更有何欲耶。神曰。師必命我為世間事。展我小神功。使已發心初發心未發心不信心必信心五等人。目我神踪。知有佛有神。有能有不能。有自然有非自然者。師曰。無為是無為是。神曰。佛亦使神護法。師寧隳叛佛耶。願隨意垂誨。師不得已而言曰。東巖寺之障。莽然無樹。北岫有之。而背非屏擁。汝能移北樹於東嶺乎。神曰。已聞命矣。然昬夜必有喧動。願師無駭。即作禮而去。師門送而目觀之。見儀衛逶迤。如王者之狀。其夕果有暴風吼雷。棟宇搖蕩。師曰。神言徵矣。眾可無怖。詰日和霽。則北巖松栝。盡移東嶺。森然行植。師謂其徒曰。毋令外知。人將妖我。開元四年丙辰歲。囑門人曰。吾始居寺東嶺。吾滅。汝必置吾骸於彼。言訖若委蛻焉。  ▲終南山惟政禪師  得法於普寂。結廬太乙。唐文宗嗜蛤蜊。海民供遞甚勞。一日御饌中。有擘不張者。帝以其異。即焚香禱之。乃開。見菩薩形儀梵相具足。遂貯以金粟檀合。賜興善寺。令僧眾瞻禮。問羣臣曰。斯何祥也。或奏師可備顧問。乃召師問其事。師曰。臣聞物無虗應。此乃啟陛下之信心耳。故契經云。應以此身得度者。即現此身而為說法。帝曰。菩薩身已現。第未聞說法。師曰。陛下覩此為常耶。非常耶。信耶非信耶。帝曰。希有之事。朕深信焉。師曰。陛下已聞說法竟。帝大悅。詔天下寺院。各立觀音像。留師內道場。師累乞歸。乃詔住聖壽寺。武宗甫即位。師忽入終南隱居。人問何故。曰吾避仇矣。後闍維。収舍利四十九粒。而建塔焉。  ▲嵩山峻極和尚  僧問。如何是修善行人。師曰。擔枷帶鎻。曰如何是作惡行人。師曰。修禪入定。曰某甲淺機。請師直指。師曰。汝問我惡。惡不從善。汝問我善。善不從惡。僧良久。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惡人無善念。善人無惡心。所以道。善惡如浮雲。俱無起滅處。僧於言下大悟。後破竈墮聞舉乃曰。此子會盡諸法無生。
  妙喜曰。爭奈在髑髏前作妄想何。  ▲司空山本淨禪師  絳州人。張氏子。幼歲披緇。於曹溪受記。住司空山。後因唐玄宗中使楊光庭。採常春藤。至山見師。議論超遠。還奏闕庭。詔至內道場。與兩街名僧碩學。共揚佛理。有遠禪師者問曰。禪師所見以何為道。師曰。無心是道。遠曰。道因心有。何得言無心是道。師曰。道本無名。因心名道。心名若有。道不虗然。窮心既無。道憑何立。二俱虗妄。總是假名。遠曰。禪師見有身心。是道已否。師曰。山僧身心本來是道。遠曰。適言無心是道。今又言身心本來是道。豈不相違。師曰。無心是道。心泯道無。心道一如。故言無心是道。身心本來是道。道亦本是身心。身心本既是空。道亦窮源無有。遠曰。觀禪師形質甚小。却會此理。師曰。大德只見山僧相。不見山僧無相。見相者是大德所見。經云。凡所有相皆是虗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其道。若以相為實。窮劫不能見道。遠曰。今請禪師於相上說於無相。師曰。淨名經云。四大無主。身亦無我。無我所見。與道相應。大德若以四大有主是我。若有我見。窮劫不可會道也。遠聞語失色。師有偈曰。四大無主復如水。遇曲逢直無彼此。淨穢兩處不生心。壅決何曾有二意。觸境但似水無心。在世縱橫有何事。志明禪師問。若言無心是道。瓦礫無心亦應是道。又曰身心本來是道。四生十類皆有身心。亦應是道。師曰。大德若作見聞覺知解會。與道懸殊。即是求見聞覺知之者。非是求道之人。經云。無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尚無。見聞覺知憑何而立。窮本不有。何處存心。焉得不同草木瓦礫。明杜口。師有偈曰。見聞覺知無障礙。聲香味觸常三昧。如鳥空中只麼飛。無取無捨無憎愛。若會應處本無心。始得名為觀自在。真禪師問。道既無心。佛有心否。佛之與道是一是二。師曰。不一不二。曰佛度眾生。為有心故。道不度人。為無心故。一度一不度。何得無二。師曰。若言佛度眾生道無度者。此是大德妄生二見。如山僧即不然。佛是虗名。道亦妄立。二俱不實。總是假名。一假之中如何分二。曰佛之與道從是假名。當立名時。是誰為立。若有立者。何得言無。師曰。佛之與道。因心而立。推窮立心。心亦是無。心既是無。即悟二俱不實。知如夢幻。即悟本空。強立佛道二名。此是二乘人見解。師因說無修無作偈曰。見道方修道。不見復何修。道性如虗空。虗空何所修。徧觀修道者。撥火覓浮漚。但看弄傀儡。線斷一時休。法空禪師問。佛之與道俱是假名。十二分教亦應不實。何以從前尊宿皆言修道。師曰。大德錯會經意。道本無修。大德強修。道本無作。大德強作。道本無事。強生多事。道本無知。於中強知。如此見解。與道相違。從前尊宿不應如是。自是大德不會。請思之。師有偈曰。道體本無修。不修自合道。若起修道心。此人不會道。棄却一真性。却入閙浩浩。忽逢修道人。第一莫向道。安禪師問。道既假名。佛云妄立。十二分教。亦是接物度生。一切是妄。以何為真。師曰。為有妄故。將真對妄。推窮妄性本空。真亦何曾有故。故知真妄總是假名。二事對治。都無實體。窮其根本。一切皆空。曰既言一切是妄。妄亦同真。真妄無殊。復是何物。師曰。若言何物。何物亦妄。經云。無相似。無比況。言語道斷。如鳥飛空。安慙伏。師有偈曰。推真真無相。窮妄妄無形。返觀推窮心。知心亦假名。會道亦如此。到頭亦只寧。達性禪師問。禪師至妙至微。真空雙泯。佛道兩忘。修行性空。名相不實。世界如幻。一切假名。作此解時。不可斷絕眾生善惡二根。師曰。善惡二根皆因心有。窮心若有。根亦非虗。推心既無。根因何立。經云。善不善法從心化生。善惡業緣。本無有實。師有偈曰。善既從心生。惡豈離心有。善惡是外緣。於心實不有。捨惡送何處。取善令誰守。傷嗟二見人。攀緣兩頭走。若悟本無心。始悔從前咎。又有近臣問曰。此身從何而來。百年之後復歸何處。師曰。如人夢時從何而來。睡覺時從何而去。曰夢時不可言無。既覺不可言有。雖有有無。來往無所。師曰。貧道此身亦如其夢。示偈曰。視生如在夢。夢裏實是閙。忽覺萬事休。還同睡時悟。智者會悟夢。迷人信夢閙。會夢如兩般。一悟無別悟。富貴與貧賤。更無分別路。上元二年歸寂。諡大曉禪師。  ▲南陽慧忠國師  諸暨冉氏子。得法曹溪。居南陽白崖山黨子谷。四十餘年不下山。道行升聞。肅宗以師禮。迎居千福寺 西天大耳三藏到京。云得他心通。帝命師試驗。三藏纔見師便禮拜。立於右邊。師問曰。汝得他心通那。對曰不敢。師曰。汝道老僧即今在甚麼處。曰和尚是一國之師。何得却去西川看競渡。良久再問。汝道老僧即今在甚麼處。曰和尚是一國之師。何得却在天津橋上看弄胡孫。師良久復問。汝道老僧只今在甚麼處。藏罔測。師叱曰。這野狐精。他心通在甚麼處。藏無對。
  後有僧問玄沙。沙曰。汝道前兩度還見麼 僧問趙州。大耳三藏第三度不見國師。未審國師在甚麼處。州云。在三藏鼻孔上。僧後問玄沙。既在鼻孔上。為甚麼不見。沙云。只為太近 白雲端云。國師若在三藏鼻孔上。有甚難見。殊不知。國師在三藏眼睛上。
  一日喚侍者。者應諾。如是三召三應。師曰。將謂吾孤負汝。却是汝孤負吾。
  妙喜云。叢林中喚作國師三喚侍者話。自此便有一絡索。惟雪竇見透古人骨髓云。國師三喚侍者。點即不到。喜云灼然。侍者三應。到即不點。喜云。却不恁麼。將謂吾孤負汝。誰知汝孤負吾。謾雪竇不得。喜云。誰道。復召大眾云。好個謾雪竇不得。雖然如是。雪竇亦謾妙喜不得。妙喜亦謾諸人不得。諸人亦謾露柱不得。玄沙云。侍者却會。雪竇云。停囚長智。喜云。兩彩一賽。雲門道。作麼生是國師孤負侍者處。會得也是無端。雪竇云。元來不會。喜云。雪峯道底。雲門又云。作麼生是侍者孤負國師處。粉骨碎身未報得。雪竇云。無端無端。喜云。垛生招箭。法眼云。且去別時來。雪竇云。謾我不得。喜云。却是法眼會。興化云。一盲引眾盲。雪竇云。端的瞎。喜云。親言出親口。玄覺徵問僧云。甚處是侍者會處。僧云。若不會。爭解恁麼應。覺云。汝少會在。又云。若於此見得去。便識玄沙。喜云。慚惶殺人。翠巖芝云。國師侍者總欠會在。喜云。猶較些子。投子云。抑逼人作麼。雪竇云。躲根漢。喜云。理長即就。復云。惟有趙州多口阿師。下得個注脚。令人疑著。僧問。國師三喚侍者。意旨如何。州云。如人暗中書字。字雖不成。文彩已彰。雪竇便喝。喜云。且道這一喝。在國師侍者分上。在趙州分上。隨後喝一喝。復云。若不是命根五色索子斷。如何透得這裏過。雪竇云。若有人問雪竇。雪竇便打。也要諸方檢點。喜云。作賊人心虗。雪竇復有一頌云。師資會遇意非輕。喜云。此語有兩負門。無事相將草裏行。喜云。普州人送賊。負汝負吾人莫問。喜云。放待冷來看。任從天下競頭爭。喜云。只今休去便休去。若覓了時無了時。復云。你若求玄妙解會。只管理會國師三喚侍者話。那裏是國師孤負侍者處。那裏是侍者孤負國師處。有甚麼交涉。鵞王擇乳。素非鴨類。遮個便是國師用劒刃上事 又云。國師還見侍者麼。侍者還見國師麼。
  南泉到參。師問。甚麼處來。曰江西來。師曰。還將得馬師真來否。曰只這是。師曰。背後底聻。南泉便休。
  長慶云。大似不知 保福云。幾不到和尚此間 雲居錫云。此二尊宿。盡扶背後。只如南泉休去。為當扶面前。扶背後。
  肅宗問。如何是十身調御。師乃起立曰。會麼。帝曰不會。師曰。與老僧過淨瓶來。又曰。如何是無諍三昧。師曰。檀越蹋毗盧頂上行。帝曰。此意如何。師曰。莫認自己清淨法身。
  妙喜曰。諸人要見忠國師麼。只在你眼睛裏。開眼也蹉過。合眼也蹉過。既在眼睛裏。為甚麼却蹉過。妙喜恁麼道。也蹉過不少。
  肅宗到。師指石師子云。陛下這石師子奇特。下取一轉語。帝曰。朕下語不得。請師下語。師曰。山僧罪過。後躭源問。皇帝還會麼。師曰。皇帝會且致。你作麼生會。
  玄沙備云。大小國師。被侍者勘破。
  肅宗請看戲。師曰。檀越有甚心情看戲。
  妙喜舉云。法雲圓通禪師曰。且道國師在甚處著到。妙喜敢問諸人。且道圓通禪師在甚處著到。於斯見得。三老相去不遠。
  師因丹霞來訪。值睡次。乃問侍者躭源云。國師在否。者曰。在即在。祇是不見客。霞云。太深遠生。者云。莫道上座。佛眼也覰不見。霞云。龍生龍子。鳳生鳳兒。師睡起。侍者舉似師。師打二十棒趁出。丹霞聞云。不謬為南陽國師。
  天童華云。侍者喫棒出院。千載一時。然歸宗豈免眼熱。丹霞雖是好手。爭奈落在國師網子裏。諸人還辨得麼。苟或未然。猶握金鞭問歸客。夜深誰共御街行 徑山策云。國師幸自高眠。侍者播揚家醜。不因多口丹霞。爭見國師哮吼。敢問大眾。國師既在。為甚麼不見客。向這裏見得破。非唯知躭源落節。亦見自己有出身之路。雖然如是。莫將閒學解。埋沒祖師心。
  師問紫璘供奉。甚處來。云城南來。師云。城南草作何色。云作黃色。師乃問童子。城南草作何色。云作黃色。師云。只這童子。亦可簾前賜紫對御談玄。
  妙喜云。你道國師說老婆禪。拖泥帶水得麼。
  師問紫璘供奉。佛是甚麼義。曰覺義。師曰。佛曾迷否。曰不曾迷。師曰。用覺作麼。
  妙喜曰。若不入水。爭見長人。
  供奉註思益經。師曰。凡註經須會佛義始得。曰若不會佛意。爭解註經。師令侍者盛一椀水。中著七粒米。椀面安一隻箸。問奉是甚麼義。奉無語。師曰。老僧意尚不會。何況佛意。
  溈山果云。供奉先鋒有作。殿後無功。當時纔見國師問是甚麼義。只對云草本不勞拈出。踢倒便行。直饒國師通身是口。也無說處。
  師問禪客。從何方來。禪客曰。南方來。師曰。南方有何知識。曰知識頗多。師曰。如何示人。曰彼方知識。直下示學人。即心是佛。佛是覺義。汝今悉具見聞覺知之性。此性善能揚眉瞬目。去來運用。徧於身中。挃頭頭知。挃脚脚知。故名正徧知。離此之外更無別佛。此身即有生滅。心性無始以來未曾生滅。身生滅者。如龍換骨。蛇蛻皮。人出故宅。即身是無常。其性常也。南方所說大約如此。師曰。若然者。與彼先尼外道。無有差別。彼云。我此身中有一神性。此性能知痛癢。身壞之時。神則出去。如舍被燒。舍主出去。舍即無常。舍主常矣。審如此者。邪正莫辨。孰為是乎。吾比遊方。多見此色。近尤盛矣。聚却三五百眾。目視雲漢云。是南方宗旨。把他壇經改換。添糅鄙談。削除聖意。惑亂後徒。豈成言教。苦哉吾宗喪矣。若以見聞覺知是佛性者。淨名不應云。法離見聞覺知。若行見聞覺知。是則見聞覺知。非求法也。僧又問。法華了義開佛知。見此復若為。師曰。他云開佛知見。尚不言菩薩二乘。豈以眾生癡倒。便同佛之知見耶。僧又問。阿那個是佛心。師曰。牆壁瓦礫是。僧曰。與經大相違也。涅槃云。離墻壁無情之物。故名佛性。今云是佛。心未審心之與性。為別不別。師曰。迷即別。悟即不別。曰經云佛性是常。心是無常。今云。不別何也。師曰。汝但依語而不依義。譬如寒月水結為氷。及至暖時。氷釋為水。眾生迷時結性成心。眾生悟時釋心成性。若執無情無佛性者。經不應言三界唯心。宛是汝自違經。吾不違也。問無情既有佛性。還解說法否。師曰。他熾然常說。無有間歇。曰某甲為甚麼不聞。師曰。汝自不聞。曰誰人得聞。師曰。諸聖得聞。曰眾生應無分耶。師曰。我為眾生說。不為諸聖說。曰某甲聾瞽。不聞無情說法。師應合聞。師曰。我亦不聞。曰師既不聞。爭知無情解說法。師曰。賴我不聞。我若得聞。則齊於諸聖。汝則不聞我說法。曰眾生畢竟得聞否。師曰。眾生若聞。即非眾生。曰無情說法有何典據。師曰。不見華嚴云。剎說眾生說。三世一切說。眾生是有情乎。曰師但說無情有佛性。有情復若為。師曰。無情尚爾。況有情耶。曰若然者。南方知識云。見聞覺知是佛性。應不合判同外道。師曰。不道他無佛性。外道豈無佛性耶。但緣見錯。於一法中而生二見。故非也。曰若俱有佛性。且殺有情。即結業互酬。損害無情。不聞有報。師曰。有情是正報。計我我所而懷結恨。即有罪報。無情是其依報。無結恨心。是以不言有報。曰教中但見有情作佛。不見無情受記。且賢劫千佛。孰是無情佛耶。師曰。如皇太子未受位時。唯一身耳。受位之後。國土盡屬於王。寧有國土別受位乎。今但有情受記作佛之時。十方國土悉是遮那佛身。那得更有無情受記耶。曰一切眾生盡居佛。身之上。便利穢污佛身。穿鑿踐蹋佛身。豈無罪耶。師曰。眾生全體是佛。欲誰為罪。曰經云佛身無罣礙。今以有為窒礙之物而作佛身。豈不乖於聖旨。師曰。大品經云。不可離有為而說無為。汝信色是空否。曰佛之誠言。那敢不信。師曰。色既是空。寧有罣礙。曰眾生佛性既同。只用一佛修行。一切眾生應時解脫。今既不爾。同義安在。師曰。汝不見華嚴六相義云。同中有異。異中有同。成壞總別類例皆然。眾生佛雖同一性。不妨各各自修自得。未見他食我飽。曰有知識示學人。但自識性。了無常時。拋却殼漏子一邊著。靈臺智性迥然而去。名為解脫。此復若為。師曰。前已說了。猶是二乘外道之量。二乘厭離生死。欣樂涅槃。外道亦云。吾有大患。為吾有身。乃趣乎冥諦。須陀洹人八萬劫。餘三果人六四二萬劫。辟支佛一萬劫。住空定中。外道八萬劫。住非非想中。二乘劫滿。猶能回心向大。外道還即輪回。曰佛性一種為別。師曰。不得一種。曰何也。師曰。或有全不生滅。或半生半滅半不生滅。曰孰為此解。師曰。我此間佛性。全無生滅。汝南方佛性。半生半滅半不生滅。曰如何區別。師曰。此則身心一如。身外無餘。所以全不生滅。汝南方身是無常。神性是常。所以半生半滅半不生滅。曰和尚色身。豈得便同法身不生滅耶。師曰。汝那得入於邪道。曰學人早晚入邪道。師曰。汝不見金剛經。色見聲求。皆行邪道。今汝所見。不其然乎。(雲門云。身心一如。身外無餘。山河大地何處有耶 神鼎諲云。國師與麼道。龍頭蛇尾 東禪覲云。國師與這僧。離色聲相見。即色聲相見。若離色聲相見。何異南方知識半生半滅。若即色聲相見。又道色見聲求是行邪道。眾中莫有為國師作主者麼。我且問你。既是身心一如。身外無餘。為甚麼泡幻之身不同法體)曰某甲曾讀大小乘教。亦見有說不生不滅中道見性之處。亦見有說此陰滅彼陰生身有代謝而神性不滅之文。那得盡撥同外道斷常二見。師曰。汝學出世無上正真之道。為學世間生死斷常二見耶。汝不見肇公云。譚真則逆俗。順俗則違真。違真故迷性而莫返。逆俗故言淡而無味。中流之人如存若亡。下士拊掌而笑之。汝今欲學下士笑於大道乎。曰師亦言即心是佛。南方知識亦爾。那有異同。師不應自是而非他。師曰。或名異體同。或名同體異。因茲濫矣。只如菩提涅槃真如佛性。名異體同。真心妄心佛智世智。名同體異。緣南方錯將妄心言是真心。認賊為子。有取世智稱為佛智。猶如魚目而亂明珠。不可雷同。事須甄別。曰若為離得此過。師曰。汝但子細返觀陰入界處。一一推窮。有纖毫可得否。曰子細觀之。不見一物可得。師曰。汝壞身心相耶。曰身心性離。有何可壞。師曰。身心外更有物否。曰身心無外。寧有物耶。師曰。汝壞世間相耶。曰世間相即無相。那用更壞。師曰。若然者。即離過矣 常州僧靈覺問曰。發心出家。本擬求佛。未審如何用心即得。師曰。無心可用。即得成佛。曰無心可用。阿誰成佛。師曰。無心自成佛。成佛亦無心。曰佛有大不可思議。為能度眾生。若也無心。阿誰度眾生。師曰。無心是真度生。若見有生可度者。即是有心。宛然生滅。曰今既無心。能仁出世。說許多教迹。豈可虗言。師曰。佛說教亦無心。曰說法無心。應是無說。師曰。說即無。無即說。曰說法無心。造業有心否。師曰。無心即無業。今既有業。心即生滅。何得無心。曰無心即成佛。和尚即今成佛未。師曰。心尚自無。誰言成佛。若有佛可成。還是有心。有心即有漏。何處得無心。曰既無佛可成。和尚還得佛用否。師曰。心尚自無。用從何有。曰茫然都無。莫落斷見否。師曰。本來無見。阿誰道斷。曰本來無見。莫落空否。師曰。無空可落。曰有可墮否。師曰。空既是無。墮從何立。曰能所俱無。忽有人持刀來取命。為是有是無。師曰。是無。曰痛否。師曰。痛亦無。曰痛既無。死後生何道。師曰。無死無生亦無道。曰既得無物自在。饑寒所逼。若為用心。師曰。饑即喫飯。寒即著衣。曰知饑知寒應是有心。師曰。我問汝有心。心作何體段。曰心無體段。師曰。汝既知無體段。即是本來無心。何得言有。曰山中逢見虎狼。如何用心。師曰。見如不見。來如不來。彼即無心。惡獸不能加害。曰寂然無事。獨脫無心。名為何物。師曰。名金剛大士。曰金剛大士有何體段。師曰。本無形段。曰既無形段。喚何物作金剛大士。師曰。喚作無形段金剛大士。曰金剛大士有何功德。師曰。一念與金剛相應。能滅殑伽沙劫生死重罪。得見殑伽沙諸佛。其金剛大士功德無量。非口所說。非意所陳。假使殑伽沙劫住世說。亦不可得盡。曰如何是一念相應。師曰。憶智俱忘。即是相應。曰憶智俱忘。誰見諸佛。師曰。忘即無。無即佛。曰無即言無。何得喚作佛。師曰。無亦空。佛亦空。故曰無即佛。佛即無。曰既無纖毫可得。名為何物。師曰。本無名字。曰還有相似者否。師曰。無相似者。世號無比獨尊。汝努力依此修行。無人能破壞者。更不須問。任意游行。獨脫無畏。常有河沙賢聖之所覆護。所在之處。常得河沙天龍八部之所恭敬。河沙善神來護永無障礙。何處不得趙遙。
  妙喜舉至殑伽沙劫住世說亦不可得盡止。復云。遮僧當下大悟。如睡夢覺。如蓮花開。似這般底。便是金剛圈栗棘蓬。你若吞不得。透不得。不見古人行履處。定起謗。無疑透得這裏。方能作大舟航。不著此岸。不著彼岸。不著中流。善知識。下得這般手脚。入得這般窠窟。方始為得人師家。若不具許多差別眼目。如心性上得個解路入處底。定不愛擊石火閃電光。却愛這般說話。又却錯做實法會了。如一機一境一棒一喝上。得個入處底。定不愛這般說話。又是錯會了。真所謂所見不同。互有得失。教中所謂菩薩見水如甘露。天人見水如琉璃。凡夫見水是水。餓鬼見水如膿血。是也。或有個愛高禪底衲子。出來道妙喜有如是等見耶。即向他道。逢人但恁麼舉。
  僧問。古德云。青青翠竹盡是法身。鬱鬱黃花無非般若。有人不許。云是邪說。亦有信者。云不思議。不知若為。師曰。此盖普賢文殊境界。非諸凡小而能信受。皆與大乘了義經意合。故華嚴經云。佛身充滿於法界。普現一切羣生前。隨緣赴感靡不周。而常處此菩提座。翠竹既不出於法界。豈非法身乎。又般若經云。色無邊故般若亦無邊。黃花既不越於色。豈非般若乎。深遠之言。不省者難為措意。於是禪客作禮而去。又華嚴座主。問大珠和尚曰。禪師何故不許青青翠竹盡是法身。鬱鬱黃花無非般若。珠曰。法身無象。應翠竹以成形。般若無知。對黃花而顯相。非彼黃花翠竹而有般若法身。故經云。佛真法身猶如虗空。應物現形如水中月。黃花若是般若。般若即同無情。翠竹若是法身。翠竹還能應用。座主會麼。云不會。珠云。若見性人。道是亦得。道不是亦得。隨用而說。不滯是非。若不見性人。說翠竹著翠竹。說黃花著黃花。說法身滯法身。說般若不識般若。所以皆成諍論。座主禮謝而去。
  妙喜云。國師主張青青翠竹盡是法身。主張到底。大珠破青青翠竹不是法身。直破到底。老漢將一個主張底。一個破底。收作一處。更無拈提。不敢動著他一絲毫。要你學者具眼。透國師底金剛圈。又吞大珠底栗棘蓬。具眼者辨得出。不具眼者未必不笑。又云。眾中商量道。二尊宿恁麼切磋。一人得其體。一人得其用。得其用者事上建立。得其體者理上掃除。所謂實際理地不受一塵。佛事門中不捨一法。我為法王於法自在。或抑或揚。無得無失。恁麼見解。喚作矮子看戲。妙喜見處。也要諸人共知。不見道。破驢脊上足蒼蠅。
  僧問。若為得成佛去。師曰。佛與眾生一時放却。當處解脫。曰作麼生得相應去。師曰。善惡不思。自見佛性。曰若為得證法身。師曰。越毗盧之境界。曰清淨法身作麼生得。師曰。不著佛求耳。曰阿那個是佛。師曰。即心是佛。曰心有煩惱否。師曰。煩惱性自離。曰豈不斷耶。師曰。斷煩惱者。即名二乘。煩惱不生。名大涅槃。曰坐禪看靜此復若為。師曰。不垢不淨。寧用起心而看淨相。問禪師見十方虗空是法身否。師曰。以想心取之。是顛倒見。問即心是佛可更修萬行否。師曰。諸聖皆具二嚴。豈撥無因果耶 師將涅槃。辭代宗。代宗曰。師滅度後。弟子將何所記。師曰。告檀越。造取一所無縫塔。帝曰。就師請取塔樣。師良久曰。會麼。帝曰不會。師曰。貧道去後。弟子應真却知此事。乞詔問之。大曆十年十二月十九日。右脇而逝。塔於黨子谷。後詔應真問前語。真良久曰。聖上會麼。帝曰不會。真述偈曰。湘之南。(雪竇著語云。獨掌不浪鳴)潭之北。(兩手鳴聒聒)中有黃金充一國。(山形拄杖子)無影樹下合同船。(海晏河清)琉璃殿上無知識。
  拈了也。復頌云。無縫塔見還難。澄潭不許蒼龍蟠。層落落影團團。千古萬古與人看。  ▲永嘉玄覺禪師  到曹溪。語具六祖章中。回溫江。學者輻輳。號真覺大師。著證道歌及禪宗悟修圓旨。自淺之深。慶州刺史魏靜緝敘成十篇。名永嘉集。並行於世。
  西竺稱為東土大乘論。
  證道歌曰。君不見。絕學無為閒道人。不除妄想不求真。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法身覺了無一物。本源自性天真佛。五陰浮雲空去來。三毒水泡虗出沒。證實相無人法。剎那滅却阿鼻業。若將妄語誑眾生。自招拔舌塵沙劫。頓覺了如來禪。六度萬行體中圓。夢裏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無罪福無損益。寂滅性中莫問覓。比來塵鏡未曾磨。今日分明須剖析。誰無念誰無生。若實無生無不生。喚取機關木人問。求佛施功早晚成。放四大莫把捉。寂漠性中隨飲啄。諸行無常一切空。即是如來大圓覺。決定說表真乘。有人不肯任情徵。直截根源佛所印。摘葉尋枝我不能。摩尼珠人不識。如來藏裏親收得。六般神用空不空。一顆圓光色非色。淨五眼得五力。唯證乃知難可測。鏡裏看形見不難。水中捉月拈爭得。常獨行常獨步。達者同遊涅槃路。調古神清風自高。貌顇骨剛人不顧。窮釋子口稱貧。實是身貧道不貧。貧則身常披縷褐。道則心藏無價珍。無價珍用無盡。利物應機終不恡。三身四智體中圓。八解六通心地印。上士一決一切了。中下多聞多不信。但自懷中解垢衣。誰能向外誇精進。從他謗任他非。把火燒天徒自疲。我聞恰似飲甘露。銷融頓入不思議。觀惡言是功德。此則成吾善知識。不因訕謗起冤親。何表無生慈忍力。宗亦通說亦通。定慧圓明不滯空。非但我今獨達了。恒沙諸佛體皆同。師子吼無畏說。百獸聞之皆腦裂。香象奔波失却威。天龍寂聽生欣悅。遊江海涉山川。尋師訪道為參禪。自從認得曹溪路。了知生死不相干。行亦禪坐亦禪。語默動靜體安然。縱遇鋒刀常坦坦。假饒毒藥也閒閒。我師得見然燈佛。多劫曾為忍辱仙。幾回生幾回死。生死悠悠無定止。自從頓悟了無生。於諸榮辱何憂喜。入深山住蘭若。岑崟幽邃長松下。優游靜坐野僧家。閴寂安居實瀟灑。覺即了不施功。一切有為法不同。住相布施生天福。猶如仰箭射虗空。勢力盡箭還墜。招得來生不如意。爭似無為實相門。一超直入如來地。但得本莫愁末。如淨琉璃含寶月。既能解此如意珠。自利利他終不竭。江月照松風吹。永夜清宵何所為。佛性戒珠心地印。霧露雲霞體上衣。降龍鉢解虎錫。兩鈷金環鳴歷歷。不是標形虗事持。如來寶杖親蹤跡。不求真不斷妄。了知二法空無相。無相無空無不空。即是如來真實相。心鏡明鑒無礙。廓然瑩徹周沙界。萬象森羅影現中。一顆圓明非內外。豁達空撥因果。莾莾蕩蕩招殃禍。棄有(應是空)著空(應是有)病亦然。還如避溺而投火。捨妄心取真理。取捨之心成巧偽。學人不了用修行。真成認賊將為子。損法財滅功德。莫不由斯心意識。是以禪門了却心。頓入無生知見力。大丈夫秉慧劒。般若鋒兮金剛燄。非但能摧外道心。早曾落却天魔膽。震法雷擊法鼓。布慈雲兮灑甘露。龍象蹴蹋潤無邊。三乘五性皆醒悟。雪山肥膩更無雜。純出醍醐我常納。一性圓通一切性。一法徧含一切法。一月普現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攝。諸佛法身入我性。我性還共如來合。一地具足一切地。非色非心非行業。彈指圓成八萬門。剎那超却三祇劫。一切數句非數句。與吾靈覺何交涉。不可毀不可讚。體若虗空沒涯岸。不離當處常湛然。覓即知君不可見。取不得捨不得。不可得中祇麼得。默時說說時默。大施門開無壅塞。有人問我解何宗。報道摩訶般若力。或是或非人不識。逆行順行天莫測。吾早曾經多劫修。不是等閒相誑惑。建法幢立宗旨。明明佛敕曹溪是。第一迦葉首傳燈。二十八代西天記。法東流入此土。菩提達磨為初祖。六代傳衣天下聞。後人得道何窮數。真不立妄本空。有無俱遣不空空。二十空門元不著。一性如來體自同。心是根法是塵。兩種猶如鏡上痕。痕垢盡除光始現。心法雙亡性即真。嗟末法惡時世。眾生福薄難調治。去聖遠兮邪教深。魔強法弱多怨害。聞說如來頓教門。恨不滅除令瓦碎。作在心殃在身。不須怨訴更尤人。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栴檀林無別樹。鬱密森沉師子住。境靜林閒獨自遊。走獸飛禽皆遠去。師子兒眾隨後。三歲即能大哮吼。若是野干逐法王。百年妖怪虗開口。圓頓教勿人情。有疑不決直須爭。不是山僧逞人我。修行恐落斷常坑。非不非是不是。差之毫釐失千里。是即龍女頓成佛。非即善星生陷墜。吾早年來積學問。亦曾討疏尋經論。分別名相不知休。入海筭沙徒自困。却被如來苦訶責。數他珍寶有何益。從來蹭蹬覺虗行。多年枉作風塵客。種性邪錯知解。不達如來圓頓制。二乘精進勿道心。外道聰明無智慧。亦愚癡亦小騃。空拳指上生實解。執指為月枉施功。根境法中虗揑怪。不見一法即如來。方得名為觀自在。了即業障本來空。未了先須償宿債。饑逢王膳不能餐。病遇醫王爭得瘥。在欲行禪知見力。火中生蓮終不壞。勇施犯重悟無生。早時成佛於今在。師子吼無畏說。深嗟懞懂頑皮靻。秖知犯重障菩提。不見如來開秘訣。有二比丘犯婬殺。波離螢光增罪結。維摩大士頓除疑。猶如赫日銷霜雪。不思議解脫力。妙用河沙也無極。(傳燈作此即成吾善知識)四事供養敢辭勞。萬兩黃金亦銷得。粉骨碎身未足酬。一句了然超百億。法中王最高勝。河沙如來同共證。我今解此如意珠。信受之者皆相應。了了見無一物。亦無人亦無佛。大千沙界海中漚。一切聖賢如電拂。假使鐵輪頂上旋。定慧圓明終不失。日可冷月可熱。眾魔不能壞真說。象駕崢嶸謾進塗。誰見螗螂能拒轍。大象不遊於兔徑。大悟不拘於小節。莫將管見謗蒼蒼。未了吾今為君決。
  慈明和尚示眾云。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諸仁者。若也信得去。不妨省力。可謂善財入彌勒樓閣。無邊法門悉皆周徧。得大無礙。悟法無生。是謂無生法忍。無邊剎境自他不于隔毫端。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且問諸人。阿那個是當念。只如諸人無明之性。即是汝本覺妙明之性。盖謂不了生死根源。妄執為實。隨妄所轉。致墮輪迴。受種種苦。若能回光反照。自悟本來真性不生不滅。故曰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只如四大五蘊不淨之身。都無實義。如夢如幻。如影如響。從無量劫來。流浪生死。貪愛所使。無暫休息。出此入彼。積骨如毗富羅山。飲乳如四大海水。何故。為無智慧。不能了知五蘊本空。都無所實。逐妄受生。貪欲所拘。不得自在故。所以世尊云。諸苦所因貪欲為本。若滅貪欲。無所依止。汝等若能了知幻身虗假。本來空寂。諸見不生。無我人眾生壽者。諸法皆如。故曰幻化空身即法身。法身覺了無一物。惟聽法說法。虗玄大道。無著真宗。故曰本源自性天真佛。又曰五陰浮雲空去來。三毒水泡虗出沒。若如是者。是為度一切苦厄。乃至無量無邊煩惱知解。悉皆清淨。是為清淨法身。若到遮個田地。便能出此入彼。捨身受身。地獄天堂。此界他方。縱橫自在。任意浮沉。應物舒光。隨機逗教。喚作千百億化身。與麼說話。可謂無夢說夢。和泥合水。撒屎撒尿不識好惡。乃呵呵大笑云。若向衲僧門下。十萬八千。未夢見他汗臭氣在。雖然如是。事不得一向。但以假名字。引導於眾生。喝一喝。
  永嘉集篇目大旨 慕道志儀第一。夫欲修道。先須立志。及事師儀則。彰乎軌訓。故標第一明慕道儀式 戒憍奢意第二。初雖立志修道。善識軌儀。若三業憍奢。妄心擾動。何能得定。故次第二明戒憍奢意也 淨修三業第三。前戒憍奢。略標綱要。今子細檢責。令粗過不生。故次第三明淨修三業。戒乎身口意也 奢摩他頌第四。已撿責身口。令粗過不生。次須入門。修道漸次不出定慧。五種起心。六種料揀。故次第四明奢摩他頌也 毗婆舍那頌第五。非戒不禪。非禪不慧。上既修定。定久慧明。故次第五明毗婆舍那頌也 優畢叉頌第六。偏修於定。定久則沉。偏學於慧。慧多心動。故次第六明於優畢叉頌。等於定慧。令不沉動。使定慧均等。捨於二邊 三乘漸次第七。定慧既均。則寂而常照。三觀一心。何疑不遣。何照不圓。自解雖明。悲他未悟。悟有深淺。故次第七明三乘漸次也 事理不二第八。三乘悟理。理無不窮。窮理在事。了事即理。故次第八明事理不二。即事而真。用祛倒見也 勸友人書第九。事理既融。內心自瑩。復悲遠學虗擲寸陰。故次第九明勸友人書也 發願文第十。勸友人雖是悲他。專心在一。情猶未普。故次第十明發願文。誓度一切 復次觀心十門。初則言其法爾。次則出其觀體。三則語其相應。四則警其上慢。五則戒其疎怠。六則重出觀體。七則明其是非。八則簡其詮旨。九則觸塗成觀。十則妙契玄源 第一言法爾者。夫心性虗通。動靜之源莫二。真如絕慮。緣計之念非殊。惑見紛馳。窮之則唯一寂。靈源不狀。鑒之則以千差。千差不同。法眼之名自立。一寂非異。慧眼之號斯存。理量雙消。佛眼之功圓著。是以三諦一境。法身之理常清。三智一心。般若之明常照。智境冥合。解脫之應隨機。非縱非橫。圓伊之道玄會。故知三德妙性。宛爾無乖一心。深廣難思。何出要而非路。是以即心為道者。可謂尋流而得源矣 第二出其觀體者。只知一念即空不空。非空非不空 第三語其相應者。心與空相應。則譏毀讚譽何憂何喜。身與空相應。則刀割香塗何苦何樂。依報與空相應。則施與劫奪何得何失。心與空不空相應。則愛見都忘。慈悲普救。身與空不空相應。則內同枯木。外現威儀。依報與空不空相應。則永終貪求。貲財給濟。心與空不空非空非不空相應。則實相初明。開佛知見。身與空不空非空非不空相應。則一塵入正受。諸塵三昧起。依報與空不空非空非不空相應。則香臺寶閣。嚴土化生 第四警其上慢者。若不爾者。則未相應也 第五戒其疎怠者。然渡海應須上船。非船何以能渡。修心必須入觀。非觀無以明心。心尚未明。相應何日。思之勿自恃也 第六重出觀體者。只知一念即空不空。非有非無。不知即念即空不空。非非有非非無 第七明其是非者。心不是有。心不是無。心不非有。心不非無。是有是無即墮是。非有非無即墮非。如是只是是非之非。未是非是非非之是。今以雙非破兩是。是破非是猶是非。又以雙非破兩非。非破非非即是是。如是只是非是非非之是。未是不非不不非。不是不不是。是非之惑。綿微難見。神清慮靜。細而研之 第八簡其詮旨者。然而至理無言。假文言以明其旨。旨宗非觀。藉修觀以會其宗。若旨之未明。則言之未的。若宗之未會。則觀之未深。深觀乃會其宗。的言必明其旨。旨宗既其明會。言觀何得復存耶 第九觸塗成觀者。夫再演言詞。重標觀體。欲明宗旨無異。言觀有逐方移。方(方五燈作言。上方同)移(五燈作言)則言理無差。無差則觀旨不異。不異之旨即理。無差之理即宗。宗旨一而名二。言觀明其弄引耳 第十妙契玄源者。夫悟心之士。寧執觀而迷旨。達教之人。豈滯言而惑理。理明則言語道斷。何言之能議。旨會則心行處滅。何觀之能思。心言不能思議者。可謂妙契環中矣 先天二年十月十七日。安坐示滅。塔于西山之陽。  ▲西京荷澤神會禪師  見六祖。語具六祖章中。弟子光寶問。眼耳緣聲色時。為復抗行。為有回互。師曰。抗互且寘。汝指何法為聲色之體乎。寶曰。如師所說。即無有聲色可得。師曰。汝若了聲色體空。亦信眼耳諸根。及與凡與聖。平等如幻。抗行回互。其理昭然。寶頓領悟。即日發去。隱於蒙山 一日鄉信至。報二親俱亡。師入堂白槌曰。父母俱喪。請大眾念摩訶般若。然纔集。師便打槌曰。勞煩大眾。下座。  ▲圭峰宗密禪師  果州西充何氏子。髫齓通明儒典。弱冠將赴舉。見圓和尚。遽落[髟/采]受具。一日赴府吏任灌齋。以次受經。得圓覺。讀之感悟流涕。歸白圓。圓曰。此佛授汝耳。汝當大弘圓頓之教。令徧參。因謁荊南忠公。(南印)忠曰。傳教人也。復謁洛陽照公。(奉國神照)照曰。菩薩中人也。抵襄陽。得清凉國師華嚴疏於病僧處。夙未經目。即為眾講說。聽者雲集。有泰恭者。不勝慶遇。至斷臂酬恩。師遣書先詣清凉。敘師資禮。講畢。乃躬詣觀國師。執弟子禮。觀國師曰。毗盧華藏。能隨我遊者。其汝乎。師預觀之室。日臻玄奧。筌象都亡。回住鄠縣草堂寺。未幾住終南圭峰寺。太和徵至都賜紫。天子而下悉歸慕參扣。相國裴休獨稱入室。師以禪教互相非毀。乃著禪源詮以通之。其都序略曰。禪是天竺之語。具云禪那。此云思惟修。亦云靜慮。皆定慧之通稱也。源者是一切眾生本覺真性。亦名佛性。亦名心地。悟之名慧。修之名定。定慧通明為禪。此性是禪之本源。故云禪源。亦名禪那。理行者。此之本源是禪理。忘情契之是禪行。故云理行。然今所述。諸家述作。多譚禪理。少說禪行。故且以禪源題之。今時有人。但目真性為禪者。是不達理行之旨。又不辨華竺之音也。然非離真性別有禪體。但眾生迷真合塵。即名散亂。背塵合真。方名禪定。若直論本性。即非真非妄。無背無合。無定無亂。誰言禪乎。況此真性。非惟是禪門之源。亦是萬法之源。故名法性。亦是眾生迷悟之源。故名如來藏藏識(出楞伽經)亦是諸佛萬德之源。故名佛性。(涅槃等經)亦是菩薩萬行之源。故名心地。(梵網經云行菩薩道之根本)萬行不出六波羅蜜。禪者但是六中之一。當其第五。豈可都目真性為一禪行哉。然禪定一行。最為神妙。能發起性上無漏智慧。一切妙用。萬行萬德。乃至神通光明。皆從定發。故三乘人欲求聖道。必須修禪。離此無門。離此無路。至於念佛求生淨土。亦修十六觀禪。及念佛三昧。般舟三昧等也。又真性即不垢不淨。凡聖無差。禪門則有淺有深。階級殊等。謂帶異計欣上厭下而修者。是外道禪。正信因果亦以欣厭而修者。是凡夫禪。悟我空偏真之理而修者。是小乘禪。悟我法二空所顯真理而修者。是大乘禪。(上四類皆有四色四空之異也)若頓悟自心本來清淨。元無煩惱。無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畢竟無異。依此而修者。是最上乘禪。亦名如來清淨禪。亦名一行三昧。亦名真如三昧。此是一切三昧根本。若能念念修習。自然漸得百千三昧。達磨門下展轉相傳者。是此禪也。達磨未到。古來諸家所解。皆是前四禪八定。諸高僧修之。皆得功用。南嶽天台。令依三諦之理。修三止三觀。教義雖最圓妙。然其趣入門戶次第。亦只是前之諸禪行相。唯達磨所傳者。頓同佛體。迥異諸門。故宗習者難得其旨。得則成聖。疾證菩提。失即成邪。速入塗炭。先祖革昧防失。故且人傳一人。後代已有所憑。故任千燈千照。洎乎法久成弊。錯謬者多。故經論學人疑謗亦眾。原夫佛說頓教漸教。禪開頓門漸門。二教二門各相符契。今講者偏彰漸義。禪者偏播頓宗。禪講相逢。胡越之隔。宗密不知夙生何作熏得此心。自未解脫。欲解他縛。為法忘於軀命。愍人切於神情。(亦知淨名經云。若自有縛。能解他縛無有是處。然欲罷不能。驗是宿習難改故)每歎人與法差。法為人病。時別撰經律論疏。大開戒定慧門。顯頓悟資於漸修。證師說符於佛意。意既本末而委示。文乃浩博而難尋。汎學雖多。秉志者少。況迹涉名相。誰辨金鍮。徒自疲勞。未見機感。雖佛說悲增是行。而自慮愛見難防。遂捨眾入山。習定均慧。前後息慮。相繼十年。微細習情起滅彰於靜慧。差別法義羅列現於空心。虗隙日光。纖埃擾擾。清潭水底。影像昭昭。豈比夫空守默之癡禪。但尋文之狂慧者也。然本因了自心而辨諸教。故懇情於心宗。又因辨諸教而解修心。故虔誠於教義。教也者。諸佛菩薩所留經論也。禪也者。諸善知識所述句偈也。但佛經開張。羅大千八部之眾。禪偈撮略。就此方一類之機。羅眾則莽蕩難依。就機則指的易用。今之纂集。意在斯焉 蕭俛相公。呈己見解。請師注釋。荷澤云。見清淨體。於諸三昧八萬四千諸波羅蜜門。皆於見上一時起用。名為慧眼。若當真如相應之時。(師注。善惡不思。空有不念。下細字皆是師注)萬化寂滅。(萬法俱從思想緣念而生。皆是虗空。故云化也。既一念不生。則萬法不起。故不待泯之。自然寂滅也)此時更無所見。(照體獨立。夢智亡階)三昧諸波羅蜜門。亦一時空寂。更無所得。(散亂與三昧。此岸與彼岸。是相待對治之說。若知心無念。見性無生。則定亂真妄一時空寂。故無所得也)不審此是見上一時起用否(然見性圓明。理絕相累。即絕相為妙用。住相為執情。於八萬法門。一一皆爾。一法有為一塵。一法空為一用。故云見清淨體。則一時起用矣)。
  山南溫造尚書問。悟理息妄之人。不復結業。一期壽終之後。靈性何依。師曰。一切眾生。無不具有覺性。靈明空寂。與佛何殊。但以無始劫來。未曾了悟。妄執身為我相。故生愛惡等情。隨情造業。隨業受報。生老病死長劫輪迴。然身中覺性未曾生死。如夢被驅役。而身本安閒。如水作氷。而濕性不易。若能悟此性。即是法身。本自無生。何有依托。靈靈不昧。了了常知。無所從來亦無所去。然多生妄執。習以性成。喜怒哀樂微細流注。真理雖然頓達。此情難以卒除。須常覺察損之又損。如風頓止波浪漸停。豈可一主所修。便同諸佛力用。但可以空寂為自體。勿認色身。以靈知為自心。勿認妄念。妄念若起。都不隨之。即臨命終時。自然業不能繫。雖有中陰。所向自由。天上人間隨意寄托。若愛惡之念已泯。即不受分段之身。自能易短為長。易粗為妙。若微細流注。一切寂滅。唯圓覺大智朗然獨存。即隨機應現千百億化身。度有緣眾生。名之為佛。宗密先有八句偈。顯示此意。曾於尚書處誦之。奉命解釋。今謹注釋如後。偈曰。作有義事。是惺悟心。(義謂義理。非謂仁義恩義。意明凡所作為。先詳利害。須有所以。當於道理然後行之。方免同惛醉顛狂之人也。就佛法中。有三種義。即可為之。一益資色身之事。謂衣食醫藥房舍等。世間義也。二資益法身。謂戒定慧六波羅蜜等。第一義也。三弘正法利濟羣生也。乃至為法諸餘緣事。通世出世也)作無義事。是狂亂心。(謂凡所作為。若不緣上三般事。即名無義也。是狂亂者。且如世間狂人醉人。所徃不揀處所。所作不量是非。今既不擇有何義利。但縱情妄念。要為即為。故如狂也。上四句述業因也。下四句述受果報云)。
  狂亂隨情念。臨終被業牽(既隨妄念。欲作即作。不以悟理之智簡擇是非。猶如狂人。故臨終時。牽於業道。被業所引。受當來報。故涅槃經云。無明郎主。貪愛魔王。役使身心。策如僮僕)。
  惺悟不由情。臨終能轉業(情中欲作。而察理不應。即須便止。情中不欲作。而照理相應。即須便作。但由是非之理。不由愛惡之情。即臨命終時。業不能繫。隨意自在天上人間也。通而言之。但朝暮之間所作。被情塵所牽。即臨終被業所牽而受生。若所作所為。由于覺智。不由情塵。即臨終由我自在而受生。不由業也。當知欲驗臨終受生自在不自在。但驗尋常行心。於塵境自由不自由)。
  林間錄引師前偈曰。閱唐史。李訓之敗。被緣衣詭言黜官。走終南依密。密欲匿之。其徒不可。乃奔鳳翔。為盩厔吏所執。訓死。仇士良捕密詰之。怡然曰。與訓遊久。吾法遇難則救。初無愛憎。死固吾分。予謂。比丘與唐士大夫交者多。或見傳記。多犯法辱教。而圭峰獨超然如此。為史者亦欣然點筆疾書。盖其履踐之明也。觀其偈。則無不欲透脫情境。譬如香象擺壞鐵鎖自在而去。豈若蠅為唾所污哉。智證傳引此偈曰。朝奉大夫孫于之嫂。年十九而寡。自誓一飯終身誦法華經。不復嫁。于守高安。嫂年已七十餘。面目光澤。舉止輕利。政和六年夏六月。忽收經帙。料理服玩。與侍妾。于問其故。笑曰。我更三日死矣。果如期而逝。韓子蒼問予曰。人之將終。有前知者。何術致之。予曰。譬如牛乳以[酉*孛]發之。雖緣緣之中無有作者。久而成酪。非自外來。生乳中故。非自能生。以[酉*孛]發之故。緣緣成熟。忽然成就。乃有偈。其略曰。酪出乳中無別法。死而何苦欲先知。如某夫人。華年休息。白首見効。凡五十餘年。心心無間。自然前知化日。酪出乳中也。然觀圭峰偈語。恐于死時未得自在。以其皆理障故。如本朝太祖皇帝。將問罪江南。後主遣其臣徐鉉入對。欲以舌辯存國。既見曰。江南國主。如子事父。以事陛下。奈何欲伐之。太祖曰。父子異居可乎。鉉愕然無以對。今平生知誦圭峰之偈語。至於臨終。為徐鉉之愕然是也 林間錄又引師答溫尚書書。具載其辭。復列韓侍郎與晦堂問答。而覺範於後稍有所評。并錄於此。韓侍郎宗古。以書問晦堂老師曰。昔聞和尚開悟。曠然無疑。但無始以來煩惱習氣。未能頓盡。為之奈何。晦堂答曰。敬承中書諭及。昔時開悟曠然無疑。但無始以來煩惱習氣未能頓盡。為之奈何。然心外無剩法者。不知煩惱習氣是何物而欲盡之。若起此心。翻成認賊為子也。從上以來。但有言說。乃是隨病設藥。縱有煩惱習氣。但以如來知見治之。皆是善權方便誘引之說。若是定有習氣可治。却是心外有法而可盡之。譬如靈龜曳尾於塗。拂迹迹生。可謂將心用心。轉見病深。苟能明達心外無法。法外無心。心法既無。更欲教誰頓盡耶。伏奉來諭。略敘少答。以為山中之信耳。二老古今之宗師也。其隨宜方便。自有意味。初無優劣。然圭峰所答之詞。正韓公所問之意。而語不失宗。開廓正見。以密較之晦堂。所得多矣 又林間錄曰。草堂禪師牋要曰。心體靈知不昧。如一摩尼珠。圓照空淨。都無差別之相。以體明故。對物時能現一切色相。色自差而珠無變易。如珠現黑時。人以珠為黑者。非見珠也。離黑覓珠者。亦非見珠也。以明黑都無為珠者。亦非見珠也。馬祖說法。即妄明真。正如以黑為珠。神秀說法。令妄盡方見覺性者。離妄求真。正如離黑覓珠。牛頭說法。一切如夢。本來無事。真妄俱無。正如明黑都無為珠。獨荷澤於空相處。指示知見。了了常知。正如正見珠體不顧眾色也。密以馬祖之道如珠之黑。是大不然。即妄明真。方便語耳。略知教乘者皆了之。豈馬祖應聖師遠讖。為震旦法主。出其門下者。如南泉百丈大達歸宗之徒。皆博綜三藏。熟爛真妄之論。爭服膺師尊之。而其道乃止於如珠之黑而已哉。又以牛頭之道。一切如夢真妄俱無者。是大不然。觀其作心王銘曰。前際如空。知處迷宗。分明照境。隨照冥濛。縱橫無照。最微最妙。知法無知。無知知要。一一皆治知見之病。而荷澤公然立知見。優劣可見。而謂其道如明黑都無為珠者。豈不重欺吾人哉。至如北秀之道頓漸之理。三尺童子知之所論。當論其用心。秀公為黃梅上首。頓宗直指。縱曰機器不逮。然亦飫聞飽參矣。豈自甘為漸宗徒耶。葢祖道於時疑信半。天下不有漸。何以顯頓哉。至於紛爭者。皆兩宗之徒。非秀心也。便謂其道止如是。恐非通論。吾聞大聖應世。成就法道。其權非一。有冥權。有顯權。冥權即為異道。為非道。顯權則為親友。為知識。庸詎知秀公非冥權也哉。  指月錄卷之六
  音釋 卷四之六  姙(如禁切音任孕也) 嶢(餘招切音遙高貌) 聿(以律切雲入聲循也惟也述也日也) 筦(古緩切音管) 滏(扶古切音輔水名) 侃(空罕切刊上聲剛直也) 詆(典禮切音邸訶也訐也) 擉(測角切音娖以杈刺泥中取物也) 擦(初戛切音察摩也) 獦(音葛獦狚獸名) 獠(連條切音聊與獠同) 絰(姓結切音耋喪服) 躔(諸延切音蟬踐也) 縠(胡谷切音斛羅縠) [髟/采](此宰切音采[髟/采]髻) 髫(田聊切音迢小兒埀髮) 灊(慈鹽切音潛水名) 鄠(侯切古胡上聲縣名) 挃(職日切音質穫禾聲) 泐(歷德切音勒) 逶迤(音威夷行貌) 訕(所晏切山去聲謗也) 蹭鐙(音寸鄧失道又困頓也) 盩厔(音周質漢縣名) 鈯(吐納切音突鈍也) 徇(與循同)
  指月錄卷之七
  未詳法嗣  ▲泗州塔頭侍者。及時鎖門。有人問。既是三界大師。為甚麼被弟子鎖。侍者無對。
  法眼代云。弟子鎖。大師鎖 法燈代云。還我鎖匙來 又老宿代云。吉州鎖。虔州鎖。
  ▲或問僧。承聞大德講得肇論。是否。曰不敢。曰肇論有物不遷義。是否。曰是。或人遂以茶盞就地撲破曰。這個是遷不遷。無對。
  法眼代撫掌三下。
  ▲有道流。在佛殿前背坐。僧曰。道士莫背佛。道流曰。大德本教中道。佛身充滿於法界。向甚麼處坐得。僧無對。
  法眼代云。識得汝。
  又有一行者。隨法師入佛殿。行者向佛而唾。法師曰。行者少去就。何以唾佛。行者曰。將無佛處來。與某甲唾。法師無對。
  溈山云。仁者却不仁者。不仁者却仁者 仰山代法師云。但唾行者。又云。行者若有語。即向伊道。還我無行者處來。
  ▲台州六通院僧。欲渡船。有人問。既是六通。為甚麼假船。無對。
  天台韶代云。不欲驚眾。
  ▲聖僧像被屋漏滴。有人問。既是聖僧。為甚麼有漏。
  天台韶代云。無漏不是聖僧。
  ▲死魚浮於水上。有人問僧。魚豈不是以水為命。曰是。曰為甚麼却向水中死。無對。
  天龍機代云。是伊為甚麼不向岸上死。
  ▲江南相馮延巳。與數僧遊鍾山。至一人泉。問一人泉許多人爭得足。一僧對曰。不教欠少。乃別云。誰人欠少。
  法眼別云。誰是不足者。
  ▲有施主婦人入院。行眾僧隨年錢。僧云。聖僧前著一分。婦人曰。聖僧年多少。無對。
  法眼代云。心期滿處即知。
  ▲偃臺感山主。到圓通院相看。第一座問曰。圓通無路。山主爭得到來。無對。
  歸宗柔代云。不期又得相見。
  ▲有僧入冥見地藏菩薩。地藏問。是你平生修何業。僧曰。念法華經。曰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為是說是不說。無對。
  歸宗柔代云。此回去敢請流通。
  ▲鷂子趁鴿子。飛向佛殿欄干上顫。有人問僧。一切眾生在佛影中常安常樂。鴿子見佛。為甚麼却顫。無對。
  法燈代云。怕佛。
  ▲官人問僧。名甚麼。曰無揀。官人曰。忽然將一碗沙與上座。又作麼生。曰謝官人供養。
  法眼別云。此猶是揀底。
  ▲廣南有僧住庵。國主出獵。人報庵主。大王來請起。曰非但大王。佛來亦不起。王問。佛豈不是汝師。曰是。王曰。見師為甚麼不起。無對。
  法眼代云。未足酬恩。
  ▲僧問圓通和尚。一塵纔起。大地全收。還見禪牀麼。圓通曰。喚甚麼作塵。又問法燈。燈曰。喚甚麼作禪牀。
  東禪齊云。此二尊宿語。還明伊問處。不明伊問處。若明伊問處。還得盡善也未。試斷看。忽然向伊道。你指示我更要答話。又作麼生會。莫道又答一轉子。
  ▲有僧與童子上經了。令持經著函內。童子曰。某甲念底著向那裏。
  法燈代云。汝念甚麼經。
  ▲先淨照禪師。問楞嚴大師。經中道。若能轉物。即同如來。若被物轉。即名凡夫。祇如昇元閣。作麼生轉。嚴無對。
  汾陽代云。彼此老大。
  ▲有僧到曹溪。守衣鉢僧提起衣曰。此是大庾嶺頭提不起底。曰為甚麼在上座手裏。無對。
  雲門云。彼此不了。又云。將謂是師子兒。
  ▲昔高麗國來錢塘。刻觀音聖像。及舁上船。竟不能動。因請入明州開元寺供養。後有設問。無剎不現身。聖像為甚麼不去高麗國。
  長慶稜代云。現身雖普。覩相生偏 法眼別云。識得觀音未。
  ▲有人問僧。點甚麼燈。僧曰長明燈。曰甚麼時點。曰去年點。曰長明何在。無對。
  長慶棱代云。若不如此。知公不受人瞞 法眼別云。利動君子。
  ▲有官人。入鎮州天王院覩神像。因問院主曰。此是何功德。曰護國天王。曰祇護此國。徧護餘國。曰在秦為秦。在楚為楚。曰臘月二十九日。打破鎮州城。天王向甚處去。主無對。
  ▲老宿有偈曰。五蘊山頭一段空。同門出入不相逢。無量劫來賃屋住。到頭不識主人公。
  有老宿云。既不識他。當初問甚麼人賃。
  ▲有僧持鉢到長者家。偶為犬傷。長者指袈裟曰。龍披一縷。金翅不吞。大師全披法服。為甚却被狗齩。
  ▲宋太宗幸相國寺。問看經僧曰。是甚麼經。曰仁王經。曰既是寡人經。因甚却在卿手裏。無對。
  雪竇代云。皇天無親。惟德是輔。
  幸開寶塔。問僧。卿是甚人。曰塔主。曰朕之塔。因甚卿作主。無對。
  雪竇代云。闔國咸知。
  僧朝宗。問甚處來。曰廬山臥雲庵。曰朕聞臥雲深處不朝天。因甚到此。無對。
  雪竇代云。難逃至化。
  僧入對次。奏曰。陛下還記得麼。曰甚處相見來。曰靈山一別直至如今。曰以何為驗。無對。
  雪竇代云。貧道得得而來。
  京寺回祿藏經燬。僧乞宣賜。召問。昔日摩騰不燒。如今為甚却燒。無對。
  雪竇代云。陛下不忘付囑。
  宗甞夢神人報曰。請陛下發菩提心。因早朝宣問左右街。菩提心作麼生發。無對。
  雪竇代云。實謂古今罕聞。
  ▲茶陵郁山主。不曾行脚。因廬山有化士至。論及宗門中事。教看僧問法燈。百尺竿頭如何進步。燈曰噁。凡三年。一日乘驢度橋。一蹋橋板而墮。忽然大悟。遂有頌云。我有神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今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因茲更不遊方。師為白雲端禪師得度師。
  ▲唐朝因禪師。微時甞運椎擊土次。見一大塊。戲椎猛擊之。應手而碎。豁然大悟。
  ▲樓子和尚。不知何許人。亦不知其名氏。一日偶經遊街市間。於酒樓下整韈帶次。聞樓上人唱曲云。你既無心我也休。忽然大悟。因號樓子焉。
  ▲神照本如法師。甞以經王(此字應訛)請益四明尊者。者震聲曰。汝名本如。師即領悟。作偈曰。處處逢歸路。頭頭達故鄉。本來成現事。何必待思量。
  ▲臨安府上竺圓智證悟法師。台州林氏子。依白蓮仙法師。問具變之道。蓮指行燈曰。如此燈者。離性絕非。本自空寂。理則具矣。六凡四聖所見不同。變則在焉。師不契。後因掃地誦法華經。至知法常無性佛種從緣起。始諭旨告蓮。蓮然之。師領徒以來。常患本宗學者。膠於筆錄。至以天台之傳為文字之學。南宗鄙之。乃謁護國此庵元禪師。夜語次。師舉東坡宿東林偈。(坡偈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豈非清淨身。夜來八萬四千偈。他日如何舉似人)且曰。也不易到此田地。庵曰。尚未見路徑。何言到耶。曰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豈非清淨身。若不到此田地。如何有這個消息。庵曰。是門外漢耳。曰和尚不吝。可為說破。庵曰。却祇從這裏。猛著精彩覰捕看。若覰捕得他破。則亦知本命元辰落著處。師通夕不寐。及曉鐘鳴。去其祕蓄。以前偈別曰。東坡居士太饒舌。聲色關中欲透身。溪若是聲山是色。無山無水好愁人。(這漢思量了。一夜却寱語。東坡門外漢。這漢未及門)持以告此庵。庵曰。向汝道是門外漢。(且道是賞伊罰伊。莫錯好)師禮謝 俄有化馬祖殿瓦者。求語發揚。師書曰。寄語江西老古錐。從教日炙與風吹。不是兒孫無料理。要見氷消瓦解時。此庵見之笑曰。須是這闍黎始得。
  ▲公期和尚。因往羅漢。路逢一騎牛公子。師問。羅漢路向甚麼處去。公拍牛曰道道。師喝曰這畜生。公曰。羅漢路向甚麼處去。師却拍牛曰道道。公曰直饒恁麼。猶少蹄角在。師便打。公拍牛便走。
  ▲福州山東雲頂禪師。有居士問。洞山道。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未審是甚麼物。師曰。擔鐵枷喫鐵棒。曰天地黑山河走。師曰。閻老殿前添一鬼。北邙山下臥千年。曰快活快活。師曰。也是野狐吞老鼠。
  ▲昔有一老宿。一夏不為師僧說話。有僧歎曰。我祇恁麼空過一夏。不敢望和尚說佛法。得聞正因兩字也得。老宿聞乃曰。闍黎莫嘶速。若論正因。一字也無。道了扣齒云。適來無端。不合與麼道。隣壁有一老宿聞曰。好一釜羹。被一顆鼠糞污却。
  雪竇代云。誰家釜裏無一兩顆。
  又一老宿。畜一童子。並不知軌則。有一行脚僧到。乃教童子禮儀。晚間見老宿外歸。遂去問訊。老宿怪訝。遂問童子曰。阿誰教你。童曰。堂中某上座。老宿喚其僧來。問上座傍家行脚。是甚麼心行。這童子養來二三年了。幸自可憐生。誰教上座教壞伊。快束裝起去。黃昏雨淋淋地被趂出。
  法眼云。古人恁麼顯露些子家風甚怪。且道意在於何。
  ▲昔有二庵主。旬日不相見。忽相會。上庵主問下庵主。多時不相見。向甚麼處去。下庵主曰。在庵中造個無縫塔。上庵主曰。某甲也要造一個。就兄借取塔樣子。下庵主曰。何不早說。却被人借去了也。
  法眼云。且道是借他樣。不借他樣。
  ▲昔有一老宿曰。祖師九年面壁。為訪知音。若恁麼會得。喫鐵棒有日在。又一老宿曰。祖師九年面壁。何不慚惶。若恁麼會得。更買草鞋行脚三十年。
  瑯琊覺云。既不然。且道祖師面壁意作麼生。良久云。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
  ▲昔有一老宿。因僧問。師子捉兔亦全其力。捉象亦全其力。未審全個甚麼力。老宿曰。不欺之力。
  法眼別云。不會古人語。
  ▲昔有婆子。供養一庵主。經二十年。常令一二八女子送飯給侍。一日令女子抱定曰。正恁麼時如何。主曰。枯木倚寒巖。三冬無煖氣。女子舉似婆。婆曰。我二十年祇供養得個俗漢。遂遣出燒却庵。
  ▲昔有婆子臨齋。入趙州法堂云。這一堂師僧。總是婆婆生得底。唯有大底孩兒。五逆不孝。州纔顧視。婆便出去。
  ▲昔有跨驢人。問眾僧何往。僧曰。道場去。其人曰。何處不是道場。僧毆之曰。這漢沒道理。向道場裏跨驢不下。
  ▲肇法師在姚秦。臨刑時說偈曰。四大元無主。五陰本來空。將頭臨白刃。猶似斬春風。
  玄沙云。大小肇法師。臨死猶寱語。
  ▲雙溪布衲如禪師。因嵩禪師戲以詩悼之曰。繼祖常吾代。生緣行可規。終身常在道。識病嬾尋醫。貌古筆難寫。情高世莫知。慈雲布何處。孤月自相宜。師讀罷舉筆答曰。道契平生更有誰。閒卿於我最心知。當初未欲成相別。恐誤同參一首詩。投筆坐亡。六十年後。塔戶自啟。真容儼然。
  ▲處州法海立禪師。因徽宗革本寺作神霄宮。師陞座謂眾曰。都緣未徹。所以說是說非。盖為不真。便乃分彼分此。我身尚且不有。身外烏足道哉。正眼觀來。一場笑具。今則聖君垂旨。更僧寺作神霄。佛頭添個冠兒。筭來有何不可。山僧今日不免橫擔拄杖。高挂鉢囊。向無縫塔中安身立命。於無根樹下嘯月吟風。一任乘雲仙客。來此呪水書符。叩牙作法。他年成道。白日上昇。堪報不報之恩。以助無為之化。祇恐不是玉。是玉也大奇。然雖如是。且道山僧轉身一句。作麼生道。還委悉麼。擲下拂子。竟爾趨寂。郡守具奏。詔仍改寺額曰真身。
  又汝州天寧明禪師。改德士日。登座謝恩畢。乃曰。木簡信手拈來。坐具乘時放下。雲散水流去。寂然天地空。即斂目而逝。
  ▲幽棲禪師。因僧為師造壽塔畢。師乃領眾看塔。即入塔內端坐云。一客不煩兩主人。便告寂。眾僧競喚云。和尚許多年住世。不可便即恁麼去。遂舁歸。主事辦齋了。師復上堂告眾曰。不得喚作是。不得喚作非。汝喚作甚麼。時有僧出。承聞和尚有言。不得喚作是。不得喚作非。未審喚作甚麼。師便珍重告寂。
  ▲魏府老洞華嚴。甞示眾曰。佛法在日用處。行住坐臥處。喫茶喫飯處。語言相問處。所作所為處。舉心動念又却不是也。又曰。時當缺減。人壽少有登六七十者。汝輩入我法中。整頓手脚未穩。早是三四十年。須臾衰病至。衰病至則老至。老至則死至。前去幾何。尚復恣意。何不初中後夜純靜去。文潞公鎮北京。洞老來謁別。文潞公曰。法師老矣。復何往。對曰。入滅去。潞公笑謂其戲語。歸與子弟。言其道韵深穩。談笑有味。非常僧也。使人候之。果入滅矣歎異久之。及闍維親往視火。以琉璃瓶置座前祝曰。佛法果靈。願舍利填吾瓶。言卒煙自空而降。布入瓶中。烟滅如所願。潞公自是竭誠內典。恨知之暮也。
  ▲太瘤蜀僧。居眾甞歎佛法混濫。異見蜂起。乃曰。我參禪若得真正知見。當不惜口業。遂發願禮馬祖塔。長年不輟。忽一日塔放白光。感而有悟。後徧至叢林。勘驗老宿。過雪竇山前云。這老漢。口裏水漉漉地。雪竇聞其語。意似不平。及太見雪竇。竇云。你不肯老僧那。太云。老漢果然口裏水漉漉地。遂摵一坐具便出。直歲不甘。中路令人毆打。損太一足。太云。此是雪竇老漢使之。他日須折一足償我。後果如其言。太後至都下。放意市肆中。有官人請居家供養。太屢告辭。官人確留愈加敬禮。每使侍妾饋食。一日見官人至。故挑其妾。官人以此改禮。遂得辭去。不數日閙市中端坐而化。
  ▲歐陽文忠公。昔官洛中。一日遊嵩山。却去僕吏。放意而往。至一山寺。入門修竹滿軒。霜清鳥啼。風物鮮明。文忠休於殿陛。旁有老僧。閱經自若。與語不甚顧答。文忠異之。問曰。道人住山久如。對曰甚久也。又問誦何經。對曰法華經。文忠曰。古之高僧。臨生死之際。類皆談笑脫去。何道致之耶。對曰。定慧力耳。又問。今乃寂寥無有何哉。老僧笑曰。古之人念念在定慧。臨終安得亂。今之人念念在散亂。臨終安得定。文忠大喜。不自知膝之屈也。
  謝希深。有文記其事。
  ▲鹽官會下。有一主事僧。忽見一鬼使來追。僧告曰。某甲身為主事。未暇修行。乞容七日得否。使曰。待為白王。若許即七日後來。不然須臾便至。言訖不見。至七日後。覓其僧了不可得。後有人舉問一僧。若被覔著時。如何抵擬他。
  洞山代云。被他覓得也。
  ▲昔有官人。作無鬼論。中夜揮毫次。忽見一鬼出云。汝道無。我聻。
  五祖演云。老僧當時若見。但以手作鵓鳩嘴。向伊道谷呱呱。
  ▲昔有古德。一日不赴堂。侍者請赴堂。德曰。我今日在莊上喫油糍飽也。侍者曰。和尚不曾出入。德曰。汝去問莊主。者方出門。忽見莊主來謝和尚到莊。
  徑山杲頌云。和尚不赴堂。莊主謝臨屈。一字入公門。九牛拔不出 頌古指為南泉事。會元列鵞湖孚章中。
  ▲昔有外道。問一入定僧云。輪王眾生種。非佛非羅漢。不受後有身。是甚麼義。僧便入定以問彌勒。却出定述彌勒語答云。譬如陶師埏埴成器。
  ▲唐僧元曉者。海東人。初航海而至。將訪道於名山。獨行荒陂。夜宿塚間。渴甚。引手掬於穴中得泉甘凉。黎明視之髑髏也。大惡之。盡欲嘔去。忽猛省大嘆曰。心生則種種法生。心滅則髑髏不二。如來大師曰。三界唯心。豈欺我哉。遂不復求師還海東。疏華嚴經。
  林間錄曰。玄沙備禪師。薪於山中。旁僧呼曰。和尚看虎。玄沙見虎顧僧曰。是你。靈潤法師山行。野燒迅飛而來。同遊者皆避之。潤安步如常。曰心外無火。火實是心。謂火可逃。無由免火。火至而滅。嚴陽尊者。單丁住山。蛇虎就手而食。歸宗常公刈草。見蛇芟之。傍僧曰。久聞歸宗。今日乃見一麤行沙門。常曰。你麤我麤耶。吾聞親近般若。有四種驗心。謂就理。就事。入就。出就。事理之外。宗門又有四藏鋒之用。親近以自治。藏鋒之用以治物。
  ▲唐修雅法師。聽誦法華經歌。山色沉沉。松烟冪冪。空林之下。盤陀之石。石上有僧。結跏橫錫。誦白蓮經。從旦至夕。左之右之。虎跡狼跡。十片五片。異花狼籍。偶然相見。未深相識。知是古之人今之人。是曇彥是曇翼。我聞此經有深旨。覺帝稱之真妙義。合目冥心子細聽。醍醐滴入焦腸裏。佛之意兮祖之髓。我之心兮經之旨。可憐彈指及舉手。不達目前今正是。大矣哉甚奇特。空王要使羣生得。光輝一萬八千土。土土皆作黃金色。四生六道一光中。狂夫猶自問彌勒。我亦當年學空寂。一得無心便休息。今日親聞誦此經。始覺驢乘匪端的。我亦當年不出戶。不欲紅塵沾步武。今日親聞誦此經。始覺行行皆寶所。我亦當年愛吟咏。將謂冥搜亂禪定。今日親聞誦此經。何妨筆研資真性。我亦當年狎兒戲。將謂光陰半虗棄。今日親聞誦此經。始覺聚沙非小事。我昔曾遊山與水。將謂他山非故里。今日親聞誦此經。始覺山河無寸地。我昔心猿未調伏。常將金鎖虗拘束。今日親聞誦此經。始覺無物為拳拲。師誦此經經一字。字字爛嚼醍醐味。醍醐之味珍且美。不在唇不在齒。只在勞生方寸裏。師誦此經經一句。句句白牛親動步。白牛之步疾如風。不在西不在東。只在浮生日用中。日用不知一何苦。酒之腸飯之腑。長者揚聲喚不迴。何異聾何異瞽。世人之耳非不聰。耳聰特向經中聾。世人之目非不明。目明特向經中盲。合聰不聰。合明不明。轆轤上下。浪死虗生。世人總識師之音。誰人能識師之心。世人總識師之形。何人能識師之名。師名醫王行佛令。來與眾生治心病。能使迷者醒狂者定。垢者淨邪者正凡者聖。如是則非但人恭敬。亦合龍讚詠鬼讚詠佛讚詠。豈得背覺合塵之徒。不稽首而歸命。
  ▲僧文通慧者。河南開封府白雲寺僧也。其師令掌盥盆。偶有市鮮者。濯於盆。文恚擊之。遽隕。因潛奔華州總持寺。久之為長老。盖二十年餘矣。一日忽語其徒曰。二十年前一段公案。今日當了。眾問故。曰日午當自知之。遂趺坐以俟時。張浚統兵至關中。一卒持弓矢。至法堂瞪目視文。將射之。文笑曰。老僧相待久矣。卒曰。素未相面。今見而恚心不可遏。即欲相戕何耶。文語以昔故。卒遽說偈曰。冤冤相報何時了。劫劫相纏豈偶然。不若與師俱解釋。如今立地往西天。視之已立化矣。文即索筆書偈曰。三十三年飄蕩。做了幾番模樣。誰知今日相逢。却是在前變障。書畢泊然而化(一統志)。  指月錄卷之七
  指月錄卷之八
  六祖下第三世
  ▲洪州百丈山懷海禪師  福州長樂人王氏子。兒時隨母入寺拜佛。指佛像問母曰。此為誰。母曰佛也。師曰。形容與人無異。我後亦當作佛。丱歲離塵。三學該練。參馬大師為侍者。檀越每送齋飯來。師纔揭開盤盖。馬大師便拈起一片胡餅示眾云。是甚麼。每每如此。經三年。一日侍馬祖行次。見一羣野鴨飛過。祖曰。是甚麼。師曰。野鴨子。祖曰。甚處去也。師曰。飛過去也。祖遂把師鼻扭。負痛失聲。祖曰。又道飛過去也。師於言下有省。(雪竇頌。野暢子。知何許。馬祖見來相共語。話盡雲山水月情。依然不會還飛去。却把住。道道)却歸侍者寮。哀哀大哭。同事問曰。汝憶父母耶。師曰無。曰被人罵耶。師曰無。曰哭作甚麼。師曰。我鼻孔被大師扭得痛不徹。同事曰。有甚因緣不契。師曰。汝問取和尚去。同事問大師曰。海侍者有何因緣不。契。在寮中哭。告和尚。為某甲說。大師曰。是伊會也。汝自問取他。同事歸寮曰。和尚道汝會也。教我自問汝。師乃呵呵大笑。同事曰。適來哭。如今為甚却笑。師曰。適來哭。如今笑。同事罔然。次日馬祖陞座。眾纔集。師出卷却席。祖便下座。師隨至方丈。祖曰。我適來未曾說話。汝為甚便卷却席。師曰。昨日被和尚扭得鼻頭痛。祖曰。汝昨日向甚處留心。師曰。鼻頭今日又不痛也。祖曰。汝深明昨日事。師作禮而退 師再參侍立次。祖目視繩牀角拂子。師曰。即此用離此用。祖曰。汝向後開兩片皮。將何為人。師取拂子竪起。祖曰。即此用離此用。師挂拂子於舊處。祖振威一喝。師直得三日耳聾。未幾住大雄山。以所處巖巒峻極。故號百丈。四方學者麏至。一日謂眾曰。佛法不是小事。老僧昔被馬大師一喝。直得三日耳聾。黃檗聞舉。不覺吐舌。師曰。子已後莫承嗣馬祖去麼。檗曰不然。今日因和尚舉。得見馬祖大機之(應作大)用。然且不識馬祖。若嗣馬祖。已後喪我兒孫。師曰。如是如是。見與師齊。減師半德。見過於師。方堪傳授。子甚有超師之見。檗便禮拜。
  溈山問仰山。百丈再參馬祖因緣。此二尊宿。意旨如何。仰曰。此是顯大機大用。溈云。馬祖出八十四人善知識。幾人得大機。幾人得大用。仰云。百丈得大機。黃檗得大用。餘者盡是唱導之師。溈云。如是如是 汾州云。悟去便休。更說甚麼三日耳聾。石門云。若不三日耳聾。爭得悟去。汾州云。我與麼道。較他石門半月程 東林總云。當言不避截舌。當罏不避火迸。佛法豈可曲順人。東林今日向驪龍窟內。爭珠去也。百丈大智。不無他三日耳聾。汾州石門。爭免個二俱瞎漢。只這三老。還曾悟去也無。良久云。祖禰不了。殃及兒孫 又汾陽頌云。每因無事侍師前。師指繩牀角上懸。舉放却歸本位立。分明一喝至今傳 雪竇拈云。奇怪諸禪德。如今列其派者甚多。究其源者極少。總道百丈於喝下大悟。還端的也無。然刀刁相似。魚魯參差。若是明眼漢。瞞他一點不得。只如馬祖道汝向後開兩片皮將何為人。百丈竪起拂子。為復如蟲禦木。為復啐啄同時。諸人要會三日耳聾麼。大冶精金應無變色。圜悟勤云。雪竇道諸人要見三日耳聾麼。大冶精金應無變色。這語句沉却多少人了也。雪竇要出氣。露一機一境。千古萬古撲不破。諸人且莫錯會好。大慧杲。自泐潭準和尚處。將謁圜悟勤。過張無盡。一日無盡謂曰。余閱雪竇拈古。至百丈再參馬祖因緣曰。大冶精金應無變色。投卷歎曰。審如是。豈得有臨濟今日耶。遂作一頌曰。馬師一喝大雄峯。深入髑髏三日聾。黃檗聞之驚吐舌。江西從此立宗風。後平禪師致書云。去夏讀臨濟宗派。乃知居士得大機大用。且求頌本。余作頌寄之曰。吐舌耳聾師已曉。搥胷祇得哭蒼天。盤山會裏飜筋斗。到此方知普化顛。諸方往往以余聰明博記。少知余者。師自江西法席來。必能辨優劣。試為余言之。大慧曰。公見處與真淨死心合。張曰。何謂也。大慧舉真淨頌曰。客情步步隨人轉。有大威光不能現。突然一喝雙耳聾。那吒眼開黃檗面。死心拈云。雲巖要問雪竇。既是大冶精金應無變色。為甚麼却三日耳聾。諸人要知麼。從前汗馬無人識。祇要重論盖代功。張拊几曰。不因公語。爭見真淨死心用處。若非二大老。難顯雪竇馬師爾。
  住後。馬師寄三甕醬至。師集眾上堂。開書了。拈拄杖指甕曰。道得即不打破。道不得即打破。眾無語。師打破歸方丈 馬祖一日問師。甚麼處來。師曰。山後來。祖曰。逢著一人麼。曰不逢著。祖曰。為甚麼不逢著。曰若逢著。即舉似和尚。祖曰。甚麼處得這消息來。曰某甲罪過。祖曰。却是老僧罪過 有僧哭入法堂來。師曰。作麼。曰父母俱喪。請師選日。師曰。明日來一時埋却 溈山五峰雲巖侍立次。師問溈山。併却咽喉唇吻。作麼生道。山曰。却請和尚道。師曰。不辭向汝道。恐已後喪汝兒孫。又問五峰。峰曰。和尚也須併却。師曰。無人處斫額望汝。又問雲巖。巖曰。和尚有也未。師曰。喪我兒孫。
  雪竇頌云。却請和尚道。虎頭生角出荒草。十洲春盡花凋殘。珊瑚樹林日杲杲。和尚也併却。龍蛇陣上看謀略。令人長憶李將軍。萬里秋空飛一鶚。和尚有也未。金毛師子不踞地。兩兩三三舊路行。大雄山下空彈指。
  師每上堂。有一老人。隨眾聽法。一日眾退。唯老人不去。師問。汝是何人。老人曰。某非人也。於過去迦葉佛時。曾住此山。因學人問。大修行人還落因果也無。某對云。不落因果。遂五百生墮野狐身。今請和尚代一轉語。貴脫野狐身。師曰。汝問。老人曰。大修行人還落因果也無。師曰。不昧因果。老人於言下大悟。作禮曰。某已脫野狐身。住在山後。敢乞依亡僧。律送。師令維那白椎告眾。食後送亡僧。大眾聚議。大眾皆安。涅槃堂又無病人。何故如此。食後師領眾。至山後巖下。以杖挑出一死野狐。乃依法火葬。師至晚上堂舉前因緣。黃檗便問。古人錯祇對一轉語。墮五百生野狐身。轉轉不錯。合作個甚麼。師曰。近前來向汝道。檗近前打師一掌。師笑曰。將謂胡鬚赤。更有赤鬚胡。時溈山在會下作典座。司馬頭陁。舉野狐話問。典座作麼生。座撼門扇三下。司馬曰。太粗生。座曰。佛法不是這個道理。
  真淨頌云。不落藏鋒不昧分。要伊從此脫狐身。人人盡道休官好。林下何曾見一人 真如喆頌云。大冶洪罏。烹佛烹祖。規模鎔盡。識者罔措 僧問徑山杲云。大修行人還落因果也無。前百丈道不落因果。為甚麼墮野狐身。徑云。逢人但恁麼舉。僧曰。祇如後百丈道不昧因果。為甚麼脫野狐身。徑云。逢人但恁麼舉。僧云。或有人問徑山。大修行底人還落因果也無。未審和尚向他道甚麼。徑曰。向你道逢人但恁麼舉。杲復有頌云。不落不昧。石頭土塊。陌路相逢。銀山粉碎。拍手呵呵笑一場。明州有個憨布袋 雪峯道圓禪師。依積翠日。宴坐下板。聞二僧舉野狐話。一云不昧因果也未脫得野狐身。一云不落因果又何曾墮野狐來。師聞之聳然。因詣積翠庵。渡澗猛省。因見南公敘其事。未終涕交頤。南公令就侍者榻熟睡。睡覺忽起作偈曰。不落不昧。僧俗本無忌諱。丈夫氣宇如王。爭受囊藏被盖。一條楖栗甚縱橫。野狐跳入金毛隊。南公見為之助喜。
  問如何是奇特事。師曰。獨坐大雄峰。僧禮拜。師便打 普請钁地次。忽有一僧。聞鼓鳴。舉钁頭大笑便歸。師曰。俊哉。此是觀音入理之門。師歸院乃喚其僧問。適來見甚麼道理便恁麼。曰適來肚饑。聞鼓聲歸喫飯。師乃笑。
  鏡清云。當時溈山有此一僧。鼓山云。當時溈山無此一僧 圜悟勤云。這僧洪音大振。直得一千五百人大善知識眼目定動。及乎勘證將來。却打個背飜筋斗。若不是溈山。爭見汗馬功高。後來道有此一僧。只得一半。道無此一僧。只得一半。今日板聲鐘聲魚聲鼓聲齊振。或有個拍手呵呵大笑。直向伊道。觀世音菩薩來也 此章或列于溈山章。故諸師皆云溈山。此從傳燈錄。
  僧問西堂。有問有答即且置。無問無答時如何。堂曰。怕爛却那。師聞舉乃曰。從來疑這個老兄。曰請和尚道。師曰。一合相不可得 師謂眾曰。有一人長不喫飯不道饑。有一人終日喫飯不道飽。
  臨濟示眾云。一人在孤峯頂上無出身之路。一人在十字街領亦無背面。那個在前。那個在後。不作維摩詰。不作傅大士。珍重。又云。有一人論劫在途中不離家舍。有一人離家舍不在途中。阿那個合受人天供養。妙喜拈臨濟語云。賊身已露。
  雲巖問。每日區區為阿誰。師曰。有一人要。巖曰。因甚麼不教伊自作。師曰。他無家活。
  雲巖煎茶次。道吾問。煎與阿誰。巖曰。有一人要。曰何不教伊自煎。巖曰。幸有某甲在。又藥山問雲巖。作甚麼。巖曰擔屎。山曰。那個聻。巖曰在山。曰汝來去為誰。巖曰。替他東西。山曰。何不教並行。巖曰。和尚莫謗他。山曰。不合恁麼道。巖曰。如何道。山曰。還曾擔麼。
  師令僧去章敬處。見伊上堂說法。你便展開坐具禮拜。起將一隻鞋。以袖拂却上塵。倒頭覆下。其僧到章敬。一依師旨。章敬云。老僧罪過。
  黃龍新云。百丈逞盡神通。不如章敬道個老僧罪過。
  僧問。抱璞投師。請師一鑑。師曰。昨夜南山虎齩大蟲。曰不謬真詮。為甚麼不垂方便。師曰。掩耳偷鈴漢。曰不遇中郎鑑。還同野舍薪。師便打。僧曰。蒼天蒼天。師曰。得與麼多口。曰罕遇知音。拂袖便行。師曰。百丈今日輸却一半。(佛鑑云。雖得一場榮。刖却一雙足)至晚侍者問。和尚被這僧不肻了便休。師便打。者曰。蒼天蒼天。師曰。罕遇知音。者作禮。師曰。一狀領過 趙州參。師問。近離甚處。曰南泉。師曰。南泉近日有何言句。曰未得之人直須悄然。師曰。悄然一句且置。茫然一句作麼生道。州進前三步。師便喝。州作縮身勢。師曰。大好悄然。州便出去。
  或作州曰未得之人直須悄然。師便喝。州作怕勢。師曰大好悄然。州作舞而出。
  師有時說法竟。大眾下堂。乃召之。大眾回首。師曰。是甚麼。
  藥山目之為百丈下堂句。
  上堂。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 問如何是大乘頓悟法要。師曰。汝等先歇諸緣。休息萬事。善與不善世出世間一切諸法。莫記憶。莫緣念。放捨身心。令其自在。心如木石。無所辨別。心無所行。心地若空。慧日自現。如雲開日出相似。但歇一切攀緣。貪嗔愛取垢淨情盡。對五欲八風不動。不被見聞覺知所縛。不被諸境所惑。自然具足神通妙用。是解脫人。對一切境。心無靜亂。不攝不散。透過一切聲色。無有滯礙。名為道人。善惡是非俱不運用。亦不愛一法。亦不捨一法。名為大乘人。不被一切善惡空有垢淨有為無為世出世間福德智慧之所拘繫。名為佛慧。是非好醜是理非理諸知見情。盡不能繫縛。處處自在。名為初發心菩薩。便登佛地 問對一切境。如何得心如木石去。師曰。一切諸法本不自言空。不自言色。亦不言是非垢淨。亦無心繫縛人。但人自虗妄計著。作若干種解會。起若干種知見。生若干種愛畏。但了諸法不自生。皆從自己一念妄想顛倒取相而有。知心與境本不相到。當處解脫。一一諸法當處寂滅。當處道場。又本有之性不可名目。本來不是凡。不是聖。不是垢淨。亦非空有。亦非善惡。與諸染法相應。名人天二乘界。若垢淨心盡。不住繫縛。不住解脫。無一切有為無為縛脫心量。處於生死。其心自在。畢竟不與諸妄虗幻塵勞蘊界生死諸入和合。迥然無寄。一切不拘。去留無礙。往來生死。如門開相似。夫學道人。若遇種種苦樂稱意不稱意事。心無退屈。不念名聞利養衣食。不貪功德利益。不為世間諸法之所滯礙。無親無愛。苦樂平懷。粗衣遮寒。糲食活命。兀兀如愚如聾。稍有相應分。若於心中廣學知解。求福求智。皆是生死。於理無益。却被知解境風之所漂溺。還歸生死海裏。佛是無求人。求之即乖。理是無求理。求之即失。若著無求。復同於有求。若著無為。復同於有為。故經云。不取於法。不取非法。不取非非法。又云。如來所得法。此法無實無虗。若能一生心如木石相似。不被陰界五欲八風之所漂溺。即生死因斷。去住自由。不為一切有為因果所縛。不被有漏所拘。他時還以無因縛為因。同事利益。以無著心應一切物。以無礙慧解一切縛。亦云應病與藥 問如今受戒。身口清淨。已具諸善。得解脫否。師曰。少分解脫。未得心解脫。亦未得一切處解脫。曰如何是心解脫及一切處解脫。師曰。不求佛法僧。乃至不求福智知解。垢淨情盡。亦不守此無求為是。亦不住盡處。亦不欣天堂畏地獄。縛脫無礙。即身心及一切處皆名解脫。汝莫言少分戒身口意淨便以為了。不知河沙戒定慧門。無漏解脫。都未涉一毫在。努力向前。須猛究取。莫待耳聾眼暗面皺髮白。老苦及身。悲愛纏綿。眼中流淚。心裏慞惶。一無所據。不知去處。到恁麼時節。整理手脚不得也。縱有福智名聞利養。都不相救。為心眼未開。唯念諸境。不知返照。復不見佛道。一生所有善惡業緣悉現於前。或欣或怖。六道五蘊俱時現前。盡敷嚴好。舍宅舟船車轝。光明顯赫。皆從自心貪愛所現。一切惡境。皆變成殊勝之境。但隨貪愛重處。業識所引。隨著受生。都無自由分。龍畜良賤亦總未定。問如何得自由分。師曰。如今得即得。或對五欲八風。情無取捨。慳嫉貪愛。我所情盡。垢淨俱亡。如日月在空。不緣而照。心心如木石。念念如救頭然。亦如香象渡河截流而過。更無疑滯。此人天堂地獄所不能攝也。夫讀經看教語言。皆須宛轉歸就自己。但是一切言教。祇明如今鑒覺自性。但不被一切有無諸境轉。是汝導師。能照破一切有無諸境。是金剛慧。即有自由獨立分。若不能恁麼會得。縱然誦得十二韋陀典。祇成增上慢。却是謗佛。不是修行。但離一切聲色。亦不住於離。亦不住於知解。是修行。讀經看教。若准世間是好事。若向明理人邊數此是壅塞人。十地之人脫不去流入生死河。但是三乘教。皆治貪嗔等病。祇如今念念若有貪瞋等病。先須治之。不用求覔義句知解。知解屬貪。貪變成病。祇如今但離一切有無諸法。亦離於離。透過三句外。自然與佛無差。既自是佛。何慮佛不解語。祇恐不是佛。被有無諸法縛。不得自由。以理未立。先有福智。被福智載去。如賤使貴。不如先立理後有福智。若要福智。臨時作得。撮土成金。撮金為土。變海水為酥酪。破須彌為微塵。攝四大海水入一毛孔。於一義作無量義。於無量義作一義。伏惟珍重 夫語須辨緇素。須識總別語。須識了義不了義教語。了義教辨清。不了義教辨濁。說穢法邊垢揀凡。說淨法邊垢揀聖。從九部教。說向前眾生無眼。須假人雕琢。若於聾俗人前說。直須教渠出家持戒修禪學慧。若是過量俗人。亦不得向伊與麼說。如維摩詰傅大士等類。若於沙門前說。他沙門已受白四羯磨訖。具足全是戒定慧力。更向他與麼說。名非時語。說不應時。亦名綺語。若是沙門。須說淨法邊垢。須說離有無等法。離一切修證。亦離於離。若於沙門中剝除習染。沙門除貪瞋病不去。亦名聾俗。亦須教渠修禪學慧。若是二乘僧。他歇得貪瞋病去盡。依住無貪將為是。是無色界。是障佛光明。是出佛身血。亦須教渠修禪學慧。須辨清濁語。濁法者貪瞋愛取等多名也。清法者菩提涅槃解脫等多名也。只如今鑑覺。但於清濁兩流。凡聖等法。色聲香味觸法。世間出世間法。都不得有纖毫愛取。既不愛取。依住不愛取將為是。是初善。是住調伏心。是聲聞人。是戀筏不捨人。是二乘道。是禪那果。既不愛取。亦不依住不愛取。是中善。是半字教。猶是無色界。免墮二乘道。免墮魔民道。猶是禪那病。是菩薩縛。既不依住不愛取。亦不作不依住知解。是後善。是滿字教。免墮無色界。免墮禪那病。免墮菩薩乘。免墮魔王位。為智障地障行障故。見自己佛性。如夜見色。如云佛地斷二愚。一微細所知愚。二極微細所知愚。故云有大智人破塵出經卷。若透得三句過。不被三段管。教家舉喻。如鹿三跳出網。喚作廛外佛。無物拘繫得渠。是屬然燈後佛。是最上乘。是上上智。是佛道上立。此人是佛。有佛性。是導師。是使得無所礙風。是無礙慧。於後能使得因果福智自由。是作車運載因果。處於生不被生之所留。處於死不被死之所礙。處於五陰。如門開。不被五陰礙。去住自由。出入無難。若能與麼。不論階梯勝劣。乃至蟻子之身。但能與麼。盡是淨妙國土不可思議。此猶是解縛語。彼自無瘡。勿傷之也。佛瘡菩薩等瘡。但說有無等法。盡是傷也。有無管一切法。十地是濁流河眾。作清流說。竪清相說濁過患。向前十大弟子。舍利弗富樓那。正信阿難邪信善星等。個個有榜樣。個個有則候。一一被導師說破。不是四禪八定。阿羅漢等。住定八萬劫。他是依執所行。被淨法酒醉。故聲聞人聞佛法。不能發無上道心。所以斷善根人無佛性。教云喚作解脫深坑可畏之處。一念心退。墮地獄猶如箭射。亦不得一向說退。亦不得一向說不退。祇如文殊觀音勢至等。却來須陁洹地。同類誘引。不得言他退。當與麼時。祇喚作須陁洹人。祇如今鑑覺。但不被一切有無諸法管。透三句及一切逆順境得過。聞百千萬億佛出世間。如不聞相似。亦不依住不聞。亦不作不依住知解。說他這個人退。不得量數。管他不著。是佛常住世間。而不染世法。說佛轉法輪退。亦是謗佛法僧。說佛不轉法輪不退。亦是謗佛法僧。肇公云。菩提之道不可圖度。高而無上。廣不可極。淵而無下。深不可測。語也垛生招箭。言鑑覺猶不是從濁辨清。許說如今鑑覺是。除鑑覺外別有。盡是魔說。若守住如今鑑覺。亦同魔說。亦名自然外道說。如今鑑覺是自己佛。是尺寸語。是圖度語。似野干鳴。猶屬黐膠門。本來不認自知自覺是自己佛。向外馳求覔佛。假善知識說出自知自覺作藥。治個向外馳求病。既不向外馳求。病瘥須除藥。若執住自知自覺。是禪那病。是徹底聲聞。如水成氷。全氷是水。救渴難望。亦云。必死之病。世醫拱手。無始不是佛。莫作佛解。佛是眾生邊藥。無病不要喫藥。藥病俱消。喻如清水。佛是甘草和水。亦如蜜和水。極是甘美。若同清水邊數。則不著不是。無是本有。亦云此理是諸人本有。諸佛菩薩喚作示珠人。從來不是個物。不用知渠解渠。不用是渠非渠。但割斷兩頭句。割斷有句不有句。割斷無句不無句。兩頭迹不現。兩頭捉汝不著。量數管汝不得。不是欠少。不是具足。非凡非聖。非明非暗。不是有知。不是無知。不是繫縛。不是解脫。不是一切名目。何以不是實語。若為雕琢虗空。作得佛相貌。若為說道虗空。是青黃赤白作得。如云法無有比。無可喻故。法身無為。不墮諸數。故云聖體無名不可說。如實理空門難湊。喻如大末蟲。處處能泊。惟不能泊於火燄之上。眾生心亦爾。處處能緣。惟不能緣於般若之上。參善知識。求覔一知一解。是善知識魔。生語見故。若發四弘誓願。願度一切眾生盡。然後我始成佛。是菩薩發智魔。誓願不相捨故。若持齋戒修禪學慧。是有漏善根。縱然坐道場。示現成等正覺。度恒沙數人。盡證辟支佛果。是善根魔。起貪著故。若於諸法都無貪染。神理獨存。住甚深禪定。更不昇進。是三昧魔。久躭玩故。至上涅槃離欲寂靜。是魔業。若智慧脫若干魔網不去。縱解百本韋陁經。盡是地獄滓。若覔如佛相似。無有是處。如今聞說不著一切善惡有無等法。即為墮空。不知棄本逐末。却是墮空也。求佛求菩提。及一切有無等法。是棄本逐末。祇如今粗食助命。補破遮寒。渴則掬水喫。餘外但是一切有無等法。都無纖毫繫念。此人漸有輕明分。善知識不執有有執無。脫得十句魔語。(師語錄中又云。秖如今但無十句。濁心貪心愛心染心瞋心執心住心依心著心取心戀心。但是一句各有三句外。個個透過三句外。但是一切照用任聽縱橫。但是一切舉動施為語默啼笑。盡是佛慧。未審十句濁心即十句魔語否。要當不外此意)出語不繫縛人。所有言說不自稱師。說如谷響。言滿天下無口過。堪依止。若道我能說能解說。我是和尚。汝是弟子。者個同於魔說。無端說道。目擊道存。是佛不是佛。是菩提涅槃解脫等。無端說一知一解。見舉一手竪一指。云是禪是道。者個語繫縛人未有住時。祇是重增比丘繩索。縱然不說。亦有口過。寧作心師。不師於心。不了義教。有人天師有導師。了義教中。不為人天師。不師於法。未能依得玄鑑。且依得了義教。猶有相親分。若是不了義教。祇合聾俗人前說。祇如今但不依住一切有無諸法。亦不住無依住。亦不作不依住知解。是名大善知識。亦云惟佛一人是大善知識。為無兩人。餘者盡名外道。亦名魔說。如今祇是說破兩頭句。一切有無境法。但莫貪染。及解縛之事。無別語句教人。若道別有語句教人。別有法與人者。此名外道。亦名魔說。須識了義教不了義教語。須識遮語不遮語。須識生死語。須識藥病語。須識逆順喻語。須識總別語。說道修行得佛。有修有證。是心是佛。即心即佛。是佛說。是不了義教語。是不遮語。是總語。是升合擔語。是揀穢法邊語。是順喻語。是死語。是凡夫前語。不許修行得佛。無修無證。非心非佛。亦是佛說。是了義教語。是遮語。是別語。是百石擔語。是三乘教外語是逆喻語。是揀淨法邊語。是生語。是地位人前語。從須陁洹向上。直至十地。但有語句。盡屬法塵垢。但有語句。盡屬煩惱邊收。但有語句。盡屬不了義教。了義教是持。不了義教是犯。佛地無持犯。了義不了義教盡不許也。從苗辨地。從濁辨清。祇如今鑑覺。若從清邊數。鑑覺亦不是清。不鑑覺亦不是(此處有脫誤)清亦不是。不清亦不是。聖亦不是。不聖亦不是。見水濁說水濁過患。水若清。都無可說。說却濁他水。若有無問之問。亦有無說之說。佛不為佛說法。平等真如法界。無佛不度眾生。佛不住佛。名真福田。須辨主客語。貪染一切有無境法。被一切有無境惑亂。自心是魔王。照用屬魔民。祇如今鑑覺。但不依住一切有無諸法世間出世間法。亦不作不住知解。亦不依住無知解。自心是佛。照用屬菩薩。心心(應衍)是主宰。照用屬客塵。如波說水。照萬象以無功。若能寂照不自玄旨。自然貫串於古今。如云神無照功。至功常存。能一切處為導師。眾生性識。他為未曾踏佛階梯。是黐膠性。多時黏著有無諸法。乍喫玄旨藥不得。乍聞格外語。他信不及。所以菩提樹下。四十九日。默然思惟。智慧冥朦難說無可比喻說眾生有佛性。亦謗佛法僧。說眾生無佛性。亦謗佛法僧。若言有佛性。名執著謗。若言無佛性。名虗妄謗。如云說佛性有。則增益謗。說佛性無。則損減謗。說佛性亦有亦無。則相違謗。說佛性非有非無。則戲論謗。始欲不說。眾生無解脫之期。始欲說之。眾生又隨語生解。益少損多。故云我寧不說法。疾入於涅槃。向後返尋過去諸佛。皆說三乘法。向後假偈說。假立名字。本不是佛。向渠說是佛。本不是菩提。向渠說是菩提。涅槃解脫等。知渠擔百石擔不起。且與渠一升一合擔。知渠難信了義教。且與渠說不了義教。且得善法流行。亦勝於惡法。善果限滿。惡果便到。得佛則有眾生到。得涅槃則有生死到。得明則有暗到。但是有漏因果飜覆。無有不相酬獻者。若欲免見飜覆之事。但割斷兩頭句。量數管不著。不佛不眾生。不親不疎。不高不下。不平不等。不去不來。但不著文字。隔渠兩頭。捉汝不得。免苦樂相形。免明暗相酬。實理真實亦不真實。虗妄亦不虗妄。不是量數物。喻如虗空不可修治。若心有少許作解。即被量數管著。亦如卦兆。被金木水火土管。亦如黐膠五處俱黏。魔王捉得。自在還家。夫教語皆三句相連。初中後善。初直須教渠發善心。中破善心。後始名好善。菩薩即非菩薩是名菩薩。法非法非非法。總與麼也。若祇說一句。令眾生入地獄。若三句一時說。渠自入地獄。不干教主事說到。如今鑑覺是自己佛。是初善。不守住如今鑑覺。是中善。亦不作不守住知解。是後善。如前屬然燈後佛。祇是不凡亦不聖。莫錯說佛非凡非聖。此土初祖云。無能無聖為佛聖。若言佛聖者亦非。九品精靈龍畜等類。及釋梵已來。皆能通變。上品精靈亦知古今百劫時事。豈得是佛。如阿修羅王身極長大。敵兩倍須彌山。與帝釋戰時。知力不如。領百萬兵眾。入藕絲孔裏藏。通變辯才不少。他且不是佛教語。節級奢緩升降不同。未悟未解喚作貪瞋。悟了喚作佛慧。故云不異舊時人。祇異舊時行履處 問斬草伐木掘地墾土。為有罪報相否。師云。不得定言有罪。亦不得定言無罪。有罪無罪。事在當人。若貪染一切有無等法。有取捨心在。透三句不過。此人定言有罪。若透三句外。心如虗空。亦莫作虗空想。此人定言無罪。又云。罪若作了。道不見有罪。無有是處。若不作罪。道有罪。亦無有是處。如律中本迷煞人。及轉相煞。尚不得煞罪。何況禪宗下相承。心如虗空。不停留一物。亦無虗空相。將罪何處安著 古若有今。今亦有古。古若有佛。今亦有佛。如今若得。直至未來際得。祇如今一念。一念不被一切有無等法管。自古自今。佛祇是人。人祇是佛。亦是三昧定。不用將定入定。不用將禪想禪。不用將佛覔佛。如云法不求法。法不得法。法不行法。法不見法。自然得法。不以得更得。所以菩薩應如是正念於法。罄然獨存。亦無知獨存之法智。性自如如。非因所置。亦名體結。亦名體集。不是智知。不是識識。絕思量處。凝寂體盡。忖度永亡。如海大流盡。波浪不復生。亦云如大海水無風帀帀之波。忽知帀帀之波。此是細中之粗。亡知於知。還如細中之細。是佛境界。從此初知。名三昧之頂。亦名三昧王。亦名爾焰智。出生一切諸三昧。灌一切諸法王子頂。於一切色聲香味觸法剎土。成等正覺。內外通達。悉無有閡。一色一塵。一佛一色。一切佛一切色。一切塵一切佛。一切色聲香味觸法亦復如是。一一徧滿一切剎土。此是細中之粗。是善境界。是一切上流知覺聞見。亦是一切上流出生入死。度一切有無等。是上流所說。亦是上流涅槃。是無上道。是無等等呪。是第一之說。於諸說中最為極深。無人能到。諸佛護念。猶如清波。能說一切水清濁深流廣大之用。諸佛護念。行住坐臥若能如是。我時為現清淨光明身。又云。如汝自等語等。我亦如然。一佛剎聲。一佛剎香。一佛剎味。一佛剎觸。一佛剎事。悉皆如是。從此上至蓮花藏世界。縱廣總皆如是。若守初知為解。名頂結。亦名墮頂結。是一切塵勞之根本。自生知見。無繩自縛。所知故繫。世有二十五。又散一切諸煩惱門。縛著於他。此初知。二乘見之。名為爾燄識。亦名微細煩惱。即便斷除。既得除已。名為回神住空窟。亦名三昧酒所醉。亦名解脫魔所縛。世界成壞定力所持。漏向別國土都不覺知。亦名解脫深坑可畏之處。菩薩悉皆遠離 為求無上菩提涅槃。猶是邪願。於自己五陰。被人割截。都無煩惱。亦無一念生彼我心。若依住無一念。將為是。此名法塵垢。十地之人脫不去。流入生死河。而彼心持我慢。識逐利名者。云我得一切無礙。祇是自誑 此土初祖云。心有所是。必有所非。若貴一物。則被一物惑。信被信惑。不信又成謗。莫貴莫不貴。莫信莫不信 問如何是有情無佛性。無情有佛性。師云。從人至佛。是聖情執。從人至地獄。是凡情執。祇如今但於凡聖二境。有染愛心。是名有情無佛性。祇如今但於凡聖二境。及一切有無諸法。都無取捨心。亦無無取捨知解。是名無情有佛性。祇是無其情繫。故名無情。不同木石太虗黃花翠竹之無情。將為有佛性。若言有者。何故經中不見受記而得成佛者。祇如今鑑覺。但不被有情改變。喻如翠竹。無不應機。無不知時。喻如黃花。又云。若踏佛階梯。無情有佛性。未踏佛階梯。有情無佛性。
  大小百丈。作小乘見解。莫是未曾見南陽。
  未悟未解時名母。悟了名子。亦無無悟解知解。是名母子俱喪 一切言教。祇是治病。為病不同。藥亦不同。所以有時說有佛。有時說無佛。實語治病。病若得瘥。個個是實語。治病若不瘥。個個是虗妄語。實語是虗妄語。生見故。虗妄是實語。斷眾生顛倒故。為病是虗妄。祇有虗妄藥相治 聖地習凡因。佛入眾生中。同類誘引。化導同渠。餓鬼肢節火然。與渠說般若波羅蜜。令渠發心。若一向在聖地。憑何得至彼共渠語。佛入諸類。與眾生作船筏。同渠受苦。無限勞極。佛入苦處。亦同眾生受苦。佛祇是去住自由。不同眾生。佛不是虗空。受苦何得不苦。若說不苦。此語違負。等閒莫說錯說佛神通自在不自在。且慙媿人。不敢說佛是有為是無為。不敢說佛自由不自由。除讚藥方外。不欲得露現兩頭醜陋。教云。若人安佛菩提置有所是邊。其人得大罪。亦云。如不識佛人前。向渠與麼說無過。如無漏牛乳。能治有漏病。其牛者不在高原。不居下隰。此牛乳堪作藥。高原喻於佛。下隰喻於眾生。如云如來實智法身。又無比(應作此)病。辯才無礙。升騰自在。不生不滅。是名(應作明)生老病死。疼痛[病-丙+習][病-丙+習]。是暗喫菌羹患痢疾。而終是暗為藏明頭跡。明暗都遣。莫取無取。亦無無取。他不明不暗。王宮生。納耶輸陁羅。八相成道。聲聞外道妄想所計。如云非雜食身。純陁云。我知如來決定不受不食。第一須具兩隻眼。照破兩頭事。莫祇帶一隻眼。向一邊行。即有那一邊到。功德天黑暗女相隨。有智主人二俱不受。祇如今心如虗空相似。學始有所成。西國高祖云。雪山喻大涅槃。此土初祖云。心心如木石。三祖云。兀爾忘緣。曹溪云。善惡都莫思量。先師云。如迷人不辨方所。肇公云。閉智塞聰獨覺冥冥者矣。文殊云。心同虗空故。敬禮無所觀。甚深修多羅。不聞不受持。祇如今但是一切有無諸法。都不見不聞。六根杜塞。若能與麼學與麼持經。始有修行分。者個語逆耳苦口。可中與麼作得。至第二第三生。能向無佛處。坐大道場。示現成等正覺。變惡為善。變善為惡。使惡法教化十地菩薩。使善法教地獄餓鬼。能向明處解明縛。能向暗處解暗縛。(又云從色界向上。布施是病。慳貪是藥。從色界向下。慳貪是病。布施是藥。又云。從人至佛是得。從人至地獄是失。是非亦然。三祖云。得失是非一時放却)撮金成土。撮土成金。百般作得。變弄自由。於恒沙世界外有求救者。婆伽婆即披三十二相。現其人前。同渠語音。與渠說法隨機感化。應物殊形。變現諸趣。離我我所。猶屬彼邊事。猶是小用。亦是佛事門中收大用者。大身隱於無形。大音匿於希聲。如木中之火。如鐘鼓之聲。因緣未具時。不可言其有無。傍報生天棄之如涕唾。菩薩六度萬行。如乘死屍過岸。如在牢獄廁孔得出。佛披三十二相。喚作垢膩之衣 無善纏。無惡纏。無佛纏。無眾生纏。量數亦然。乃至都無一切量數纏。故云佛是出纏過量人。貪愛知解義句如母愛子。惟多與兒酥喫。消與不消。都總不知。此語喻十地受人天尊貴煩惱。生色界無色界禪定福樂煩惱。不得自在神通飛騰隱顯。徧至十方諸佛淨土聽法之煩惱。學慈悲喜捨因緣煩惱。學空平等中道煩惱。學三明六通四無閡煩惱。學大乘心發四弘誓願煩惱。初地二地三地四地明解煩惱。五地六地七地諸知見煩惱。八地九地十地菩薩雙照二諦煩惱。乃至學佛果百萬阿僧祇諸行煩惱。惟貪義句知解。不知却是繫縛煩惱。故云見河能漂香象 若執本清淨本解脫。自是佛。自是禪道解者。即屬自然外道。若執因緣修成證得者。即屬因緣外道。執有即屬常見外道。執無即屬斷見外道。執亦有亦無。即屬邊見外道。執非有非無。即屬空見外道。亦云愚癡外道。祇如今但莫作佛見涅槃等見。都無一切有無等見。亦無無見。名正見。無一切聞。亦無無聞。名正聞 文殊是七佛祖師。亦云是娑婆世界第一主首菩薩。無端作見佛想聞法想。被佛威神力故。左降二鐵圍山。不是不解。特與諸學人作標則。令諸後學人莫作與麼見聞。但無一切有無等法。有無等見。一一個個透過三句外。是名如意寶。是名寶華承足。若作佛見法見。但是一切有無等見。名眼翳。見所見故。亦名見纏。亦名見盖。亦名見孽。祇如今念念及一切見聞覺知。及一切塵垢祛得盡。但是一塵一色。總是一佛。但起一念。總是一佛。三世五陰念念。誰知其數。是名佛[門@(幅-巾)]塞虗空。是名分身佛。
  師甞云。但有舉心動念。盡名破戒。此念云何名分身佛。天魔波旬。覔菩薩一念起處。便擬撲倒。此起念處可覔否。若不可覔見佛聞法底。文殊云何降二鐵圍山。
  信著一切法。名信不具。亦名信不圓。亦名偏信不具。故名一闡提。如今欲得驀直悟解。但人法俱泯。人法俱絕。人法俱空。透三句外。是名不墮諸數人。是信法者 佛是纏外人。無纖毫愛取。亦無無愛取知解。是名具足六度萬行。若要莊嚴具。種種皆有。如不要則亦不失他。使得因果。福智自由 問從上祖宗。皆有密語。遞相傳授如何。師曰。無有密語。如來無有秘密藏。祇如今鑑覺語言分明。覔形相了不可得。是密語。從須陀洹向上。直至十地。但有語句。盡屬法之塵垢。但有語句。盡屬煩惱邊收。但有語句。盡屬不了義教。但有語句。盡不許也。了義教俱非也。更討甚麼密語 供養者。淨三業。前際無煩惱可斷。中際無自性可守。後際無佛可成。是三際斷。是三業清淨。是三輪空。是三檀空。云何比丘給侍於佛。所謂不漏六根者。亦名莊嚴。空無諸漏。林樹莊嚴。空無諸染。花果莊嚴。空無佛眼 問語也垛生招箭。言既垛生。不得無患。患累既同。緇素奚別。師云。但却發箭。塗中相拄。如其相差。必有所傷。谷中尋響。累劫無形。響在口邊。得失在於來問。却問所歸。還被於箭 問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佛法不現前。不得成佛道。如何。師云。劫者滯也。亦云住也。住一善滯於十善。西國云佛。此土云覺。自己鑑覺滯著於善。善根人無佛性。故云佛法不現前。不得成佛道。觸惡住惡。名眾生覺。觸善住善。名聲聞覺。不住善惡二邊。不依住將為是者。名二乘覺。亦名辟支佛覺。既不依住善惡二邊。亦不作不依住知解。名菩薩覺。既不依住。亦不作無依住知解。始得名為佛覺。如云佛不住佛。名真福田。若於千萬人中。忽有一人得者。名無價寶。能於一切處為導師。無佛處云是佛。無法處云是法。無僧處云是僧。名轉大法輪。
  僧問臨濟。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佛法不現前。不得成佛道。未審此意如何。乞師指示。濟云。大通者。是自己於處處達其萬法無性無相。名為大通。智勝者。於一切處不疑。不得一法。名為智勝。佛者。心清淨光明透徹法界。得名為佛。十劫坐道場者。十波羅蜜是。佛法不現前者。佛本不生。法本不滅。云何更有現前。不得成佛道者。佛不應更作佛。古人云。佛常在世間。而不染世間法。道流。你欲得作佛。莫隨萬物。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一心不生。萬法無咎。世與出世。無佛無法。亦不現前。亦不曾失。設有者。皆是名言章句。接引小兒。施設藥病。表顯名句。且名句不自名句。還是你目前昭昭靈靈鑒覺聞知照燭底。安一切名句 洪覺範智證傳曰。經盖甞言。若人散亂心。入於塔廟中。一稱南無佛。皆已成佛道。豈一部之經。首尾自相違戾。曰予論此經。盖皆象也。聖人非不欲正言。以有不可勝言者。惟象為能盡其意。佛意以智身不可以三昧處求故也。以智體無所住無所依故。若生想念。願樂見之。即如所應現。無有處所依止故。猶如空谷響。但有應物之音。若呼之即應。無有處所可得。故華嚴經曰。有欲見普賢身及座者。但生想念是也。夫於散亂心時。一念佛號。便得覺道。但生想念。即見普賢。而十劫在定。謂佛法不現。徧會推求。謂普賢不見。非鈍根所知之境也 幻寄曰。三師談法華。如韓嬰說詩。斷章取義。好處不無。欲見大通智勝。只得一邊。
  常嗟今日所依之命。饑不得食則死。寒不得衣則死。被四大把定。不如先達者入火不燒。入水不溺。要燒便燒。要溺便溺。去住自由。十地菩薩亦水不能溺。火不能燒。倘要燒且不可得燒。他被量數管定。佛則不與麼。使得四大。風水自由。
  瑯琊云。藥王十地。何以燒得。幻寄云。瑯琊未識藥王。
  智濁照清。慧清識濁。在佛名照慧。在菩薩名智。在二乘及眾生邊名識。亦名煩惱。在佛名果中說因。在眾生名因中說果。在佛名轉法輪。在菩薩名法輪轉。在菩薩名瓔珞莊嚴具。在眾生名五陰叢林。在佛名本地無明。是無明明。故云無明為道體。不同眾生暗蔽無明。彼是所。此是能。彼是所聞。此是能聞。不一不異。不斷不常。不來不去。是生語句。是出轍語句。不明不暗。不佛不眾生。總與麼也 師凡作務執勞。必先於眾。主者不忍。密收作具而請息之。師曰。吾無德。爭合勞於人。既徧求作具不獲。則亦不食。故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之語。流播諸方。唐元和九年正月十七日歸寂。諡大智禪師。  ▲池州南泉普願禪師  鄭州新鄭人。姓王。依大隗山大慧禪師受業。嵩嶽受具。初習相部及毗尼。既遊講肆。歷聽楞伽華嚴。入中百門觀。精練玄義。後扣大寂之室。頓然忘筌。得遊戲三昧。一日為眾僧行粥次。馬祖問。桶裏是甚麼。師曰。這老漢。合取口。作恁麼語。祖便休。自是同參無敢詰問。貞元十一年。憩錫池陽。不下南泉三十餘載。諸方目為郢匠 南泉山下有一菴主。人謂曰。近日南泉和尚出世。何不去禮見。主曰。非但南泉出世。直饒千佛出興。我亦不去。師聞乃令趙州去勘。州去便設拜。主不顧。州從東過西。又從西過東。主亦不顧。州曰。草賊大敗。遂拽下簾子便歸。舉似師。師曰。我從來疑著這漢。次日師與沙彌。携茶一瓶盞三隻到菴。擲向地上。乃曰。昨日底昨日底。主曰。昨日底是甚麼。師於沙彌背上拍一下曰。賺我來賺我來。拂袖便回。
  雪竇顯云。大小南泉趙州。被這擔板漢勘破。
  趙州問。道非物外。物外非道。如何是物外道。師便打。州捉住棒云。已後莫錯打人。師曰。龍蛇易辨。衲子難瞞。
  雪竇顯云。趙州如龍無角。似蛇有足。當時不管盡法無民。直須喫棒了趁出。
  翫月次。僧問。幾時得似這個去。師曰。王老師二十年前亦恁麼來。曰即今作麼生。師便歸方丈 師一日問黃檗。黃金為世界。白銀為壁落。此是甚麼人居處。檗曰。是聖人居處。師曰。更有一人居何國土。檗乃叉手立。師曰。道不得。何不問王老師。檗却問。更有一人居何國土。師曰。可惜許 師問黃檗。定慧等學。明見佛性。此理如何。檗曰。十二時中不依倚一物。師曰。莫是長老見處麼。檗曰不敢。師曰。漿水錢且置。草鞋錢教阿誰還。
  妙喜曰。不見道。路逢劍客須呈劍。不是詩人莫獻詩。
  師參百丈涅槃和尚。丈問。從上諸聖還有不為人說底法麼。師曰有。丈曰。作麼生是不為人說底法。師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丈曰。說了也。師曰。某甲只恁麼。和尚作麼生。丈曰。我又不是大善知識。爭知有說不說。師曰。某甲不會。丈曰。我忒煞為你說了也。
  雪竇顯頌云。佛祖從來不為人。衲僧今古競頭走。明鏡當臺列象殊。一一面南看北斗。斗柄垂。無處討。拈得鼻孔失却口。
  師與魯祖歸宗杉山四人。離馬祖處。各謀住菴。於中路相別次。師插下拄杖云。道得也被這個礙。道不得也被這個礙。宗拽拄杖打師一下云。也只是這個。王老師說甚麼礙不礙。魯云。只此一句語。大播天下。宗曰。還有不播者麼。魯曰有。宗曰。作麼生是不播者。魯作掌勢 師同魯祖杉山歸宗喫茶次。魯祖提起茶盞云。世界未成時。便有這個。師云。今人祇識這個。未識世界。宗云是。師云。師兄莫同此見麼。宗却拈起盞云。向世界未成時道得麼。師作掌勢。宗以面作承掌勢 麻谷持錫到章敬。遶禪牀三帀。振錫一下。卓然而立。敬云是是。(雪竇云錯)谷又到師處。亦遶禪牀三帀。振錫一下。卓然而立。師云。不是不是。(雪竇云錯)谷云。章敬道是。和尚為甚麼道不是。師云。章敬即是。是汝不是。此是風力所轉。終成敗壞。
  雪竇頌云。此錯彼錯。切忌拈却。四海浪平。百川潮落。古策風高十二門。門門有路空蕭索。非蕭索。作者好求無病藥。圜悟勤云。須是明取兩錯始得。雪竇要提活潑潑處。所以如此。若是皮下有血底漢。自然不向言句中作解會。有者道。雪竇代麻谷。下這兩錯。有甚麼交涉。殊不知。古人著語。鎖斷要關。這邊也是。那邊也是。畢竟不在這兩頭。慶藏主道。持錫遶禪牀。如是不是俱錯。其實亦不在此 溈山喆云。章敬道是。也落在麻谷彀中。南泉道不是。也落在麻谷彀中。大溈即不然。忽有人持錫遶禪牀三帀卓然而立。但向伊道。未到這裏。好與三十棒。
  鹽官謂眾曰。虗空為鼓。須彌為椎。甚麼人打得。眾無對。有僧舉似師。師云。王老師不打這破鼓笛。
  法眼別云。王老師不打 黃龍心云。南泉法眼。只知瞻前。不知顧後。且如鹽官道。虗空為鼓。須彌為椎。什麼處是破處。還檢點得出麼。直饒檢點得破處分明。我更問你覔鼓在。
  師與歸宗麻谷。同去參禮南陽國師。師於路上畫一圓相曰。道得即去。宗便於圓相中坐。谷便作女人拜。師曰。恁麼則不去也。宗曰。是什麼心行。師乃相喚便回。更不去禮國師。
  雪竇頌云。由基箭射猿。繞樹何太直。千個與萬個。是誰曾中的。相呼相喚歸去來。曹溪路上休登陟。復云。曹溪路坦平。為甚麼休登陟。
  有一座主辭師。師問。甚麼處去。對曰。山下去。師曰。第一不得謗王老師。對曰。爭敢謗和尚。師乃噴嚏曰多少。主便出去。
  雲居膺云。非師本意 先曹山云。賴也 石霜云。不為人斟酌 長慶云。請領話 雲居錫云。座主當時出去。是會不會。
  師一日掩方丈門。將灰圍却門外曰。若有人道得即開。或有祇對。多未愜師意。趙州曰蒼天。師便開門 陸大夫。與師見人雙陸。指骰子曰。恁麼不恁麼。正恁麼信彩去時如何。師拈起骰子曰。臭骨頭十八 陸大夫向師道。肇法師也甚奇怪。解道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師指庭前牡丹花曰。大夫。時人見此一株花。如夢相似。陸罔測。
  雪竇頌云。聞見覺知非一一。山河不在鏡中觀。霜天月落夜將半。誰共澄潭照影寒。圜悟勤云。南泉小睡語。雪竇大睡語。雖然作夢。却作得個好夢。前頭說一體。這裏說不同。聞見覺知非一一。山河不在鏡中觀。若道在鏡中觀。然後方曉了則不離鏡處。山河大地草木叢林。莫將鏡鑑。若將鏡鑑。便為兩段。但只可山是山。水是水。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山河不礙眼光。且道向甚麼處觀。還會麼。到這裏。向霜天月落夜將半。這邊與你打併了也。那邊你自相度。還知雪竇以本分事為人麼。誰共澄潭照影寒。為復自照。為復共人照。須是絕機絕解。方到這境界。即今也不要澄潭。也不待霜天月落。即今作麼生 徑山杲云。若向理上看。非但南泉謾他陸亘大夫一點不得。亦未摸著他脚跟下一莖毛在。若向事上看。非但陸亘大夫謾他南泉一點不得。亦未夢見他汗臭氣在。或有出來道。大小徑山說事說理。只向他道。但向理事上會取。復有頌云。天地同根伸一問。未曾擡步已亡家。無陰陽地花重發。玉本無瑕却有瑕 法昌遇。一日與訥首座。修花壇次乃問。南泉道。時人見此一株花如夢相似。且道你見似個甚麼。訥云。只是一株花。遇云。與麼則你也在南泉窠窟裏。訥云。古人意作麼生。遇云。拈磚來。訥過磚了又問。遇云。古佛過去久矣。
  師入宣州。陸亘大夫出迎。指城門曰。人人盡喚作雍門。未審和尚喚作甚麼。師曰。老僧若道。恐辱大夫風化。曰忽然賊來作麼生。師曰。老僧罪過 陸又問。弟子家中有一片石。或時坐或時臥。如今擬鐫作佛得否。師曰得。陸曰。莫不得否。師曰。不得。
  雲巖云。坐即佛。不坐即非佛 洞山云。不坐即佛。坐即非佛 天童覺云。轉功就位。轉位就功。還他洞上父子。且道南泉意作麼生。直是針錐不入。
  問父母未生時。鼻孔在甚麼處。師曰。父母已生了。鼻孔在甚麼處 師問神山。何處來。神山云。打羅來。師曰。手打脚打。山無語。師曰。你問我。我與你道。山如問。師曰。分明記取。已後遇明眼人舉似他 師問座主。講甚麼經。座主云。彌勒下生經。師云。彌勒幾時下生。主云。現在天宮未來。師云。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
  洞山价舉問雲居膺。居云。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未審誰與安名。洞山被問。直得禪牀振動。乃云。吾在雲巖。曾問老人。直得火罏振動。今日被子問。直得通身汗流 大陽玄云。如今老僧舉起。也有解問者。致將一問來。乃云。地動也 徑山杲云。禪牀動火罏動地動。即不無三個老漢。要見南泉。直待彌勒下生始得。忽有個漢出來道。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却教甚麼人下生。又向他作麼生祇對。但向他道。老僧罪過。
  師住菴時。有一僧到菴。師向伊道。我上山去作務。待齋時作飯。自喫了。送一分上來。少時其僧作飯自喫了。却一時打破家事。就牀臥。師待不見來。便歸菴見僧臥。師亦就伊邊臥。僧便起去。師住後曰。我往前住菴時。有個靈利道者。直至如今不見。
  翠巖芝云。兩個漢。前不至村。後不至店。
  問十二時中以何為境。師曰。何不問王老師。曰問了也。師曰。還曾與汝為境麼 僧問。師歸丈室。將何指南。師曰。昨夜三更失却牛。天明起來失却火 師因東西兩堂爭猫兒。師遇之白眾曰。道得即救取猫兒。道不得即斬却也。眾無對。師便斬之。趙州自外歸。師舉前語示之。州脫履安頭上而出。師曰。子若在。即救得猫兒也。
  又歸宗禪師剗草次。有講僧來參。忽有一蛇過。師以鉏斷之。僧曰。久嚮歸宗。原來是個粗行沙門。師曰。你粗我粗。曰如何是粗。師竪起鉏頭。曰如何是細。師作斬蛇勢。曰與麼則依而行之。師曰。依而行之且置。你甚處見我斬蛇。僧無對 雪峯問德山。南泉斬猫意如何。德山以拄杖便打趁出。復召云會麼。峯云不會。山云。我與麼老婆心。猶自不會 鹽官尚禪師問覺印。南泉斬猫意旨如何。印曰。須是南泉始得。印即以前語詰之。尚不能對。至僧堂忽大悟云。古人道。從今日去。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頭。信有之矣。述偈呈印曰。須是南泉第一機。不知不覺驀頭錐。覿面若無青白眼。還如[咸*鳥][咸*鳥]守空池。舉未絕。印竪拳云。正當恁麼時作麼生。尚掀倒禪牀。印遂喝。尚云。賊過後張弓 圜悟勤云。這斬猫話。天下叢林商量浩浩地。有者道。提起處便是。有底道。在斬處且得。都沒交涉。他若不提起時。亦帀帀地作盡道理。殊不知。古人他有定乾坤底眼。有定乾坤底劍。你且道。畢竟是誰斬猫兒。只如南泉提起云道得即不斬。當時忽有人道得。且道南泉斬不斬。所以道。正令當行。十方坐斷。出頭天外看。誰是個中人。其實當時元不斬。此話亦不在斬與不斬處。此事知如此分明。不在情塵意見上討。若向情塵意見上討。則孤負南泉去。但向當鋒劍刃上看。是有也得。無也得。不有不無也得。所以古人道。窮則變。變則通。而今人不解變通。只管語句上走。南泉恁麼提起。不可教人合下得甚語。只要教人自薦各各自用自知。若不恁麼會。卒摸索不著。又云。南泉云。子若在救得猫兒。真個恁麼不恁麼。南泉云。道得即不斬。如擊石火。似閃電光。趙州頭戴草鞋出。他參活句。不參死句。日日新時時新千聖移易一絲毫不得。須是運出自己家珍。方見古人全機大用 真淨云。大眾。只如赤眼斬蛇向其僧道。我粗你粗。且道古人見處作麼生。遂舉拂子云。今日歸宗舉拂子。與當時歸宗斬蛇。是同是別。良久云。人人有個天真佛。妙用縱橫總不知。今日分明齊指出。斬蛇舉拂更由誰。又云。南泉斬猫兒。歸宗斬蛇。叢林中商量。還有優劣也無。優劣且止。只如趙州戴靸鞋出去。又作麼生。若也於此明得。德山訶佛罵祖。有甚麼過。於此不明。丹霞燒木佛。院主眉鬚落。所以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喝一喝下座 妙喜云。歸宗斬蛇。南泉斬猫兒。學語之流。多謂之當機妙用。亦謂之大用現前不存軌則。殊不知。總不是這般道理。具超方眼。舉起便知落處。若大法不明。打瓦鑽龜。何時是了 雪竇顯。南泉斬猫頌。兩堂都是杜禪和。撥動烟塵不奈何。賴得南泉行正令。一刀兩段任偏頗 趙州戴鞋頌。公案圓來問趙州。長安城裏任閒遊。草鞋頭戴無人會。歸到家山即便休。
  師示眾云。喚作如如。早是變了也。如今師僧。須向異類中行。歸宗云。雖行畜生行。不得畜生報。師云。孟八郎漢又與麼去也。
  德山密云。南泉中毒也 保寧勇頌云。張公移住在深村。被賊潛身入後門。鍋子一時偷去了。更來敲瓦玩兒孫 道吾宗智禪師。離藥山見師。師問。闍黎名甚麼。吾曰宗智。師曰。智不到處作麼生宗。吾曰。切忌道著。師曰。灼然道著即頭角生。三日後。吾與雲巖在後架把針。師見乃問。智頭陀。前日道。智不到處切忌道著。道著即頭角生。合作麼生行履。吾便抽身入僧堂。師便歸方丈。吾又來把針。雲巖曰。師弟為何不祇對和尚。吾曰。你不妨靈利。巖不薦。却問師。智頭陀為甚不祇對和尚。師曰。他却向異類中行。巖曰。如何是異類中行。師曰。不見道。智不到處切忌道著。道著即頭角生。直須向異類中行。巖亦不會。吾乃與巖歸藥山。巖舉前話問山。山曰。子作麼生會。巖無對。山乃大笑。巖復問。如何是異類中行。山曰。吾今日困倦。且待別時來。巖曰。某甲特為此事歸來。山曰。且去。巖便出。吾在方丈。聞巖不薦。不覺齩得指頭血出。却下來問巖。師兄去問和尚那。因緣作麼生。巖曰。和尚不與某甲。說吾便低頭 趙州問。異即不問。如何是類。師以兩手拓地。州近前一踏踏倒。却向涅槃堂裏呌悔悔。師令侍者問曰。悔個甚麼。州曰。悔不更與兩踏。
  師云。文殊普賢。昨夜三更相打。每人與二十棒趁出院了也。趙州云。和尚棒教誰喫。師曰。王老師過在甚麼處。州乃作禮。
  石菴玿頌。是賊識賊精識精。南泉無過強惺惺。趙州禮拜歸堂去。前箭猶輕後箭深 徑山杲頌。南泉無過口能招禍。趙州禮拜草賊大敗。徑山不管結案據欵。文殊普賢且過一邊。
  師曰。我十八上。便解作活計。
  趙州云。我十八上。便解破家散宅。
  師示眾云。江西馬祖說。即心即佛。王老師不恁麼道。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恁麼道有過麼。趙州禮拜而出。時有一僧。隨問趙州曰。上座禮拜便出。意作麼生。州曰。汝却問取和尚。僧乃問。適來諗上座意作麼生。師曰。他却領得老僧意旨。
  黃龍心云。古人恁麼道。譬若管中窺豹。但見一斑。設使入林不動草。入水不動波。猶是騎馬向氷淩上行。若是射鵰手。何不向蛇頭揩癢。良久云。鴛鴦繡出自金針 徑山杲云。兩個老漢。雖善靴裏動指頭。殊不知旁觀者醜。
  師問僧云。夜來好風。僧云。夜來好風。師云。吹折門前一株松。僧云。吹折門前一株松。次問一僧云。夜來好風。僧云。是甚麼風。師云。吹折門前一株松。僧云。是甚麼松。師云。一得一失。
  趙州到一菴主處問。有麼有麼。主竪起拳頭。州曰水淺不是泊船處。便行。又到一菴主處問。有麼有麼。主亦竪起拳頭。州曰。能縱能奪能殺能活。便作禮 趙州聞沙彌喝向侍者曰。教伊去者乃教去。沙彌便珍重。州曰。沙彌得入門。侍者在門外 法眼因僧來參次。眼以手指簾。尋有二僧。齊去捲簾。眼云。一得一失。
  上堂。王老師。自小養一頭水牯牛。擬向溪東牧。不免犯他國王水草。擬向溪西牧。不免犯他國王水草。不如隨分納些些。總不見得。
  雲門云。且道牛內納。牛外納。直饒你說得納處分明。我更問你覔牛在 雲峯悅云。說甚納些子。盡乾坤大地色空明暗情與無情。總在翠巖這裏。放行則隨緣有地。把住則逃竄無門。且道放行好把住好。幻寄云。隨邪逐惡漢。
  上堂。王老師賣身去也。還有人買麼。一僧出曰。某甲買。師曰。不作貴不作賤。汝作麼生買。僧無對。
  臥龍代云。屬某甲去也 禾山代云。是何道理 趙州代云。明年與和尚縫一領布衫 雪竇顯云。雖然作家競買。要且不善輪機。且道南泉還肯麼。雪竇也擬酬個價。直令南泉進且無門。退亦無地。不作貴不作賤。作麼生買。別處容和尚不得。
  師云。三世諸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却知有。
  大溈智云。三世諸佛既不知有。狸奴白牯又何曾夢見。灼然須知向上有知有底人始得。且作麼生是知有底人。喫官酒臥官街。當處死當處埋。沙場無限英雄漢。堆山積嶽露屍骸 徑山杲頌。三世諸佛不知有。老老大大外邊走。眼皮盖盡五須彌。大洋海裏翻筋斗。狸奴白牯却知有。瀑布不溜青山走。却笑無端王老師。錯認簸箕作熨斗。
  師巡堂次。牽一頭牛入堂。首座以手拊牛背一下。師便休去。趙州以草二束。放在首座前 師至莊所。莊主預備迎奉。師曰。老僧居常出入不與人知。何得排辦如此。莊主曰。昨夜土地報道。和尚今日來。師曰。王老師修行無力。被鬼神覷見。侍者便問。和尚既是善知識。為甚麼被鬼神覷見。師曰。土地前更下一分飯。
  玄覺云。甚麼處是土地前更下一分飯 雲居錫云。是賞伊罰伊。只如土地前見。是南泉不是南泉 天童覺云。老僧當時若見莊主與麼道。便與捉住云。放汝不得。何故。不見道。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因聖頴云。南泉被這僧一問。不免向鬼窟裏作活計。
  師問維那。今日普請作甚麼。對曰拽磨。師曰。磨從你拽。不得動著磨中心樹子。那無語。
  保福代云。比來拽磨。如今却不成 法眼代云。恁麼即不拽也。
  上堂。然燈佛道了也。若心諸所思。出生諸法。虗假不實。何以故。心尚無有。云何出生諸法。猶如形影分別虗空。如人取聲安置篋中。亦如吹網欲令氣滿。故老宿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且教你兄弟行履。據說十地菩薩住首楞嚴三昧。得諸佛秘密法藏。自然得一切禪定解脫神通妙用。至一切世界普現色身。或示現成等正覺。轉大法輪。入涅槃。使無量入毛孔。演一句經無量劫。其義不盡。教化無量億千眾生。得無生法忍。尚喚作所知愚。極微細所知愚。與道全乖。大難大難。珍重 上堂。諸子。老僧十八上解作活計。有解作活計者出來。共你商量。是住山人始得。良久。顧視大眾合掌曰。珍重無事。各自修行。大眾不去。師曰。如聖果大可畏。勿量大人尚不奈何。我且不是渠。渠且不是我。渠爭奈我何。他經論家。說法身為極則。喚作理盡三昧。義盡三昧。似老僧向前被人教返本還源去。幾恁麼會。禍事。兄弟。近日禪師太多。覓個癡鈍人不可得。不道全無。於中還少。若有。出來共你商量。如空劫時有修行人否。有無作麼不道。阿你。尋常巧唇薄舌。及乎問著。總皆不道。何不出來。莫論佛出世時事。兄弟。今時人擔佛著肩上行。聞老僧言心不是佛。智不是道。便聚頭擬推老僧。無你推處。你若束得虗空作棒。打得老僧著一任推。時有僧問。從上祖師至江西大師。皆云即心是佛。平常心是道。今和尚云心不是佛。智不是道。學人悉生疑惑。請和尚慈悲指示。師乃抗聲答曰。你若是佛。休更涉疑。却問老僧。何處有恁麼傍家疑佛來。老僧且不是佛。亦不曾見祖師。你恁麼道。自覓祖師去。曰和尚恁麼道。教學人如何扶持得。師曰。你急手托虗空著。曰。虗空無動相。云何托。師曰。你言無動相。早是動也。虗空何解道我無動相。此皆是你情見。曰虗空無動相。尚是情見。前遣某甲托何物。師曰。你既知。不應言托。擬何處扶持他。曰即心是佛既不得。是心作佛否。師曰。是心是佛。是心作佛。情計所有。斯皆想成。佛是智人。心是采集主。皆對物時。他便妙用。大德莫認心認佛。設認得。是境被他。喚作所知愚。故江西大師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且教你後人恁麼行履。今時學人。披個衣服。傍家疑恁麼閒事。還得否。曰既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和尚今却云心不是佛智不是道。未審若何。師曰。你不認心是佛。智不(此字應衍)是道。老僧勿得心來。復何處著。曰總既不得。何異(或作與非)太虗。師曰。既不是物。比什麼太虗。又教誰異不異。曰不可無他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師曰。你若認這個。還成心佛去也。曰請和尚說。師曰。老僧自不知。曰何故不知。師曰。教我作麼生說。曰可不許學人會道。師曰。會甚麼道。又作麼生會。曰某甲不知。師曰。不知却好。若取老僧語。喚作依通人。設見彌勒出世。還被他撏却頭毛。曰使後人如何。師曰。你且自看。莫憂他後人。曰前不許某甲會道。今復今。某甲自看。未審如何。師曰。冥會妙會許你。作麼生會。曰如何是妙會。師曰。還欲學老僧語。縱說是老僧說。大德如何。曰某甲若自會。即不煩和尚。乞慈悲指示。師曰。不可指東指西賺人。你當哆哆和和時。怎麼不來問老僧。今時巧黠。始道我不會。圖甚麼。你若此生出頭來道。我出家作禪師。如未出家時。曾作甚麼來。且說看共你商量。曰恁麼時某甲不知。師曰。既不知。即今認得可可是邪。曰認得既不是。不認是否。師曰。認不認是什麼語話。曰到這裏某甲轉不會也。師曰。你若不會。我更不會。曰某甲是學人即不會。和尚是善知識合會。師曰。這漢向你道不會。誰論善知識。莫巧黠。看他江西老宿在日。有一學士問。如水無筋骨。能勝萬斛舟。此理如何。老宿云。這裏無水亦無舟。論什麼筋骨。兄弟。他學士便休去。可不省力。所以數數向道佛不會道。我自修行。用知作麼。曰如何修行。師曰。不可思量得。向人道。恁麼修恁麼行。大難。曰還許學人修行否。師曰。老僧不可障得你。曰某甲如何修行。師曰。要行即行。不可專尋他輩。曰若不因善知識指示。無以得會。如和尚每言修行須解始得。若不解。即落他因果。無自由分。未審如何修行。即免落他因果。師曰。更不要商量。若論修行。何處不去得。曰如何去得。師曰。你不可逐背(應是輩字)尋得。曰和尚未說。教某甲作麼生尋。師曰。縱說何處覓去。且如你從旦至夜。忽東行西行。你尚不商量道去得不得。別人不可知得你。曰當東行西行總不思量。是否。師曰。恁麼時。誰道是不是。曰和尚每言我於一切處而無所行。他拘我不得。喚作徧行三昧。普現色身。莫是此理否。師曰。若論修行。何處不去。不說拘與不拘。亦不說三昧。曰何異有法得菩提道。師曰。不論異不異。曰和尚所說修行。迢然與大乘別。未審如何。師曰。不管他別不別。兼不曾學來。若論看教。自有經論座主。他教家實大可畏。你且不如聽去好。曰究竟令學人作麼生會。師曰。如汝所問。元只在因緣邊看。你且不奈何。緣是認得六門頭事。你但會佛那邊。却來我與你商量。兄弟。莫恁麼尋逐。不住恁麼。不取古人語行菩薩行。唯一人行。天魔波旬領諸眷屬。常隨菩薩後。覓心行起處。便擬撲倒。如是經無量劫。覓一念異處不可得。方與眷屬禮辭。讚歎供養。猶是進修位。中下之人便不奈何。況絕功用處。如文殊普賢。更不話他。兄弟。作麼生道行是無。覓一日行底人不可得。今時傍家從年至歲。只是覓究竟。作麼生空弄唇舌生解。曰當恁麼時。無佛名。無眾生名。使某甲作麼圖度。師曰。你言無佛名無眾生名。早是圖度了也。亦是記他言語。曰若如是。悉屬佛出世時事了。不可不言。師曰。你作麼生言。曰設使言。言亦不及。師曰。若道言不及是及語。你虗恁麼尋逐。誰與你為境。曰既無為境者。誰是那邊人。師曰。你若不引教來。即何處論佛。既不論佛。老僧與誰論這邊那邊。曰果雖不住道。而道能為因。如何。師曰。是他古人。如今不可不奉戒。我不是渠。渠不是我。作得伊如狸奴白牯行履。却快活。你若一念異。即難為修行。曰云何一念異難為修行。師曰。纔一念異。便有勝劣二根。不是情見。隨他因果。更有什麼自由分。曰每聞和尚說。報化非真佛。亦非說法者。未審如何。師曰。緣生故非。曰報化既非真佛。法身是真佛否。師曰。早是應身也。曰若恁麼。即法身亦非真佛。師曰。法身是真非真。老僧無舌。不解道。你教我道即得。曰離三身外。何法是真佛。師曰。這漢共八九十老人相罵。向你道了也。更問甚麼離不離。擬把楔釘他虗空。曰伏承華嚴經是法身佛說。如何。師曰。你適來道什麼語。其僧重道。(或作問)師顧視歎曰。若是法身說。你向甚麼處聽。曰某甲不會。師曰。大難大難。(傳燈至此云。好去珍重。遂止。而師語錄復有下文)汝看亮座主。是蜀中人。解講三十二本經論。於江西講次。來見開元寺老宿。宿問。見說座主解講經。是否。主云。不敢。宿云。將什麼講。主云。將心講。宿云。心如工伎兒。意如和伎者。爭解講得。主云。莫是虗空講得。宿云。却是虗空講得。主拂袖便行。宿召座主。主回首。宿云。是什麼。主便開悟。兄弟。看他快利。麼。僧云。據和尚說。即法身說法。師云。若如是會。早是應身了也。僧云。既是應身。豈無說法者。師云。我不知。云某不會。師云。不會却好。免與他分疎。問教中道。法身大士會處。即見法身佛。地位菩薩。即見報身佛。二乘唯見化身佛。莫是此理否。師曰。我眼不曾看教。兼無耳孔不曾聽。你自看取。若如是憶持。即已後始不奈何。如似弄珠說珠光徧。有金盤在即得。忽被拈却金盤去。何處弄珠。向什麼處尋他光徧與不徧。學人禮拜。和尚笑云。大難大難。古人罵你喚作田獵漁捕。喚作搬糞人。好去珍重 示眾。真理一如。潛行密用。無人覺知。呼為(應有無字)滲智。亦云無滲不可思議等。空不動性。非生死流。道是大道。無礙涅槃。妙用自足。始與一切行處而得自在。故云於諸行處無所而行。亦云徧行三昧。普現色身。只為無人知他用處。無蹤跡。不屬見聞覺知。真理自通。妙用自足。大道無形。真理無對。所以不屬見聞覺知。無麤細想。如云不聞聞是大涅槃道。這個物不是聞不聞。僧問。大道不屬見聞覺知。未審如何契會。師云。須會冥契自通。亦云了因。非從見聞覺知有。見知屬緣。對物始有。者個靈妙不可思議。不是有對。故云妙用自通。不依傍物。所以道通。不是依通。事須假物方始得見。所以道。非明暗法。離有離無。潛理幽通。無人覺知。亦云冥會真理。非見聞覺知。故云息心達本源。故號如如佛。畢竟無依自在人。亦云本果。不從生因之所生。文殊云。惟從了因之所了。不從生因之所生。從上已來。只教人會道。更不別求。若思量作得道理。盡屬句義。三乘五性義理。無不喚作行履。處處受用具足即得。若論道即不是。一向躭著。被他識拘。亦云世間智。教云一向躭著三藏學者。為田獵漁捕。為利養故煞害大乘。亦云貪欲成性。所以云。佛不會道。我自修行。我自有妙用。亦云正因。了六波羅蜜空。即物拘我不得。所以祖師西來。恐你諸人迷著因果地位。故來傳法救迷情。頓悟花情已。性是花種性。亦云菩提花。故江西老宿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先祖雖說即心即佛。是一時間語。空拳黃葉止啼之說。如今多有人。喚心作佛。喚智為道。見聞覺知皆是道。若如是會者。何如(應作殊)演若達多迷頭認影。設使認得。亦不是汝本來頭。故大士訶迦旃延。以生滅心。說實相法。皆是情見。若言即心即佛者。如兔馬有角。非心非佛。牛羊無角。汝心若是佛。亦何用非他有無形相。以何是道。所以教中不許。寧作心師。不師於心。心如工伎兒。意如和伎者。故云佛有道。心(此處有脫誤原錄如是姑因之)不離見聞覺知。皆屬因緣而有。皆是照物而有。不可常照。所以心智俱不是道。且大道非明暗法。雖(應作離)有無數。數不能及。如空劫時。無佛名。無眾生名。與麼時正是道。只是無人覺知見他。數不及他。喚作無名大道。早屬名句了也。所以真理一如。更無思想。纔有思想。即被陰拘。便有眾生名。有佛名。佛出世來。喚作三界智人。只如未出世時。喚作什麼。如云不得而得有無而興大慈。佛出世。只令人會道體非凡聖。喚作還源歸本。體解大道。今日既如是會道。即無量劫來六道四生。皆有去來。是暫時行履處。先聖本行集云。我無所不行。一切眾生。雖在如是行處。為無了因故生貪欲。名為在纏。不得自在。暫時岐路。雲駛月運。舟行岸移。眾生妄想。物無不住。豈況理能遷變。今既如是會。却向裏許行履。不同前時。為了因。會本果故。了陰界空。六波羅蜜空。所以得其自在。若不向裏許行履。如何摧剉得五種貪。二種欲。不守住聲聞。隨於劫數。所以諸佛菩薩。具福智二嚴。為了因。了六波羅蜜空。體者個受用。所以不存知見。始得自在。若有知見。即屬地位。便有分劑心量。被因果隔。喚作酬因答果佛。不得自在。所以大聖訶他。為內見外見情量不盡二障二愚。所以見河能漂香象。真理無形。如何知見。大道無形。理絕思量。今日行六波羅蜜。先用了因。會本果故。了此物是方便受用。始得自由。去住自在無障礙。亦云方便勤莊嚴。亦云微妙淨法身。具相三十二。只是不許分劑心量。若無如是心。一切行處乃至彈指合掌。皆是正因。萬善皆同無終。(此字應是作字)始得自在。所以天魔外道求我不得。喚作無住心。亦云無滲智。不思議妙用自在。菩提涅槃。皆是修行人境界。皆屬明句。若會本來非凡物。即水不能洗水。何以故。本來無物故。經云我王庫中實無如是刀。又云功德天黑暗女。有智主人二俱不受。所以道非明暗。故云性海不是覺海。覺海涉緣。即須對物。他便妙用。無人覺知。喚作極微細透金色水塵。菩薩所因。喚作受用具。若水不洗水。即體不是明暗。亦云無滲智。又云無礙智。若如是即一切處拘我不得。如今更別求建立義句。覓勝負知解語言。言眾生劣有佛聖救眾生。求佛菩提。皆屬貪欲。亦云破戒比丘。與道懸隔。大道無明。未曾有暗。非三界攝。非去來今。如來藏實不覆藏。師子何曾在窟。五陰本空。何曾有處所。且法身無為。不墮諸數。法無動搖。不依六塵。故經云。佛性是常。心是無常。所以智不是道。心不是佛。如今且莫喚心作佛。莫作見聞覺知會。者個物。且本來無許多名字。妙用自通。數量管他不得。是大解脫。所以道人心無住處。蹤跡不可尋。故云無滲智。不思議智。看他池州崔使君。問五祖大師云。徒眾五百。何以能大師獨受衣傳信。餘人為甚麼不得。五祖云。四百九十九人。盡會佛法。惟有能大師。是過量人。(是過量人。或作不會佛法)所以傳衣信。崔云。故知道非愚智。便告大眾。總須記取。師云。記得屬第六識。不堪無事珍重 又云。暫時披垢膩之衣來。為人說破。不是凡聖物。他家早晚與人為因。亦不曾與人為果。若與人為因。即不自在。被因果所拘。不得自由。佛未出世時。無人會得。若出世邊論。還許少分會。但以冥理自通。無師自爾。本自無物。由是見聞覺知。即是報化。所以三十二相異體。故若離彼。即同如來。報化佛總打却。何處存立。不是不許。只如彌勒又作凡夫。他熾然行六波羅蜜。他家觸處去得。因什麼便不許他。他不曾滯著凡聖。所以那邊會了。却來這邊行履。始得自由分。今時學人。多分出家。不肯入家。好處即認。惡處即不認。爭得。所以菩薩行於非道。是為通達佛道。他家去住得自由。且如何。若知即被知處所拘。若不恁麼。爭得不許他。他者個定不曾變異。若不定。即屬造化也。他那個早晚曾變動。所以十二分教。決定不是我。我即向十二分教中行履得。若十二分教是我。即受變也 又云。大道一如。無師自爾。若能如如不變。故不曾迷。報化非真佛。莫認法身。凡聖果報皆是影。若認著。即屬無常生滅也。粗細而論。纖毫不立。窮理盡性。一切全無。如世界未成時。洞然空廓。無佛名無眾生名。始有少分相應。直向那邊會了。却來這裏行履。不證凡聖果位。據本而論。實無少法可得。豈況三乘五性差別名數。但是有因有果。盡屬無常生滅也 又云。心如枯木。始有少許相應 又云。但會取無量劫來性不變異。即是修行。妙用而不住。便是菩薩行。達諸法空。妙用自在。色身三昧。熾然行六波羅蜜空。處處無礙。遊於地獄。猶如變觀。(准法華。變當作園)不可道伊不得作用。眾生無量劫來。迷於本性。不自了體。雲塵暫翳。著諸惡欲。雲駛月運。舟行岸移。暫時岐路不得自在。種種受苦。不自覺知。乃至今日會取從來性。與今日不別 師將順世。第一座問。和尚百年後。向甚麼處去。師曰。山下作一頭水牯牛去。座曰。某甲隨和尚去。還得也無。師曰。汝若隨我。即須銜取一莖草來。師乃示疾。大和八年甲寅十二月二十五日凌晨。告門人曰。星翳燈幻亦久矣。勿謂吾有去來也。言訖而逝。世壽八十七。臘五十八。  指月錄卷之八
  指月錄卷之九  六祖下第三世  ▲鹽官海昌院齊安國師  有講僧來參。師問。座主蘊何事業。對曰。講華嚴經。師曰。有幾種法界。曰廣說則重重無盡。略說有四種。師竪起拂子曰。這個是第幾種法界。主沉吟。師曰。思而知。慮而解。是鬼家活計。日下孤燈。果然失照。
  保福聞云。若禮拜。即喫和尚棒 禾山代云。某甲不煩。和尚莫怪 法眼代拊掌三下 妙喜曰。兩段不同。收歸上科。
  僧問大梅。如何是西來意。大梅曰。西來無意。師聞乃曰。一個棺材。兩個死漢。
  玄沙云。鹽官是作家 雪竇云。三個也有。復頌云。活中死眼。無作有用。方寸不移。十方獨弄。巧拙不到處。鹽官有出身。親言出親口。雞犬閙比隣 黃龍新云。雪竇道三個也有。是死漢。是活漢。具眼者請試甄別 昭覺勤云。一串穿却。
  師一日喚侍者曰。將犀牛扇子來。者曰破也。師曰。扇子既破。還我犀牛兒來。者無對。
  投子代云。不辭將出。恐頭角不全 資福代作圓相。心中書牛字 石霜代云。若還和尚即無也。
  保福云。和尚年尊。別請人好 雲居舜云。三伏當時正須扇子。為侍者不了事。雖然如是。鹽官太絮何不大家割捨侍者。當時若見鹽官道扇子既破還我犀牛兒來。便向道。已颺在搕[打-丁+(天/韭)]堆上了也。  ▲廬山歸宗寺智常禪師  上堂。從上古德。不是無知解。他高尚之士。不同常流。今時不能自成自立。虗度時光。諸子莫錯用心。無人替汝。亦無汝用心處。莫就他覓。從前祇是依他解。發言皆滯。光不透脫。祇為目前有物 問如何是玄旨。師曰。無人能會。曰向者如何。師曰。有向即乖。曰不向者如何。師曰。誰求玄旨。又曰。去無汝用心處。曰豈無方便門。令學人得入。師曰。觀音妙智力。能救世間苦。曰如何是觀音妙智力。師敲鼎盖三下曰。子還聞否。曰聞。師曰。我何不聞。僧無語。師以棒趁下 大愚一日辭師。師問甚處去。愚曰。諸方學五味禪去。師曰。諸方有五味禪。我這裏只有一味禪。愚便問。如何是一味禪。師便打。愚忽然大悟云。嗄。我會也。師云。道道。愚擬開口。師又打趁出。愚後到黃檗舉前話。檗上堂曰。馬大師出八十四人善知識。問著個個屙漉漉地。祇有歸宗較些子。
  資福先云。歸宗幸是好一味禪。無端傷鹽傷醋。却成五味了也。如今忽有人來。辭去諸方學五味禪。只向他道。善為道路。若是個漢。必然別有生涯。
  師入園取菜次。乃畵圓相圍却一株。語眾曰。輒不得動著這個。眾不敢動。少頃師復來。見菜猶在。便以棒趁眾僧曰。這一隊漢。無一個有智慧底 刺史李渤問。教中所言須彌納芥子。渤即不疑。芥子納須彌。莫是妄談否。師曰。人傳使君讀萬卷書籍。還是否。曰然。師曰。摩頂至踵。如椰子大。萬卷書向何處著。李俛首而已。李異日又問。一大藏教明得個甚麼邊事。師舉拳示之曰。還會麼。曰不會。師曰。這個措大拳頭也不識。曰請師指示。師曰。遇人則塗中授與。不遇即世諦流布 師有頌云。歸宗事理絕。日輪正當午。自在如師子。不與物依怙。獨步四山頂。優游三大路。欠呿飛禽墜。嚬呻眾邪怖。機竪箭易及。影沒手難覆。施張若弓伎。裁剪如尺度。巧鏤萬般名。歸宗還似土。語默音聲絕。旨妙情難措。棄個眼還聾。取個耳還瞽。一鏃破三關。分明箭後路。可憐大丈夫。先天為心祖。  ▲明州大梅山法常禪師  初參大寂問。如何是佛。寂曰。即心是佛。師即大悟。遂之四明梅子真舊隱。縛茆燕處。寂聞師住山。乃令僧問。和尚見馬大師。得個甚麼便住此山。師曰。大師向我道即心是佛。我便向這裏住。僧曰。大師近日佛法又別。師曰。作麼生。曰又道非心非佛。師曰。這老漢惑亂人未有了日。任他非心非佛。我祇管即心即佛。其僧回舉似寂。寂曰。梅子熟也 龐居士欲驗師。特相訪。纔見便問。久嚮大梅。未審梅子熟也未。師曰熟也。你向甚麼處下口。士曰。百雜碎。師伸手曰。還我核子來。士無語。
  大愚芝云。此二人。前不至村。後不至店。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蒲花柳絮。竹針麻線 夾山與定山同行。言話次。定山曰。生死中無佛即無生死。夾山曰。生死中有佛即不迷生死。互相不肯。同上山見師。夾山便舉問。未審二人見處。那個較親。師曰。一親一疎。夾山復問。那個親。師曰。且去明日來。夾山明日再上問。師曰。親者不問。問者不親。
  夾山住後自云。當時失一隻眼 英邵武。舉此問法昌遇云。此個公案作麼生。遇便打。英云。一場儱倥。遇云。你試下轉語。英云。一狀領過。遇云。矮子看戲。
  大梅山旁有石庫。相傳神仙置藥之所。一夕師夢神人告之曰。君非凡夫。石庫中有聖書。受之者為地下主。不然亦為帝王。師於夢中答曰。昔僧稠不顧仙經。其卷自亡。吾以涅槃為樂。厥壽何啻與天偕老耶。神曰。此地靈府。俗人居此。立致變怪。師曰。吾寓跡梅尉之鄉耳。非久據也。
  幻寄曰。道流還識大梅意麼。作麼生是涅槃樂。急須著眼看仙人。莫看仙人手中扇。
  忽一日謂其徒曰。來莫可抑。往莫可追。從容間聞鼯鼠聲。乃曰。即此物非他物。汝等諸人善自護持。吾今逝矣。言訖示滅。
  永明壽禪師讚云。師初得道。即心是佛。最後示徒。物非他物。窮萬法源。徹千聖骨。真化不移。何妨出沒 雪竇顯云。這漢生前鹵莽。死後顢頇。即此物非他物。是何物。還有分付處也無。有般漢不解。截斷大梅脚跟。只管道貪程太速。  ▲池州魯祖山寶雲禪師  尋常見僧來。便面壁。南泉聞乃云。我尋常向僧道。佛未出世時會取。尚不得一個半個。他漝麼驢年去。
  玄覺云。為復唱和語。不肯語 保福問長慶。祇如魯祖節文在甚麼處。被南泉恁麼道。長慶云。退己讓於人。萬中無一個 羅山云。陳老師當時若見。背上與五火抄。何故。為伊解放不解收。玄沙云。我當時若見。也與五火抄。雲居錫云。羅山玄沙總恁麼道。為復一般。別有道理。若擇得出。許上座佛法有去處。玄覺云。且道玄沙五火抄。打伊著不著 徑山杲云。魯祖不得南泉。幾乎覷破壁。
  師因僧問。如何是不言言。師曰。汝口在甚麼處。曰無口。師曰。將甚麼喫飯。僧無對。
  洞山代云。他不飢。喫甚麼飯。  ▲泐潭常興和尚  南泉至。見師面壁。泉乃拊師背。師問。汝是阿誰。曰普願。師曰如何。曰也尋常。師曰。汝何多事。
  妙喜曰。也須驗過。  ▲泐潭法會禪師  問馬祖。如何是祖師西來意。祖曰。低聲近前來向汝道。師便近前。祖打一摑曰。六耳不同謀。且去來日來。師至來日獨入法堂曰。請和尚道。祖曰。且去待老漢上堂出來問。與汝證明。師忽有省。遂曰。謝大眾證明。乃繞法堂一帀便去。  ▲洛京佛光如滿禪師  唐順宗問。佛從何方來。滅向何方去。既言常住世。佛今在何處。師答曰。佛從無為來。滅向無為去。法身等虗空。常住無心處。有念歸無念。有住歸無住。來為眾生來。去為眾生去。清淨真如海。湛然體常住。智者善思惟。更勿生疑慮。帝又問。佛向王宮生。滅向雙林滅。住世四十九。又言無法說。山河與大海。天地及日月。時至皆歸盡。誰言不生滅。疑情猶若斯。智者善分別。師答曰。佛體本無為。迷情妄分別。法身等虗空。未曾有生滅。有緣佛出世。無緣佛入滅。處處化眾生。猶如水中月。非常亦非斷。非生亦非滅。生亦未曾生。滅亦未曾滅。了見無心處。自然無法說。帝聞大悅。益重禪宗。  ▲五洩山靈默禪師  初謁馬祖。次謁石頭。便問。一言相契即住。不契即去。石頭據坐。師便行。頭隨後召曰。闍黎。師回首。頭曰。從生至死祇是這個。回頭轉腦作麼。師言下大悟。乃拗折拄杖而棲止焉。
  洞山云。當時若不是五洩先師。大難承當。然雖如此。猶涉在途 長慶云險 玄覺云。那個是涉在途處。有僧云。為伊三寸途中薦得。所以在途。玄覺云。為復薦得自己。為復薦得三寸。若是自己。為甚麼成三寸。若是三寸。為甚麼悟去。且道洞山意作麼生。莫亂說子細好。
  元和十三年三月二十三日。沐浴焚香端坐告眾曰。法身圓寂。示有去來。千聖同源。萬靈歸一。吾今漚散。胡假興哀。無自勞神。須存正念。若遵此命。真報吾恩。倘固違言。非吾之子。時有僧問。和尚向甚麼處去。師曰。無處去。曰某甲何不見。師曰。非眼所覩。(洞山云作家)言畢奄然而化。  ▲幽州寶積禪師  因於市肆行。見一客人買猪肉。語屠家曰。精底割一斤來。屠家放下刀叉手曰。長史。那個不是精底。師於此有省。又一日出門。見人舁喪。歌郎振鈴云。紅輪決定沉西去。未審魂靈往那方。幕下孝子哭曰哀哀。師身心踊躍。歸舉似馬祖。祖印可之。住盤山寶積 僧問。如何是道。師便咄。僧曰。學人未曉。師曰去 上堂。心若無事。萬法不生。意絕玄機。纖塵何立。道本無體。因體而立名。道本無名。因名而得號。若言即心即佛。今時未入玄微。若言非心非佛。猶是指蹤極則。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學者勞形如猿捉影。
  慈明曰。向上一路。千聖不然 楊岐曰。口上著 白雲端頌。盤山向上路何言。罕見行人耳有穿。口上著來無咬處。方知千聖不能傳 徑山杲頌。不傳不然。海口難宣。崑崙頂上。駕起鐵船。
  上堂。夫心月孤懸。光吞萬象。光非照境。境亦非存。光境俱亡。復是何物。(妙喜云。千年常住一朝僧)禪德。譬如擲劒揮空。莫論及之不及。斯乃空輪無跡。劒刃無虧。若能如是。心心無知。(妙喜云。咄咄咄。我王庫內無如是刀。正法眼藏作二則。已下語不錄)全心即佛。全佛即人。人佛無異。始為道矣 上堂。禪德。可中學道。似地擎山。不知山之孤峻。如石含玉。不知玉之無瑕。若如此者。是名出家。故導師云。法本不相礙。三際亦復然。無為無事人。猶是金鎖難。所以靈源獨耀。道絕無生。大智非明。真空無跡。真如凡聖皆是夢言。佛及涅槃竝為增語。禪德。直須自看。無人替代 上堂。三界無法。何處求心。四大本空。佛依何住。璿璣不動。寂爾無言。覿面相呈。更無餘事。珍重。
  掩室開頌。山舍無塵分外清。石榴花發透簾明。槐陰滿地日卓午。夢覺流鶯時一聲 愚谷囦頌。依依楊柳欲藏鴉。社後東風捲落花。理策邀朋何處好。山南山北看桑麻 雪竇顯頌。三界無法。何處求心。二句。三界無法。何處求心。白雲為盖。流水作琴。一曲兩曲無人會。雨過夜塘秋水深。
  師將順世。告眾曰。有人邈得吾真否。眾將所寫真呈。皆不契師意。普化出曰。某甲邈得。師曰。何不呈似老僧。化乃打筋斗而出。師曰。這漢向後掣風狂去在。師乃奄化。  ▲麻谷寶徹禪師  侍馬祖行次。問如何是大涅槃。祖曰急。師曰。急個甚麼。祖曰。看水 師同南泉歸宗謁徑山。路逢一婆乃問。徑山路向甚處去。婆曰。驀直去。師曰。前頭水深過得否。婆曰。不濕脚。師又問。上岸稻得與麼好。下岸稻得與麼怯。婆曰。總被螃蟹喫却也。師曰。禾好香。婆曰。沒氣息。師又問。婆在甚處住。婆曰。祇在這裏。三人至店。婆煎茶一瓶携盞三隻至。謂曰。和尚有神通者即喫茶。三人相顧間。婆曰。看老朽自逞神通去也。於是拈盞傾茶便行。  ▲東寺如會禪師  常患門徒誦大寂即心即佛之談不已。謂佛於何住。而曰即心。心如畫師。而云即佛。遂示眾曰。心不是佛。智不是道。劍去遠矣。爾方刻舟。
  虗堂愚頌云。昨日因過竹院西。隣家稚子隔溪啼。山寒水肅半黃落。無數歸鴉卜樹棲。
  仰山參。師問。汝是甚處人。仰曰。廣南人。師曰。我聞廣南有鎮海明珠。是否。仰曰是。師曰。此珠如何。仰曰。黑月即隱。白月即現。師曰。還將得來也無。仰曰。將得來。師曰。何不呈似老僧。仰叉手近前曰。昨到溈山。亦被索此珠。直得無言可對。無理可伸。師曰。真師子兒。善能哮吼。仰禮拜了。却入客位。具威儀再上人事。師纔見乃曰。已相見了也。仰曰。恁麼相見莫不當否。師歸方丈閉却門。仰歸舉似溈山。溈曰。寂子是甚麼心行。仰曰。若不恁麼。爭識得他。  ▲西堂智藏禪師  與百丈南泉。同入大寂之室。李尚書甞問僧。馬大師有甚麼言教。僧曰。大師或說即心即佛。或說非心非佛。李曰。總過這邊。李却問師。馬大師有甚麼言教。師呼李翱。李應諾。師曰。鼓角動也 普請次。師曰。因果歷然。爭奈何爭奈何。有僧出以手托地。師曰。作甚麼。曰相救相救。師曰。大眾。這個師僧猶較些子。僧拂袖便走。師曰。師子身中蟲。自食師子肉。
  昭覺勤云。西堂洞明綱要。始終正令全提。這僧異類中行。爭奈龍頭蛇尾。敢問大眾。因果歷然一句作麼生道。是則龍女頓成佛。否則善星生陷墜。
  僧問。有問有答。賓主歷然。無問無答時如何。師曰。怕爛却那。
  後有僧舉問長慶。慶云。相逢盡道休官好。林下何曾見一人。
  有一俗士問。有天堂地獄否。師曰有。曰有佛法僧寶否。師曰有。更有多問。盡答言有。曰和尚恁麼道。莫錯否。師曰。汝曾見尊宿來耶。曰某甲曾參徑山和尚來。師曰。徑山向汝作麼生道。曰他道一切總無。師曰。汝有妻否。曰有。師曰。徑山和尚有妻否。曰無。師曰。徑山和尚道無即得。俗士禮謝而去。  ▲越州大珠慧海禪師  建州朱氏子。初參馬祖。祖問。從何處來。曰越州大雲寺來。祖曰。來此擬須何事。曰來求佛法。祖曰。我這裏一物也無。求甚麼佛法。自家寶藏不顧。拋家散走作麼。曰阿那個是慧海寶藏。祖曰。即今問我者是汝寶藏。一切具是。更無欠少。使用自在。何假外求。師於言下自識本心。不由知覺。踊躍禮謝。師事六載。後以受業師老。遂歸奉養。晦跡藏用。人莫能識。潛著頓悟入道要門論一卷。法姪玄晏。竊呈馬祖。祖覽訖告眾曰。越州有大珠。圓明光透自在。無遮障處也。眾因尋訪依附。師謂曰。我不會禪。竝無一法可示於人。僧問。擬伸一問。師還對否。師曰。深潭月影任意撮摩。問如何是佛。師曰。清談對面非佛而誰。眾皆茫然。(法眼云。是即沒交涉)僧良久又問。師說何法度人。師曰。貧道未曾有一法度人。曰禪師家渾如此。師却問。大德說何法度人。曰講金剛經。師曰。講幾座來。曰二十餘座。師曰。此經是阿誰說。僧抗聲曰。禪師相弄。豈不知是佛說耶。師曰。若言如來有所說法。則為謗佛。是人不解我所說義。若言此經不是佛說。則是謗經。請大德說看。僧無對。師少頃又問。經云。若以色見我。以聲音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大德且道。阿那個是如來。曰某甲到此却迷去。師曰。從來未悟。說甚却迷。曰請禪師為說。師曰。大德講經二十餘座。却不識如來。僧禮拜曰。願垂開示。師曰。如來者是諸法如義。何得忘却。曰是諸法如義。師曰。大德是亦未是。曰經文分明。那得未是。師曰。大德如否。曰如。師曰。木石如否。曰如。師曰。大德如同木石如否。曰無二。師曰。大德與木石何別。僧無對。良久却問。如何得大涅槃。師曰。不造生死業。曰如何是生死業。師曰。求大涅槃。是生死業。捨垢取淨。是生死業。有得有證是生死業。不脫對治門是生死業。曰云何即得解脫。師曰。本自無縛。不用求解。直用直行。是無等等。曰禪師如和尚者。實謂希有。禮謝而去 上堂。諸人幸自好個無事人。苦死造作。要擔枷落獄作麼。每日至夜奔波。道我參禪學道。解會佛法。如此轉無交涉也。只是逐聲色走。有何歇時。貧道聞江西和尚道。汝自家寶藏一切具足。使用自在。不假外求。我從此一時休去。自己財寶隨身受用。可謂快活。無一法可取。無一法可捨。不見一法生滅相。不見一物去來相。徧十方界。無一微塵許不是自家財寶。但自子細觀察。自心一體三寶。常自現前。無可疑慮。莫尋思。莫求覓。心性本來清淨。故華嚴經云。一切法不生。一切法不滅。若能如是解。諸佛常現前。又淨名經云。觀身實相。觀佛亦然。若不隨聲色動念。不逐相貌生解。自然無事去。莫久立珍重。此日大眾普集。久而不散。師曰。諸人何故在此不去。貧道已對面相呈。還肯休麼。有何事可疑。莫錯用心枉費氣力。若有疑情。一任諸人恣意早問。時有僧問。云何是佛。云何是法。云何是僧。云何是一體三寶。曰心是佛。不用將佛求佛。心是法。不用將法求法。佛法無二。和合為僧。即是一體三寶。經云。心佛與眾生。是三無差別。身口意清淨。名為佛出世。三業不清淨。名為佛滅度。喻如嗔時無喜。喜時無嗔。唯是一心。實無二體。本智法爾。無漏現前。如蛇化為龍。不改其鱗。眾生回心作佛。不改其面。性本清淨。不待修成。有證有修。即同增上慢者。真空無滯。應用無窮。無始無終。利根頓悟。用無等等。即是阿耨菩提。心無形相。即是微妙色身。無相即是實相法身。性相體空。即是虗空無邊身。萬行莊嚴。即是功德法身。此法身者。乃是萬化之本。隨處立名。智用無盡。名無盡藏。能生萬法。名本法藏。具一切智。名智慧藏。萬法歸如。名如來藏。經云。如來者即諸法如義。又云。世間一切生滅法。無有一法不歸如也 維摩座主問。經云。彼外道六師等是汝之師。因其出家。彼師所墮汝亦隨墮。其施汝者不名福田。供養汝者墮三惡道。謗於佛。毀於法。不入眾數。終不得滅度。汝若如是。乃可取食。今請禪師明為解說。師曰。迷徇六根者。號之為六師。心外求佛。名為外道。有物可施。不名福田。生心受供。墮三惡道。汝若能謗於佛者。是不著佛求。毀於法者。是不著法求。不入眾數者。是不著僧求。終不得滅度者。智用現前。若有如是解者。便得法喜禪悅之食。又問。般若經云。度九類眾生。皆入無餘涅槃。又云。實無眾生得滅度者。此兩段經文。如何會通。前後人說皆云。實度眾生而不取眾生相。常疑未決。請師為說。曰九類眾生。一身具足。隨造隨成。是故無明為卵生。煩惱包裹為胎生。愛水浸潤為濕生。歘起煩惱為化生。悟即是佛。迷號眾生。菩薩只以念念心為眾生。若了念念心體俱空。名度眾生也。智者於自本際上。度於未形。未形俱空。即知實無眾生得滅度者 道光座主問曰。禪師用何心修道。師曰。老僧無心可用。無道可修。曰既無心可用。無道可修。云何每日聚眾勸人學禪修道。師曰。老僧尚無卓錐之地。甚麼處聚眾來。老僧尚無舌。何曾勸人來。曰禪師對面妄語。師曰。老僧尚無舌勸人。焉解妄語。曰某甲却不會禪師語論也。師曰。老僧自亦不會 講止觀座主問。禪師辨得魔否。師曰。起心是天魔。不起心是陰魔。或起不起是煩惱魔。我正法中無如是事。曰一心三觀義又如何。師曰。過去心已過去。未來心未至。現在心無住。於其中間。更用何心起觀。曰禪師不解止觀。師曰。座主解否。曰解。師曰。如智者大師。說止破止。說觀破觀。住止沒生死。住觀心神亂。且為當將心止心。為復起心觀觀。若有心觀是常見法。若無心觀是斷見法。亦有亦無成二見法。請座主子細說看。曰若如是問。俱說不得也。師曰。何曾止觀 維摩座主問。經云諸菩薩各入不二法門。維摩默然。是究竟否。師曰。未是究竟。聖意若盡。第三卷更說何事。座主良久曰。請禪師為說未究竟之意。師曰。如經第一卷。是引眾呵十大弟子住心。第二諸菩薩各說入不二法門。以言顯於無言。文殊以無言顯於無言。維摩不以言不以無言。故默然收前言語。故第三卷從默然起說。又顯神通作用。座主會麼。曰奇怪如是。師曰。亦未如是。曰何故未是。師曰。且破人執情。作如此說。若據經意。只說色心空寂。令見本性。教捨偽行入真行。莫向言語紙墨上討意度。但會淨名兩字便得。淨者本體也。名者跡用也。從本體起跡用。從跡用歸本體。體用不二。本跡非殊。所以古人道。本跡雖殊。不思議一也。一亦非一。若識淨名兩字假號。更說甚麼究竟與不究竟。無前無後。非本非末。非淨非名。只示眾生本性不思議解脫。若不見性人。終身不見此理 講華嚴座主問。禪師信無情是佛否。師曰不信。若無情是佛者。活人應不如死人。死驢死狗亦應勝於活人。經云。佛身者即法身也。從定戒慧生。從三明六通生。從一切善法生。若說無情是佛者。大德如今便死。應作佛去。
  入井救人。
  問佛法在於三際否。師曰。現在無相。不在其外。應用無窮。不在於內。中間無住處。三際不可得。曰此言大混。師曰。汝正說混之一字時。在內外否。曰弟子究檢內外無蹤跡。師曰。若無蹤跡。明知上來語不混 曰如何得作佛。師曰。是心是佛。是心作佛。曰眾生入地獄。佛性入否。師曰。如今正作惡時。更有善否。曰無。師曰。眾生入地獄。佛性亦如是。
  張湯兒時詰鼠案。
  三藏法師問。真如有變易否。師曰。有變易。藏曰。禪師錯也。師却問。三藏有真如否。曰有。師曰。若無變易。決定是凡僧也。豈不聞善知識者。能回三毒為三聚淨戒。回六識為六神通。回煩惱作菩提。回無明為大智。真如若無變易。三藏真是自然外道也。藏曰。若爾者。真如即有變易也。師曰。若執真如有變易。亦是外道。曰禪師適來說真如有變易。如今又道不變易。如何即是的當。師曰。若了了見性者。如摩尼珠現色。說變亦得。說不變亦得。若不見性人。聞說真如變易。便作變易解會。說不變易。便作不變易解會。藏曰。固知南宗實不可測 問三教同異。師曰。大量者用之即同。小機者執之即異。總從一性上起用。機見差別成三。迷悟由人。不在教之同異也。  ▲杉山智堅禪師  初與歸宗南泉行脚時。路逢一虎。各從虎邊過了。泉問歸宗。適來見虎似個甚麼。宗曰。似個猫兒。宗却問師。師曰。似個狗子。又問南泉。泉曰。我見是個大蟲。
  大溈智云。三個老漢。聚頭寐語。若要徹一時。參取這大蟲始得。
  師喫飯次。南泉收生飯。乃曰生聻。師曰無生。泉曰。無生猶是末。泉行數步。師召曰長老。泉回頭曰。作麼。師曰。莫道是末 普請擇蕨次。南泉拈起一莖曰。這個大好供養。師曰。非但這個。百味珍羞他亦不顧。泉曰。雖然如是。個個須甞過始得。
  翠巖芝云。只如杉山與麼道。還有免得麼。若免得去。未具眼在。若免不得。又違前話。  ▲水潦和尚  問馬祖。如何是西來的的意。祖乃當胸踏倒。師大悟。起來拊掌呵呵大笑云。也大奇也大奇。百千三昧無量妙義。只向一毛頭上。一時識得根源去。乃作禮而退。師後告眾云。自從一喫馬祖踏。直至如今笑不休。
  蔣山泉云。忽然瞥地。更是好笑。  ▲澧州苕溪道行禪師  甞曰。吾有大病。非世所醫。
  後僧問曹山。古人曰。吾有大病。非世所醫。是甚麼病。山曰。攢簇不得底病。曰一切眾生還有此病也無。山曰。人人盡有。曰和尚還有此病也無。山曰。正覓起處不得。曰一切眾生為甚麼不病。山曰。一切眾生若病。即非眾生。曰未審諸佛還有此病也無。山曰有。曰既有。為甚麼不病。山曰。為伊惺惺。  ▲撫州石鞏慧藏禪師  本以弋獵為務。惡見沙門。因逐鹿從馬祖菴前過。祖乃逆之。師遂問。還見鹿過否。祖曰。汝是何人。曰獵者。祖曰。汝解射否。曰解射。祖曰。汝一箭射幾個。曰一箭射一個。祖曰。汝不解射。曰和尚解射否。祖曰解射。曰一箭射幾個。祖曰。一箭射一羣。曰彼此生命。何用射他一羣。祖曰。汝既知如是。何不自射。曰若教某甲自射。直是無下手處。祖曰。這漢曠劫無明煩惱。今日頓息。師擲下弓。投祖出家。
  雪竇顯云。馬師一箭一羣。信彩射得。有甚用處。不如石鞏一箭一個。却是好手。雪竇今日效古人之作。擬放一箭。高聲唱曰看箭。又云中也 翠巖芝云。馬祖一箭一羣。猶未善在。山僧一箭射蠢動含靈。無不中者。雖然如是。只道得一半。更有一半。留與諸上座道。
  一日在厨作務次。祖問。作甚麼。曰牧牛。祖曰。作麼生牧。曰一回入草去。驀鼻拽將回。祖曰。子真牧牛。師便休。師住後。常以弓箭接機。
  載三平章。
  問西堂。汝還解捉得虗空麼。堂曰捉得。師曰。作麼生捉。堂以手撮虗空。師曰。汝不解捉。堂却問。師兄作麼生捉。師把西堂鼻孔拽。堂作忍痛聲曰。太煞拽人鼻孔。直欲脫去。師曰。直須恁麼捉虗空始得。  ▲袁州南源道明禪師  洞山參。方上法堂。師曰。已相見了也。山便下去。明日却上問曰。昨日已蒙和尚慈悲。不知甚麼處是與某甲已相見處。師云。心心無間斷。流入於性海。山曰。幾合放過。  ▲中邑洪恩禪師  仰山問。如何得見佛性義。師曰。我與汝說個譬喻。如一室有六牕。內有一獼猴。外有獼猴。從東邊喚猩猩。猩猩即應。如是六牕俱喚俱應。仰山禮謝起曰。適蒙和尚譬喻。無不了知。更有一事。祇如內獼猴睡著。外獼猴欲與相見。又且如何。師下繩牀執仰山手作舞曰。猩猩與汝相見了。譬如蟭螟蟲。在蚊子眼睫上作窠。向十字街頭呌云。土曠人稀。相逢者少。
  雲居錫云。中邑當時若不得仰山這一句。何處有中邑也 信相宗顯禪師。舉至與汝相見了也曰。諸人要見二老麼。我也與你說個譬喻。中邑大似個金師。仰山將一塊金來。使金師酬價。金師亦盡價相酬。臨成交易。賣金底更與貼秤。金師雖然暗喜。未免心中偷疑。何故。若非細作。定是賊贓。  ▲潭州三角山總印禪師  示眾曰。凡說法須用應時應節。時有僧出問曰。四黃四赤時如何。師曰。三月杖頭挑。曰為甚麼滿肚皮貯氣。師曰。爭奈一條繩何。曰如何得出氣去。師曰。直待皮穿 僧問。如何是三寶。師曰。禾麥豆。曰學人不會。師曰。大眾欣然奉持 又示眾云。若論此事。眨上眉毛。早已蹉過了也。時麻谷出問。眨上眉毛即不問。如何是此事。師云。蹉過也。谷乃掀禪牀。師便打。
  雪竇顯云。兩個有頭無尾漢。眉毛未曾眨上。說甚麼此事蹉過。尋有僧問。眉毛為甚不眨上。竇便打 長慶代云。悄然 妙喜拈曰。蹉過麻谷也不知。  ▲汾州無業禪師  謁馬祖。祖覩狀貌奇偉。語音如鐘。乃曰。巍巍堂堂。其中無佛。師禮跪而問曰。三乘文學粗窮其旨。常聞禪門即心是佛。實未能了。祖曰。祇未了底心即是。更無別物。師曰。如何是祖師西來密傳心印。祖曰。大德正閙在。且去別時來。師纔出。祖召曰大德。師回首。祖曰。是甚麼。師便領悟。乃禮拜。祖曰。這鈍漢。禮拜作麼。
  雲居錫云。甚麼處是汾州正閙 高僧傳云。馬祖謂師曰。只未了底心即是。更無別物。不了時即是迷。若了即是悟。迷即眾生。悟即是佛。道不離眾生。豈更有別佛。亦猶手作拳。拳全手也。師言下豁然開悟。涕淚悲泣向大寂曰。本謂佛道長遠。勤苦曠劫。方始得成。今日始知法身實相。本自具足。一切萬法從心所生。但有名字。無有實者。大寂曰。如是如是。一切法性不生不滅。一切諸法本自空寂。經云諸法從本來。常自寂滅相。又云畢竟空寂舍。又云諸法空為座。此即諸佛如來住此無所住處。若如是知。即住空寂舍。坐法空座。舉足下足不離道場。言下便了。更無漸次。所謂不動足而登涅槃山者也。贊公述此。不知其所自來中。不載正閙語。尤不可曉。姑附錄廣聞見。
  師既住後。學者致問。多答之曰。莫妄想。
  擊節錄。舉僧問汾州無業國師。如何是佛。國師云。莫妄想。雪竇拈云。塞却鼻孔。僧又問。如何是佛。國師云。即心是佛。雪竇拈云。拄却舌頭。圜悟云。正當恁麼時。舌頭又拄却。鼻孔又塞却。還有轉身吐氣處也無。便打。
  師曰。諸佛不曾出世。亦無一法與人。但隨病施方。遂有十二分教。如將蜜果換苦葫蘆。淘汝諸人業根 又云。他古德道人。得意之後。茅茨石室。向折脚鐺中煑飯喫過三二十年。名利不干懷。財寶不為念。大忘人世。隱跡巖叢。君王命而不來。諸侯請而不赴。豈同我輩貪名愛利。汩沒世塗。如短販人 又云。學般若菩薩。不得自謾。如氷稜上行。似劒刃上走。臨終之時。一毫凡情聖量不盡。纖塵思念未忘。隨念受生輕重五陰。向驢胎馬腹裏託質。泥犁鑊湯裏煑煠一徧了。從前記持憶想見解智慧。都盧一時失却。依前再為螻蟻。從頭又作蚊虻。雖是善因。而遭惡果。且圖甚麼。兄弟。只為貪欲成性。二十五有。向脚跟下繫著。無成辦之期。祖師觀此土眾生。有大乘根性。惟傳心印。指示迷情。得之者。即不揀凡之與聖。愚之與智。且多虗不如少實。大丈夫兒。如今直下便休歇去。頓息萬緣。越生死流。迥出常格。靈光獨照。物累不拘。巍巍堂堂。三界獨步。何必身長丈六。紫磨金輝。項佩圓光。廣長舌相。若以色見我。是行邪道。設有眷屬莊嚴。不求自得。山河大地不礙眼光。得大總持。一聞千悟。都不希求一餐之直。汝等諸人。倘不如是。祖師來至此土。非常有損有益。有益者。百千人中。撈漉一個半個。堪為法器。有損者。如前已明。從他依三乘教法修行。不妨却得四果三賢。有進修之分。所以先德云。了即業障本來空。未了還須償宿債 唐憲宗屢召。師皆辭疾不赴。暨穆宗即位。思一瞻禮。乃命兩街僧錄靈阜等。齎詔迎請。至彼作禮曰。皇上此度恩旨。不同常時。願和尚且順天心。不可言疾也。師微笑曰。貧道何德累煩聖主。且請前行。吾從別道去矣。乃澡身剃髮。至中夜告弟子惠愔等曰。汝等見聞覺知之性。與太虗同壽。不生不滅。一切境界本自空寂。無一法可得。迷者不了。即為境惑。一為境惑。流轉不窮。汝等當知。心性本自有之。非因造作。猶如金剛不可破壞。一切諸法如影如響。無有實者。經云。惟此一事實。餘二則非真。常了一切空。無一物當情。是諸佛用心處。汝等勤而行之。言訖跏趺而逝。茶毗日祥雲五色。異香四徹。所獲舍利。璨若珠玉。  ▲信州鵞湖大義禪師  唐憲宗詔入麟德殿論義。有法師問。如何是四諦。師曰。聖上一帝。三帝何在。法師無語。又問。欲界無禪。禪居色界。此土憑何而立禪。師曰。法師祇知欲界無禪。不知禪界無欲。曰如何是禪。師以手點空。法師又無對。帝曰。法師講無窮經論。祇這一點尚不奈何。師却問諸碩德曰。行住坐臥。畢竟以何為道。有對知者是道。師曰。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識。安得知者是乎。有對無分別者是。師曰。善能分別諸法相。於第一義而不動。安得無分別是乎。有對四禪八定是。師曰。佛身無為。不墮諸數。安在四禪八定耶。眾皆杜口。(妙喜曰。相罵饒你接嘴。相唾饒你潑水)師却舉順宗問尸利禪師。大地眾生如何得見性成佛。利曰。佛性猶如水中月。可見不可取。因謂帝曰。佛性非見必見。水中月如何攫取。帝乃問。何者是佛性。師對曰。不離陛下所問。帝默契 有僧乞置塔。李翱尚書問曰。教中不許將尸塔下過。又作麼生。僧無對。却特詣師。舉前語請答。師曰。他得大闡提。  ▲京兆興善惟寬禪師  僧問。狗子還有佛性否。師曰有。曰和尚還有否。師曰。我無。曰一切眾生皆有佛性。和尚因何獨無。師曰。我非一切眾生。曰既非眾生。莫是佛否。師曰。不是佛。曰究竟是何物。師曰。亦不是物。曰可見可思否。師曰。思之不及。議之不得。故曰不可思議 問道在何處。師曰。祇在目前。曰我何不見。師曰。汝有我故。所以不見。曰我有我故即不見。和尚還見否。師曰。有汝有我。展轉不見。曰無我無汝還見否。師曰。無汝無我。阿誰求見。  ▲常州芙蓉太毓禪師  因行食。到龐居士前。士擬接。師乃縮手曰。生心受施。淨名早訶去。此一機居士還甘否。士曰。當時善現豈不作家。師曰。非關他事。士曰。食到口邊。被他奪却。師乃下食。士曰。不消一句。
  昭覺勤云。善現作家。芙蓉奇特。盡被龐居士一時領過了也。只如居士道不消一句。且道是那一句。端坐受供養。施主蒙安樂。  ▲利山和尚  僧問。眾色歸空。空歸何所。師曰。舌頭不出口。曰為甚麼不出口。師曰。內外一如故。  ▲松山和尚  同龐居士喫茶。士舉槖子曰。人人盡有分。為甚麼道不得。師曰。祇為人人盡有。所以道不得。士曰。阿兄為甚麼却道得。師曰。不可無言也。士曰。灼然灼然。師便喫茶士曰。阿兄喫茶。為甚麼不揖客。師曰誰。士曰龐公。師曰。何須更揖。後丹霞聞乃曰。若不是松山。幾被個老翁惑亂一上。士聞之。乃令人傳語霞曰。何不會取未舉槖子時。
  矢上加尖。旁觀嘔噦。  ▲唐州紫玉山道通禪師  于頔相公問。如何是黑風吹其船舫漂墮羅剎鬼國。師曰。于頔客作漢。問恁麼事作麼。于公失色。師乃指曰。這個便是漂墮羅剎鬼國。公又問。如何是佛。師喚相公。公應諾。師曰。更莫別求。藥山聞曰。噫可惜于家漢。生埋向紫玉山中。公聞乃謁見藥山。山問曰。聞相公在紫玉山中大作佛事。是否。公曰不敢。乃曰。承聞有語相救。今日特來。山曰。有疑但問。公曰。如何是佛。山召于頔。公應諾。山曰。是甚麼。公于此有省。
  昭慶共羅山舉次。慶云。藥山一等是道。甚是奇特。雲泥有隔。羅山云。大師也不得草草。當時賴遇于相公。可中草窠裏。若撥著個焦尾大蟲。何處有藥山也。慶云。作麼生。羅山云。還知于相是煅了金麼。  ▲五臺山隱峰禪師  鄧氏子。屢參馬祖石頭法席後於馬祖言下相契 師問石頭。如何得合道去。頭曰。我亦不合道。師曰。畢竟如何。頭曰。汝被這個得多少時耶 石頭剗草次。師在左側叉手而立。頭飛剗子向師前。剗一株草。師曰。和尚祇剗得這個。不剗得那個。頭提起剗子。師接得便作剗草勢。頭曰。汝祇剗得那個。不解剗得這個。師無對。
  洞山云。還有堆阜麼。
  師推車次。馬祖展脚在路上坐。師曰。請師收足。祖曰。已展不縮。師曰。已進不退。乃推車碾損祖脚。祖歸法堂。執斧子曰。適來碾損老僧脚底出來。師便出。於祖前引頸。祖乃置斧 到南泉。值眾參次。泉指淨瓶曰。銅瓶是境。瓶中有水。不得動著境。與老僧將水來。師拈起淨瓶。向泉面前瀉。泉便休 到溈山。便入堂。於上板頭解放衣鉢。溈聞師叔到。先具威儀。下堂內相看。師見來便作臥勢。溈便歸方丈。師乃發去。少間溈山問侍者。師叔在否。曰已去。溈曰。去時有甚麼語。曰無語。溈曰。莫道無語。其聲如雷 師在襄州破威儀堂。只著襯衣。於砧椎邊拈椎云。道得即不打。於時大眾默然。師便打一下。
  法眼益云。鄧隱峯奇怪甚奇怪。要且不打著。又云。其時一眾出自偶然。翠巖芝云。此語有勘破處。且道勘破阿誰去。雪竇云。果然果然。
  師冬居衡嶽。夏止清凉。唐元和中。薦登五臺。路出淮西。屬吳元濟阻兵。違拒王命。官軍與賊軍交鋒。未決勝負。師曰。吾當去解其患。乃擲錫空中。飛身而過。兩軍將士仰觀。事符預夢。闘心頓息。師既顯神異。慮成惑眾。遂入五臺。於金剛窟前將示滅。先問眾曰。諸方遷化。坐去臥去吾甞見之。還有立化也無。曰有。師曰。還有倒立者否。曰未甞見有。師乃倒立而化。亭亭然其衣順體。時眾議舁就茶毗。屹然不動。遠近瞻覩驚歎無已。師有妹為尼。時亦在彼。乃拊而咄曰。老兄疇昔不循法律。死更熒惑於人。於是以手推之。僨然而踣。遂就闍維。收舍利建塔。  ▲龜洋無了禪師  甞有虎逐鹿入菴。師以杖格虎。鹿得脫去。將示化。述偈曰。八十年來辨西東。如今不要白頭翁。非長非短非大小。還與諸人色相同。無來無去兼無住。了却本來自性空。偈畢儼然告寂。[療-(日/小)+土]於正堂。垂二十載。為山泉淹沒。門人發塔。見全身水中而浮。閩王聞之。遣使舁入府庭供養。忽臭氣遠聞。王焚香祝之曰。可還龜洋舊址建塔。言訖異香普薰。傾城瞻禮。遂塔於龜洋。
  隱峯無了。皆於化後。假四大說法。  ▲南嶽西園曇藏禪師  一日自燒浴次。僧問。何不使沙彌。師撫掌三下。
  僧舉似曹山。山云。一等是拍手撫掌。就中西園奇怪。俱胝一指頭禪。盖為承當處不諦當。僧却問曹山。西園撫掌。豈不是奴兒婢子邊事。山云是。云向上更有事也無。山云有。云如何是向上事。山叱云。這奴兒婢子。
  東厨有一大蠎。長數丈。張口呀氣。毒燄熾然。侍者請避之。師曰。死可逃乎。彼以毒來。我以慈受。毒無實性。激發則強。慈苟無緣。冤親一揆。言訖其蠎按首徐行。倐然不見。  ▲磁州馬頭峰神藏禪師  上堂。知而無知。不是無知。而說無知。便下座。
  南泉云。恁麼依師道。始道得一半。黃檗云。不是南泉駁他。要圓前話 中菴空頌云。從頭數到一二三。倒數却成三二一。直饒會盡大衍筭。掐指巡文數不出 幻寄曰。大小諸祖師。俱說不了話。若問如何是了話。咄。  ▲潭州華林善覺禪師  常持錫杖。夜出林麓間。七步一振錫。一稱觀音名號。夾山問。遠聞和尚念觀音。是否。師曰然。山曰。騎却頭時如何。師曰。出頭即從汝騎。不出頭騎甚麼。山無對 僧參方展坐具。師曰緩緩。曰和尚見甚麼。師曰。可惜許磕破鐘樓。其僧從此悟入 觀察使裴休訪之。問曰。還有侍者否。師曰。有一兩個。祇是不可見客。裴曰。在甚麼處。師乃喚大空小空。時二虎自菴後而出。裴覩之驚悸。師語虎曰。有客且去。二虎哮吼而去。裴問曰。師作何行業。感得如斯。師乃良久曰。會麼。曰不會。師曰。山僧常念觀世音。
  空音湛頌云。僧來展具已輸籌。常念觀音獨不休雕虎風生君未會。可憐空磕破鐘樓。  ▲烏臼和尚  玄紹二上座參。師乃問。二禪客發足甚麼處。玄曰江西。師便打。玄曰。久知和尚有此機要。師曰。汝既不會。後面個師僧祇對看。紹擬近前。師便打曰。信知同坑無異土。參堂去。
  雪竇顯云。宗師眼目須是恁麼。如金翅鳥擘海。直取龍吞。有般漢。眼目未辨東西。拄杖不知顛倒。只管說照用同時。人境俱奪 圜悟云。雪竇明辨古今。分別邪正。若不知有。爭恁麼道。雖然只見烏臼放行。要明烏臼把住處麼。直得釋迦彌勒猶為走使。據令而行。盡大地人竝須喫棒。
  問僧。近離甚處。曰定州。師曰。定州法道何似這裏。曰不別。師曰。若不別。更轉彼中去。便打。僧曰。棒頭有眼。不得草草打人。師曰。今日打著一個也。又打三下。僧便出去。師曰。屈棒元來有人喫在。曰爭奈杓柄在和尚手裏。師曰。汝若要。山僧回與汝。僧近前奪棒打師三下。師曰。屈棒屈棒。曰有人喫在。師曰。草草打著個漢。僧禮拜。師曰。却與麼去也。僧大笑而出。師曰。消得恁麼。消得恁麼。
  佛性泰頌。相見不虗圖。分明付與渠。汝醉我扶起。我倒汝還扶。交互為賓主。相將入帝都。高歌大笑九衢裏。天上人間我與爾 雪竇頌。呼即易。遣還難。互換機鋒子細看。劫石固來猶可壞。滄溟深處立須乾。烏臼老烏臼老。幾何般。與他杓柄太無端 幻寄曰。多少人。在雪竇頌上。敲磚打瓦。不知雪竇命脉。在烏臼棒頭上。  ▲石臼和尚  初參馬祖。祖問。甚麼處來。師曰。烏臼來。祖曰。烏臼近日有何言句。師曰。幾人於此茫然。祖曰。茫然且置。悄然一句作麼生。師乃近前三步。祖曰。我有七棒寄打烏臼。你還甘否。師曰。和尚先喫。某甲後甘。  ▲鎮州金牛和尚  每自做飯供養眾僧。至齋時。舁飯桶到堂前。作舞呵呵大笑曰。菩薩子喫飯來。
  長慶稜云。大似因齋慶讚 大光誨。因僧問云。長慶道因齋慶讚。意旨如何。光乃作舞。僧禮拜。光云。見甚道理便禮拜。僧却作舞。光云。這野狐精 雪竇顯云。雖然如是。金牛不是好心 圜悟勤云。且道。大光云這野狐精。與藏頭白海頭黑。是同是別。這漆桶。又道好師僧。且道是同是別 雪竇顯頌。前箭猶輕後箭深。誰云黃葉是黃金。曹溪波浪如相似。無限平人被陸沉。  ▲亮座主  蜀人也。頗講經論。因參馬祖。祖問。見說座主大講得經論。是否。師曰不敢。祖曰。將甚麼講。師曰。將心講。祖曰。心如工伎兒。意如和伎者。爭解講得。師抗聲曰。心既講不得。虗空莫講得麼。祖曰。却是虗空講得。師不肯。便出。將下堦。祖召曰座主。師回首。祖曰。是甚麼。師豁然大悟。便禮拜。祖曰。這鈍根阿師。禮拜作麼。師曰。某甲所講經論。將謂無人及得。今日被大師一問。平生功業一時氷釋。禮謝而退。乃隱於洪州西山。更無消息。
  僧問真淨。如何是道。真淨曰。寶公云。若欲將心求佛道。問取虗空始出塵。汝今求佛道。虗空向汝道甚麼。其僧於是大悟於言下 妙喜曰。如今講人。纔聞宗師說却是虗空講得。便向虗空裏東撈西摸。  ▲百靈和尚  一日與龐居士路次相逢。問曰。南嶽得力句。還曾舉向人也無。士曰。曾舉來。師曰。舉向甚麼人。士以手自指曰。龐公。師曰。直是妙德空生。也讚歎不及。士却問。阿師得力句。是誰得知。師戴笠子便行。士曰。善為道路。師更不回首。
  徑山杲云。這個話端。若不是龐公。幾乎錯舉似人。雖然如是。百靈輸他龐老一著。何故。當時若不得個破笠頭遮却髑髏。有甚面目見他龐公。  ▲則川和尚  摘茶次。龐蘊曰。法界不容身。師還見我否。師曰。不是老師。洎答公話。士曰。有問有答。盖是尋常。師乃摘茶不聽。士曰。莫怪適來容易借問。師亦不顧。士喝曰。這無禮儀老漢。待我一一舉向明眼人。師乃拋却茶籃便歸方丈。
  雪竇曰。則川只解把定封疆。不能同生同死。當時好與捋下幞頭。誰敢喚作龐居士。
  一日在方丈內坐。士來見乃曰。只知端居丈室。不覺僧到參時。師垂下一足。士便出行三兩步却回。師乃收足。士曰。可謂自由自在。師曰。我是主。士曰。阿師只知有主。不知有客。師喚侍者點茶。士作舞而出。
  達磨一宗。掃地盡矣。  ▲忻州打地和尚  自江西領旨。常晦其名。凡學者致問。唯以棒打地示之。時謂之打地和尚。一曰被僧藏却棒。然後致問。師但張其口。僧問門人曰。祇如和尚每日有人問。便打地。意旨如何。門人即於竈內。取柴一片。擲置釜中。
  妙喜曰。養子不及父。家門一世衰。  ▲潭州秀溪和尚  谷山問。聲色純真。如何是道。師曰。亂道作麼。山却從東過西立。師曰。若不恁麼。即禍事也。山又從西過東立。師乃下禪牀方行兩步。被谷山捉住曰。聲色純真事作麼生。師便打一掌。山曰。三十年後要個人下茶也無在。師曰。要谷山這漢做甚麼。山呵呵大笑。  ▲江西椑樹和尚  臥次。道吾近前牽被覆之。師曰作麼。吾曰盖覆。師曰。臥底是。坐底是。吾曰。不在這兩處。師曰。爭奈盖覆何。吾曰。莫亂道。  ▲浮盃和尚  凌行婆來禮拜。師與坐喫茶。婆乃問。盡力道不得底句。分付阿誰。師曰。浮盃無剩語。婆曰。未到浮盃。不妨疑著。師曰。別有長處不妨拈出。婆斂手哭曰。蒼天中更添冤苦。師無語。婆曰。語不知偏正。理不識倒邪。為人即禍生。後有僧舉似南泉。泉曰。苦哉浮盃。被這老婆摧折一上。婆後聞笑曰。王老師猶少機關在。澄一禪客。逢見行婆。便問。怎生是南泉猶少機關在。婆乃哭曰。可悲可痛。一罔措。婆曰會麼。一合掌而立。婆曰。伎死禪和如麻似粟。一舉似趙州。州曰。我若見這臭老婆。問教口瘂。一曰。未審和尚怎生問他。州便打。一曰。為甚麼却打某甲。州曰。似這伎死漢。不打更待幾時。連打數棒。婆聞却曰。趙州合喫婆手裏棒。後僧舉似趙州。州哭曰可悲可痛。婆聞此語。合掌歎曰。趙州眼光爍破四天下。州令僧問如何是趙州眼。婆乃竪起拳頭。僧回舉似趙州。州作偈曰。當機覿面提。覿面當機疾。報汝凌行婆。哭聲何得失。婆以偈答曰。哭聲師已曉。已曉復誰知。當時摩竭國。幾喪目前機。  ▲潭州龍山和尚  洞山與密師伯行脚。見溪流菜葉。洞曰。深山無人。因何有菜隨流。莫有道人居否。乃相與撥草。溪行五七里間。忽見師羸形異貌。放下行李問訊。師曰。此山無路。闍黎從何處來。洞曰。無路且置。和尚從何而入。師曰。我不從雲水來。洞曰。和尚住此山多少時耶。師曰。春秋不涉。洞曰。和尚先住。此山先住。師曰不知。洞曰。為甚麼不知。師曰。我不從人天來。洞曰。和尚得何道理。便住此山。師曰。我見兩個泥牛闘入海。直至於今絕消息。洞山始具威儀禮拜。便問。如何是主中賓。師曰。青山覆白雲。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長年不出戶。曰賓主相去幾何。師曰。長江水上波。曰賓主相見。有何言說。師曰。清風拂白月。洞山辭退。師乃述偈曰。三間茅屋從來住。一道神光萬境閑。莫把是非來辨我。浮生穿鑿不相關。又曰。一池荷葉衣無數。滿地松花食有餘。剛被世人知住處。又移茅屋入深居。因燒菴。不知所如。故人亦稱隱山和尚。  ▲濛溪和尚  問僧甚處來。僧云。定州來。師曰。定州近日有甚奇特事。僧曰。某甲旦過。但聞鹽貴米賤。苦無奇特事。師曰。我這裏也只如此。粗粥淡飯與僧。別無奇特事。你又來這裏覓個甚麼。僧曰。某甲不會。乞師慈悲。師曰。賴你不會。若會。我即輸汝一半道理。首座晚間上問曰。和尚適來勘僧。為甚麼道輸汝一半道理。師云。賴得汝舉。老僧洎合忘却。首座曰。請和尚為某甲說。師曰。你即忘前失後。我又失後忘前。座方去。師喚轉曰。却不得舉著。近日師僧但說鹽貴米賤。竝不將佛法為事。頻頻舉著。喪却你性命不難。  ▲襄州居士龐蘊者  衡州衡陽縣人也。字道玄。世本儒業。少悟塵勞。志求真諦。唐貞元初。謁石頭。乃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頭以手掩其口。豁然有省。後與丹霞為友。一日石頭問曰。見老僧以來。日用事作麼生。士曰。若問日用事。即無開口處。乃呈偈曰。日用事無別。惟吾自偶諧。頭頭非取捨。處處沒張乖。朱紫誰為號。丘山絕點埃。神通并妙用。運水及搬柴。頭然之。曰子以緇耶素耶。士曰。願從所慕。遂不剃染。後參馬祖。問曰。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祖曰。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士於言下頓領玄旨。
  大慧語錄云。士初謁馬祖。問如水無筋骨。能勝萬斛舟時如何。祖曰。我這裏無水亦無舟。說甚麼筋骨。士於言下頓息諸緣。遂向南嶽見石頭云云。與此少異。
  至藥山。山命十禪客相送。至門首。士乃指空中雪曰。好雪片片不落別處。有全禪客曰。落在甚處。士遂與一掌。全曰。也不得草草。士曰。恁麼稱禪客。閻羅老子未放你在。全曰。居士作麼生。士又掌曰。眼見如盲。口說如瘂 士見丹霞。霞作走勢。士曰。猶是拋身勢。作麼生是嚬呻勢。霞便坐。士以拄杖劃地作七字。霞於下劃個一字。士曰。因七見一。見一忘七。霞便起去。士曰。更坐少時。猶有第二句在。霞曰。向這裏著語得麼。士遂哭出去。
  或作士以拄杖畫地作七字。於下畫個一字曰。因七見一見一忘七。霞便起去。
  偈。心如境亦如。無實亦無虗。有亦不管。無亦不拘。不是聖賢。了事凡夫。易復易。即此五蘊有真智。十方世界一乘同。無相法身豈有二。若捨煩惱入菩提。不知何方有佛地 又。護生須是殺。殺盡始安居。會得個中意。鐵船水上浮。
  圜悟舉此偈云。且道殺個甚麼。殺眾生物命。凡夫見解。殺六賊煩惱。座主見解。殺佛殺祖。大闡提人見解。衲僧分上畢竟殺個甚麼。試定當看。僧問。未審殺個甚麼。師曰。大有人疑著。曰學人到這裏。直得步步絕行蹤時如何。悟曰。未有金剛王寶劍在。圜悟又云。只如護生須用殺。且道殺個甚麼。便有禪和子道。不是殺物命。只是殺無明賊。殺煩惱賊。殺六根六塵賊。殺爭人爭我賊。雖然一期也似。要且未夢見衲僧脚跟頭。既是護生。須是明殺意。如何是殺意。嶮。若向個裏辨得出。便可放一線道。浩浩之中管取。坐斷天下人舌頭。然後始殺得盡。然雖如是。釋迦老子也殺不盡。迦葉也殺不盡。西天二十八祖也殺不盡。唐土六祖也殺不盡。要明不盡底。須是放却從前已後見解明暗。玄妙理性。殊勝奇特。潔淨剗除。不留毫末。也不到極盡處。只如正盡處。合作麼生。還委悉麼。深山大澤無人到。聚頭正好共商量 中峰本云。莫是殺人與護生一念平等麼。恁麼商量。瞎人眼目。
  士悟後。以舟盡載珍槖數萬。沉之湘流。舉室修行。有女名靈照。常鬻竹漉篱以供朝夕。有偈曰。有男不婚。有女不嫁。大家團欒頭。共說無生話。
  徑山杲示羅快然云。昔龐居士有言。有男不婚。有女不嫁。大家團欒頭。共說無生話。後來元豐間。有個士人。謂之無為居士。姓楊。名傑。字次公。甞參前輩。於宗門中。有真實得力處。曾和龐公此偈云。男大須婚。女大須嫁。討甚閑工夫。更說無生話。者兩個俗漢子。將他十方常住一片田地。不向官中印契。各自分疆列界。道我知有。而時時向無佛處稱尊。當時亦有個不平底。謂之海印信禪師。時住蘇州定慧。因見無為此偈。亦有一偈曰。我無男婚。我無女嫁。困來便打眠。誰管無生話。這三個老漢。說此三偈。快然居士。開眼也著。合眼也著。不開不合也著。妙喜只得冷地看。看即不無。畢竟快然居士。向開眼處著到耶。合眼處著到耶。不開不合處著到耶。若向開眼處著到。則落在龐公圈繢裏。若合眼處著到。則落在楊無為圈繢裏。在不開不合處著到。則落在海印禪師圈繢裏。快然見恁麼說。定道總不恁麼。若總不恁麼。又落在妙喜圈繢裏。要出三老圈繢則易。要出妙喜圈繢則難。快然畢竟如何出得。待歸延平嫁了女。却緩緩地來。為你說破。
  龐婆入鹿門寺作齋。維那請疏意回向。婆拈梳子插向髻後曰。回向了也。便出去 士一日菴中獨坐。驀地云。難難。十石油麻樹上攤。龐婆接聲云。易易。百草頭上祖師意。靈照云。也不難也不易。饑來喫飯困來睡。
  妙喜曰。此三人同行不同步。同得不同失。若以心意識博量卜度。非獨不見三人落著處。十二時中亦自昧却本地風光。不見本來面目。未免被難易不難易牽挽。不得自在。欲得自在。將此三人道底作一句看。妙喜已是拖泥帶水。下注脚了也。
  士坐次。問靈照曰。古人道。明明百草頭。明明祖師意。作麼生。照曰。老老大大作這個語話。士曰。你作麼生。照曰。明明百草頭。明明祖師意。士乃笑。
  徑山杲云。龐居士。先行不到。靈照女。末後太過。直饒齊行齊到。若到雲門。一坑埋却。且道過在甚麼處。明明百草頭。明明祖師意。
  上賣竹漉篱。下橋喫撲。靈照見。亦去爺邊倒。士曰。你作甚麼。照曰。見爺倒地。某甲相扶。士曰。賴是無人見 士將入滅。謂靈照曰。視日早晚。及午以報。照遽報。日已中矣。而有蝕也。士出戶觀次。靈照即登父座合掌坐亡。士笑曰。我女鋒捷矣。於是更延七日。州牧于公頔問疾次。士謂之曰。但願空諸所有。慎勿實諸所無。好去。世間皆如影響。言訖。枕于公膝而化。遺命焚棄江湖。
  士語錄載無名子序。焚棄江湖下復云。旋遣使人報諸妻子。妻聞之曰。這愚癡女。與無知老漢。不報而去。是何忍也。因往告子。見斸畬曰。龐公與靈照去也。子釋鉏應之曰嗄。良久亦立而亡去。母曰。愚子癡一何甚也。亦以焚化。眾皆奇之。未幾其妻乃徧詣鄉閭告別歸隱。自後沉跡敻然。莫有知其所歸者。其事更奇卓。并志之此。  ▲澧州藥山惟儼禪師  絳州韓氏子。年十七出家。納戒衡嶽。博通經論。嚴持戒律。一日歎曰。大丈夫當離法自淨。誰能屑屑事細行於布巾耶。首造石頭之室。便問。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甞聞南方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實未明了。伏望和尚慈悲指示。頭曰。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子作麼生。師罔措。頭曰。子因緣不在此。且往馬大師處去。師稟命恭禮馬祖。仍伸前問。祖曰。我有時教伊揚眉瞬目。有時不教伊揚眉瞬目。有時揚眉瞬目者是。有時揚眉瞬目者不是。子作麼生。師於言下契悟。便禮拜。頭曰。你見甚麼道理便禮拜。師曰。某甲在石祖處。如蚊子上鐵牛。祖曰。汝既如是。善自護持。(法雲秀云。石頭有個無孔鐵椎。大似分付不著。藥山雖過江西悟去。爭奈平地上喫交。有甚麼扶策處。具眼者試辨看 五祖演云。老僧在眾日。聞兄弟每商量道。即心即佛也不得。不即心即佛也不得。若恁麼說話。敢稱禪客。殊不知古人文武兼備。韜略雙全。山僧見處也要諸人共知。只見波濤湧。不見海龍宮 徑山杲云。好個話端。阿誰會舉。舉得十分。未敢相許)侍奉三年。一日祖問。子近日見處作麼生。師曰。皮膚脫落盡。惟有一真實。祖曰。子之所得。可謂協於心體。布於四肢。既然如是。將三條篾。束取肚皮。隨處住山去。師曰。某甲又是何人。敢言住山。祖曰不然。未有常行而不住。未有常住而不行。欲益無所益。欲為無所為。宜作舟航。無久住此。師乃辭祖返石頭。一日在石上坐次。石頭問曰。汝在這裏作麼。曰一物不為。頭曰。恁麼即閒坐也。曰若閒坐即為也。頭曰。汝道不為。不為個甚麼。曰千聖亦不識。頭以偈讚曰。從來共住不知名。任運相將祇麼行。自古上賢猶不識。造次凡流豈可明。
  妙喜曰。物是實價。錢是足陌。
  石頭垂語曰。言語動用沒交涉。師曰。非言語動用亦沒交涉。頭曰。我這裏針劄不入。師曰。我這裏如石上栽花。頭然之 住藥山後。海眾四集。遵布衲浴佛。師曰。這個從汝浴。還浴得那個麼。遵曰。把將那個來。師乃休。
  長慶云。邪法難扶 玄覺云。且道長慶恁麼道。在賓在主。眾中喚作浴佛語。亦曰兼帶語。且道盡善不盡善 黃龍南禪師。住同安日。示眾云。今朝四月八。我佛降生之日。天下精藍皆悉浴佛。記得(舉浴佛公案)云云。大眾。古人隨時一言半句。亦無巧妙。今人用盡心力安排。終不到他境界。眾中商量或有道這個是銅像。那個是法身。銅像有形可以洗滌。法身無相如何洗得。藥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被遵公靠倒。直得口似匾擔。不勝懡[怡-台+羅]。又云。古德垂問。只要驗人。問汝那個。便道把將那個來。正是隨聲逐色。齩他言句。上他圈繢。藥山見伊不會。所以便休。又道。藥山恁麼來。早是無事生事。好肉上剜瘡。遵公不見來病。却向灸瘡瘢上更著艾爝。有云。古人得了。逢場作戲。無可不可。何高何低。彼此知有。自是後人強生分別。如前所解。蓋不遇人。一失其源。迷而不復。所以只憑識心思量計較。以當宗乘。殊不知。有作思惟從有心起。用此思惟辨於佛境。如取螢火燒須彌山。縱經塵劫終不能著。是故行脚高人。切須自看。從上來事合作麼生。畢竟將何敵他生死。勿以少許粗浮識見自作障礙。佛法不是這個道理。同安今日不避口業。與汝諸人說破。此二尊宿。一出一入。未見輸贏。三十年後不得錯舉 幻寄曰。同安且須自檢。一出一入未見輸贏。何異他逢場作戲。何高何低。三十年後求錯舉者。便是幻寄。
  坐次。道吾雲巖侍立。師指按山上枯榮二樹。問道吾曰。枯者是榮者是。吾曰。榮者是。師曰。灼然一切處光明燦爛去。又問雲巖。枯者是榮者是。巖曰。枯者是。師曰。灼然一切處放教枯澹去。高沙彌忽至。師曰。枯者是榮者是。彌曰。枯者從他枯。榮者從他榮。師顧道吾雲巖曰。不是不是。
  草堂清頌云。雲巖寂寂無窠臼。燦爛宗風是道吾。深信高禪知此意。閒行閒坐任榮枯。
  院主報。打鐘也。請和尚上堂。師曰。汝與我擎鉢盂去。曰和尚無手來多少時。師曰。汝祇是枉披袈裟。曰某甲祇恁麼。和尚如何。師曰。我無這個眷屬 謂雲巖曰。與我喚沙彌來。巖曰。喚他來作甚麼。師曰。我有個折脚鐺子。要他提上挈下。巖曰。恁麼則與和尚出一隻手去也。師便休 園頭栽菜次。師曰。栽即不障汝栽。莫教根生。曰既不教根生。大眾喫甚麼。師曰。汝還有口麼。頭無對 問。平田淺草麈鹿成羣。如何射得麈中主。師曰看箭。僧放身便倒。師曰。侍者拖出這死漢。僧便走。師曰。弄泥團漢。有甚麼限。
  雪竇顯拈云。這僧三步雖活。五步須死。復頌云。麈中主。君看取。下一箭。走三步。五步若活。成羣趁虎。正眼從來付獵人。復高聲云。看箭。
  看經次。僧問。和尚尋常不許人看經。為甚麼却自看。師曰。我祇圖遮眼。曰某甲學和尚。還得也無。師曰。你若看。牛皮也須穿。
  長慶云。眼有何過。玄覺云。且道長慶會藥山意。不會藥山意 汾陽昭頌。徹底更何疑。覷穿會者稀。叮嚀由付囑。句句是玄機。
  師看經次。柏巖云。和尚休猱人得也。師捲却經云。日頭早晚。巖云。正當午也。師云。猶有這文彩在。巖云。某甲無亦無。師云。汝太煞聰明。巖云。某甲只恁麼。和尚尊意如何。師云。我跛跛挈挈。百醜千拙。且恁麼過 師與道吾說。茗溪上世為節察來。吾曰。和尚上世曾為甚麼。師曰。我痿痿羸羸。且恁麼過時。曰憑何如此。師曰。我不曾展他書卷 師晚參云。我有一句子。待特牛生兒。即向汝道。時有僧便出云。特牛生兒也。祇是和尚不道。師喚侍者將燈來。其僧便抽身入眾。
  洞山价云。這僧會。只是不肯禮拜 投子青云。且道甚處是這僧會底道理。若道得。可為這僧雪屈。若道不得。却被藥山瞞 昭覺勤云。夾山即不然。有一句子。威音已前道與諸人了。或有問明頭合暗頭合。只向伊道。龍遇水時添意氣。虎逢山色長威獰。
  師問龐居士。一乘中還著得這個事麼。士曰。某甲祇管日求升合。不知還著得麼。師曰。道居士不見石頭得麼。士曰。拈一放一。未為好手。師曰。老僧住持事繁。士珍重便出。師曰。拈一放一。的是好手。士曰。好個一乘問宗。今日失却也。師曰。是是 師因僧問。學人有疑。請師決。師曰。待上堂時來。與闍黎決疑。至晚上堂眾集。師曰。今日請決疑上座。在甚麼處。其僧出眾而立。師下禪牀把住曰。大眾。這僧有疑。便與一推。却歸方丈 問飯頭。汝在此多少時也。曰三年。師曰。我總不識汝。飯頭罔測。發憤而去 問僧。年多少也。僧云。七十二也。師云。是年七十二那。僧云是。師便打 師坐次。僧問。兀兀地思量甚麼。師曰。思量個不思量底。曰不思量底如何思量。師曰。非思量 問己事未明。乞和尚指示。師良久曰。吾今為汝道一句亦不難。祇宜汝於言下便見去。猶較些子。若更入思量。却成吾罪過。不如且各合口免相累及 師令供養主抄化。甘贄行者問。甚處來。曰藥山來。甘曰作麼。曰教化。甘曰。將得藥來麼。曰行者有甚麼病。甘便捨銀兩錠。意山中有人必不受此。主歸納疏。師問曰。子歸何速。主舉前話。師曰。速送還他。子著賊了也。主遂送還。甘曰。由來有人。益金以施 師久不陞座。一日院主白云。大眾久思和尚示誨。曰打鐘著。時大眾纔集定。便下座歸方丈。(妙喜曰。葛藤不少)院主隨後問云。和尚許為大眾說話。為甚麼一言不措。師曰。經有經師。律有律師。爭怪得老僧。
  妙喜曰。笑殺人 薦福懷云。藥山還見院主麼。院主還見藥山麼。三十年後遇著作家。不得錯舉。
  問。學人擬歸鄉時如何。師曰。汝父母徧身紅爛。臥在荊棘林中。汝歸何所。曰恁麼則不歸去也。師曰。汝却須歸去。汝若歸鄉。示汝個休糧方子。曰便請。師曰。二時上堂。不得齩破一粒米 師與雲巖遊山。腰間刀響。巖問。甚麼物作聲。師抽刀驀口作斫勢 朗州刺史李翱問。師何姓。師曰。正是時。李不委。却問院主。某甲適來問和尚姓。和尚曰正是時。未審姓甚麼。主曰。恁麼則姓韓也。師聞乃曰。得恁麼不識好惡。若是夏時。對他便是姓熱 李初嚮師玄化。屢請不赴。乃躬謁師。師執經卷不顧。侍者曰。太守在此。李性褊急。乃曰。見面不如聞名。拂袖便出。師曰。太守何得貴耳賤目。李回拱謝。問曰。如何是道。師以手指上下曰。會麼。曰不會。師曰。雲在青天水在瓶。李欣然作禮。述偈曰。鍊得身形似鶴形。千株松下兩函經。我來問道無餘話。雲在青天水在瓶。李又問。如何是戒定慧。師曰。貧道這裏無此閒家具。李罔測玄旨。師曰。太守欲保任此事。須向高高山頂立。深深海裏行。閨閤中物捨不得。便為滲漏。
  張無盡頌云。雲在青天水在瓶。眼光隨指落深坑。溪花不耐風霜苦。說甚深深海底行。
  師一夜登山經行。忽雲開見月。大嘯一聲。應澧陽東九十里許。居民盡謂東家。明晨迭相推問。直至藥山。徒眾曰。昨夜和尚山頂大嘯。李贈詩曰。選得幽居愜野情。終年無送亦無迎。有時直上孤峰頂。月下披雲嘯一聲 上堂。祖師祇教保護。若貪嗔起來。切須防禦。莫教掁(直庚反)觸。是你欲知。枯木石頭却須擔荷。實無枝葉可得。雖然如此。更宜自看。不得絕却言語。我今為汝說這個語。顯無語底。他那個本來無耳目等貌。時有僧問。云何有六趣。師曰。我此要輪雖在其中。元來不染。問不了身中煩惱時如何。師曰。煩惱作何相狀。我且要你考看。更有一般底。只向紙背上記持言語。多被經論惑。我不曾看經論策子。汝只為迷事走失自家不定。所以便有生死心。未學得一言半句一經一論。便說甚麼菩提涅槃。世攝不攝。若如是解。即是生死。若不被此得失繫續。便無生死。汝見律師。說甚麼尼薩耆突吉羅。最是生死本。雖然恁麼。窮生死且不可得。上至諸佛。下至螻蟻。盡有此長短好惡大小不同。若也不從外來。何處有閒漢。掘地獄待你。你欲識地獄道。只今鑊湯煎煑者是。欲識餓鬼道。即今多虗少實不令人信者是。欲識畜生道。見今不識仁義不辨親疎者是。豈須披毛載角斬割倒懸。欲識人天。即今清淨威儀持瓶挈鉢者是。保任免隨諸趣。第一不得棄這個。這個不是易得。須向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此處行不易。方有少相應。如今出頭來。盡是多事人。覔個癡鈍人不可得。莫只記策子中言語。以為自己見知。見他不解者便生輕慢。此輩盡是闡提外道。此心直不中。切須審悉。恁麼道。猶是三界邊事。莫在衲衣下空過。到這裏更微細在。莫將謂等閒。須知珍重 太和八年十一月六日。臨示寂。呌曰法堂倒。法堂倒。眾皆持柱撐之。師舉手曰。子不會我意。乃告寂。弟子奉全身。塔於院東隅。  ▲鄧州丹霞天然禪師  本習儒業。將入長安應舉。方宿於逆旅。忽夢白光滿室。占者曰。解空之祥也。偶禪者問曰。仁者何往。曰選官去。禪者曰。遷官何如選佛。曰選佛當往何所。禪者曰。今江西馬大師出世。是選佛之場。仁者可往。遂直造江西。纔見祖師。以手拓幞頭額。祖顧視良久曰。南嶽石頭是汝師也。遽抵石頭。還以前意投之。頭曰。著槽廠去。師禮謝入行者房。隨次執爨役。凡三年。忽一日石頭告眾曰。來日剗佛殿前草。至來日。大眾諸童行。各備鍬钁剗草。獨師以盆盛水沐頭。於石頭前胡跪。頭見而笑之。便與剃髮。又為說戒。師乃掩耳而出。再往江西謁馬祖。未參禮。便入僧堂內。騎聖僧頸而坐。時大眾驚愕。遽報馬祖。祖躬入堂視之曰。我子天然。師即下地禮拜曰。謝師賜法號。因名天然。祖問從甚處來。師曰石頭。祖曰。石頭路滑。還躂倒汝麼。師曰。若躂倒即不來也。乃杖錫觀方 過慧林寺。遇天大寒。取木佛燒火向。院主訶曰。何得燒我木佛。師以杖子撥灰曰。吾燒取舍利。主曰。木佛何有舍利。師曰。既無舍利。更取兩尊燒。主自後眉鬚墮落。
  保寧勇云。院主眉鬚墮落即且置。且道丹霞眉毛還在也無。若也見得。與古佛同參。若也不見。切忌撥無因果 真淨上堂云。丹霞燒木佛。院主眉鬚落。驀拈拄杖云。不是木佛。便擲下云。誰敢燒你。擬即眉鬚墮落。不擬又且如何。高聲云。行者拈取拄杖 天童華云。諸方商量道。院主忽起疑心。以致斯禍。不知院主買鐵得金。一場富貴 僧問雲峯悅。丹霞燒木佛意旨如何。峯曰。橫三竪四。曰院主為甚麼眉鬚墮落。峯曰。七通八達 僧舉問天寧卓。寧曰。猫兒會上樹。僧曰。早知如是。悔不如是。寧曰。惜取眉毛 僧問雲峯志璿。丹霞燒木佛。院主為甚麼眉鬚墮落。雲曰。一人傳虗。萬人傳實。曰恁麼則不落也。雲曰。兩重公案。曰學人未曉。特伸請益。雲曰。筠袁虔吉。頭上插筆 文殊道頌云。彭祖八百乞延壽。秦皇登位便求仙。昨夜天津橋上過。石崇猶自送窮船。
  謁南陽忠國師。
  初見國師語。具國師章中。
  明日再往禮拜。見國師。便展坐具。國師曰。不用不用。師退後。國師曰。如是如是。師却進前。國師曰。不是不是。師繞國師一帀便出。國師曰。去聖時遙。人多懈怠。三十年後覓此漢也難得 訪龐居士。見女子靈照洗菜次。師曰。居士在否。女子放下菜籃叉手而立。師又問。居士在否。女子提籃便行。師遂回。須臾居士歸。女子乃舉前話。士曰。丹霞在麼。女曰去也。士曰。赤土塗牛嬭。
  蔣山懃云。丹霞從苗辨地。靈照因語識人。放下菜籃。當處發生。提起菜籃。隨處滅盡。居士云赤土塗牛嬭。屋裏販揚州。且道畢竟如何。各自散去。免增話會。
  又一日訪龐居士。至門首相見。師乃問。居士在否。士曰。饑不擇食。師曰。龐老在否。士曰。蒼天蒼天。便入宅去。師曰。蒼天蒼天。便回 師問龐居士。昨日相見何似今日。士曰。如法舉昨日事來。作個宗眼。師曰。祇如宗眼。還著得龐公麼。士曰。我在你眼裏。師曰。某甲眼窄。何處安身。士曰。是眼何窄。是身何安。師休去。士曰。更道取一句。便得此話圓。師亦不對。士曰。就中這一句無人道得 師與龐居士行次。見一泓水。士以手指曰。便與麼也還辨不出。師曰。灼然是辨不出。士乃戽水潑師二掬。師曰。莫與麼莫與麼。士曰。須與麼須與麼。師却戽水潑士三掬。師曰。正與麼時堪作甚麼。士曰。無外物。師曰。得便宜者少。士曰。誰是落便宜者 士來訪師。於師前立少時。便出去。師不顧。士却來坐。師却來士前立少時。便歸方丈。士曰。汝出我入。未有事在。師曰。這老翁。出出入入。有甚了期。士曰。略無些子慈悲。師曰。引得個漢到這田地。士曰。把甚麼引。師拈起士幞頭曰。恰似個師僧。士拈幞頭安師頭上曰。恰似個俗人。師應諾三聲。士曰。猶有些子氣息在。師拋下幞頭曰。恰似個烏紗巾。士亦應諾三聲。師曰。昔時氣息爭解忘得。士彈指三下曰。動天動地 師因去馬祖處。路逢一老人。與一童子。師問。公住何處。老人曰。上是天下是地。師曰。忽遇天崩地陷。又作麼生。老人曰。蒼天蒼天。童子噓一聲。師曰。非父不生其子。老人便與童子入山去 問僧。甚麼處宿。曰山下宿。師曰。甚麼處喫飯。曰上下喫飯。師曰。將飯與闍黎。喫底人還具眼也無。僧無對。
  長慶問保福。將飯與人喫。感恩有分。為甚麼不具眼。福云。施者受者二俱瞎漢。慶云。盡其機來。還成瞎否。福云。道某甲瞎得麼。玄覺徵云。且道長慶明丹霞意。為復自用家財。天童華云。丹霞既已龍頭蛇尾。長慶保福只得將錯就錯。雖然二三老宿且不知老(應作者)僧落處。具擇法眼者。試請辨看雪竇顯頌。盡機不成瞎。按牛頭喫草。四七二三諸祖師。寶器持來成過咎。過咎深。無處尋。天上人間同陸沉 汾陽昭代僧云。若不上山。爭識丹霞 保寧勇代僧云。今日被和尚勘破。
  上堂。阿你渾家。切須保護一靈之物。不是你造作名邈得。更說甚薦與不薦。吾往日見石頭。亦祇教切須自保護此事。不是你談話得。阿你渾家。各有一坐具地。更疑甚麼禪可是你解底物。豈有佛可成。佛之一字永不喜聞。阿你自看。善巧方便慈悲喜捨。不從外得。不著方寸。善巧是文殊。方便是普賢。你更擬趁逐甚麼物。不用經求落空去。今時學者紛紛擾擾。皆是參禪問道。我此間無道可修。無法可證。一飲一啄。各自有分。不用疑慮。在在處處有恁麼底。若識得。釋迦即老(老當從傳燈錄作者)凡夫是。阿你須自看取。莫一盲引眾盲。相將入火坑。夜裏暗雙陸。賽采若為生。無事珍重 長慶四年六月。告門人曰。備湯沐浴。吾欲行矣。乃戴笠策杖受屨。垂一足未及地。而化去。  ▲潭州大川禪師  江陵僧參。師問。幾時發足江陵。僧提起坐具。師曰。謝子遠來下去。僧遶禪牀一帀便出。師曰。若不恁麼。爭知眼目端的。僧拊掌曰。苦殺人洎合錯判諸方。師曰。甚得禪宗道理。
  僧舉似丹霞。霞曰。於大川法道即得。我這裏不然。曰未審此間作麼生。霞曰。猶較大川三步在。僧 拜。霞曰。錯判諸方者多 洞山云。不是丹霞。難分玉石 幻寄云。這僧中大川老拳。却還丹霞毒手。洞山道不是丹霞難分玉石。如今分也。是玉是石。  ▲潮州靈山大顛寶通禪師  初參石頭。頭問。那個是汝心。師曰。見言語者是。頭便喝出。經旬日師却問。前者既不是。除此外何者是心。頭曰。除却揚眉瞬目將心來。師曰。無心可將來。頭曰。元來有心。何言無心。無心盡同謗。師於言下大悟。(妙喜曰。且道大顛悟得個甚麼)異日侍立次。頭問。汝是參禪僧。是州縣白蹋僧。師曰。是參禪僧。頭曰。何者是禪。師曰。揚眉瞬目。頭曰。除却揚眉瞬目外。將你本來面目呈看。師曰。請和尚除却揚眉瞬目外鑒。頭曰。我除竟。師曰。將呈了也。頭曰。汝既將呈我心如何。師曰。不異和尚。頭曰。不關汝事。師曰。本無物。頭曰。汝亦無物。師曰。既無物即真物。頭曰。真物不可得。汝心見量意旨如此。也大須護持 住後。上堂。夫學道人。須識自家本心。將心相示。方可見道。多見時輩。祇認揚眉瞬目。一語一默。驀頭印可。以為心要。此實未了。吾今為你諸人分明說出。各須聽受。但除却一切妄運想念見量。即汝真心。此心與塵境。及守認靜默時。全無交涉。即心是佛。不待修治。何以故。應機隨照。泠泠自用。窮其用處了不可得。喚作妙用。乃是本心。大須護持。不可容易 僧問。其中人相見時如何。師曰。早不其中也。曰其中者如何。師曰。不作個問 韓文公一日相訪。問師春秋多少。師提起數珠曰。會麼。公曰不會。師曰。晝夜一百八。公不曉。遂回。次日再來。至門前見首座舉前話。問意旨如何。座扣齒三下。及見師理前問。師亦扣齒三下。公曰。元來佛法無兩般。師曰。是何道理。公曰。適來問首座亦如是。師乃召首座問。是汝如此對否。座曰是。師便打趁出院。
  汾陽昭頌云。解展機鋒是大顛。明知不是小因緣。一般扣齒叢林異。出院韓公始得閒。
  文公又一日白師曰。弟子軍州事繁。佛法省要處。乞師一語。師良久。公罔措。時三平為侍者。乃敲禪牀三下。師曰作麼。平曰。先以定動。後以智拔。公乃曰。和尚門風高峻。弟子於侍者邊得個入處 僧問。苦海波深。以何為船筏。師曰。以木為船筏。曰恁麼即得度也。師曰。盲者依前盲。瘂者依前瘂 一日將痒和子廊下行。逢一僧問訊次。師以痒和子驀口打曰。會麼。曰不會。師曰。大顛老野狐。不曾孤負人。  ▲潭州長髭曠禪師  曹溪禮祖塔。回參石頭。頭問。甚麼處來。曰嶺南來。頭曰。大庾嶺頭一鋪功德成就也未。師曰。成就久矣。祇欠點眼在。頭曰。莫要點眼麼。師曰便請。頭乃垂下一足。師禮拜。頭曰。汝見個甚麼道理便禮拜。師曰。據某甲所見。如紅爐上一點雪。
  玄覺徵云。且道長髭具眼祇對。不具眼祇對。若具眼。為甚麼請它點眼。若不具眼。又道成就久矣。且作麼生商量 法燈代云。和尚可謂眼昏。
  師見僧問訊次。師曰。步步是汝證明處。汝還知麼。曰某甲不知。師曰。汝若知。我堪作甚麼。僧禮拜。師曰。我不堪。汝却好 龐居士到。師陞座眾集定。士出曰。各請自檢好。却於禪牀右立。時有僧問。不觸主人翁。請師答話。師曰。識龐公麼。曰不識。士便搊住曰。苦哉苦哉。僧無對。士便拓開。師少間却問。適來這僧還喫棒否。士曰。待伊甘始得。師曰。居士祇見錐頭利。不見鑿頭方。士曰。恁麼說話某甲即得。外人聞之。要且不好。師曰。不好個甚麼。士曰。阿師祇見錐頭尖。不見鑿頭利 僧參。遶禪牀一帀。卓然而立。師曰。若是石頭法席。一點也用不著。僧又遶禪牀一帀。師曰。却是恁麼時。不易道個來處。僧便出去。師乃喚。僧不顧。師曰。這漢猶少教詔在。僧却回曰。有一人不從人得。不受教詔。不落階級。師還許麼。師曰。逢之不逢。逢必有事。僧乃退身三步。師却遶禪牀一帀。僧曰。不惟宗眼分明。亦乃師承有據。師乃打三棒 問僧。甚處來。曰九華山控石菴。師曰。菴主是甚麼人。曰馬祖下尊宿。師曰。名甚麼。曰不委他法號。師曰。他不委。你不委。曰尊宿眼在甚處。師曰。若是菴主親來。今日也須喫棒。曰賴遇和尚放過某甲。師曰。百年後討個師僧也難得 李行婆來。師乃問。憶得在絳州時事麼。婆曰。非師不委。師曰。多虗少實在。婆曰。有甚諱處。師曰。念你是女人。放你拄杖。婆曰。某甲終不見尊宿過。師曰。老僧過在甚麼處。婆曰。和尚無過。婆豈有過。師曰。無過底人作麼生。婆乃竪拳曰。與麼總成顛倒。師曰。實無諱處 師見僧乃擒住曰。師子兒。野干屬。僧以手作撥眉勢。師曰。雖然如此。猶欠哮吼在。僧擒住師曰。偏愛行此一機。師與一摑。僧拍手三下。師曰。若見同風。汝甘與麼否。曰終不由別人。師作撥眉勢。僧曰。猶欠哮吼在。師曰。料想不由別人 僧問。不負從上諸聖。如何是長髭第一句。師曰。有口不能言。曰為甚麼口不能言。師乃頌云。石師子木女兒。第一句諸佛機。言不得也大奇。直下是莫狐疑。良久云。是第一句第二句。曰不一不二。師曰。見利忘錐。猶自多在。僧禮拜。師拈起盞子云。直下不負從上諸聖。曰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又作麼生。師放下盞子便歸方丈。僧隨後入。師翹一足云。大地不容針。汝從何處來。曰直是維摩。也緘口不得。師曰。偶爾之間又逢猛虎。僧便作虎聲。師以拄杖作亞鎗勢。僧却把住云。大地不容針。何處得這個來。師曰。不但維摩。文殊也緘口不得。曰著箭虎不可當。師與一掌推出方丈。  ▲潭州招提寺慧朗禪師  初參馬祖。祖問。汝來何求。曰求佛知見。祖曰。佛無知見。知見乃魔耳。汝自何來。曰南嶽來。祖曰。汝從南嶽來。未識曹溪心要。汝速歸彼。不宜他往。師歸石頭便問。如何是佛。頭曰。汝無佛性。師曰。蠢動含靈又作麼生。頭曰。蠢動含靈却有佛性。曰慧朗為甚麼却無。頭曰。為汝不肯承當。師於言下信入。住後。凡學者至。皆曰去去汝無佛性。其接機大約如此(時謂大朗)。  ▲長沙興國寺振朗禪師  初參石頭便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頭曰。問取露柱。曰振朗不會。頭曰。我更不會。師俄省悟。住後。有僧來參。師召上座。僧應諾。師曰。孤負去也。曰師何不鑒。師乃拭目而視之。僧無語(時謂小朗)。  ▲汾州石樓禪師  僧問。未識本來性。乞師方便指。師曰。石樓無耳朵。曰某甲自知非。師曰。老僧還有過。曰和尚過在甚麼處。師曰。過在汝非處。僧禮拜。師便打 問僧。近離甚處。曰漢國。師曰。漢國主人還重佛法麼。曰苦哉。賴遇問著某甲。若問別人即禍生。師曰。作麼生。曰人尚不見。有何佛法可重。師曰。汝受戒得多少夏。曰三十夏。師曰。大好不見有人。便打。  ▲鳳翔府法門寺佛陀禪師  尋常持一串數珠。念三種名號曰。一釋迦。二元和。三佛陀。自餘是甚麼椀躂丘。乃過一珠。終而復始。事跡異常。人莫能測。  ▲澧州大同濟禪師  米胡領眾來。纔欲相見。師便拽轉禪牀。面壁而坐。米於背後立少時。却回客位。師曰。是即是。若不驗破。已後遭人貶剝。令侍者請米。米却拽轉禪牀便坐。師乃遶禪牀一帀。便歸方丈。米却拽倒禪牀。領眾便出 訪龐居士。士曰。憶在母胎時有一則語。舉似阿師。切不得作道理主持。師曰。猶是隔生也。士曰。向道不得作道理。師曰。驚人之句爭得不怕。士曰。如師見解。可謂驚人。師曰。不作道理。却成作道理。士曰。不但隔一生兩生。師曰。粥飯底僧一任檢責。士鳴指三下 一曰見龐居士來。便掩却門曰。多知老翁莫與相見。士曰。獨坐獨語。過在阿誰。師便開門。纔出被士把住曰。師多知我多知。師曰。多知且置。閉門開門卷之與舒。相較幾許。士曰。祇此一問。氣急殺人。師默然。士曰。弄巧成拙 問。十二時中如何合道。師曰。汝還識十二時麼。曰如何是十二時。師曰。子丑寅卯。僧禮拜。師示頌曰。十二時中那事別。子丑寅卯吾今說。若會惟心萬法空。釋迦彌勒從茲決 一日問龐居士。是個語言。古今少人避得。只如龐公。還避得麼。曰諾。師再舉前話。士曰。甚麼處去來。師曰。非但如今。古人亦有此語。士作舞而出去。師曰。風顛老風顛老。自過教誰檢 士來訪。提起笊篱喚曰。大同師大同師。師不顧。士曰。石頭一宗瓦解氷消。師曰。若不得龐公輩。灼然如此。士拋下笊篱曰。寧教不直一文錢。師曰。錢雖不直。欠他又爭得。士作舞而退。師乃提起笊篱曰。龐公龐公。士曰。你要我笊篱。我要你木杓。師作舞而退。士撫掌笑曰。歸去來歸去來。  南嶽青原宗派未定法嗣
  ▲荊州天皇道悟禪師  婺州東陽張氏子。神儀挺異。幼而生知。年十四。懇求出家。父母不許。遂減食飲。父母不得已許之。及出家。精修梵行。風雨昏夜宴坐丘塚。離諸怖畏。謁徑山國一受心法。服勤五載。復謁馬祖重印前解。依止二夏。後謁石頭而致問曰。離却定慧。以何法示人。頭曰。我這裏無奴婢。離個甚麼。曰如何明得。頭曰。汝還撮得虗空麼。曰恁麼則不從今日去也。頭曰。未審汝早晚從那邊來。曰道悟不是那邊人。頭曰。我早知汝來處也。曰師何以贜誣於人。頭曰。汝身現在。曰雖然如是。畢竟如何示於後人。頭曰。汝道誰是後人。師從此頓悟。罄殫前二哲匠言下有所得心。
  妙喜曰。且道悟得個甚麼。
  後居天皇。客無貴賤。皆坐而揖。江陵尹右僕射裴公。稽首問法。師接之無加禮。裴愈歸向 元和丁亥四月示疾。命弟子先期告終。至晦日大眾問疾。師驀召典座。座近前。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拈枕子拋於地上。即便告寂。壽六十。臘三十五。
  嗣石頭。住城東。弟子三人。慧真。文賚。幽閑。協律郎符載撰碑。傳燈所錄悉同符碑。而誤以龍潭列師法嗣。  ▲天王道悟禪師  渚宮崔氏。漢子玉之胤。十五出家。二十三受戒。三十謁石頭。頻沐指示而不契。次謁忠國師。三十四。與國師侍者應真。南還謁馬祖。祖曰。識取自心本來是佛。不屬漸次。不假修持。體自如如。萬德圓滿。師於言下大悟。祖囑曰。汝若住持。莫離舊處。師蒙旨已。便返荊門。去郭不遠。結草為廬。節使來訪。師不為加禮。使怒擒師擲江中。及歸見徧衙火發。且聞空中天王神嗔責聲。遂哀悔設拜。烟焰頓息。宛然如初。乃躬往江邊迎師。見師在水都不濕衣。益自敬重。於府西造天王寺供師 龍潭信問。從上相承底事如何。師曰。不是明汝來處不得。潭曰。這個眼目幾人具得。師曰。淺草易為長蘆 僧問。如何是玄妙之說。師曰。莫道我解佛法好。曰爭奈學人疑滯何。師曰。何不問老僧。曰即今問了也。師曰。去。不是汝存泊處 師常云快活快活。及臨終時呌苦苦。又云閻羅王來取我也。院主問曰。和尚當時被節使拋向水中。神色不動。如今何得恁麼地。師舉枕子云。汝道當時是如今是。院主無對。便入滅。當元和三年(林間錄作十三年戊戌)戊子十月十三日也。年八十二。坐六十三夏。
  嗣馬祖。住城西。弟子一人。龍潭崇信。荊南節度使丘玄素撰碑。又唐聞人歸登南嶽碑。圭峯笒裴相國宗趣狀。權德輿馬祖塔銘。皆以天王為馬祖嗣。佛國白。達觀頴。呂夏卿。張無盡。皆著辯證傳燈之誤。獨其時同。其他同。其參謁石頭馬祖同。故猶不能不闕疑。且藥山參石頭。頭謂因緣當在馬祖處。山旋於馬祖處大悟。而竟嗣頭。皆釋迦之胤。何彼此足分析耶。  指月錄卷之九
  音釋 卷七之九  嘶(先齊切音西悲聲) 拲(居竦切音拱罪人兩手共一木曰拲) 瞪(除庚切音棖直視貌) 呱(攻乎切音姑小兒啼聲) 麏(苦允切音稛鹿屬善聚散者) 轝(雲俱切音于兩手對舉之車又轎謂肩轝) 駛(師止切音使馬疾行也) 刖(音月斷足也) 嚏(丁計切音帝鼻塞噴嚏) 彀(居候切音姤弓矢持滿也) [病-丙+習](直入切音昔小痛也) 菌(音郡地蕈之小者) 玿(時招切音韶美玉) 搕[打-丁+(天/韭)](克合切堪入聲昨答切音雜) 鼯(音吾) 囦(古淵字) 悸(音忌心動貌) 掁(直庚切音橙觸也撞也) 賚(洛代切音徠賜也) [咸*鳥](胡讒切音咸鳥也)
  指月錄卷之十
  六祖下第四世
  ▲洪州黃檗希運禪師  閩人也。幼於本州黃檗山出家。額間隆起如珠。音辭朗潤。志意冲澹。後遊天台逢一僧。與之言笑如舊相識。熟視之。目光射人。乃偕行。屬澗水暴漲。捐笠植杖而止。其僧率師同渡。師曰。兄要渡自渡。彼即褰衣躡波。若履平地。回顧曰渡來渡來。師曰。咄。這自了漢。吾早知當斫汝脛。其僧歎曰。真大乘法器。我所不及。言訖不見。至洛京行乞。吟添鉢聲。有一嫗出棘扉間曰。太無厭生。師曰。汝猶未施。責我無厭何耶。嫗笑而掩扉。師異之。進而與語。多所發藥。師須臾辭去。嫗告之曰。可往南昌見馬大師。至南昌。馬大師已示寂。遂往石門謁塔。時百丈禪師廬於塔旁。乃往參丈。丈問。巍巍堂堂從何方來。師曰。巍巍堂堂從嶺南來。丈曰。巍巍堂堂當為何事。師曰。巍巍堂堂不為別事。便禮拜問曰。從上宗乘如何指示。丈良久。師曰。不可教後人斷絕去也。丈曰。將謂汝是個人。乃起入方丈。師隨後入曰。某甲特來。丈曰。若爾則他後不得孤負吾。丈一日舉再參馬祖被喝話。師遂領旨。(見百丈章)丈一日問師。甚麼處去來。曰大雄山下采菌子來。丈曰。還見大蟲麼。師便作虎聲。丈拈斧作斫勢。師即打丈一摑。丈吟吟而笑便歸。上堂曰。大雄山下有一大蟲。汝等諸人也須好看。百丈老漢。今日親遭一口。
  碧巖集。載師參丈不為別事後云。丈因深器之。次日辭丈。丈云。何處去。師云。禮拜馬大師去。丈云。大師已遷化去也。(圜悟云。你道黃檗恁麼問。是知來問。是不知來問。)師云。某甲特去禮拜。福緣淺薄。不及一見。未審平日有何言句。丈舉再參被一喝三日耳聾語。師聞不覺吐舌。丈曰。子已後莫承嗣馬大師去否。師曰不然。今日因聞師舉。得見馬祖大機大用。且不識馬祖。若嗣馬祖。已後喪我兒孫。丈曰。見與師齊。減師半德。見過於師。方堪傳授。子甚有超師之作。(圜悟又云。你道黃檗恁麼問。是知來問。是不知來問。)再參公案。已見百丈章。而此復錄。以圜悟拈語也。事之異同。所不必論 添鉢公案。會元頌古統要。皆作臨濟。此從古尊宿語錄。及林間錄。入師章中。
  丈一日因普請開田。回問師曰。運闍黎開田不易。師曰。隨眾作務。丈曰。有煩道用。師曰。爭敢辭勞。丈曰。開得多少田。師將钁築地三下。丈便喝。師掩耳而去 師在南泉普請擇菜次。泉問。甚麼處去。曰擇菜去。泉曰。將甚麼擇。師竪起刀。泉曰。祇解作賓。不解作主。師以刀點三下。泉曰。大家擇菜去 一日捧鉢向南泉位上坐。泉入堂見乃問。長老甚年行道。師曰。威音王已前。泉曰。猶是王老師兒孫。下去。師便過第二位坐。泉休去。
  溈山云。欺敵者亡。仰山云。不然。須知黃檗有陷虎之機。溈山云。子見處得與麼長 雪竇云。可惜王老師。只見錐頭利。我當時若作南泉。待伊道威音王已前。即便於第二位坐。令黃檗一生起不得。雖然如此。也須救取南泉 妙喜曰。何待問他甚年行道。纔入堂見他在主位。便捧鉢向第二位坐。直饒黃檗有陷虎之機。擬向甚處施設。
  泉一日曰。老僧有牧牛歌。請長老和。師曰。某甲自有師在。師辭南泉。泉門送。提起師笠曰。長老身材沒量大。笠子太小生。師曰。雖然如此。大千世界總在裏許。泉曰。王老師聻。師戴笠便行 師在鹽官。殿上禮佛次。時唐宣宗為沙彌。問曰。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長老禮拜當何所求。師曰。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常禮如是事。彌曰。用禮何為。師便掌。彌曰。太粗生。師曰。這裏是甚麼所在。說粗說細。隨後又掌 師曾散眾。在洪州開元寺。裴相國休。一日入寺行次。見壁畫問寺主。這畫是甚麼。寺主曰。高僧真儀。公曰。真儀可觀。高僧何在。寺主無對。公曰。此間有禪人否。曰近有一僧。投寺執役。頗似禪者。公遂請相見曰。休適有一問。諸德吝辭。今請上人代酬一語。師曰。請相公垂問。公舉前語。師朗聲曰裴休。公應諾。師曰。在甚麼處。公當下知旨。如獲髻珠。延入府署。執弟子禮。
  徑山杲禪師。因李參政到山。舉此公案拈云。裴公將錯就錯。脫盡根塵。黃檗信口垂慈。不費心力。似地擎山。不知山之孤峻。如石含玉。不知玉之無瑕。雖然如是。黃檗只有殺人刀。且無活人劍。今日大資相公。或問雲門。真儀可觀。高僧在甚麼處。雲門亦召云相公。相公若應諾。雲門即向道。今日堂中特謝供養。
  裴一日托一尊佛。於師前跪曰。請師安名。師召曰裴休。公應諾。師曰。與汝安名竟。公禮拜 裴一日請師至郡。以所解一編示師。師接置於座。略不披閱。良久曰。會麼。裴曰未測。師曰。若便恁麼會去。猶較些子。若也形於紙墨。何有吾宗。裴乃贈詩一章曰。自從大士傳心印。額有圓珠七尺身。挂錫十年棲蜀水。浮盃今日渡漳濱。一千龍象隨高步。萬里香花結勝因。擬欲事師為弟子。不知將法付何人。師亦無喜色。
  裴既領旨。復博綜教相。以弟子禮事師。以昆仲友圭峯。甞親書大藏經五百函。所製法苑文字。諸方重之。
  師因有六人新到。五人作禮。中一人提起坐具。作一圓相。師曰。我聞有一隻獵犬甚惡。僧曰。尋羚羊聲來。師曰。羚羊無聲到汝尋。曰尋羚羊跡來。師曰。羚羊無跡到汝尋。曰尋羚羊蹤來。師曰。羚羊無蹤到汝尋。曰與麼則死羚羊也。師便休去。明日陞堂曰。昨日尋羚羊僧出來。僧便出。師曰。昨日公案未了。老僧休去。你作麼生。僧無語。師曰。將謂是本色衲僧。元來祇是義學沙門。便打趁出 師一日揑拳曰。天下老和尚總在這裏。我若放一線道。從汝七縱八橫。若不放過。不消一揑。僧問。放一線道時如何。師曰。七縱八橫。曰不放過不消一揑時如何。師曰。普 師上堂。大眾纔集。師拈拄杖一時打散。復召大眾。眾回首。師曰。月似彎弓。少雨多風。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便打 一日上堂。大眾雲集。乃曰。汝等諸人欲何所求。以拄杖趁之。大眾不散。師却復坐曰。汝等諸人。盡是噇酒糟漢。恁麼行脚。取笑於人。但見八百一千人處便去。不可圖他熱閙也。老漢行脚時。或遇草根下有一個漢。便從頂門上一錐。看他若知痛癢。可以布袋盛米供養他。可中總似汝如此容易。何處更有今日事也。汝等既稱行脚。亦須著些精神好。還知道大唐國裏無禪師麼。時有僧問。諸方尊宿盡聚眾開化。為甚麼却道無禪師。師曰。不道無禪。祇是無師。(溈山問仰山作麼生。仰云。鵞王擇乳。素非鴨類。溈云。此實難辨 五祖戒出僧語云。謝和尚說得道理好。承天宗云。五祖戒。眼照四天下。要見黃檗猶未可。若要扶竪正法眼藏。須是黃檗宗師 石門聰云。黃檗埀示。不妨奇特。纔被布衲拶著。失却一隻眼 徑山杲云。且道是醍醐句。是毒藥句。又頌。身上著衣方免寒。口邊說食終不飽。大唐國裏老婆禪。今日為君註破了 佛鑑懃頌。黃檗山中明示眾。大唐國裏暗藏身。袈裟一角猶拖地。誰是叢林有眼人 佛慧泉頌。無師充塞大唐國。噇酒糟漢會不得。竹寺閒過春已深。落花亂點莓苔色)闍黎不見。馬大師下有八十四人坐道場。得馬師正法眼者。止兩三人。廬山歸宗和尚是其一。夫出家人。須知有從上來事分始得。且如四祖下牛頭橫說竪說。猶未知向上關棙子。有此眼目。方辨得邪正宗黨。且當人事宜。不能體會得。但知學言語。念向皮袋裏安著。到處稱我會禪。還替得汝生死麼。輕忽老宿。入地獄五箭。我纔見汝入門來。便識得了也。還知麼。急須努力。莫容易事。持片衣口食。空過一生。明眼人笑汝。久後總被俗漢筭將去在。宜自看遠近。是阿誰面上事。若會即便會。若不會即散去。珍重 示裴公美曰。諸佛與一切眾生。唯是一心。更無別法。此心無始已來。不曾生。不曾滅。不青不黃。無形無相。不屬有無。不計新舊。非長非短。非大非小。超過一切限量名言。蹤跡對待。當體便是。動念即乖。猶如虗空。無有邊際。不可測度。惟此一心即是佛。佛與眾生更無別異。但是眾生著相外求。求之轉失。使佛覓佛。將心捉心。窮劫盡形終不能得。不知息念忘慮。佛自現前。此心即是佛。佛即是眾生。為眾生時此心不減。為諸佛時此心不添。乃至六度萬行河沙功德。本自具足。不假修添。遇緣即施。緣息即寂。若不決定信此是佛。而欲著相修行。以求功用。皆是妄想。與道相乖。此心即是佛。更無別佛。亦無別心。此心明淨猶如虗空。無一點相貌。舉心動念。即乖法體。即為著相。無始已來無著相佛。修六度萬行。欲求成佛。即是次第。無始已來無次第佛。但悟一心。更無少法可得。此即真佛。佛與眾生一切無異。猶如虗空。無雜無壞。如大日輪照四天下。日昇之時。明徧天下。虗空不曾明。日沒之時。暗偏天下。虗空不曾暗。明暗之境自相陵奪。虗空之性廓然不變。佛及眾生心亦如此。若觀佛作清淨光明解脫之相。觀眾生作垢濁暗昧生死之相。作此解者。歷河沙劫。終不得菩提。為著相故。唯此一心。更無微塵許法可得。即心是佛。如今學道人。不悟此心體。便於心上生心。向外求佛。著相修行。皆是惡法。非菩提道。供養十方諸佛。不如供養一個無心道人。何故。無心者無一切心也。如如之體。內如木石不動不搖。外如虗空不塞不礙。無能所。無方所。無相貌。無得失。趨者不敢入此法。恐落空無棲泊處故。望崖而退。例皆廣求知見。所以求知見者如毛。悟道者如角。文殊當理。普賢當行。理者真空無礙之理。行者離相無盡之行。觀音當大慈。勢至當大智。維摩者淨名也。淨者性也。名者相也。性相不異。故號淨名。諸大菩薩所表者。人皆有之。不離一心。悟之即是。今學道人。不向自心中悟。乃於心外著相取境。皆與道背。恒河沙者。佛說是沙。諸佛菩薩釋梵諸天。步履而過。沙亦不喜。牛羊蟲蟻踐踏而行。沙亦不怒。珍寶馨香。沙亦不貪。糞尿臭穢。沙亦不惡。此心即無心之心。離一切相。眾生諸佛更無差別。但能無心。便是究竟。學道人若不直下無心。累劫修行。終不成道。被三乘功行拘繫。不得解脫。然證此心有遲疾。有聞法一念便得無心者。有至十地乃得無心者。長短得無心乃住。更無可修可證。實無所得。真實不虗。一念而得。與十地而得者。功用恰齊。更無深淺。祇是歷劫枉受辛勤耳。造惡造善皆是著相。著相造惡。枉受輪迴。著相造善。枉受勞苦。總不如言下便自認取本法。此法即心。心外無法。此心即法。法外無心。心自無心。亦無無心者。將心無心。心却成有。默契而已。絕諸思議。故曰言語道斷心行處滅。此心是本源清淨佛。人皆有之。蠢動含靈與諸佛菩薩。一體不異。祇為妄想分別。造種種業。果本佛上實無一物。虗通寂靜。明妙安樂而已。深自悟入。直下便是。圓滿具足。更無所欠。縱使三祇精進修行。歷諸地位。及一念證時。祇證原來自佛。向上更不添得一物。却觀歷劫功用。總是夢中妄為。故如來云。我於阿耨菩提實無所得。若有所得。然燈佛則不與我授記 問。何者是佛。師云。汝心是佛。佛即是心。心佛不異。所云即心即佛。若離於心。別更無佛。云若自心是佛。祖師西來。如何傳授。師云。祖師西來。惟傳心佛。直指汝等心本來是佛。心心不異。故名為祖。若直下見此意。即頓超三乘。一切諸位。本來是佛。不假修成。云若如此。十方諸佛出世。說於何法。師云。十方諸佛出世。祇共說一心法。所以佛密付與摩訶大迦葉。此一心法體。盡虗空徧法界。名為諸佛。理論者。個法。豈是汝於言句上解得他。亦不是於一機一境上見得他。此意唯是默契。得者一門。名為無為法門。若欲會得。但知無心。忽悟即悟。若用心擬學取。即轉遠去。若無岐路心一切取捨。心心如木石。始有學道分。云。如今現有種種妄念。何以言無。師云。妄本無體。即是汝心所起。汝若識心是佛。心本無妄。那得起心。更認於妄。汝若不生心動念。自然無妄。所以云。心生則種種法生。心滅則種種法滅。云。今正妄念起時。佛在何處。師云。汝今覺妄起時。覺正是佛。可中若無妄念。佛亦無。何故如此。為汝起心作佛見。便謂有佛可成。作眾生見。便謂有眾生可度。起心動念總是汝見處。若無一切見。佛有何處所。如文殊纔起佛見法見。便貶向二鐵圍山。云。今正悟時。佛在何處。師云。問從何來。覺從何起。語默動靜一切聲色。盡是佛事。何處覓佛。不可更頭上安頭。嘴上加嘴。但莫生異見。山是山。水是水。僧是僧。俗是俗。山河大地日月星辰。總不出汝心。三千世界。都來是汝個自己。何處有許多般。心外無法。滿目青山。虗空世界皎皎地。無絲髮許與汝作見解。所以一切聲色是佛之慧目。法不孤起。仗境方生。為物之故有其多智。終日說何曾說。終日聞何曾聞。所以釋迦四十九年說。未甞說著一字。云。若如此。何處是菩提。師云。菩提無是處。佛亦不得菩提。眾生亦不失菩提。不可以身得。不可以心求。一切眾生即菩提相。云。如何發菩提心。師云。菩提無所得。你今但發無所得心。決定不得一法。即菩提心。菩提無住處。是故無有得者。故云我於然燈佛所。無有少法可得。佛即與我授記。明知一切眾生本是菩提。不應更得菩提。你今聞發菩提心。將謂一個心學取佛去。唯擬作佛。任你三祇劫修。亦祇得個報化佛。與你本源真性佛。有何交涉。故云外求有相佛。與汝不相似 又云。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是名菩提。即此本源清淨心。與眾生諸佛世界山河有相無相徧十方界。一切平等。無彼我相。此本源清淨心。常自圓明徧照。世人不悟。祇認見聞覺知為心。為見聞覺知所覆。所以不覩精明本體。但直下無心。本體自現。如大日輪昇於虗空。徧照十方。更無障礙。故學道人。惟認見聞覺知施為動作。空却見聞覺知。即心路絕無入處。但於見聞覺知處認本心。然本心不屬見聞覺知。亦不離見聞覺知。但莫於見聞覺知上起見解。亦莫於見聞覺知上動念。亦莫離見聞覺知覓心。亦莫捨見聞覺知取法。不即不離。不住不著。縱橫自在。無非道場 若欲得知要訣。但莫於心上著一物。言佛真法身猶若虗空。此是喻法身即虗空。虗空即法身。常人謂法身徧虗空處。虗空中含容法身。不知法身即虗空。虗空即法身也。若定言有虗空。虗空不是法身。若定言有法身。法身不是虗空。但莫作虗空解。虗空即法身。莫作法身解。法身即虗空。虗空與法身無異相。佛與眾生無異相。生死與涅槃無異相。煩惱與菩提無異相。離一切相即是佛。凡夫取境。道人取心。心境雙亡。乃是真法。忘境猶易。忘心至難。人不敢忘心。恐落空無撈摸處。不知空本無空。唯一真法界耳 問。如何是見性。云。性即是見。見即是性。不可以性更見性。聞即是性。不可以性更聞性。祇你作性見。能聞能見性。便有一異法生。他分明道。所可見者不可更見。你云何頭上更著頭。他分明道。如盤中散珠。大者大圓。小者小圓。各各不相知。各各不相礙。起時不言我起。滅時不言我滅。所以四生六道未有不如時。且眾生不見佛。佛不見眾生。四果不見四向。四向不見四果。三賢十聖不見等妙二覺。等妙二覺不見三賢十聖。乃至水不見火。火不見水。地不見風。風不見地。眾生不入法界。佛不出法界。所以法性無去來。無能所見。既如此。因什麼道我見我聞。於善知識處得契悟。善知識與我說法。諸佛出世。與眾生說法。迦旃延祇為以生滅心傳實相法。被淨名訶責。分明道。一切法本來無縛。何用解他。本來不染。何用淨他。故云。實相如是豈可說乎。汝今祇成是非心染淨心。學得一知一解。繞天下行。見人便擬定當取。誰有心眼。誰強誰弱。若也如此。天地懸殊。更說什麼見性 問。既言性即見見即性。祇如性自無障礙無劑限。云何隔物即不見。又於虗空中。近即見。遠即不見者如何。師云。此是你妄生異見。若言隔物不見。無物言見。便謂性有隔礙者。全無交涉。性且非見非不見。法亦非見非不見。若見性人。何處不是我之本性。所以六道四生。山河大地。總是我之性淨明體。故云見色便見心。色心不異故。祇為取相作見聞覺知。去却前物。始擬得見者。即墮二乘人中。依通見解也。虗空中近則見。遠則不見。此是外道中收。分明道非內亦非外。非近亦非遠。近而不可見者。萬物之性也。近尚不可見。更道遠而不可見。有什麼意旨 問。佛窮得無明否。師云。無明即是一切諸佛得道之處。所以緣起是道場。所見一塵一色。便合無邊理性。舉足下足不離道場。道場者無所得也。我向你道。祇無所得。名為坐道場。云。無明者。為明為暗。師云。非明非暗。明暗是代謝之法。無明且不明。亦不暗不明。祇是本明。不明不暗。祇者一句子。亂却天下人眼。所以道。假使滿世間。皆如舍利弗。盡思共度量。不能測佛智。其無礙惠。(當作慧)出過虗空。無你語論處。釋迦量等三千大千世界。忽有一菩薩出來。一跨跨却三千大千世界。不出普賢一毛孔。你如今把什麼本領擬學他。云。既是學不得。為什麼道歸源性無二。方便有多門。如之何。師云。歸源性無二者。無明實性即諸佛性。方便有多門者。聲聞人見無明生。見無明滅。緣覺人但見無明滅。不見無明生。念念證寂滅。諸佛見眾生終日生而無生。終日滅而無滅。無生無滅。即大乘果。所以道。果滿菩提圓。花開世界起。舉足即佛。下足即眾生。諸佛兩足尊者。即理足事足。眾生足生死足。一切等足。足故不求。是你今念念學佛。即嫌著眾生。若嫌著眾生。即是謗他十方諸佛。所以佛出世來。執除糞器。蠲除戲論之糞。祇教你除却從來學心。見心除得盡。即不墮戲論。亦云搬糞出。祇教你不生心。心若不生。自然成大智者。決定不分別佛與眾生。一切盡不分別。始得入我曹溪門下。故自古先聖云。少行我法門。所以無行為我法門。祇是一心門。一切人到這裏。盡不敢入。不道全無。祇是少人得。得者即是佛。珍重 夫學道者。先須併却雜學諸緣。決定不求。決定不著。聞甚深法。恰似清風屆耳。瞥然而過。更不追尋。是為甚深入如來禪。離生禪想。從上祖師。唯傳一心。更無二佛。指心是佛。頓超等妙二覺之表。決定不流至第二念。始似入我宗門。如斯之法。汝取次人。到者裏擬作麼生學。所以道。擬心時被擬心魔縛。非擬心時又被非擬心魔縛。(應有魔字)非外來。出自你心。唯有無神通菩薩。足跡不可尋。若以一切時中。心有常見。即是常見外道。若觀一切法空。作空見者。即是斷見外道。所以三界唯心。萬法唯識。此猶是對外道邪見人說。若說法身以為極果。此對三賢十聖人言。故佛斷二愚。一者微細所知愚。二者極微細所知愚。佛既如是。更說什麼等妙二覺來。所以一切人。但欲向明。不欲向暗。但欲求悟。不愛煩惱無明。便道佛是覺。眾生是妄。若作如是見解。百劫千生輪迴六道。更無斷絕。何以故。為謗諸佛本源自性故。他分明向你道。佛且不明。眾生不暗。法無明暗故。佛且不強。眾生且不弱。法無強弱故。佛且不智。眾生且不愚。法無愚智故。是你出頭總道解禪。開著口便病發。不說本。祇說末。不說迷。祇說悟。不說體。祇說用。總無你話論處。他一切法且本不有。今亦不無。緣起不有。緣滅不無。本亦不有。本非本故。心亦不心。心非心故。相亦非相。相非相故。所以道。無法無本心。始解心心法。法即非法。非法即法。無法無非法故。是心心法。忽然瞥起一念。了知如幻如化。即流入過去佛。過去佛且不有。未來佛且不無。又且不喚作未來佛。現在念念不住。不喚作現在佛。佛若起時。即不擬他。是覺是迷。是善是惡。輒不得執滯他斷絕他。如一念瞥起。千重關鎖鎖不得。萬丈繩索索他不住。既若如是。爭合便擬滅他止他。分明向你道。爾燄識。你作麼生擬斷他。喻如陽燄。你道近。十方世界求不可得。始道遠。看時祇在目前。你擬趁他。他又轉遠去。你始避他。他又來逐你。取又不得。捨又不得。既若如此。故知一切法性自爾。即不用愁他慮他。如言前念是凡後念是聖。如手翻覆一般。此是三乘教之極也。據我禪宗中。前念且不是凡。後念且不是聖。前念不是佛。後念不是眾生。所以一切色是佛色。一切聲是佛聲。舉著一理。一切理皆然。見一事見一切事。見一心見一切心。見一道見一切道。一切處無不是道。見一塵。十方世界山河大地皆然。見一滴水。即見十方世界一切性水。又見一切法。即見一切心。一切法本空。心即不無。不無即妙有。有亦不有。不有即有。即真空妙有。既若如是。十方世界不出我之一心。一切微塵國土不出我之一念。若然。說甚麼內之與外。如蜜性甜。一切蜜皆然。不可者個蜜甜餘底苦也。何處有與麼事。所以道。虗空無內外。法性自爾。虗空無中間。法性自爾。故眾生即佛。佛即眾生。眾生與佛元同一體。生死涅槃有為無為元同一體。世間出世間。乃至六道四生山河大地有性無性亦同一體。言同者名相亦空。有亦空。無亦空。盡恒沙世界。元是一空。既若如此。何處有佛度眾生。何處有眾生受佛度。何故如此。萬法之性自爾故。若作自然見。即落自然外道。若作無我無我所見。墮在三賢十聖位中。你如今云何將一尺一寸。便擬量度虗空。他分明向汝道。法法不相到。法自寂故。當處自住。當處自真。以身空故名法空。以心空故名性空。身心總空故名法性空。乃至千途異說。皆不離你之本心。如今說菩提涅槃真如佛性二乘菩薩者。為指葉為黃金拳掌之說。若也展手之時。一切大眾若天若人。皆見掌中都無一物。所以道。本來無一物。何處有塵埃。本既無物。三際本無所有故。學道人單刀直入。須見者個意始得。故達磨大師。從西天來至此土。經多少國土。祇覓得可大師一人。密傳心印。印你本心。以心印法。以法印心。心既如此。法亦如此。同真際。等法性。法性空中誰是授記人。誰是成佛人。誰是得法人。他分明向你道。菩提者不可以身得。身無相故。不可以心得。心無相故。不可以性得。性即便是本源自性天真佛故。不可以佛更得佛。不可以無相更得無相。不可以空更得空。不可以道更得道。本無所得。無得亦不可得。所以道無一法可得。祇教你了取本心。當下了時。不得了相。無了無不了。相亦不可得。如此之法。得者即得。得者不自覺知。不得者亦不自覺知。如此之法。從上已來。有幾人得知。所以道。天下忘己者有幾人。如今於一機一境一經一教一世一時一名一字。六根門前領得。與機關木人何別。忽有一人出來。不於一名一相上作解者。我說此人。盡十方世界覓者個人不可得。以無第二人故。繼於祖位。亦云釋種。無雜純一。故言王若成佛時。王子亦隨出家。此意大難知。祇教你莫覓。覓便失却。如癡人山上呌一聲。響從谷出。便走下山趁。及乎覓不得。又呌一聲。山上響又應。亦走上山上趁。如是千生萬劫。祇是尋聲逐響人。虗生浪死漢。汝若無聲即無響。涅槃者無聞無知無聲。絕跡絕蹤。若得如是。稍與祖師隣房也 上堂云。即心是佛。上至諸佛。下至蠢動含靈。皆有佛性。同一心體。所以達磨從西天來。惟傳一心法。直指一切眾生本來是佛。不假修行。但如今識取自心。見自本性。更莫別求。云何識自心。即如今言語者正是汝心。若不言語。又不作用。心體如虗空相似。無有相貌。亦無方所。亦不一向是無。有而不可見。故祖師云。真性心地藏。無頭亦無尾。應緣而化物。方便呼為智。若不應緣之時。不可言其有無。正應之時亦無蹤跡。既知如此。如今但向無中棲泊。即是行諸佛路。經云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一切眾生輪迴生死者。意緣走作。心於六道不停。致使受種種苦。淨名云。難化之人。心如猿猴。故以若干種法。制禦其心。然後調伏。所以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故知一切諸法皆由心造。乃至人天地獄六道修羅。盡由心造。如今但學無心。頓息諸緣。莫生妄想分別。無人無我。無貪瞋。無憎愛。無勝負。但除應如許多種妄想。性自本來清淨。即是修行菩提法佛等。若不會此意。縱你廣學勤苦修行。木食草衣。不識自心。皆名邪行。盡作天魔外道水陸諸神。如此修行。當復何益。誌公云。本體是自心作。那得文字中求。如今但識自心。息却思惟妄想。塵勞自然不生。淨名云。唯置一牀寢疾而臥。心不起也。如今臥疾。攀緣都息。妄想歇滅。即是菩提。如今若心裏紛紛不定。任你學到三乘四果十地諸位。合殺祇向凡聖中坐。諸行盡歸無常勢力。皆有盡期。猶如箭射於空。力盡還墮。却歸生死輪迴。如斯修行。不解佛意。虗受辛苦。豈非大錯。誌公云。未逢出世明師。枉服大乘法藥。如今但一切時中。行住坐臥。但學無心。亦無分別。亦無依倚。亦無住著。終日任運騰騰。如癡人相似。世人盡不識你。你亦不用教人識。不識心如頑石頭。都無縫罅。一切法透汝心不入。兀然無著。如此始有少分相應。透得三界境過。名為佛出世。不漏心相。名為無漏智。不作人天業。不作地獄業。不起一切心。諸緣盡不生。即此身心是自由人。不是一向不生。祇是隨意而生。經云菩薩有意生身。是也。忽(疑訛)若未會無心。著相而作者。皆屬魔業。乃至作淨土佛事。並皆成業。乃名佛障。障汝乃故。被因果管束。去住無自由分。所以菩提等法。本不是有。如來所說。皆是化人。猶如黃葉為金。權止小兒啼故。實無有法名阿耨菩提。如今既會此意。何用區區。但隨緣消舊業。更莫造新殃。心裏明明。所以舊時見解總須捨却。淨名云。除去所有。法華云。二十年中常令除糞。只是除去胸中作見解處。又云蠲除戲論之糞。所以如來藏。本自空寂。並不停留一法。故經云。諸佛國土亦復皆空。若言佛道是修學而得。如此見解。全無交涉。或作一機一境。揚眉動目。祇對相當。便道契會也。得證悟禪理也。忽逢一人不解。便道都無所知。對他若得道理。心中便歡喜。若被他折伏不如他。便即心懷惆悵。如此心意學禪。有何交涉。任汝會得少許道理。祇得個心所法。禪道總沒交涉。所以達磨面壁。都不令人有見處。故云。忘機是佛道。分別是魔軍。此性縱汝迷時亦不失。悟時亦不得。天真自性。本無迷悟。盡十方虗空界。元來是我一心體。縱汝動用造作。豈離虗空。虗空本來無大無小。無漏無為。無迷無悟。了了見無一物。亦無人亦無佛。絕纖毫的(疑訛)量。是無依倚。無粘綴。一道清流。是自性無生法忍。何有擬議。真佛無口。不解說法。真聽無耳。其誰聞乎。珍重 又云。但無一切心。即名無漏智。汝每日行住坐臥。一切言語。但莫著有為法。出言瞬目。盡同無漏。如今末法向去。多是學禪道者。皆著一切聲色。何不與我心。心同虗空去。如枯木石頭去。如寒灰死火去。方有少分相應。若不如是。他日盡被閻老子拷你在。你但離却有無諸法。心如日輪常在虗空。光明自然。不照而照。不是省力底事。到此之時。無棲泊處。即是行諸佛行。便是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此是你清淨法身。名為阿耨菩提。若不會此意。縱你學得多知。勤苦修行。草衣木食。不識自心。盡名邪行 又云。你如今一切時中。但學無心。久久須實得。為你力量小。不能頓超。但得三年五年或十年。須得個入頭處。自然會去 為有貪瞋癡。即立戒定慧。本無煩惱。焉有菩提。故祖師云。佛說一切法。為度一切心。我無一切心。何用一切法。本源清淨佛上。更不著一物。譬如虗空。雖以無量珍寶莊嚴。終不能住。佛性同虗空。雖以無量功德智慧莊嚴。終不能住。但迷本性。轉不見耳。所謂心地法門。萬法皆依此心建立。遇境即有。無境即無。不可於淨性上轉作境解。所言定慧。鑑用歷歷。寂寂惺惺。見聞覺知皆是境上作解。暫為中下根人說即得。若欲親證。皆不可作如此見解 言化城者。二乘及十地等覺妙覺。皆是權立接引之教。並為化城。言寶所者。乃真心本佛自性之寶。此寶不屬情量。不可建立。無佛無眾生。無能無所。何處有城。若問此既是化城。何處為寶所。寶所不可指。指即有方所。非真寶所也。故云在近而已。不可定量言之。但當體會契之即是 言闡提者。信不具也。一切六道眾生。乃至二乘。不信有佛果。皆謂之斷善根闡提。菩薩者。深信有佛法。不見有大乘小乘。佛與眾生同一法性。乃謂之善根闡提 凡人多為境礙心。事礙理常欲逃境以安心。屏事以存理。不知乃是心礙境。理礙事。但令心空。境自空。但令理寂。事自寂。勿倒用心也。凡人多不肯空心。恐落於空。不知自心本空。愚人除事不除心。智者除心不除事 菩薩心如虗空。一切俱捨。所作福德皆不貪著。然捨有三等。內外身心一切俱捨。猶如虗空。無所取著。然後隨方應物。能所皆忘。是為大捨。若一邊行道布德。一邊旋捨無希望心。是為中捨。若廣修眾善。有所希望。聞法知空。遂乃不著。是為小捨。大捨如火燭在前。更無迷悟。中捨如火燭在旁。或明或暗。小捨如火燭在後。不見坑穽。故菩薩心如虗空。一切俱捨。過去心不可得。是過去捨。現在心不可得。是現在捨。未來心不可得。是未來捨。所謂三世俱捨 自如來付法迦葉已來。以心印心。心心不異。印著空即印不成文。印著物即印不成法。故以心印心。心心不異。能印所印俱難契會。故得者少。然心即無心。得即無得 佛有三身。法身說自性虗通法。報身說一切清淨法。化身說六度萬行法。法身說法。不可以言語音聲形相文字而求。無所說。無所證。自性虗通而已。故曰無法可說是名說法。報身化身。皆隨機感現所說法。亦隨事應根以為攝化。皆非真法。故曰報化非真佛。亦非說法者 問。本來無一物。無物便是否。師云。無亦不是。菩提無是處。亦無無知解 問。祇如目前虗空可不是境。豈無指境見心乎。師云。甚麼心教汝向境上見。設汝見得。祇是個照境底心。如人以鏡照面。縱然得見眉目分明。元來祇是形像。何關汝事。云。若不因照。何時得見。師云。若也涉因。常須假物。有什麼了時。汝不見他向汝道。撒手似君無一物。徒勞謾說數千般。云。他若識了。照亦無物耶。師云。若是無物。更何用照。你莫開眼寱語去 纔作佛見。便被佛障。作眾生見。被眾生障。作凡作聖作淨作穢等見。盡成其障。障汝心故。總成輪轉。猶如獼猴放一捉一。無有了期 十方諸佛實無少法可得。名為阿耨菩提。祇是一心實無異相。亦無光彩。亦無勝負。無勝故無佛相。無負故無眾生相。云。心既無相。豈得全無三十二相八十種好。化度眾生耶。師云。三十二相屬相。凡所有相皆是虗妄。八十種好屬色。若以色見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 問。無邊身菩薩。為甚麼不見如來頂相。師云。實無可見。何以故。無邊身菩薩。便是如來。不應更見。祇教你不作佛見。不落佛邊。不作眾生見。不落眾生邊。不作有見。不落有邊。不作無見。不落無邊。不作凡見。不落凡邊。不作聖見。不落聖邊。但無諸見。即是無邊身。若有見處。即名外道。外道者樂於諸見。菩薩於諸見而不動。如來者即諸法如義。所以云。彌勒亦如也。眾聖賢亦如也。如即無生。如即無滅。如即無見。如即無聞。如來頂即是圓見。亦無圓見。故不落圓邊。所以佛身無為不墮諸數。權以虗空為喻。圓同太虗。無欠無餘。等閒無事。莫強辨他境。辨著便成識。所以云。圓成同識海。流轉若飄蓬 學道人。莫疑四大為身。四大無我。我亦無主。故知此身無我亦無主。五陰為心。五陰無我亦無主。故知此心無我亦無主。六根六塵六識和合生滅。亦復如是。十八界既空。一切皆空。唯有本心。蕩然清淨 學般若人。不見有一法可得。絕意三乘。惟一真實。不可證得。謂我能證能得。皆增上慢人。法華會上拂衣而去者。皆斯徒也。故佛言。我於菩提實無所得。默契而已。凡人臨欲終時。但觀五蘊皆空。四大無我。真心無恒。不去不來。生時性亦不來。死時性亦不去。湛然圓寂。心境一如。但能如是。直下頓了。不為三世所拘繫。便是出世人也。切不得有分毫趣向。若見善相。諸佛來迎。及種種現前。亦無心隨去。若見惡相種種現前。亦無心怖畏。但自忘心。同於法界。便得自在。此即是要節也 惟直下頓了自心本來是佛。無一法可得。無一行可修。此是無上道 問。教中云。銷我億劫顛倒想。不歷僧祇獲法身者如何。師云。若以三無數劫修行。有所證得者。盡恒沙劫不得。若於一剎那中獲得法身。直了見性者。猶是三乘教之極談也。何以故。以見法身可獲故。皆屬不了義教中收 我此禪宗。從上相承已來。不曾教人求知求解。只云學道。早是接引之辭。然道亦不可學。情存學解。却成迷道。道無方所。名大乘心。此心不在內外中間。實無方所。第一不得作知解。只是說汝如今情量處。情量若盡。心無方所。此道天真。本無名字 問。從上來皆云即心是佛。未審即那個心是佛。師云。你有幾個心。云。為復即凡心是佛。即聖心是佛。師云。你何處有凡聖心耶。云。即今三乘中說有凡聖。和尚何得言無。師云。三乘中分明向你道。凡聖心是妄。你今不解。反執為有。將空作實。豈不是妄。妄故迷心。汝但除却凡情聖境。心外更無別佛。祖師西來。直指一切人全體是佛。汝今不識。執凡執聖。向外馳騁。還自迷心。所以向汝道即心是佛。一念情生。即墮異趣。無始已來。不異今日無有異法。故名成等正覺。云。和尚所言即者。是何道理。師云。覓甚麼道理。纔有道理。便即心異。云。前言無始已來不異今日。此理如何。師云。祇為覓故。汝自異他。汝若不覓。何處有異。云。既是不異。何更用說即。師云。汝若不認凡聖。阿誰向你道即。即若不即。心亦不心。可中心即俱忘。阿你更擬向何處覓去 問妄能障自心。未審而今以何遣妄。師云。起妄遣妄。亦成妄。妄本無根。祇因分別而有。你但於凡聖兩處情盡。自然無妄。更擬若為遣他。都不得有纖毫依執。名為我捨兩臂必當得佛云。既無依執。當何相承。師云。以心傳心。云。若心相傳。云何言心亦無。師云。不得一法。名為傳心。若了此心。即是無心無法。云。若無心無法。云何名傳。師云。汝聞道傳心。將謂有可得也。所以祖師云。認得心性時。可說不思議。了了無所得。得時不說知。此事若教汝會何堪也 問。佛度眾生否。師云。實無眾生如來度者。我尚不可得。非我何可得。佛與眾生皆不可得。云。現有三十二相及度眾生。何得言無。師云。凡所有相。皆是虗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問。和尚現今說法。何得言無僧亦無法。師云。汝若見有法可說。即是以音聲求我。若見有我。即是處所。法亦無法。法即是心。所以祖師云。付此心法時。法法何曾法。無法無本心。始解心心法。實無一法可得。名坐道場。道場者。祇是不起諸見。悟法本空。喚作空如來藏。本來無一物。何處有塵埃。若得此中意。逍遙何所論 問。諸佛如何行大慈悲。為眾生說法。師云。佛慈悲者。無緣故名大慈悲。慈者不見有佛可成。悲者不見有眾生可度。其所說法無說無示。其聽法者無聞無得。譬如幻士為幻人說法。者個法若為道。我從善知識言下。領得會也悟也。者個慈悲。若為汝起心動念。學得他見解。不悟自心。究竟無益 問。如何是出三界。師云。善惡都莫思量。當處便出三界。如來出世。為破三有。若無一切心。三界亦非有。如一微塵破為百分。九十九分是無。一分是有。摩訶衍不能勝出。百分俱無。摩訶衍始能勝出 祖師直指一切眾生本心本體。本來是佛。不假修成。不屬漸次。不是明暗。不是明故無明。不是暗故無暗。所以無無明。亦無無明盡。入我此宗門。切須在意。如此見得。名之為法。見法故名之為佛。佛法俱無。名之為僧。喚作無為僧。亦名一體三寶。夫求法者。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眾求。應無所求。不著佛求故無佛。不著法求故無法。不著眾求故無僧 問。如何是道。如何修行。師云。道是何物。汝欲修行。問。諸方宗師相承參禪學道如何。師云。接引鈍根人語。未可依憑。云。此即是接引鈍根人語。未審接上根人。復說何法。師云。若是上根人。何處更就人覓。他自己尚不可得。何況更別有法當情不見教中云。法法何狀。云。若如此則都不要求覓也。師云。若與麼則省心力。云。如此則渾成斷絕。不可是無也。師云。阿誰教他無。他是阿誰。你擬覓他。云。既不許覓。何故又言莫斷他。師云。若不覓便休。即誰教你斷。你見目前虗空。作麼生斷他。云。此法可得。便同虗空否。師云。虗空早晚向你道。有同有異。我暫如此說。你便向這裏生解。云。應是不與人生解耶。師云。我不曾障你。要且解屬於情。情生則智隔。云。向這裏莫生情是否。師云。若不生情。阿誰道是 問。六祖不會經書。何得傳衣為祖。秀上座是五百人首座。為教授師。講得三十二本經論。云何不傳衣。師云。為他有心。是有為法。所修所證將為是也。所以五祖付六祖。六祖當時祗是默契。得密授如來甚深意。所以付法與他。汝不見道。法本法無法。無法法亦法。今付無法時。法法何曾法。若會此意。方名出家兒。方好修行。若不信。云何明上座走來大庾嶺頭。尋六祖。六祖便問。汝來求何事。為求衣為求法。明上座云。不為衣來。但為法來。六祖云。汝且暫時斂念。善惡都莫思量。明乃稟語。六祖云。不思善不思惡。正當與麼時。還我明上座父母未生時面目來。明於言下忽然默契。便禮拜云。如人飲水冷煖自知。某甲在五祖會中。枉用三十年工夫。今日方省前非。六祖云如是。到此之時。方知祖師西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不在言說。豈不見阿難問迦葉云。世尊傳金襴外。別傳何物。迦葉召阿難。阿難應諾。迦葉云。倒却門前剎竿著。此便是祖師之標榜也。甚生(二字疑誤)阿難三十年為侍者。祇為多聞智慧。被佛訶云。汝千日學慧。不如一日學道。若不學道。滴水也難消 問。聖人無心即是佛。凡夫無心莫沉空寂否。師云。法無凡聖。亦無沉寂。法本不有。莫作無見。法本不無。莫作有見。有之與無。盡是情見。猶如幻翳。所以云。見聞如幻翳。知覺乃眾生。祖師門中。只論息機忘見。所以忘機則佛道隆。分別則魔軍熾 問。心既本來是佛。還修六度萬行否。師云。悟在於心。非關六度萬行。六度萬行盡是化門接物度生邊事。設使菩提真如實際解脫法身。直至十地四果聖位。盡是度門。非關佛心。心即是佛。所以一切諸度門中。佛心第一。但無生死煩惱等心。即不用菩提等法 問。若無心。行此道得否。師云。無心便是行此道。更說什麼得與不得。且如瞥起一念便是境。若無一念。便是境亡。心自滅無。復可追尋 問。如何得不落階級。師云終日喫飯。未曾齩著一粒米。終日行。未曾踏著一片地。與麼時無人我等相。終日不離一切事。不被諸境惑。方名自在人。更時時念念不見一切相。莫認前後三際。前際無去。今際無住。後際無來。安然端坐。任運不拘。方名解脫。努力努力。此門中千人萬人。只得三個五個。若不將為事。受殃有日在。故云著力今生須了却。誰能累劫受餘殃 問。本既是佛。那得更有四生六道種種形貌不同。師云。諸佛體圓。更無增減。流入六道。處處皆圓。萬類之中。個個是佛。譬如一團水銀。分散諸處。顆顆皆圓。若不分時。祗是一塊。此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種種形貌喻如屋舍。捨驢屋入人屋。捨人身至天身。乃至聲聞緣覺菩薩佛屋。皆是汝取捨處。所以有別。本源之性何得有別 唐大中年。終於本山。諡斷際禪師。  指月錄卷之十
  指月錄卷之十一  六祖下第四世  ▲福州長慶大安禪師  造百丈。禮而問曰。學人欲求識佛。何者即是。丈曰。大似騎牛覓牛。師曰。識得後如何。丈曰。如人騎牛至家。師曰。未審始終如何保任。丈曰。如牧牛人執杖視之。不令犯人苗稼。師自茲領旨。更不馳求 同參祐禪師。創居溈山。師躬耕助道。祐歸寂。眾請主法。上堂。汝諸人總來就安。求覓甚麼。若欲作佛。汝自是佛。擔佛傍家走。如渴鹿趁陽燄相似。何時得相應去。汝欲作佛。但無許多顛倒攀緣。妄想惡覺垢欲不淨。眾生之心便是初心正覺佛。更向何處別討。所以安在溈山。三十年來。喫溈山飯。屙溈山矢。不學溈山禪。祇看一頭水牯牛。若落路人草。便把鼻孔拽轉來。纔犯人苗稼。即便鞭撻。調伏既久。可憐生受人言語。如今變作個露地白牛。常在面前。終日露迥迥地。趁亦不去。汝諸人各自有無價大寶。從眼門放光。照見山河大地。耳門放光。領釆一切善惡音響。如是六門。晝夜常放光明。亦名放光三昧。汝自不識取。影在四大身中。內外扶持。不教傾側。如人負重擔。從獨木橋上過。亦不教失脚。且道是甚麼物任持。便得如是。且無絲髮可見。豈不見誌公和尚云。內外追尋覓總無。境上施為渾大有。珍重 師室中每問僧有句無句如藤倚樹。子意何如。
  羅山道閑禪師在禾山。因清貴上座說話次。貴云天下無第一人。大小溈山猶輸他道吾。閑云。有甚麼語輸他。貴舉石霜辭溈山纔禮拜起。溈山問有句無句如藤倚樹。子意如何。霜無對。却到道吾。吾問甚處來。霜云溈山來。吾云有甚麼言句。霜遂舉前話。吾云汝何不道取。霜云祇為道不得。吾云汝為我看菴。待我與你報讐去。吾往溈山。山泥壁次。忽回首見道吾在背後。山便云智頭陀因何到在此。吾云某甲不為別事來。祇為和尚問諸道者。有句無句如藤倚樹。還是也無。溈云是。吾便問樹倒藤枯時如何。溈山呵呵大笑。被道吾捺向泥裏。溈山總不管。貴上座舉了云。這個豈不是溈山輸與他道吾。羅山云。上座三十年後。若有把茅盖頭。切忌舉著這個話。貴不肯。却與道吾作主。被羅山擒下地云。白大眾各請停喧。某甲今日與清貴上座。直為溈山雪屈話。且須側聆。貴云。知也知也。便禮拜。羅山云。何不早道。你還識道吾麼。只是舘驛裏本色撮馬糞漢。
  問。此陰已謝。彼陰未生時如何。師曰。此陰未謝。那個是大德。曰不會。師曰。若會此陰。便明彼陰 問。黃巢軍來。和尚向甚麼處迴避。師曰。五蘊山中。曰忽被他捉著時如何。師曰。惱亂將軍。  ▲福州古靈神贊禪師  本州大中寺受業。後行脚。遇百丈開悟。却回受業。本師問曰。汝離吾在外。得何事業。曰竝無事業。遂遣執役。一日因澡身。命師去垢。師乃拊背曰。好所佛堂。而佛不聖。本師回首視之。師曰。佛雖不聖。且能放光。本師又一日在窓下看經。蜂子投窓紙求出。師覩之曰。世界如許廣闊。不肻出。鑽他故紙驢年去。遂有偈曰。空門不肻出。投窓也太癡。百年鑽故紙。何日出頭時。本師置經問曰。汝行脚遇何人。吾前後見汝發言異常。師曰。某甲蒙百丈和尚指個歇處。今欲報慈德耳。本師於是告眾致齋。請師說法。師乃登座。舉唱百丈門風曰。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本師於言下感悟曰。何期垂老得聞極則事。師後住古靈。聚徒數載。臨遷化。剃浴聲鐘告眾曰。汝等諸人還識無聲三昧否。眾曰不識。師曰。汝等靜聽。莫別思惟。眾皆側聆。師儼然順寂。塔存本山。  ▲大慈寰中禪師  上堂。山僧不解答話。祇能識病。時有僧出。師便歸方丈。
  法眼云。眾中喚作病在目前不識 玄覺云。且道大慈識病不識病。此僧出來是病不是病。若言是病。每日行住不可總是病。若言不是病。出來又作麼生 雪竇拈云。大凡扶竪宗乘。須辨個得失。且大慈識病不答話。時有僧出。便歸方丈。雪竇識病不答話。或有僧出。劈脊便棒。諸方識病不答話。有僧出必然別有長處。敢有一個動著。大唐天子只三人 虗堂愚頌。輕如毫末重如山。地角天涯去復還。黃葉隕時風骨露。水邊依舊石斕斑。
  趙州問。般若以何為體。師曰。般若以何為體。州大笑而出。明日州掃地次。師曰。般若以何為體。州置帚拊掌大笑。師便歸方丈 僧辭。師問甚麼處去。曰江西去。師曰。我勞汝一段事。得否。曰和尚有甚麼事。師曰。將取老僧去得麼。曰更有過於和尚者。亦不能將去。師便休。僧後舉似洞山。山曰。闍黎爭合恁麼道。曰和尚作麼生。山曰得。
  法眼別云。和尚若去。某甲提笠子 天童云。大慈合伴不著。這僧不如獨行。也須是恁麼始得。直饒大慈古佛。也不奈這擔板漢何。且道別有甚麼長處。
  山又問其僧。大慈別有甚麼言句。曰有時示眾曰。說得一丈。不如行取一尺。說得一尺。不如行取一寸。山曰。我不恁麼道。曰和尚作麼生。山曰。說取行不得底。行取說不得底。
  雲居云。行時無說路。說時無行路。不說不行時。合行甚麼路 洛浦云行說俱到即本分事無。行說俱不到。即本分事在。  ▲天台平田普岸禪師  訪茂源和尚。源纔起迎。師近前把住云。開口即失。閉口即喪。去此二途。請師別道。源以手掩鼻。師放開云。一步較易。兩步較難。源云。著甚死急。師云。若非是師。不免諸方點檢 僧參。師打一拄杖。其僧近前把住拄杖。師曰。老僧適來造次。僧却打師一拄杖。師曰。作家作家。僧禮拜。師把住曰。是闍黎造次。僧大笑。師曰。這個師僧今日大敗也 臨濟訪師。到路口。先逢一嫂在田使牛。濟問嫂。平田路向甚麼處去。嫂打牛一棒曰。這畜生。到處走到。此路也不識。濟又曰。我問你平田路向甚麼處去。嫂曰。這畜生。五歲尚使不得。濟心語曰。欲觀前人。先觀所使。便有抽釘拔楔之意。及見師。師問。你還曾見我嫂也未。濟曰。已收下了也。師遂問。近離甚處。濟曰。江西黃檗。師曰。情知你見作家來。濟曰。特來禮拜和尚。師曰。已相見了也。濟曰。賓主之禮合施三拜。師曰。既是賓主之禮。禮拜著。  ▲瑞州五峰常觀禪師  因僧辭。師曰。汝諸方去。莫謗老僧在這裏。曰某甲不道和尚在這裏。師曰。汝道老僧在甚麼處。僧竪起一指。師曰。早是謗老僧也。  ▲潭州石霜山性空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云。如人在千尺井中。不假寸繩出得。此人即答汝西來意。僧曰。近日湖南暢和尚出世。亦為人東語西話。師喚沙彌。拽出這死屍著。
  沙彌即仰山。山後問躭源。如何出得井中人。源曰。咄癡漢。誰在井中。山復問溈山。溈召慧寂。山應諾。溈曰出也。仰山住後。常舉前語謂眾曰。我在躭源處得名。溈山處得地。  ▲廣州和安寺通禪師  禮佛次。禪者問。座主禮底是甚麼。師曰是佛。禪者乃指像曰。這個是何物。師無對。至夜具威儀禮問。今日所問。某甲未知意旨如何。禪者曰。座主幾夏耶。師曰十夏。禪者曰。還曾出家也未。師轉茫然。禪者曰。若也不會。百夏奚為。乃命同參馬祖。及至江西。祖已圓寂。遂謁百丈。頓釋疑情。師住後。一日召仰山。將牀子來。山將到。師曰。却送本處著。山從之。師召慧寂。山應諾。師曰。牀子那邊是甚麼物。山曰枕子。師曰。枕子這邊是甚麼物。山曰無物。師復召慧寂。山應諾。師曰。是甚麼。山無對。師曰去。
  通禪中毒。旁及仰山。  ▲洪州東山慧禪師  同大于南用到茶堂。有僧近前不審。用曰。我既不納汝。汝亦不見我。不審阿誰。僧無語。師曰。不得平白地。恁麼問伊。用曰。大于亦無語那。于把定其僧曰。是你恁麼累我亦然。便打一摑。用大笑曰。朗月與青天 大于侍者到。師問。金剛正定一切皆然。秋去冬來且作麼生。者曰。不妨和尚借問。師曰。即今即得。去後作麼生。者曰。誰敢問著某甲。師曰。大于還得麼。者曰。猶要別人點檢在。師曰。輔弼宗師。不廢光彩。侍者禮拜。  ▲百丈山涅槃和尚  一日謂眾曰。汝等與我開田。我與汝說大義。眾開田了歸。請說大義。師乃展兩手。眾罔措。  ▲趙州觀音院真際從諗禪師  曹州郝鄉人也。姓郝氏。童稚於本州扈通院披剃。未納戒。便扺池陽參南泉。值泉偃息。而問曰近離甚處。師曰瑞像。泉曰。還見瑞像麼。師曰。不見瑞像。祇見臥如來。泉便起坐問。汝是有主沙彌無主沙彌。師曰。有主沙彌。泉曰。那個是你主。師近前躬身曰。仲冬嚴寒。伏惟和尚尊候萬福。泉器之許其入室。他日問泉曰。如何是道。泉曰。平常心是道。師曰。還可趣向也無。泉曰。擬向即乖。師曰。不擬爭知是道。泉曰。道不屬知。不屬不知。知是妄覺。不知是無記。若真達不疑之道。猶如太虗廓然蕩豁。豈可強是非耶。師於言下悟理。乃往嵩嶽瑠璃壇納戒。仍返南泉 一日問泉曰。知有底人向甚麼處去。泉曰。山前檀越家。作一頭水牯牛去。師曰。謝師指示。泉曰。昨夜三更月到窓。
  雲峰悅云。若不是南泉。洎被打破蔡州。
  師在井樓上打水次。見南泉過。便抱柱懸却脚曰。相救相救。南泉上胡梯曰。一二三四五。師少頃却去禮謝曰。適來謝相救 師在南泉時。泉牽一頭水牯牛。入僧堂內巡堂而轉。首座乃向牛背上三拍。泉便休去。師却將一束草。安首座面前。首座無對 南泉上堂。師出問。明頭合暗頭合。泉便下座歸方丈。師曰。這老和尚被我一問。直得無言可對。首座曰。莫道和尚無言好。自是上座不會。師便打一掌曰。此掌合是堂頭老漢喫 師到茱萸。執拄杖於法堂上。從東過西。萸曰。作甚麼。師曰。探水萸曰。我這裏一滴也無。探個甚麼。師以杖倚壁便下。
  瑯琊覺云。勢去奴欺主時衰鬼弄人 大慧杲云。鉤在不疑之地。
  到道吾。纔入堂。吾曰。南泉一隻箭來也。師曰看箭。吾曰過也。師曰中。
  或作茱萸上堂曰看箭。師亦曰看箭云云 雪竇云。二俱作家。盖是茱萸趙州二俱不作家。箭鋒不相拄。直饒齊發齊中。也只是個射垛漢。
  到黃檗。檗見來便閉方丈門。師乃。把火於法堂內呌曰。救火救火。檗開門捉住曰道道。師曰。賊過後張弓。
  雪竇顯云。直是好笑笑須三十年。忽有個衲僧問雪竇笑個甚麼。笑賊過後張弓。
  師行脚。見二菴主。一人作丫角童。師問訊。二人殊不顧。來日早晨。丫角童將一鐺飯來。放地上分作三分。菴主將席子近前坐。丫角童亦將席近前相對坐。亦不喚師。師乃亦將席子近前坐。丫角童目顧於師。菴主云。莫言侵早起。更有夜行人。師云。何不教詔這行者。菴主云。他是人家男女。師云。洎合放過。丫角童便起顧視菴主云。多口作麼。丫角童從此入山不見 師到投子處對坐齋。投子將蒸餅與師喫。師曰不喫。不久下胡餅。投子教沙彌度與師。師接餅却禮沙彌三拜 師到雲居。居云。老老大大何不覓個住處去。師云。作麼生是某甲住處。居云。山前有個古寺基。師云。和尚自住取。又到茱萸。萸云。老老大大何不筧個住處。師云。甚麼處是某甲住處。萸云。老老大大住處也不知。師云。三十年弄馬騎。今日却被驢子撲 師到一菴主處問。有麼有麼。主竪起拳頭。師曰。水淺不是泊船處。便行。又到一菴主處問。有麼有麼。主亦竪起拳頭。師曰。能縱能奪能殺能活。便作禮。
  瞎堂遠頌云。換手搥胷哭老爺。棺材未出死屍斜不如掘地深埋却。管取來年喫嫩茄 圜悟勤云。佛祖命脉。列聖鉗錘。換斗移星。經天緯地。有般漢未出窠窟。只管道舌頭在趙州口裏。殊不知自己性命已屬他人。若能握向上綱宗。與二菴主相見。便可以定龍蛇別緇素。正好著力。還知趙州落處麼。切忌顢頇 姜山愛云。趙州只見錐頭利。不見鑿頭方 雲居舜云。趙州當時甚生意氣。要且鼻孔在二菴主手裏。
  僧問師。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示。師云。喫粥了也未。云喫粥了也。師云。洗鉢盂去。其僧因此大悟。
  雲門云。且道有指示無指示。若言有。趙州向伊道個甚麼。若言無。這僧為甚悟去 雲峰悅云。雲門不識好惡。恁麼說話。大似為蛇畵足。雲峰則不然。這僧恁地悟去。入地獄如箭射 妙喜曰。雲門老漢。大似阿修羅王。托動三有大城諸煩惱海。隨後喝云。寐語作甚麼。復云。雲峰雖善背手抽金鏃。翻身控角弓。爭奈蹉過雲門何。又云。趙州與這僧。若不得雲門。一生受屈。而今諸方有一種。瞎漢。往往盡作洗鉢盂話會了 雪竇顯云。我不似雲門為蛇畵足。直言向你道。問者如蟲禦木。答者偶爾成文。雖然與麼。瞎却衲僧眼。作麼生免得此過。諸仁者要會麼。還爾趙州喫粥也未。拈却這僧喫粥了也。雪竇與你拄杖子歸堂 湛堂準頌云。之乎者也。衲僧鼻孔。大頭向下。禪人若也不會。問取東村王大姐。
  師示眾云。此事的的。沒量大人出這裏不得。老僧到溈山。見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山云與我過牀子來。若是宗師。須以本分事接人始得。時有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庭前栢樹子。曰和尚莫將境示人。師曰。我不將境示人。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庭前栢樹子。
  後法眼問光孝覺曰。近離甚處。曰趙州。眼曰。承聞趙州有栢樹子話。是否。曰無。眼曰。往來皆謂趙州有此語。上座何得道無。曰先師實無此語。和尚莫謗先師好 徑山杲云。若道有此語。蹉過覺鐵嘴。若道無此語。又蹉過法眼。若道兩邊都不涉。又蹉過趙州。直饒總不恁麼。別有透脫一路。入地獄如箭射。畢竟如何。舉起拂子云。還見古人麼。喝一喝 五祖演云。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前栢樹子。恁麼會。便不是了也。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前栢樹子。恁麼會。方始是。徑山杲云。要識五祖師翁麼。腦後見腮。莫與往來 雲居祐舉栢樹子話云。奇哉古聖。垂一言半句。可謂截斷聖凡門戶。直示彌勒眼睛。今昔無墜。眾中異解多塗。商量非一。埋沒宗旨。錯判名言。或謂青青翠竹盡是真如。鬱鬱黃花無非般若。或謂山河草木物物皆是真心顯現。何獨庭前栢樹子乎。塵毛瓦礫都是一法界中重重無盡。理事圓融。或謂庭前栢樹子。纔舉便直下薦取。覿體全真。擬議之間早落塵境。須是當人作用臨機相見。或棒或喝。或擎起拳頭。衣袖一拂。這個眼目。如石火電光相似。或謂庭前栢樹子。更有甚麼事。趙州直下為人。實頭說話。饑來喫飯。困即打眠。動展施為。盡是自家受用。如斯見解。如麻似粟。皆是天魔種族。外道邪宗。但取識情分別。用心取捨。強作知見。何不遊方徧歷。求善知識。決擇身心。略似個衲僧。古來自有宗門師範。我佛心宗。釋梵諸天拱手敬信。三賢十聖罔測其由。乃舉拂子云。若向這裏悟去。山河大地與汝同參。復顧左右云。道林爭敢壓良為賤 佛日才頌。趙州庭栢。說與禪客。黑漆屏風。松欏亮槅 葉縣省和尚。因僧請益栢樹子話。省曰。我不辭與汝說。還信麼。曰和尚重言爭敢不信。省曰。汝還聞簷頭雨滴聲麼。其僧豁然不覺失聲云[口*耶]。省曰。汝見個甚麼道理。僧以頌對云。簷頭雨滴。分明歷歷。打破乾坤。當下心息 真如院方禪師。參瑯琊。惟看栢樹子話。每入室陳其所見。不容措辭。甞被喝出。忽一日大悟。直入方丈曰。我會也。瑯琊曰。汝作麼生會。方曰。夜來牀薦煖。一覺到天明。瑯琊可之 雪竇顯在大陽時。有客舉光孝覺語問曰。覺趙州侍者。眼問栢樹因緣。乃言無。此語而眼肯之。其旨安在哉。顯曰。宗門抑揚寧有軌轍乎。時有苦行。名韓大伯。侍其旁輒匿笑去。顯詰其笑故。韓曰。笑知客智眼未正。擇法不明。顯曰。豈有說乎。韓對以偈曰。一兔橫身當古路。蒼鷹纔見便生擒。後來獵犬無靈性。空向枯樁舊處尋。顯陰異之。因結以為友。後顯得法於智門。唱導於雪竇。稱雲門中興。甞經行植杖。眾衲環之顯問。有問雲門樹凋葉落時如何。門曰體露金風。雲門答這僧耶。為解說耶。有稱宗上座者曰。待老漢有悟處即說。顯驚視之曰。非韓大伯乎。曰老漢瞥地也。顯因集眾乞升座說法焉。
  師一日於雪中倒臥曰。相救相救。有僧便去身邊臥。師便起去。
  翠巖芝云。此僧在趙州圈繢裏。有人出得麼。
  師問新到。曾到此間麼。曰曾到。師曰。喫茶去。又問僧。僧曰。不曾到。師曰。喫茶去。後院主問曰。為甚麼曾到也云喫茶去。不曾到也云喫茶去。師召院主。主應諾。師曰。喫茶去。
  僧到睦州。州問。曾到趙州麼。僧云曾到。州云。有何言句。僧舉喫茶話。州云慚愧。却問。趙州意作麼生。僧云。只是一期方便。州云。苦哉趙州被爾將一杓屎潑。便打。州却問沙彌。爾作麼生。沙彌便禮拜。州亦打。僧問沙彌。適來和尚打爾。意作麼生。彌云。若不是我和尚。不打某甲 雪竇舉云。這僧克由叵耐。將一杓屎潑他二員古佛。諸上座。若能辨得。非惟趙睦二州雪屈。亦乃翠巖與天下老宿無過。若辨不得。到處潑人卒未了在。
  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師曰無。曰上至諸佛下至螻蟻皆有佛性。狗子為甚麼却無。師曰。為伊有業識在。又僧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師曰有。曰既有。為甚麼入這皮袋裏來。師曰。知而故犯。
  妙喜恒舉此則。語至無字。令學者參云。佛語祖語諸方老宿語。千差萬別。若透得個無字。一時透過。不用博量。不用註解。不用要得分曉。又云。不得作有無商量。不得作真無之無卜度。不用向開口處承當。不用向舉起處作道理。不用墮在空寂處。不用將心等悟。不用向宗師說處領略。不用掉在無事甲裏。但行住坐臥時時提撕。狗子還有佛性也無。無提撕得熟。口議心思不及。方寸裏七上八下。如生鐵橛沒滋味時。切莫退志。得如此時。却是個好底消息。忽然打失布袋。不覺拊掌大笑矣。又云。茶裏飯裏。喜時怒時。淨處穢處。妻兒聚頭處。與賓客相酬酢處。辦公家職事處。了私門婚嫁處。都是第一等做工夫提撕舉覺底時節。又云。既有個趨向狗子無佛性話。冷地裏慢提撕則個。若道知是般事便休。我說此人智眼未明在。妙喜雖似平地起風雷。然亦不出雪峰道底。
  師因侍者報。大王來也。師云。萬福大王。者云。未到在。師云。又道來也。
  黃龍南云。頭頭漏泄。罕遇仙陀。侍者只解報客。不知身在帝鄉。趙州入草求人。不覺渾身泥水。
  秀才問。佛不違眾生所願是否。師曰是。曰某甲欲覓和尚手中拄杖得否。師曰。君子不奪人所好。曰某甲不是君子。師曰。我亦不是佛 僧問。如何是道。師曰。牆外底。曰不問這個道。師曰。你問那個道。曰大道。師曰。大道透長安 問。如何是佛。師曰。殿裏底。曰殿裏者豈不是泥龕塑像。師曰是。曰如何是佛。師曰。殿裏底 問。和尚姓甚麼。曰常州有。問甲子多少。曰蘇州有 問。如何是趙州。曰東門西門南門北門 問。如何是祖師意。師敲牀脚。曰祇這莫便是否。師曰。是即脫取去 問。如何是毗盧圓相。師曰。老僧自幼不曾眼花。曰豈不為人。師曰。願汝常見毗盧圓相 官人問。和尚還入地獄否。師曰。老僧末上入。曰大善知識。為甚麼入地獄。師曰。我若不入。阿誰教化汝 問。久嚮趙州石橋。到來祇見略彴。師曰。汝祇見略彴。且不見石橋。曰如何是石橋。師曰。度驢度馬。曰如何是略彴。師曰。個個度人 師因與文遠行。乃指一片地曰。這裏好造個巡舖。文遠便去路旁立曰。把將公驗來。師遂與一摑。遠曰。公驗分明過 師與文遠論義曰。鬥劣不鬥勝。勝者輸果子。遠曰。請和尚立義。師曰。我是一頭驢。遠曰。我是驢胃。師曰。我是驢糞。遠曰。我是糞中蟲。師曰。你在彼中作甚麼。遠曰。我在彼中過夏。師曰。把將果子來 師在東司上。見遠侍者過。驀召文遠。遠應諾。師曰。東司上不可與汝說佛法 問菜頭。今日喫熟菜喫生菜。頭拈起菜呈之。師曰。知恩者少。負恩者多 師示眾云。今夜答話去也。有解問者出來。時有僧出作禮。師曰。比來拋磚引玉。却引得個墼子。
  法眼舉問覺鐵嘴。先師意作麼生。覺云。如國家拜將。乃問甚人去得。或有人出云某甲去得。須云汝去不得。法眼云。我會也 長慶稜問覺鐵嘴。那僧纔出禮拜。為甚麼便指為墼子。覺云。適來那邊亦有人恁麼問。慶云。向伊道甚麼。覺云。亦向伊恁麼道。
  師因二僧相推。不肯作第一座。主事白師。師曰。總教作第二座。事曰。第一座教誰作。師云。裝香著。事曰。裝香了也。師曰。戒香定香慧香解脫香。
  天童華云。趙州下一槌。不妨驚羣動眾。子細點檢將來。也是泥裏洗土塊。若是薦福門下。不用相推。第一座也有人。第二座也有人。第三座也有人。雖然如是。不免從頭註破。第一座鐵眼銅睛覰不破。第二座陽春白雪無人和。第三座真實身心同達磨。且道與趙州是同是別。若也會得。許你具一隻眼。若也不會。也許你具一隻眼。有個衲僧出來道。總不恁麼時如何。對他道。切忌向鬼窟裏作活計。
  師示眾曰。纔有是非。紛然失心。還有答話分也無。有僧出拊侍者一下曰。作不祇對和尚。師便歸方丈。後侍者請益。適來僧是會不會。師曰。坐底見立底。立底見坐底。
  無相範頌曰。坐底見立底。立底見坐底。咄哉老趙州。白日眼見鬼。
  有僧。舉纔有是非話。似洛浦。浦扣齒。又舉似雲居。居曰何必。僧回舉似師。師曰。南方大有人喪身失命。曰請和尚舉。師纔舉前語。僧指旁僧曰。這個師僧喫却飯了。作恁麼語話。師休去 示眾。佛之一字。吾不喜聞。
  幻菴覺拈云。諸人切忌恁麼會。既不恁麼會。又作麼生會。乃頌曰。佛之一字不喜聞。去年依舊今年春。今年春間降大雪。陸墓烏盆變白盆。
  因僧侍次。遂舉火問曰。這個是火。你不得喚作火。老僧道了也。僧無對。復筴起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此去舒州有投子和尚。汝往禮拜問之。必為汝說。因緣相契。不用更來。不相契却來。其僧到投子。子問。近離甚處。曰趙州。子曰。趙州有何言句。僧舉前話。子曰。汝會麼。曰不會。乞師指示。子下禪牀行三步。却坐問曰。會麼。曰不會。子曰。你歸舉似趙州。其僧却回舉似師。師曰。還會麼。曰不會。師曰。投子與麼不較多也 僧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師曰。老僧祇管看。
  雪竇顯云。看即不無。爭即不得。且道扶這僧扶趙州。
  上堂。至道無難。唯嫌揀擇。纔有語言。是揀擇是明白。老僧不在明白裏。是汝還護惜也無。時有僧問。既不在明白裏。護惜個甚麼。師曰。我亦不知。僧曰。和尚既不知。為甚道不在明白裏。師曰。問事即得。禮拜了退。
  雪竇顯拈云。趙州倒退三千。復頌云。至道無難。言端語端。一有多種。二無兩般。天際日上月下。檻前山深水寒。髑髏識盡喜何立。枯木龍吟消未乾。難難。揀擇明白君自看。
  僧問。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是時人窠臼否。師曰。曾有人問我。老僧直得五年分疎不下。
  雪竇顯云。識語不能轉。死却了也。好與二十棒。這棒須有分付處。若辨不出。且放此話大行 天童覺頌云。五年分疎不下。一句元無縫罅。只知推過商量。誰信分明酬價。玲瓏底相知。鹵莽底相訝。寧可與曉事人相罵。不可共不曉事人說話。
  問。至道無難唯嫌揀擇。纔有語言是揀擇。和尚如何為人。師曰。何不引盡此語。僧曰。某甲祇念到這裏。師曰。至道無難唯嫌揀擇。
  白雲端頌云。驅山塞海也尋常。所至文明始是王。但見皇風成一片。不知何處有封疆。
  問。至道無難唯嫌揀擇。如何是不揀擇。師曰。天上天下唯我獨尊。曰此猶是揀擇。師曰。田庫奴甚處是揀擇。僧無語。
  無菴全頌云。當門一脉透長安。遊子空嗟行路難。不是人前誇俏措。金鎚擊碎萬重關 法宗禪師參雪竇。竇令參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於此有省。一日雪竇問宗。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意作麼生。宗云。畜生畜生。後隱居投子。常以袈裟裹草鞋經文。僧問。如何是道者家風。宗曰。袈裟裹草鞋。曰意旨如何。宗曰。赤脚下桐城 圜悟勤云。人多錯會道。至道本無難。亦無不難。只是唯嫌揀擇。若恁麼會。一萬年也未夢見在。
  師與官人遊園次。兔見驚走。遂問。和尚是大善知識。兔見為甚麼走。師云。老僧好殺 問院主。甚麼處來。主曰。送生來。師曰。鵶為甚麼飛去。主曰。怕某甲。師曰。汝十年知事。作恁麼語話。主却問。鵶為甚麼飛去。師曰。院主無殺心 僧辭。師問甚處去。曰閩中去。師曰。彼中兵馬隘。汝須迴避始得。曰向甚處迴避。師曰恰好 僧遊五臺。問一婆子曰。臺山路向甚處去。婆曰。驀直去。僧便去。婆曰。好個師僧又恁麼去。後有僧舉似師。師曰。待我去勘過。明日師便去問。臺山路向甚處去。婆曰驀直去。師便去。婆曰。好個師僧又恁麼去。師歸院謂僧曰。臺山婆子。為汝勘破了也。
  雪竇顯到曾學士處。曾問。甞與清長老。商量趙州勘婆話。端的有勘破處麼。竇云。清長老道個甚麼。曾云。又與麼去也。竇云。清長老且放過一著。學士還知天下衲僧出這婆子圈繢不得麼。曾云。這裏別有個道處。趙州若不勘破婆子。一生受屈。竇云。勘破了也 真淨云。趙州若點檢來。也好喫婆手中棒。且道趙州過在甚麼處。若知趙州過。方解不受人謾。歸宗門下莫有不受人謾底麼。喝一喝下座 玄覺云。前來僧也恁麼道。趙州去也恁麼道。甚麼處是勘破婆子處。又云。非惟被趙州勘破。亦被這僧勘破 徑山杲頌。天下禪和說勘破。爭知趙州已話墮。引得兒孫不丈夫。人人點過冷地臥 蒙菴嶽頌。本是山中人。愛說山中話。五月賣松風人間恐無價。
  問如何是玄中玄。師曰。汝玄來多少時耶。曰玄之久矣。師曰。闍黎若不遇老僧。幾乎玄殺 問。萬法歸一。一歸何所。師曰。老僧在青州。作得一領布衫。重七斤。
  雪竇頌。編辟曾挨老古錐。七斤衫重幾人知。而今拋向西湖裏。下載清風付與誰。
  僧寫師真呈。師曰。且道似我不似我。若似我。即打殺老僧。不似我。即燒却真。僧無對。
  玄覺云。留取供養。
  師托起鉢曰。三十年後若見老僧。留取供養。若不見即撲破。別僧曰。三十年後敢道見和尚。師乃撲破 師問僧。曾看法華經麼。曰曾看。曰衲衣在空閑。假名阿練若。誑惑世間人。爾作麼會。僧擬禮拜。師曰。爾披衲衣來麼。曰披來。師曰。莫惑我。曰作麼得不惑去。師曰。莫取我語。
  雪竇舉云。大小趙州龍頭蛇尾。諸人若能辨得。便乃識破趙州。如或不明。個個高擁衲衣。莫惑翠峰好。
  問。初生孩子還具六識也無。師曰。急水上打毬子。僧却問投子。急水上打毬子。意旨如何。子曰。念念不停留 埽地次。僧問。和尚是大善知識。為甚麼掃地。師曰。塵從外來。曰既是清淨伽藍。為甚麼有塵。師曰。又一點也 問。恁麼來底。師還接否。曰接。曰不恁麼來底。師還接否。曰接。曰恁麼來者從師接。不恁麼來者如何接。師曰。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 有一婆子。令人送錢請轉藏經。師受施利了。却下禪牀轉一匝。乃曰。傳語婆轉藏經已竟。其人回舉似婆。婆曰。比來請轉全藏。如何祇為轉半藏。
  徑山杲云。眾中商量道。如何是那半藏。或云再繞一匝。或彈指一下。或咳嗽一聲。或喝一喝。或拍一拍。恁麼見解。只是不識羞。若是那半藏。莫道趙州更繞一匝。直饒百千萬億匝。於婆子分上只得半藏。設使更繞須彌山百千萬億匝。於婆子分上亦只得半藏。假饒天下老和尚。共如是繞百千萬億匝。於婆子分上也只得半藏。設使山河大地森羅萬象。若草若木。各具廣長舌相。異口同音從今日轉到盡未來際。於婆子分上亦只得半藏。諸人要識婆子麼。良久云。鴛鴦繡出從君看。不把金針度與人。
  問。承聞和尚親見南泉是否。師云。鎮州出大蘿蔔頭。
  圜悟勤云。有者道。鎮州從來出大蘿蔔頭。天下皆知。趙州從來參見南泉。天下皆知。這僧更問。所以道鎮州出大蘿蔔。且得沒交涉。江西澄散聖判。謂之東問西答。喚作不答話。不上他圈繢。若恁麼會爭得。遠錄公云。此是旁瞥語。收在九帶中。若恁麼會。夢也未夢見在。更帶累趙州去。
  官人問。丹霞燒木佛。院主為甚麼眉鬚墮落。師云。官人宅內變生作熟。是甚麼人。云所使。師云。却是他好手 馬大夫問。和尚還修行也無。師云。老僧若修行即禍事。云和尚既不修行。教甚麼人修行。師云。大夫是修行底人。云某甲何名修行。師曰。若不修行。爭得撲在人王位中餧得來。赤凍紅地無有解出期。大夫乃下淚拜謝 問。作何方便即得聞於未聞。師云。未聞且置。你曾聞個甚麼來 問。不離言句如何得獨脫。師云。離言句是獨脫。云適來無人教某甲來。師云。因甚麼到此。云和尚何不揀出。師云。我早個揀了也 師問僧。甚處來。曰江西來。師曰。趙州著在甚麼處。僧無對 問。不見邊表時如何。師指淨瓶云。這個喚作甚麼。云淨瓶。師曰。大好不見邊表 有僧問。生死二路是同是別。師以頌答云。道人問生死。生死若為論。雙林一池水。朗月耀乾坤。喚他句上識。此是弄精魂。欲會個生死。顛人說夢春 洞山問僧。甚處來。曰掌鞋來。山曰。自解依他。曰依他。山曰。他還指闍黎也無。僧無對。師代云。若允即不違 保壽問。胡釘鉸。汝莫是胡釘鉸麼。曰不敢。壽曰。還釘得虗空麼。曰請和尚打破虗空來。壽便打。胡曰。和尚莫錯打某甲。師曰。向後有多口阿師。與你點破在。胡後到師處舉前話。師曰。汝因甚麼被他打。胡曰。不知過在甚麼處。師曰。祇這一縫尚不奈何。胡於此有省。師曰。且釘這一縫。
  雪竇顯舉云。我要打這三個漢。一打趙州。不合瞎却胡釘鉸眼。二打保壽。不能塞却趙州口。三打胡釘鉸。不合放過保壽。驀拈拄杖云。更有一個。大眾一時退。擊禪牀一下。
  師問新到。離甚麼處。云雪峰。師云。雪峰有甚麼言句。云雪峰尋常道。盡十方世界都來是沙門一隻眼。你等諸人向甚麼處屙。師云。闍黎若回。寄個鍬子去 師問僧。甚處來。曰摘茶來。師曰閑。
  雲盖智頌。道著不著。何處摸索。背後龍鱗。面前驢脚。反身筋斗。孤雲野鶴。阿呵呵。
  新到參。師曰。甚處來。曰南方來。師曰。佛法盡在南方。汝來這裏作甚麼。曰佛法豈有南北耶。師曰。饒汝從雲居雪峰來。祇是個擔板漢。
  崇壽稠云。和尚是據客置主人。
  師聞沙彌喝參向侍者曰。教伊去者乃教去。沙彌便珍重。師曰。沙彌得入門。侍者在門外 師問一婆子。甚麼處去。曰偷趙州筍去。師曰。忽遇趙州又作麼生。婆與一掌。師休去。
  瞎堂遠頌云。去若丘山重。來如一羽輕。去來無別路。傾盖白頭新。
  師因有老宿問。近離甚處。師云滑州。宿云。幾程到這裏。師云。一躂到。宿云。好個捷疾鬼。師云。萬福大王。宿云。參堂去。師應喏喏 師一日到僧堂後逢一僧。乃問。大德總向甚處去。僧云。普請去。師遂於袖中取刀度與云。老僧住持事繁。請上座為我折倒却。便引頸向前。其僧便走 僧辭。師曰。甚處去。曰諸方學佛法去。師竪起拂子曰。有佛處不得住。無佛處急走過。三千里外逢人不得錯舉。曰與麼則不去也。師曰。摘楊花摘楊花。
  徑山杲頌云。有佛處不得住。生鐵秤錘被蟲蛀。無佛處急走過。撞著嵩山破竈墮。三千里外莫錯舉。兩個石人相耳語。恁麼則不去也。此話已行徧天下。摘楊花摘楊花。唵嚤呢噠哩吽[口*發]吒。
  尼問。如何是密密意。師以手掐之。尼曰。和尚猶有這個在。師曰。却是你有這個在 問十二時中如何用心。師曰。汝被十二時辰使。老僧使得十二時。乃曰。兄弟莫久立。有事商量。無事向衣鉢下坐窮理好。老僧行脚時。除却二時粥飯。是雜用心處。除外更無別用心處。若不如是。大遠在 又謂眾曰。你若一生不離叢林。不語五年十載。無人喚你作瘂漢。已後佛也不奈你何。你若不信。截取老僧頭去 上堂。金佛不度罏。木佛不度火。泥佛不度水。真佛內裏坐。菩提涅槃真如佛性。盡是貼體衣服。亦名煩惱。實際理地甚麼處著。一心不生。萬法無咎。汝但究理坐看三二十年。若不會。截取老僧頭去。夢幻空華徒勞把捉。心若不異。萬法一如。既不從外得。更拘執作麼。如羊相似。亂拾物安向口裏。老僧見藥山和尚道。有人問著。但教合取狗口。老僧亦教合取狗口。取我是垢。不取我是淨。一似獵狗專欲得物喫。佛法在甚麼處。千人萬人盡是覓佛漢子。於中覓一個道人無。若與空王為弟子。莫教心病最難醫。未有世界早有此性。世界壞時此性不壞。一從見老僧後。更不是別人。祇是個主人公。這個更向外覓作麼。正恁麼時。莫轉頭換腦。若轉頭換腦。即失却也。僧問。承師有言。世界壞時此性不壞。如何是此性。師曰。四大五陰。曰此猶是壞底。如何是此性。師曰。四大五陰。
  法眼云。是一個兩個。是壞不壞。且作麼生會。試斷看 妙喜曰。軍營裏大王 雪竇頌。泥佛不度水。神光照天地。立雪如未休。何人不雕偽。金佛不度罏。人來訪子湖。牌中數個字。清風何處無。木佛不度火。常思破竈墮。杖子忽擊著。方知孤負我。
  示眾云。兄弟若從南方來者。即與下載。若從北方來者。即與裝載。所以道。近上人問道即失道。近下人問道即得道。兄弟。正人說邪法。邪法亦隨正。邪人說正法。正法亦隨邪。諸方難見易識。我這裏易見難識 又云。此事如明珠在掌。胡來胡現。漢來漢現。老僧拈一枝草作丈六金身用。將丈六金身作一枝草用。佛即是煩惱。煩惱即是佛。
  又僧問。未審佛是誰家煩惱。師曰。與一切人煩惱。曰如何免得。師曰。用免作麼。
  又云。老僧此間。即以本分事接人。若教老僧隨伊根機接人。自有三乘十二分教。接他了也。若是不會。是誰過歟。已後遇著作家漢。也道老僧不孤負他。但有人問。以本分事接人 師自受南泉印可。乃歸曹州。省受業師。親屬聞師歸。咸欲來會。師聞曰。俗塵愛網無有了期。已辭出家。不願再見。遂携瓶錫徧歷諸方。常謂。七歲兒童勝我者。我即問伊。百歲老翁不及我者。我即教他。及往趙州觀音院。燕趙二王同至院見師。師端坐不起。燕王問曰。人王尊耶法王尊耶。師曰。若在人王。人王中尊。若在法王。法王中尊。二王聞之歡然敬服。乃同供養。師志效古人。住持枯稿。僧堂無前後架。旋營齋食。繩牀一角折。以繩繫殘薪支之。屢有願為製新者。師不許也。住持四十餘年。未甞以一書告檀越。唐乾寧四年十一月二日。右脇泊然而寂。壽一百二十歲。諡真際大師。  ▲湖南長沙景岑招賢禪師  上堂。我若一向舉揚宗教。法堂前須草深一丈。事不獲已。向汝諸人道。盡十方世界是沙門眼。盡十方世界是沙門全身。盡十方世界是自己光明。盡十方世界在自己光明裏。盡十方世界無一人不是自己。我常向汝諸人道。三世諸佛法界眾生。是摩訶般若光。光未發時。汝等諸人向甚麼處委悉。光未發時。尚無佛無眾生消息。何處得山河國土來。時有僧問。如何是沙門眼。師曰。長長出不得。又曰。成佛成祖出不得。六道輪廻出不得。僧曰。未審出個甚麼不得。師曰。晝見日夜見星。曰學人不會。師曰。妙高山色青又青。
  妙喜曰。熟處難忘。
  師與仰山翫月次。山曰。人人盡有這個。祇是用不得。師曰。恰是倩汝用。山曰。你作麼生用。師劈胷與一蹋。山曰。[囗@力]。直下似個大蟲。自此諸方稱為岑大蟲。
  長慶云。前彼此作家。後彼此不作家。乃別云。邪法難扶。
  游山歸。首座問。和尚甚處去來。師曰。游山來座曰到甚麼處。師曰。始從芳草去。又逐落花回。座曰。大似春意。師曰。也勝秋露滴芙蕖。
  雪竇著語云。謝答話。復頌云。大地絕纖埃。何人眼不開。始隨芳草去。又逐落花回。羸鶴翹寒木。狂猿嘯古臺。長沙無限意。咄。
  有秀才。看千佛名經。問曰。百千諸佛但見其名。未審居何國土。還化物也無。曰黃鶴樓崔顥題後。秀才還曾題也未。曰未曾。曰得閑題取一篇好。
  黃龍新頌云。黃鶴樓前法戰時。百千諸佛豎降旗。問渠國土歸何處。贏得多才一首詩。
  問。本來人還成佛也無。師曰。汝見大唐天子。還自種田割稻麼。曰未審是何人成佛。師曰。是汝成佛。僧無語。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如人因地而倒依地而起。地道甚麼 問。向上一路請師道。師曰。一口針三尺線。曰如何領會。師曰。益州布揚州絹 僧問師同參會和尚曰。和尚見南泉後如何。會默然。僧曰。和尚未見南泉已前作麼生。會曰。不可更別有也。僧回舉似師。師示偈曰。百尺竿頭不動人。雖然得入未為真。百尺竿頭須進步。十方世界是全身。僧便問。祇如百尺竿頭如何進步。師曰。朗州山澧州水。曰不會。師曰。四海五湖皇化裏。
  妙喜曰。要見長沙。更進一步。若有人問如何是遮一步。待我欵欵地。與你葛藤。
  竺尚書問。蚯蚓斬為兩段。兩頭俱動。未審佛性在阿那頭。師曰。莫妄想。曰爭奈動何。師曰。會即風火未散。書無對。師喚尚書。書應諾。師曰。不是尚書本命。曰不可雕却即今祇對。別有第二主人。師曰。喚尚書作至尊得麼。曰恁麼總不祇對時。莫是弟子主人否。師曰。非但祇對與不祇對時。無始劫來是個生死根本。示偈曰。學道之人不識真。祇為從來認識神。無始劫來生死本。癡人喚作本來人。
  燈錄作兩則。風火未散上作一則。師喚尚書下又作一則。語亦小異。此從宗門統要正法眼藏。妙喜曰。即今祇對者既不是本來人。却喚甚麼作本來人。良久曰。我恁麼道。且作死馬醫 又皓月供奉問師。蚯蚓斷為兩段。兩頭俱動。未審佛性在阿那頭。師曰。動與不動是何境界。曰言不干典。非智者之所談。祇如和尚言動典不動是何境界。出自何經。師曰。灼然言不干典。非智者之所談。大德豈不見首楞嚴云。當知十方無邊不動虗空。并其動搖地水火風均名六大。性真圓融。皆如來藏。本無生滅。復示偈曰。最甚深最甚深。法界人身便是心。迷者迷心為眾色。悟時剎境是真心。身界二塵無實相。分明達此是知音。
  問。如何轉得山河國土歸自己去。師曰。如何轉得自己成山河國土去。曰不會。師曰。湖南城下好養民。米賤柴多足四隣。僧無語。師示偈曰。誰問山河轉。山河轉向誰。圓通無兩畔。法性本無歸 問。南泉道三世諸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却知有。為甚麼三世諸佛不知有。師曰。未入鹿苑時猶較些子。曰狸奴白牯為甚麼却知有。師曰。汝爭怪得伊 問。和尚繼嗣何人。師曰。我無人得繼嗣。曰還參學也無。師曰。我自參學。曰師意何如。師示偈曰。虗空問萬象。萬象答虗空。誰人親得聞。木义丱角童 示眾。若心是生。則夢幻空華亦應是生。若身是生。則山河大地萬象森羅亦應是生 問。教中說幻意是有耶。師曰。大德是何言歟。曰恁麼則幻意。是無邪。師曰。大德是何言歟。曰恁麼則幻意是不有不無邪。師曰。大德是何言歟。曰如某三明。盡不契於幻意。未番和尚如何明教中幻意。師曰。大德信一切法不思議否。曰佛之誠言那敢不信。師曰。大德言信。二信之中是何信。曰如某所明。二信之中是名緣信。師曰。依何教門得生緣信。曰華嚴云。菩薩摩訶薩以無障無礙智慧。信一切世間境界是如來境界。又華嚴云。諸佛世尊悉知世法及諸佛法。性無差別。決定無二。又華嚴云。佛法世間法。若見其真實。一切無差別。師曰。大德所舉緣信教門甚有來處。聽老僧與大德明教中幻意。若人見幻本來真。是則名為見佛人。圓通法法無生滅。無滅無生是佛身 華嚴座主問。虗空為是定有。為是定無。師曰。言有亦得。言無亦得。虗空有時但有。假有虗空無時但無假無。曰如和尚所說。有何教文。師曰。大德豈不聞首楞嚴云。十方虗空生汝心內。猶如片雲點太清裏。豈不是虗空生時但生假名。又云汝等一人發真歸元。十方虗空悉皆銷殞。豈不是虗空滅時但滅假名。老僧所以道。有是假有。無是假無 問。如何是文殊。師曰。墻壁瓦礫是。曰如何是觀音。師曰。音聲語言是。曰如何是普賢。師曰。眾生心是。曰如何是佛。師曰。眾生色身是。曰河沙諸佛體皆同。何故有種種名字。師曰。從眼根返源名文殊。耳根返源名觀音。從心返源名普賢。文殊是佛妙觀察智。觀音是佛無緣大慈。普賢是佛無為妙行。三聖是佛之妙用。佛是三聖之真體。用則有河沙假名。體則總名一薄伽梵 問。南泉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東家作驢。西家作馬。曰學人不會。此意如何。師曰。要騎即騎。要下即下 三聖令秀上座問曰。南泉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石頭作沙彌時。參見六祖。秀曰。不問石頭見六祖。南泉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教伊尋思去。秀曰。和尚雖有千尺寒松。且無抽條石筍。師默然。秀曰。謝和尚答話。師亦默然。秀回舉似三聖。聖曰。若恁麼。猶勝臨濟七步。然雖如此。待我更驗看。至明日三聖上問。承聞和尚昨日答南泉遷化一則語。可謂光前絕後。今古罕聞。師亦默然 問亡僧遷化甚麼處去也。師示偈曰。不識金剛體。却喚作緣生。十方真寂滅。誰在復誰行。
  林間錄曰。長沙岑禪師因僧亡。以手摩之曰。大眾。此僧却真實為諸人提綱商量。會麼。乃有偈曰。目前無一法。當處亦無人。蕩蕩金剛體。非妄亦非真。又曰。雪峯和尚亦因見亡僧作偈曰。低頭不見地。仰面不見天。欲識金剛體。但看髑髏前。玄沙曰。亡僧面前正是觸目菩提。萬里神光頂後相。有僧問法眼。如何是亡僧面前觸目菩提。法眼答曰。是汝面前。又問。遷化向甚麼處去。答曰。亡僧幾曾遷化。進曰。爭奈即今何。答曰。汝不識亡僧。天衣懷云。亡僧面前即且置。只如活人背後底是甚麼。近代尊宿不復以此旨曉人。獨晦堂老師時一提起。作南禪師圓寂日偈曰。去年三月十有七。一夜春風撼籌室。三角麒麟入海中。空餘片月波心出。真不掩偽。曲不藏直。誰人為和雪中吟。萬古知音是今日。又云。昔人去時是今日。今日依前人不來。今既不來昔不往。白雲流水空悠哉。誰云秤尺平。直中還有曲。誰云物理齊。種麻還得粟。可憐馳逐天下人。六六元來三十六。
  皓月供奉問。天下善知識證三德涅槃也未。師曰。大德問果上涅槃因中涅槃。曰問果上涅槃。師曰。天下善知識未證。曰為甚麼未證。師曰。功未齊於諸聖。曰功未齊於諸聖。何為善知識。師曰。明見佛性。亦得名為善知識。曰未審功齊何道。名證大涅槃。師示偈曰。摩訶般若照。解脫甚深法。法身寂滅體。三一理圓常。欲識功齊處。此名常寂光。曰果上三德涅槃已蒙開示。如何是因中涅槃。師曰。大德是。
  進山主問修山主曰。明知生是不生之理。為甚麼為生死之所流轉。修曰。筍畢竟成竹去。如今作篾使還得麼。進曰。汝向後自悟去在。修曰。某所見祇如此。上座意旨又如何。進指曰。這個是監院房。那個是典座房。修即禮謝。
  初師久依南泉。有投機偈曰。今日還鄉入大門。南泉親道徧乾坤。法法分明皆祖父。回頭慙愧好兒孫。泉答曰。今日投機事莫論。南泉不道徧乾坤。還鄉盡是兒孫事。祖父從來不出門。  ▲鄂州茱萸山和尚  上堂。擎起一橛竹曰。還有一虗空裏釘得橛麼。時有靈虗上座。出眾曰。虗空是橛。師便打。虗曰。莫錯打。師便下座。
  雲門偃云。矢上加尖。有僧云。和尚適來與麼道那。門云。搥鐘謝響得個蝦蟇出來。  ▲衢州子湖巖利蹤禪師  於門下立牌曰。子湖有一隻狗。上取人頭。中取人心。下取人足。擬議即喪身失命。臨濟會下二僧來參。方揭簾。師喝曰。看狗。僧回顧。師便歸方丈 或有人問子湖狗。師曰嘷嘷。僧無語。師便歸方丈 劉鐵磨參。師曰。汝是劉鐵磨否。曰不敢。師曰。左轉右轉。曰和尚莫顛倒。師便打 與勝光和尚鉏園次。師驀按钁回視光曰。事即不無。擬心即差。光便問。如何是事。被師攔胸踏倒。光從此有省 僧問。自古上賢還達真正理否。師曰達。僧曰。真正理作麼生達。師曰。霍光當時賣假銀城。與單于契書。是甚麼人作。僧無語 示眾。諸法蕩蕩。何絆何拘。汝等於中自生難易。心源一統。綿亘十方。上上根人自然明白。不見南泉道。如斯癡鈍。世且還稀。歷歷分明。有無不是。只少個丈夫之志。致見如斯疲勞。汝欲得易會麼。自古及今。未曾有一個凡夫聖人出現汝前。亦無有一善語惡語到汝分上。為甚麼故。為善善無形。為惡惡無相。既已無我。把甚麼為善惡。立那個是凡聖。汝信否。還保任否。有甚麼廻避處。恰似日中逃影相似。還逃得麼。今之既爾。古之亦然。今古齊時。汝還諱得麼。佛法玄妙。了得者自相策發。無為小緣妨於大事。汝不見道。寧可終身立法。誰能一旦忘緣。仁者要得會禪麼。各歸衣鉢下看 示眾。幸自可憐生。苦死向人前。討些子聲色唇吻作麼。我且問你。聲色兩字作麼生討得。還會麼。我道聲色如泡。為復為你說破。為復為你討聲色。試商量看。莫生容易。志剛用心。若了根源。終非他物。譬如圓鏡。男來男現。女來女彰。乃至僧俗青黃山河萬物。隨其色相。一鏡傳輝。不可是鏡有多般。但能映物而露。仁者還識得鏡未。若不識鏡。盡被男女青黃山河類等礙汝光明。有甚麼出氣處。若識鏡去。乃至青黃男女。大地山河。有想無想。四足多足。胎卵情生。天堂地獄。咸於一鏡中。悉得其分劑長短劫數。若色若空竝能了之。更非他物。汝豈不聞諸法如義。光陰箭速。莫漫悠悠。大事因緣決須了取。僧問。如何是大圓鏡。師云。一切物著不得。進云。為甚麼一切物著不得。師云。汝是一切物。還著得汝否 仁者。本自具足。本自周備。直教無纖塵法礙你眼光始得。若有微塵底不盡。不是一生半劫賺汝皮囊。汝性命根境法中。造諸妖怪。山精鬼魅。附汝行持。得少為足。鼓弄片皮。於佛法却為毒害。譏禮塔廟。毀彼持經。師子身中蟲。自食師子身中肉 仁者豈不見。目前太虗。還有纖毫欠少處麼。若也於中體得這個消息。不妨出得凡聖境界。了得世間出世間之智。一法既爾。萬法亦然。仁者還樂也無 示眾。天上人間輪廻六道。乃至蠢動含靈。未曾於此一分真如中。有些子相違處。還信麼。還領受得麼。大凡行脚。也須具大信根作個丈夫始得。何處得與麼難信。他古人只見道個即心是佛。即心是法。便承信去。隨處茅茨石室。長養聖胎。只待道果成熟。汝今何不效他行取。仁者可煞分明。竝無參雜。治生產業。與諸實相不相違背 初子湖山下有陶家。無子。夫婦日夕焚禱。師一日過而問曰。爾何所祈。陶告之故。師曰。汝施我竹。我施汝子。陶遂施竹。其夕感異夢。隨舉一男。眾因號師神力禪師 廣明中無疾歸寂。塔於本山。  ▲荊南白馬曇照禪師  常曰快活快活。及臨終時。呌苦苦。又曰。閻羅王來取我也。院主問曰。和尚當時被節度使拋向水中。神色不動。如今何得恁麼地。師舉枕子曰。汝道當時是如今是。院主無對。
  法眼代云。此時但掩耳出去。  ▲終南山雲際師祖禪師  初參南泉問。摩尼珠人不識。如來藏裏親収得。如何是藏。泉曰。與汝往來者是。師曰。不往來者如何。泉曰亦是。曰如何是珠。泉召師祖。師應諾。泉曰。去。汝不會我語。師從此信入。
  雪竇顯云。百尺竿頭作伎倆。不是好手。這裏著得隻眼。賓主互換。便能深入虎穴。或不恁麼。縱饒師祖悟去。也是龍頭蛇尾漢 圜悟云。南泉一期垂手。收放擒縱則不無。要且未見向上事在。只如盡大地是如來藏。向甚麼處著珠。盡大地是摩尼珠。向甚麼處著藏。若明得有轉身處。許你具一隻眼。  ▲鄧州香嚴下堂義端禪師  僧問。某甲曾辭一老宿。宿曰。去則親良朋附善友。某今辭和尚。未審有何指示。師曰。禮拜著。僧禮拜。師曰。禮拜一任禮拜。不得認奴作郎。  ▲池州靈鷲閑禪師  上堂。是汝諸人本分事。若教老僧道。即是與蛇畫足。時有僧問。與蛇畫足即不問。如何是本分事。師曰。闍黎試道看。僧擬再問。師曰。畫足作麼。  ▲日子和尚  因亞谿來參。師作起勢。谿曰。這老山鬼。猶見某甲在。師曰。罪過罪過。適來失祇對。谿欲進語。師便喝。谿曰。大陣當前不妨難禦。師曰是是。谿曰。不是不是。
  趙州云。可憐兩個漢。不識轉身句。  ▲蘇州西禪和尚  僧問。三乘十二分教則不問。如何是祖師西來的的意。師舉拂子示之。其僧不禮拜。竟參雪峰。峰問。甚麼處來。曰浙中來。峰曰。今夏甚麼處。曰西禪。峰曰。和尚安否。曰來時萬福。峰曰。何不且在彼從容。曰佛法不明。峰曰。有甚麼事。僧舉前話。峰曰。汝作麼生不肯伊。曰是境。峰曰。汝見蘇州城裏人家男女否。曰見。峰曰。汝見路上林木池沼否。曰見。峰曰。凡覩人家男女林木池沼總是境。汝還肯否。曰肯。峰曰。祇如舉起拂子。汝作麼生不肯。僧乃禮拜曰。學人取次發言。乞師慈悲。峰曰。盡乾坤是個眼。汝向甚麼處蹲坐。僧無語。  ▲池州甘贄行者  一日入南泉設齋。黃檗為首座。行者請施財。座曰。財法二施等無差別。甘曰。恁麼道爭消得某甲嚫。便將出去。須臾復入曰。請施財。座曰。財法二施等無差別。甘乃行嚫。
  翠巖真云。甘贄行者黠兒落節。黃檗施財何曾夢見。妙喜舉翠巖語云。一等是隨邪逐惡。這雲居羅漢較些子。
  又一日入寺設粥。仍請南泉念誦。泉乃白椎曰。請大眾為狸奴白牯念摩訶般若波羅蜜。甘拂袖便出。泉粥後問典座。行者在甚處。座曰。當時便去也。泉便打破鍋子。
  妙喜云。心不負人。面無慙色。頌云。南泉打破閑家具。浩浩諸方作話看。今日為君重舉過。明明歷歷不顢頇。  ▲洪州雙嶺玄真禪師  初問道吾。無神通菩薩。為甚麼足跡難尋。吾曰。同道者方知。師曰。和尚還知否。吾曰不知。師曰。何故不知。吾曰。去。你不識吾語。師後於鹽官處悟旨焉。  ▲福州芙蓉山靈訓禪師  初參歸宗問。如何是佛。宗曰。我向汝道。汝還信否。曰和尚誠言安敢不信。宗曰。即汝便是。師曰。如何保任。宗曰。一翳在眼。空華亂墜。
  法眼云。若無後語。有甚麼歸宗。
  師辭。宗問。甚麼處去。師曰。歸嶺中去。宗曰。子在此多年。裝束了却來。為子說一上佛法。師結束了上去。宗曰。近前來。師乃近前。宗曰。時寒途中善為。師聆此言。頓忘前解。  ▲漢南高亭和尚  有僧自夾山來禮拜。師便打。僧曰。特來禮拜。何得打某甲。僧再禮拜。師又打趁。僧回舉似夾山。山曰。汝會也無。曰不會。山曰。賴汝不會。若會。即夾山口瘂。  ▲新羅大茅和尚  上堂。欲識諸佛師。向無明心內識取。欲識常住不凋性。向萬物遷變處識取。  ▲五臺山智通禪師(自稱大禪佛)  初在歸宗會下。忽一夜連呌曰。我大悟也。眾駭之。明日上堂眾集。宗曰。昨夜大悟底僧出來。師出曰某甲。宗曰。汝見甚麼道理。便言大悟。試說看。師曰。師姑原是女人做。宗異之。師便辭去。宗門送與提笠子。師接得笠子戴頭上便行。更不回顧。後居臺山法華寺。臨終有偈曰。舉手攀南斗。回身倚北辰。出頭天外看。誰是我般人。  ▲鎮州普化和尚者  不知何許人也。師事盤山。密受記莂。而佯狂出言無度。暨盤山順世。乃於此地行化。或城市或塚間。振一鐸曰。明頭來明頭打。暗頭來暗頭打。四面八方來旋風打。虗空來連架打。一日臨濟令僧捉住曰。總不恁麼來時如何。師拓開曰。來日大悲院裏有齋。僧回舉似濟。濟曰。我從來疑著這漢。
  五祖演舉云。若是五祖即不然。有人問總不恁麼來時如何。和聲便打。是他須道五祖盲枷瞎棒。我只要你恁麼道。何故。一任舉似諸方。
  凡見人無高下。皆振鐸一聲。或將鐸就人耳邊振之。或附其背。有回顧者。即展手曰。乞我一錢 師見馬步使。出喝道。師亦喝道作相撲勢。馬步使令人打五棒。師曰。似即似。是即不是 師甞於闤闠間。搖鐸唱曰。覓個去處不可得。時道吾遇之。把住問曰。汝擬去甚麼處。師曰。汝從甚麼處來。吾無語。師掣手便去 臨濟初開堂。師首往贊佐。唐咸通初將示滅。乃入市謂人曰。乞我一個直裰。人或與披襖。或與布裘。皆不受。振鐸而去。臨濟令人送與一棺。師笑曰。臨濟廝兒饒舌。便受之。乃辭眾曰。普化明日去東門死也。郡人相率送出城。師厲聲曰。今日葬不合青烏。乃曰明日南門遷化。人亦隨之。又曰。明日出西門方吉。人出漸稀。出已還返。人意稍怠。第四日自擎棺出北門外。振鐸入棺而逝。郡人奔走出城。揭棺視之已不見。惟聞空中鐸聲漸遠。莫測其由。  ▲壽州良遂禪師  參麻谷。谷見來。便將鉏頭去鉏草。師到鉏草處。谷殊不顧。便歸方丈閉却門。師次日復去。谷又閉門。師乃敲門。谷問阿誰。師曰良遂。纔稱名忽然契悟。曰和尚莫謾良遂。良遂若不來禮拜和尚。洎被經論賺過一生。谷便開門相見。及歸講肆。謂眾曰。諸人知處良遂總知。良遂知處諸人不知。  ▲虔州處微禪師  僧問。三乘十二分教體理得妙。與祖意是同是別。師曰。須向六句外鑒。不得隨聲色轉。曰如何是六句。師曰。語底默底不語不默總是總不是。汝合作麼主。僧無對 問仰山。汝名甚麼。山曰慧寂。師曰。那個是慧。那個是寂。山曰。祇在目前。師曰。猶有前後在。山曰。前後且置。和尚見個甚麼。師曰。喫茶去。  ▲金州操禪師  請米和尚齋。不排坐位。米到展坐具禮拜。師下禪牀。米乃坐師位。師却席地而坐。齋訖米便去。侍者曰。和尚受一切人欽仰。今日坐位被人奪却。師曰。三日後若來。即受救在。米三日後果來。曰前日遭賊。  ▲湖南上林戒靈禪師  初參溈山。山曰。大德作甚麼來。師曰。介冑全具。山曰。盡卸了來。與大德相見。師曰。卸了也。山咄曰。賊尚未打。卸作甚麼。師無對。仰山代曰。請和尚屏却左右。溈山以手指曰。喏喏。師後參永泰。方諭其旨。
  永泰靈湍。馬祖法嗣。  ▲五臺山秘魔巖和尚  常持一木叉。每見僧來禮拜。即叉却頸曰。那個魔魅教汝出家。那個魔魅教汝行脚。道得也叉下死。道不得也叉下死。速道速道。學徒鮮有對者。霍山通和尚訪師。纔見不禮拜。便攛入懷裏。師拊通背三下。通起拍手曰。師兄。三千里外賺我來。三千里外賺我來。便回。  ▲湖南祇林和尚  每叱文殊普賢皆為精魅。手持木劍。自謂降魔。纔見僧來參。便曰魔來也魔來也。以劍亂揮歸方丈。如是十二年。後置劍無言。僧問。十二年前為甚麼降魔。師曰。賊不打貧兒家。曰十二年後為甚麼不降魔。師曰。賊不打貧兒家。  指月錄卷之十一
  指月錄卷之十二  六祖下第四世  ▲潭州溈山靈祐禪師  福州長谿趙氏子。年十五出家。依本郡建善寺法常律師剃髮。於杭州龍興寺。究大小乘教。二十三。遊江西參百丈。丈一見許之入室。遂居參學之首。侍立次。丈問誰。師曰某甲。丈曰。汝撥罏中有火否。師撥之曰。無火。丈躬起深撥得少火。舉以示之曰。汝道無。這個聻。師由是發悟禮謝。陳其所解。丈曰。此乃暫時岐路耳。經云。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時節既至。如迷忽悟。如忘忽憶。方省己物不從外得。故祖師云。悟了同未悟。無心亦無法。祇是無虗妄。凡聖等心。本來心法元自備足。汝今既爾。善自護持。次日同百丈入山作務。丈曰。將得火來麼。師曰。將得來。丈曰。在甚麼處。師拈一枝柴吹兩吹。度與百丈。丈曰。如蟲禦木。
  妙喜曰。百丈若無後語。幾被典座熱瞞 高僧傳云。冠年剃髮。三年具戒。時有錢塘上士義賓。授其律科。及入天台。遇寒山子於塗中。謂師曰。千山萬水遇潭即止。獲無價寶。賑賉諸子。乃造國清。遇拾得。復申前意。師遂詣泐潭。謁大智。頓了祖意 宗門統要云。師至國清受戒。寒山子遂與拾得子往松門接師。纔到二人從路兩邊透出。作大蟲吼三聲。師屹然無對。寒山云。自從靈山一別。迄至於今還相記麼。師亦無對。拾得拈起拄杖云。老兄喚這個作甚麼。師又無對。山云休休。別後伊三生作國王。總忘却也。
  司馬頭陀見百丈。談溈山之勝。宜結集法侶為大道場。丈因語眾曰。若能對眾下得一語出格。當與住持。即指淨瓶問曰。不得喚作淨瓶。汝喚作甚麼。時華林覺為首座。師為典座。林曰。不可喚作木[木*突]也。丈乃問師。師踢倒淨瓶便出去。丈笑曰。第一座輸却山子也。師遂往焉。是山峭絕。敻無人烟。虎狼縱橫。莫敢往來。師拾橡栗充食者五七年。一日念。道在接物利生。獨居非是。乃出至山口。語虎狼曰。我若於此山有緣。汝等各自散去。若其無緣。我充爾腹。言訖蟲虎四散。師乃回庵。未幾嬾安上座。同數僧從百丈所來輔佐。曰某與和尚作典座。俟眾至五百乃解務。於是人稍稍集。厥後禪學輻輳。風動天下。稱溈仰宗焉 上堂。夫道人之心。質直無偽。無背無面。無詐妄心。一切時中視聽尋常。更無委曲。亦不閉眼塞耳。但情不附物即得。從上諸聖。祇說濁邊過患。若無如許多惡覺情見想習之事。譬如秋水澄渟清淨無為。澹泞無礙。喚他作道人。亦名無事人。時有僧問。頓悟之人更有修否。師曰。若真悟得本。他自知時。修與不修是兩頭語。如今初心。雖從緣得一念頓悟自理。猶有無始曠劫習氣。未能頓淨。須教渠淨除現業流識。即是修也。不可別有法教渠修行趣向。從聞入理。聞理深妙。心自圓明。不居惑地。縱有百千妙義。抑揚當時。此乃得坐披衣。自解作活計始得。若以要言之。則實際理地不受一塵。萬行門中不捨一法。若也單刀直入。則凡聖情盡。體露真常。理事不二。即如如佛 仰山問。百千萬境一時來作麼生。師云。青不是黃。長不是短。諸法各住自位。非干我事。仰乃作禮 仰山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指燈籠曰。大好燈籠。仰曰。莫祇這便是麼。師曰。這個是甚麼。仰曰。大好燈籠。師曰。果然不見 師摘茶次。謂仰山曰。終日摘茶。祇聞子聲不見子形。仰撼茶樹。師曰。子祇得其用。不得其體。仰曰。未審和尚如何。師良久。仰曰。和尚祇得其體。不得其用。師曰。放子三十棒。仰曰。和尚棒某甲喫。某甲棒教誰喫。師曰。放子三十棒。
  玄覺云。且道過在甚麼處。
  師問仰山。生住異滅。汝作麼生會。仰曰。一念起時。不見有生住異滅。師曰。子何得遣法。仰曰。和尚適來問甚麼。師曰。生住異滅。仰曰。却喚作遣法 師問仰山。妙淨明心。汝作麼生會。仰曰。山河大地日月星辰。師曰。汝祇得其事。仰曰。和尚適來問甚麼。師曰。妙淨明心。仰曰。喚作事得麼。師曰。如是如是 上堂。僧出曰。請和尚為眾說法。師曰。我為汝得徹困也。僧禮拜。
  後人舉似雪峯。峯曰。古人得恁麼老婆心切。玄沙云。山頭和尚蹉過古人事也。雪峯聞之乃問沙曰。甚麼處是老僧蹉過古人事處。沙曰。大小溈山。被那僧一問。直得百雜碎。峯乃駭然。
  師坐次。仰山入來。師曰。寂子速道。莫入陰界。仰曰。慧寂信亦不立。師曰。子信了不立。不信不立。仰曰。祇是慧寂。更信阿誰。師曰。若恁麼。即是定性聲聞。仰曰。慧寂佛亦不立 師問仰山。涅槃經四十卷。多少是佛說。多少是魔說。仰曰。總是魔說。師曰。已後無人奈子何。仰曰。慧寂即一期之事。行履在甚麼處。師曰。祇貴子眼正。不說子行履 師一日喚院主。主便來。師曰。我喚院主。汝來作甚麼。主無對。又令侍者喚第一座。座便至。師曰。我喚第一座。汝來作甚麼。座亦無對。
  曹山代院主云。也知和尚不喚某甲。代第一座云。若令侍者喚。恐不來。
  師問仰山。何處來。仰曰。田中來。師曰。禾好刈也未。仰作刈禾勢。師曰。汝適來作青見。作黃見。作不青不黃見。仰曰。和尚背後是甚麼。師曰。子還見麼。仰拈禾穗曰。和尚何曾問這個。師曰。此是鵞王擇乳 師一日見劉鐵磨來。師曰。老牸牛汝來也。磨曰。來日臺山大會齋。和尚還去麼。師乃放身作臥勢。磨便出去。
  雪竇顯頌云。曾騎鐵馬入重城。勅下傳聞六國清。猶握金鞭問歸客。夜深誰共御街行。
  僧問。如何是道。師曰。無心是道。曰某甲不會。師曰。會取不會底好。曰如何是不會底。師曰。祇汝是。不是別人。復曰。今時人但直下體取不會底。正是汝心。正是汝佛。若向外得一知一解。將為禪道。且沒交涉。名運糞入。不名運糞出。汙汝心田。所以道不是道 合醬次。問仰山。這個用多少鹽水。仰曰。某甲不會。不欲祇對。師云。却是老僧會。仰云。不知用多少鹽水。師云。汝既不會。我亦不答。晚間師却問仰山。今日因緣。子作麼生主持。仰云。待問即答。師云。現問次。仰云。耳背眼昬。見聞不曉。師云。凡有問答。出子此語不得。仰禮謝。師云。寂子今日忘前失後。不是小小 師方丈內坐次。仰山入來。師曰。寂子。近日宗門令嗣作麼生。仰曰。大有人疑著此事。師曰。寂子作麼生。仰曰。慧寂祇管困來合眼。健來坐禪。所以未曾說著在。師曰。到這田地也難得。仰曰。據慧寂所見祇如此。一句也著不得。師曰。汝為一人也不得。仰曰。自古聖人盡皆如此。師曰。大有人笑汝恁麼祇對。仰曰。解笑者是慧寂同參。師曰。出頭事作麼生。仰遶禪牀一帀。師曰。裂破古今 師睡次。仰山問訊。師便回面向壁。仰曰。和尚何得如此。師起曰。我適來得一夢。你試為我原看。仰取一盆水與師洗面。少頃香嚴亦來問訊。師曰。我適來得一夢。寂子為我原了。汝更與我原看。嚴乃點一椀茶來。師曰。二子見解。過於鶖子 師坐次。仰山從方丈前過。師曰。若是百丈先師見。子須喫痛棒始得。仰曰。即今事作麼生。師曰。合取兩片皮。仰曰。此恩難報。師曰。非子不才。乃老僧年邁。仰曰。今日親見百丈師翁來。師曰。子向甚麼處見。仰曰。不道見。祇是無別。師曰。始終作家 師問仰山。即今事且置。古來事作麼生。仰叉手近前。師曰。猶是即今事。古來事作麼生。仰退後立。師曰。汝屈我。我屈汝。仰便禮拜 仰山香嚴侍立次。師舉手曰。如今恁麼者少。不恁麼者多。嚴從東過西立。仰從西過東立。師曰。這個因緣。三十年後如金擲地相似。仰曰。亦須是和尚提唱始得。嚴曰。即今亦不少。師曰。合取口 一日師翹起一足。謂仰山曰。我每日得他負載。感伊不徹。仰曰。當時給孤園中與此無別。師曰。更須道始得。仰曰。寒時與他襪著。也不為分外。師曰。不負當初。子今已徹。仰曰。恁麼更要答話在。師曰道看。仰曰。誠如是言。師曰。如是如是 師謂仰山曰。汝須獨自回光返照。別人不知汝解處。汝試將實解獻老僧看。仰曰。若教某甲自看。到這裏無圓位。亦無一物一解得獻和尚。師云。無圓位處原是汝作解處。未離心境在。仰曰。既無圓位。何處有法。把何物作境。師曰。適來是汝作與麼解是否。仰曰是。師云。若恁麼。是具足心境法。未脫我所心在。元來有解獻我。許汝信位顯。人位隱在。
  此則獨見於正法眼藏。會元諸書都不載 仰山和尚。因僧思[邱-丘+益]問。禪宗頓悟。畢竟入門的意如何。仰曰。此意極難。若是祖宗門下上根上智。一聞千悟。得大總持。其有根微智劣。若不安禪靜慮。到這裏總須茫然。曰除此一路別更有入處否。仰曰有。曰如何即是。仰曰。汝是甚處人。曰幽州人。仰曰。汝還思彼處否。曰常思。仰曰。能思者是心。所思者是境。彼處樓臺林苑人馬駢闐。汝反思底。還有許多般也無。(正此下有僧于言下有省一句。)曰某甲到這裏總不見有。仰曰。汝解猶在心。信位即得。人位未在。曰除却這個別更有意也無。仰曰。別有別無即不堪也。曰到這裏作麼生即是。仰曰。據汝所解。祇得一玄。得坐披衣向後自有看(此則正法眼藏五燈會元皆載)。
  師一日見香嚴仰山作餅次。師曰。當時百丈先師。親得這個道理。仰與香嚴相顧視云。什麼人答得此話。師云。有一人答得。仰云。是阿誰。師指水牯牛云。道道。仰取一束草來。香嚴取一桶水來。放牛前。牛纔喫。師云。與麼與麼。不與麼不與麼。二人俱作禮。師云。或時明或時暗 師與仰山行次。指前頭枯樹問。前頭是甚麼。仰云。祇是枯樹子。師却問耘田翁。翁亦云枯樹子。師云。這耘田翁。向後亦有五百眾。
  溈山喆云。山僧則不然。耘田公子。吾不如汝。且道大圓是山僧是。若人辨得。許汝具擇法眼。若也不辨。佛法熾然生滅 神鼎諲云。為復意在耘田處。為復意在仰山分上。為復總不恁麼。諸上座。一切諸法總然。更不用生事。他是父子說法。同道方知。
  師因資國來參。乃指月示之。國以手撥三下。師云。不道汝不見。祇是見處太粗 師一日索門人呈語。乃曰。聲色外與吾相見。時有幽州鑒弘上座。呈語云。不辭出來。那個人無眼。師不肯。仰山凡三度呈語。第一云。見取不見取底。師云。細如毫末。冷似雪霜。第二度云。聲色外誰求相見。師云。祇滯聲聞方外榻。第三度云。如兩鏡相照。於中無像。師云。此語正也。我是你不是。早立像了也。仰山却問師。某甲精神昬昧。拙於祇對。未審和尚於百丈師翁處。作麼生呈語。師云。我於百丈先師處呈語云。如百千明鏡鑒像。光影相照。塵塵剎剎各不相借。仰山於是禮拜。
  溈山急須買草鞋。與座主執巾瓶始得。
  仰山踏衣次。提起問師曰。正恁麼時。和尚作麼生。師曰。正恁麼時。我這裏無作麼生。仰曰。和尚有身而無用。師良久却拈起問曰。汝正恁麼時作麼生。仰曰。正恁麼時和尚還見伊否。師曰。汝有用而無身。師後忽問仰山。汝春間有話未圓。今試道看。仰曰。正恁麼時切忌勃訴。師曰。停囚長智 上堂。仲冬嚴寒年年事。晷運推移事若何。仰山進前叉手而立。師曰。我情知汝答這話不得。香嚴曰。某甲偏答得這話。師躡前問。嚴亦進前叉手而立。師曰。賴遇寂子不會 仰山香嚴侍立次。師曰。過去未來現在佛佛道同。人人得個解脫路。仰曰。如何是人人解脫路。師回顧香嚴曰。寂子借問。何不答伊。嚴曰。若道過去未來現在。某甲却有個祇對處。師曰。子作麼生祇對。嚴珍重便出。師却問仰山曰。智閑恁麼祇對。還契寂子也無。仰曰不契。師曰。子又作麼生。仰亦珍重出去。師呵呵大笑曰。如水乳合 師向仰山云。有俗弟子。將三束絹來。與我贖鐘子。欲與世人受福。仰云。俗弟子則有絹。與和尚贖鐘子。和尚將何物酬他。師以拄杖敲牀三下云。我將這個酬他。仰云。若是這個。用作甚麼。師又敲三下云。汝嫌這個作甚麼。仰云。某甲不嫌這個。這個只是大家底。師云。你既知是大家底。何得更就我覓物酬他。仰云。只怪和尚把大家底行人事。師云。汝不見達磨大師從西天來此土。亦將此物來人事。汝諸人盡是受他信物者 師問道吾。甚處去來。吾云。看病來。師云。有幾人病。吾云。有病底有不病底。師云。不病底莫是智頭陀否。吾云。病與不病總不干他事。急道急道。師云。道得也與他沒交涉 師因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竪起拂子。後僧遇王常侍。侍問。溈山近日有何言。句僧舉前話。侍云。彼中兄弟如何商量。僧云。借色明心。附物顯理。侍云。不是這個道理。上座快回去好。某甲敢寄一書到和尚。僧得書遂回持上。師拆開見畫一圓相。內寫個日字。師云。誰知千里外有個知音。仰山侍次乃云。雖然如是。也祇是個俗漢。師云。子又作麼生。仰却畫一圓相。於中書日字以脚抹。師乃大笑 師坐次。仰山問。和尚百年後。有人問先師法道。如何祇對。師曰。一粥一飯。曰面前有人不肯。又作麼生。師曰。作家師僧。仰便禮拜。師曰。逢人不得錯舉 師問仰山。終日與子商量。成得個甚麼邊事。仰空中畫一畫。師曰。若不是。吾終被子惑 師問僧。甚處來。曰西京來。師曰。還得西京主人公書來麼。曰不敢妄通消息。師曰。作家師僧。天然猶在。曰殘羹餿飯誰人喫之。師曰。獨有闍黎不喫。僧作嘔吐勢。師曰。扶出這病僧著。僧便出去 石霜會下有二禪客。到云。此間無一人會禪。後普請搬柴。仰山見二禪客歇。將一橛柴問曰。還道得麼。俱無對。仰曰。莫道無人會禪好。仰歸舉似師曰。今日二禪客被慧寂勘破。師曰。甚麼處被子勘破。仰舉前話。師曰。寂子又被吾勘破 上堂。老僧百年後。向山下作一頭水牯牛。左脇下書五字曰。溈山僧某甲。當恁麼時。喚作溈山僧。又是水牯牛。喚作水牯牛。又是溈山僧。畢竟喚作甚麼即得。仰山出禮拜而退。
  雲居膺代云。師無異號。資福寶曰。當時但作此○相拓呈之。新羅和尚作此[○@牛]相拓呈之。又曰同道。者方知。芭蕉徹作此X83053501.gif相拓呈之。又曰說也說了也。注也注了也。悟取好。乃述偈曰。不是溈山不是牛。一身兩號實難酬。離却兩頭應須道。如何道得出常流
  師敷揚宗教。凡四十餘年。達者不可勝數。大中七年正月九日。盥漱敷座怡然而寂。壽八十三。臘六十四。塔於本山。諡大圓禪師。  ▲潭州道吾山宗智禪師  豫章海昏張氏子。幼依槃和尚受教。登戒。[矛*頁]藥山法會。密契心印。一日山問。子去何處來。師曰。遊山來。山曰。不離此室。速道將來。師曰。山上烏兒頭似雪。澗底遊魚忙不徹。
  見南泉異類中行語。見南泉章中。
  藥山上堂。我有一句子。未曾說向人。師出曰。相隨來也。僧問藥山。一句子如何說。山曰。非言說。師曰。早言說了也 師一日提笠出。雲巖指笠曰。用這個作甚麼。師曰。有用處。巖曰。忽遇黑風猛雨來時如何。師曰。盖覆著。巖曰。他還受盖覆麼。師曰。然雖如是。且無滲漏 溈山問雲巖。菩提以何為座。巖曰。以無為為座。嚴却問溈山。山曰。以諸法空為座。又問師。作麼生。師曰。坐也聽伊坐。臥也聽伊臥。有一人不坐不臥。速道速道。山休去 僧問。如何是今時著力處。師曰。千人萬人喚不回頭。方有少分相應。曰忽然火起時如何。師曰。能燒大地。師却問僧。除却星與燄。那個是火。曰不是火別。一僧却問師。還見火麼。師曰見。曰見從何起。師曰。除却行住坐臥。別請一問。
  頌古云。溈山一日見野火。乃問師。還見火麼。師曰。見。山曰。從何處起。師曰。除却經行坐臥。請師別致一問來。山休云。
  雲巖問。師弟家風近日如何。師曰。教師兄指點。堪作甚麼。巖曰。無這個來多少時也。師曰。牙根猶帶生澀在 師指佛桑花問僧曰。這個何似那個。曰直得寒毛卓竪。師曰。畢竟如何。曰道吾門下底。師曰。十里大王 僧問。久嚮和尚會禪。是否。師曰。蒼天蒼天。僧近前掩却師口云。低聲低聲。師遂與一掌。僧云。蒼天蒼天。師云。得與麼無理。僧却與師一掌。拂袖便出。師云。早知如是。悔不如是 雲巖不安。師乃謂曰。離此殼漏子。向甚麼處相見。巖曰。不生不滅處相見。師曰。何不道非不生不滅處亦不求相見。
  雲巖臨遷化。遣書辭師。師覽書了。謂洞山密師伯曰。雲巖不知有。我悔當時不向伊道。雖然如是。要且不違藥山之子 玄覺云。古人恁麼道。還知有也未。又云。雲巖當時不會。且道甚麼處是伊不會處。
  石霜問。和尚一片骨。敲著似銅鳴。向甚麼處去也。師喚侍者。者應諾。師曰。驢年去 唐大和九年九月。示疾有苦。僧眾慰問體候。師曰。有受非償。子知之乎。眾皆愀然。越十日將行。謂眾曰。吾當西邁。理無東移。言訖告寂。闍維得靈骨數片。建塔道吾。後雷遷於石霜山之陽。  ▲潭州雲巖曇晟禪師  鍾陵建昌王氏子。(高僧傳。生有自然胎衣。右袒猶緇服)少出家於石門。參百丈海禪師。二十年。因緣不契。後造藥山。山問。甚處來。曰百丈來。山曰。百丈有何言句示徒。師曰。尋常道。我有一句子。百味具足。山曰。鹹則鹹味。淡則淡味。不鹹不淡是常味。作麼生是百味具足底句。師無對。山曰。爭奈目前生死何。師曰。目前無生死。山曰。在百丈多少時。師曰。二十年。山曰。二十年在百丈。俗氣也不除。他日侍立次。山又問。百丈更說甚麼法。師曰。有時道三句外省去。六句內會取。山曰。三千里外且喜沒交涉。山又問。更說甚麼法。師曰。有時上堂。大眾立定。以拄杖一時趂散。復召大眾。眾回首。丈曰是甚麼。山曰。何不早恁麼道。今日因子得見海兄。師於言下頓省。便禮拜 一日山問。汝除在百丈。更到甚麼處來。師曰。曾到廣南來。曰見說廣州城東門外有一片石。被州主移去。是否。師曰。非但州主。闔國人移亦不動。山又問。聞汝解弄師子是否。師曰是。曰弄得幾出。師曰。弄得六出。曰我亦弄得。師曰。和尚弄得幾出。曰我弄得一出。師曰。一即六。六即一。後到溈山。溈問。承聞長老在藥山弄師子。是否。師曰是。曰長弄有置時。師曰。要弄即弄。要置即置。曰置時師子在甚麼處。師曰。置也置也 師煎茶次。道吾問。煎與阿誰。師曰。有一人要。曰何不教伊自煎。師曰。幸有某甲在 師問石霜。甚麼處來。曰溈山來。師曰。在彼中得多少時。曰粗經冬夏。師曰。若恁麼即成山長也。曰雖在彼中却不知。師曰。他家亦非知非識。石霜無對。
  道吾聞云。得恁麼無佛法身心。
  住後僧問。二十年在百丈巾瓶。為甚麼心燈不續。師曰。頭上寶華冠。曰意旨如何。師曰。大唐天子及冥王。
  後僧舉問九峯虔曰。大唐天子及冥王。意旨如何。虔曰。却憶洞上之言。
  上堂示眾曰。有個人家兒子。問著無有道不得底。洞山出問曰。他屋裏有多少典籍。師曰。一字也無。曰爭得恁麼多知。師曰。日夜不曾眠。山曰。問一段事。還得否。師曰。道得却不道 問僧。甚處來。曰添香來。師曰。還見佛否。曰見。師曰。甚麼處見。曰下界見。師曰。古佛古佛 道吾問。大悲千手眼。那個是正眼。師曰。如人夜間背手摸枕子。吾曰。我會也。師曰。作麼生會。吾曰。徧身是手眼。師曰。道也太煞道。祇道得八成。吾曰。師兄作麼生。師曰。通身是手眼。
  雪竇顯頌云。徧身是。通身是。拈來猶較十萬里。展翅鵬騰六合雲。搏風鼓蕩四溟水。是何埃[土*盍]兮忽生。那個毫釐兮未止。君不見。網珠垂範影重重。棒頭手眼從何起。咄。
  掃地次。道吾曰。太區區生。師曰。須知有不區區者。吾曰。恁麼則有第二月也。師竪起掃帚曰。是第幾月。吾便行。
  玄沙備云。正是第二月。長慶稜問玄沙云。被他倒轉掃帚攔面摵又作麼生。沙休去 羅山閑云。噫兩個漢不識好惡。雲巖個漢縛手脚。死來多少時也 雲門云。奴見婢殷勤 真如云。將勤補拙 正法眼藏舉此則語。及玄沙雲門真如三師語云。此三句語。一句可以定乾坤。一句可以驗衲僧。一句可以接初機。諸人還揀辨得麼。若揀辨得出。許汝親見慧光。若辨不出。莫道慧光山勢險。隔江遙望碧雲閒。
  問僧。甚處來。曰石上語話來。師曰。石還點頭也無。僧無對。師自代曰。未語話時却點頭 師作草鞋次。洞山近前曰。乞師眼睛得麼。師曰。汝底與阿誰去也。曰良价無。師曰。設有。汝向甚麼處著。山無語。師曰。乞眼睛底是眼否。山曰非眼。師便喝出 僧問。一念瞥起。便落魔界時如何。師曰。汝因甚麼却從佛界來。僧無對。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莫道體不得。設使體得。也祇是左之右之 院主遊石室回。師問。汝去入到石室裏許。為祇恁麼便回。主無對。洞山代曰。彼中已有人占了也。師曰。汝更去作甚麼。山曰。不可人情斷絕去也 裴大夫問僧。供養佛佛還喫否。僧曰。如大夫祭家神。大夫舉似師。師曰。有幾般飯食。但一時下來。師却問神山。一時下來後作麼生。神山曰。合取鉢盂。師然之 會昌元年辛酉十月二十六日示疾。命澡身竟。喚主事令備齋。來日有上座發去。至二十七夜歸寂。茶毗得舍利一千餘粒。瘞於石塔。  ▲秀州華亭船子德誠禪師  節操高邈。度量不羣。自印心於藥山。與道吾雲巖為同道交。洎離藥山。乃謂二同志曰。公等應各據一方。建立藥山宗旨。予率性疎野。惟好山水。樂情自遣。無所能也。他日後知我所止之處。若遇靈利座主。指一人來。或堪雕琢。將授生平所得。以報先師之恩。遂分携。至秀州華亭。泛一小舟。隨緣度日。以接四方往來之眾。時人莫知其高蹈。因號船子和尚。一日泊船岸邊閑坐。有官人問。如何是和尚日用事。師竪橈子曰會麼。官人曰不會。師曰。棹撥清波。金鱗罕遇。道吾後到京口。遇夾山上堂。僧問。如何是法身。山曰。法身無相。曰如何是法眼。山曰。法眼無瑕。道吾不覺失笑。山便下座。請問道吾。某甲適來祇對這僧話。必有不是。致令上座失笑。望上座不吝慈悲。吾曰。和尚一等是出世。未有師在。山曰。某甲甚處不是。望為說破。吾曰。某甲終不說。請和尚却往華亭船子處去。山曰。此人如何。吾曰。此人上無片瓦。下無卓錐。和尚若去。須易服而往。山乃散眾。束裝直造華亭。船子纔見便問。大德住甚麼寺。山曰。寺即不往。住即不似。師曰。不似似個甚麼。山曰。不是目前法。師曰。甚處學得來。山曰。非耳目之所到。師曰。一句合頭語。萬劫繫驢橛。師又問。垂絲千尺。意在深潭。離鈎三寸。子何不道。山擬開口。被師一橈打落水中。山纔上船。師又曰道道。山擬開口。師又打。山豁然大悟。乃點頭三下。師曰。竿頭絲線從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山遂問。拋綸擲釣。師意如何。師曰。絲懸綠水浮定有無之意。山曰。語帶玄而無路。舌頭談而不談。師曰。釣盡江波。金鱗始遇。山乃掩耳。師曰。如是如是。遂囑曰。汝向去直須藏身處沒蹤跡。沒蹤跡處莫藏身。吾三十年在藥山。祇明斯事。汝今已得。他後莫住城隍聚落。但向深山裏钁頭邊。覓取一個半個。接續無令斷絕。山乃辭行。頻頻回顧。師遂喚闍黎。山乃回首。師竪起橈子曰。汝將謂別有。乃覆船入水而逝。
  芙蓉楷云。法身者。理妙言玄。頓超終始之患。諸仁者。莫是幻身外別有法身麼。莫是幻身便是法身麼。若也恁麼會去。盡是依他作解。明昧兩岐。法眼未得。通明不見。僧問夾山。如何是法身。山云法身無相。如何是法眼。山云法眼無瑕。所以道吾云。未有師在。忽有人問老僧。如何是法身。羊便乾處臥。如何是法眼。驢便濕處尿。更有人問。作麼生是法身。買帽相頭。作麼生是法眼。坑坎堆阜。若點檢將來。夾山祇是學處不明。如流俗閨閤裏物。不能捨却。致使情關固閉。識鎖難開。老僧今日若不當陽顯示。後學難以知歸。勸汝諸人。不用求真。惟須息見。諸見若息。昏霧不生。自然智鑑洞明。更無他物。諸仁者還會麼。良久云。珠中有火君須信。休向天邊問太陽 洪覺範曰。嗟乎於今叢林師授弟子。例皆禁絕悟解。推去玄妙。惟要直問直答。無則始終言無。有則始終言有。毫釐差互。謂之狂解。使船子聞之。豈止萬劫繫驢橛而已哉。由此觀之。非特不善悟。要亦不善疑也。善疑者必思。三十三祖授法之際。悟道之緣。其語言具在。皆可以理究。可以智知。獨江西石頭而下。諸大宗師。以機用應物。觀其問答。溟涬然令人坐睡。其道異諸祖耶。則嗣其法。其不異耶。則所言乃爾不同。故知臨濟大師曰。大凡舉論宗乘。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有玄有要者。盖明此也。不知者指為門庭建立。權時語言。可悲也 頌古云。山既得法于船子歸。道吾復遣僧往問。如何是法身。山仍曰法身無相。問法眼如何。亦仍曰法眼無瑕。僧歸舉似吾。吾曰。這漢此回方徹。  ▲宣州椑樹慧省禪師  道吾來相看。值師臥次。吾乃近前將被盖覆。師問作麼。吾云盖覆。師曰。坐是臥是吾云。不在兩頭。師曰。爭奈盖覆何。吾便喝。  ▲鄂州百巖明哲禪師  洞山與密師伯到參。師問。二上座甚處來。山曰湖南。師曰。觀察使姓甚麼。曰不得姓。師曰名甚麼。曰不得名。師曰。還治事也無。曰自有郎幕在。師曰。還出入也無。曰不出入。師曰。豈不出入。山拂袖便出。師次早入堂。召二上座曰。昨日老僧對闍黎一轉語不相契。一夜不安。今請闍黎。別下一轉語。若愜老僧意。便開粥相伴過夏。山曰。請和尚問。師曰。豈不出入。山曰。太尊貴生。師乃開粥同共過夏。
  昭覺勤云。當時待他道不委他名。便向伊道。他不委你。你不委他。敢問合道得甚麼語。  ▲澧州高沙彌  初參藥山。山問。甚處來。師曰。南嶽來。山曰。何處去。師曰。江陵受戒去。山曰。受戒圖甚麼。師曰。圖免生死。山曰。有一人不受戒。亦無生死可免。汝還知否。師曰。恁麼則佛戒何用。山曰。這沙彌猶挂唇齒在。師禮拜而退。道吾來侍立。山曰。適來有個跛脚沙彌。却有些子氣息。吾曰。未可全信。更須勘過始得。至晚山上堂。召曰。早來沙彌在甚麼處。師出眾立。山問。我聞長安甚閙。你還知否。師曰。我國晏然。山曰。汝從看經得請益得。師曰。不從看經得。亦不從請益得。山曰。大有人不看經不請益。為甚麼不得。師曰。不道他不得。祇是不肯承當。山顧道吾雲巖曰。不信道 師一日辭藥山。山問。甚麼處去。師曰某甲在眾有妨。且往路邊卓個草菴。接待往來茶湯去。山曰。生死事大。何不受戒去。師曰。知是般事便休。更喚甚麼作戒。山曰。汝既如是。不得離吾左右。時復要與子相見 師住菴後。一日歸來值雨。山曰。你來也。師曰是。山曰。可煞濕。師曰。不打這個鼓笛。雲巖曰。皮也無。打甚麼鼓。道吾曰。鼓也無。打甚麼皮。山曰。今日大好一場曲調 山齋時自打鼓。師捧鉢作舞入堂。山便擲下鼓槌曰。是第幾和。師曰。是第二和。山曰。如何是第一和。師就桶舀一杓飯便出。  ▲京兆府翠微無學禪師  初問丹霞。如何是諸佛師。霞咄曰。幸自可憐生。須要執巾帚作麼。師退身三步。霞曰錯。師進前。霞曰錯錯。師翹一足旋身一轉而出。霞曰。得即得。孤他諸佛。師由是領旨 住後。投子問。未審二祖初見達磨。有何所得。師曰。汝今見吾。復何所得。投子頓悟玄旨 一日師在法堂內行。投子進前接禮問曰。西來密旨。和尚如何示人。師駐步少時。子曰。乞師垂示。師曰。更要第二杓惡水那。子便禮謝。師曰。莫躲根。子曰。時至根苗自生 師因供養羅漢。僧問。丹霞燒木佛。和尚為甚麼供養羅漢。師曰。燒也不燒著。供養亦一任供養。曰供養羅漢。羅漢還來也無。師曰。汝每日還喫飯麼。僧無語。師曰。少有靈利的。  ▲吉州孝義寺性空禪師  丁行者看師。師打一棒云。瞎却汝本來眼也。丁云。非但今日。古人亦行此令。師云。誰向汝道古今。丁拂袖便出。師云。青天白日有迷路人。丁云。莫要指示麼。師便打。丁云。莫瞎却人眼好。師云。瞎却俗人眼。有甚麼過。  ▲仙天禪師  僧參。纔展坐具。師曰。不用通時暄。還我文彩未生時道理來。曰某甲有口瘂却。即閑苦死。覓個臘月扇子作麼。師拈棒作打勢。僧把住曰。還我未拈棒時道理。師曰。隨我者隨之南北。不隨我者死住東西。曰隨與不隨且置。請師指出東西南北。師便打 披雲和尚來。纔入方丈。師便問。未見東越老人時。作麼生為物。雲曰。祇見雲生碧嶂。焉知月落寒潭。師曰。祇與麼也難得。曰莫是未見時麼。師便喝。雲展兩手。師曰。錯怪人者有甚麼限。雲掩耳而出。師曰。死却這漢平生也。  ▲漳州三平義忠禪師  初參石鞏。鞏常張弓架箭接機。師詣法席。鞏曰看箭。師乃撥開胸曰。此是殺人箭。活人箭又作麼生。鞏彈弓弦三下。師乃禮拜。鞏曰。三十年張弓架箭。祇射得半個聖人。遂拗折弓箭。後參大顛舉前話。顛曰。既是活人箭。為甚麼向弓弦上辨。師無對。顛曰。三十年後要人舉此話也難得。師問大顛。不用指東劃西。便請直指。顛曰。幽州江口石人蹲。師曰。猶是指東劃西。顛曰。若是鳳凰兒。不向那邊討。師作禮。顛曰。若不得後句。前話也難圓。  ▲馬頰山本空禪師  上堂。祇這施為動轉。還合得本來祖翁麼。若合得。十二時中無虗棄底道理。若合不得。喫茶說話往往喚作茶話在。僧便問。如何免得不成茶話去。師曰。你識得口也未。曰如何是口。師曰。兩片皮也不識。曰如何是本來祖翁。師曰。大眾前不要牽爺恃孃。曰大眾欣然去也。師曰。你試點大眾性看。僧作禮。師曰。伊往往道一性一切性在。僧欲進語。師曰。孤負平生行脚眼 問。去却即今言句。請師直指本來性。師曰。你迷源來得多少時。曰即今蒙和尚指示。師曰。若指示你。我即迷源。曰如何即是。師示頌曰。心是性體。性是心用。心性一如。誰別誰共。妄外迷源。祇者難洞。古今凡聖。如幻如夢。
  佛鑑云。問不徒然。答無虗設。纔隨語轉。覿面千山。後偈中雖有收有放。其奈錯下名言。山僧重為別過。乃有偈曰。心本非心。性本非性。心性兩亡。誰少誰剩。老倒本空。灼艾求病。妄外迷源。孤負凡聖。  ▲本生禪師  拈拄杖示眾曰。我若拈起。你便向未拈起時作道理。我若不拈起。你便向拈起時作主宰。且道老僧為人在甚麼處。時有僧出曰。不敢妄生節目。師曰。也知闍黎不分外。曰低低處平之有餘。高高處觀之不足。師曰。節目上更生節目。僧無語。師曰。掩鼻偷香。空招罪犯。  ▲潭州石室善道禪師  作沙彌時。長髭遣令受戒。謂之曰。汝回日須到石頭和尚處禮拜。師受戒後。乃參石頭。一日隨頭遊山次。頭曰。汝與我斫却面前樹子。免礙我。師曰。不將刀來。頭乃抽刀倒與。師曰。何不過那頭來。頭曰。你用那頭作甚麼。師即大悟。便歸長髭。髭問。汝到石頭否。師曰。到即到。祇是不通號。髭曰。從誰受戒。師曰。不依他。髭曰。在彼即恁麼。來我這裏作麼生。師曰。不違背。髭曰。太忉忉生。師曰。舌頭未曾點著在。髭喝曰。沙彌出去。師便出。髭曰。爭得不遇於人 師尋值沙汰。乃作行者居於石室。每見僧便竪起杖子曰。三世諸佛盡由這個。對者少得冥契。長沙聞乃曰。我若見。令放下拄杖。別通個消息。三聖將此語祇對。被師認破是長沙語。杏山聞三聖失機。乃親到石室。師見杏山僧眾相隨。潛入碓坊碓米。杏曰。行者接待不易。貧道難消。師曰。開心椀子盛將來。無盖盤子合取去。說甚麼難消。杏便休 仰山問。佛之與道相去幾何。師曰。道如展手。佛似握拳。曰畢竟如何的當可信可依。師以手撥空三下曰。無恁麼事無恁麼事。曰還假看教否。師曰。三乘十二分教。是分外事。若與他作對。即是心境兩法。能所雙行。便有種種見解。亦是狂慧。未足為道。若不與他作對。一事也無。所以祖師道。本來無一物。汝不見小兒出胎時。可道我解看教不解看教。當恁麼時。亦不知有佛性義無佛性義。及至長大。便學種種知解。出來便道。我能我解。不知總是客塵煩惱。十六行中嬰兒行為最。哆哆和和時。喻學道之人離分別取捨心。故讚歎嬰兒可況喻取之。若謂嬰兒是道。今時人錯會 師一夕與仰山翫月。山問。這個月尖時。圓相甚麼處去。圓時尖相又甚麼處去。師曰。尖時圓相隱。圓時尖相在。
  雲巖云。尖時圓相在。圓時無尖相。道吾云。尖時亦不尖。圓時亦不圓。  ▲澧州龍潭崇信禪師  渚宮人也。其家賣餅。師少而英異。初悟和尚。為靈鑒潛請居天皇寺。人莫之測。師家于寺巷。常日以十餅饋之。天皇受之。每食畢常留一餅曰。吾惠汝以蔭子孫。師一日自念曰。餅是我持去。何以返貽我耶。其別有旨乎。遂造而問焉。皇曰。是汝持來。復汝何咎。師聞之頗曉玄旨。因投出家。皇曰。汝昔崇福善。今信吾言。可名崇信。由是服勤左右。一日問曰。某自到來。不蒙指示心要。皇曰。自汝到來。吾未甞不指汝心要。師曰。何處指示。皇曰。汝擎茶來。吾為汝接。汝行食來。吾為汝受。汝和南時。吾便低頭。何處不指示心要。師低頭良久。皇曰。見則直下便見。擬思即差。師當下開解。復問。如何保任。皇曰。任性逍遙。隨緣放曠。但盡凡心。別無聖解。師後詣澧陽龍潭栖止 僧問。髻中珠誰人得。師曰。不賞翫者得。曰安著何處。師曰。有處即道來 有尼問。如何得為僧去。師曰。作尼來多少時也。曰還有為僧時也無。師曰。汝即今是甚麼。曰現是尼身。何得不識。師曰。誰識汝 李翱刺史問。如何是真如般若。師曰。我無真如般若。李曰。幸遇和尚。師曰。此猶是分外之言。  指月錄卷之十二
  指月錄卷之十三
  六祖下第五世
  ▲陳睦州尊宿  諱道明。江南陳氏之後也。生時紅光滿室。祥雲盖空。旬日方散。目有重瞳。面列七星。形相奇特。秀出人表。因往開元寺。禮佛見僧。如故知歸。白父母願求出家。父母聽許為僧。後持戒精嚴。學通三藏。遊方契旨於黃檗。諸方歸慕。咸以尊宿稱。後居開元。恒織蒲鞋資以養母。故復有陳蒲鞋之稱。巢宼入境。師標大草屨於城門。巢欲棄之。竭力不能舉。歎曰。睦州有大聖人。舍城而去 一日晚參謂眾曰。汝等諸人。還得個入頭處也未。若未得個入頭處。須覓個入頭處。若得個入頭處。已後不得孤負老僧。時有僧出禮拜曰。某甲終不敢孤負和尚。師曰。早是孤負我了也 又曰。明明向你道。尚自不會。何況盖覆將來 又曰。老僧在此住持。不曾見個無事人到來。汝等何不近前。時有一僧方近前。師曰。維那不在。汝自領去。三門外與二十棒。曰某甲過在甚麼處。師曰。枷上更著杻 師尋常見衲僧來。即閉門。或見講僧。乃召曰座主。主應諾。師曰。擔板漢。
  雪竇云。睦州只具一隻眼。何故。這僧喚既回頭。因甚却成擔板。
  師見僧乃曰。見成公案。放汝三十棒。曰某甲如是。師曰。三門頭金剛。為甚麼舉拳。曰金剛尚乃如是。師便打。
  正法眼藏。睦州見僧來云。現成公案。放汝三十棒。雲峰悅云。作賊人心虗。妙喜曰。又添得一個。道了問冲密。你道我恁麼道。還有過也無。密云。作賊人心虗。妙喜曰。三個也有。
  座主參。師問。莫是講唯識論否。曰不敢。師曰。朝去西天。暮歸唐土。會麼。曰不會。師曰。吽吽。五戒不持 問僧。近離甚處。曰仰山。師曰。五戒也不持。曰某甲甚麼處是妄語。師曰。這裏不著沙彌 紫衣大德到禮拜。師拈帽子帶問曰。這個喚作甚麼。曰朝天帽。師曰。恁麼則老僧不卸也。復問。所習何業。曰惟識。師曰。作麼生說。曰三界惟心萬法惟識。師指門扇曰。這個是甚麼。曰是色法。師曰。簾前賜紫對御談經。何得不持五戒。德無對 問僧正云。講得惟識論麼。正云。不敢。小年曾讀文字來。師拈起糖餅擘作兩片云。你作麼生。正無語。師云。喚作糖餅是。不喚作糖餅是。正云。不可不喚作糖餅。師却喚沙彌來。來。你喚作甚麼。彌云糖餅。師云。你也講得惟識論。
  徑山杲云。僧正與沙彌。真實講得惟識論。只是不知糖餅來處。睦州老人。雖是一方善知識。若是三界惟心萬法惟識。畢竟理會不得。
  問。如何是曹溪的的意。師曰。老僧愛瞋不愛喜。曰為甚麼如是。師曰。路逢劒客須呈劒。不是詩人莫獻詩 師問武陵長老。了即毛端吞巨海。始知大地一微塵。長老作麼生。曰問阿誰。師曰。問長老。曰何不領話。師曰。汝不領話。我不領話。
  雪竇拈云。墮也墮也。復云。這個葛藤老漢好與劃斷。拈拄杖云。甚麼處去也。
  問。一句道盡時如何。師曰。義墮也。曰甚麼處是學人義墮處。師曰。三十棒教誰喫 問。某甲講兼行脚。不會教意時如何。師曰。灼然實語當懺悔。曰乞師指示。師曰。汝若不問。老僧即緘口無言。汝既問。老僧不可緘口去也。曰請師便道。師曰。心不負人。面無慙色 問僧。甚處來。僧云。那邊劄。師曰。老僧屈。僧云。和尚即得。師曰。擔枷過狀。擗脊便打。
  雲峰院云。睦州何用繁詞。那邊劄。擗脊便打。
  問高揖釋迦不拜彌勒時如何。師曰。昨日有人問。趂出了也。曰和尚恐某甲不實那。師曰。拄杖不在。苕帚柄聊與三十 問。如何是觸途無滯底句。師曰。我不恁麼道。曰師作麼生道。師曰。箭過西天十萬里。却向大唐國裏等候 有僧名宗闡。來參云。宗闡咨和尚。師云住。僧便住。師咄云。名也不識。又云。有闡即判。快道快道。僧無對 新到參方禮拜。師叱曰。闍黎因何偷常住果子喫。曰學人纔到。和尚為甚麼道偷果子。師曰。贓物現在 問僧。幾人新到。云五人。師云。瓦解氷消。僧云。和尚未曾有問。師云。賊把贓為驗 問講金剛經僧。荷擔如來即不問。你寺門前金剛。為甚麼入你鼻孔裏。僧云。和尚甚麼說話。師云。你講得夢裏 問僧。何處來。云靈山來。師云。涅槃是第幾座。僧無對。師又問。迦葉甚麼處去。僧云不知。師云。脫空妄語漢 問僧。甚麼處來。云靈山來。師云。近日打殺一門僧是否。僧無語。師云。這個蝦蟇 問。寺門前金剛。拓即乾坤大地。不拓即絲髮不逢時如何。師曰。吽吽。我不曾見此。師却問。先跳三千倒退八百。你合作麼生。曰諾。師曰。先責一紙罪狀好。便打。其僧擬出。師曰。來我共你葛藤。拓即乾坤大地。你且道洞庭湖水深多少。曰不曾量度。師曰。洞庭湖又作麼生。曰祇為今時。師曰。祇這葛藤尚不會。便打 僧參。師曰。汝是新到否。曰是。師曰。且放下葛藤會麼。曰不會。師曰。擔枷陳狀自領出去。僧便出。師曰。來來。我實問你甚處來。曰江西。師曰。泐潭和尚在汝背後。怕你亂道。見麼。僧無對 師聞一老宿難親近。躬往相訪。纔入方丈。宿便喝。師側掌曰。兩重公案。宿曰。過在甚麼處。師曰。這野狐精。便退 問僧。近離甚處。僧便喝。師曰。老僧被你一喝。僧又喝。師曰。三喝四喝後作麼生。僧無語。師便打曰。這掠虗漢 問。教意祖意是同是別。師曰。青山自青山。白雲自白雲。曰如何是青山。師曰。還我一滴雨來。曰道不得。請師道。師曰。法華鋒前陣。涅槃句後收。
  後又有僧問巴陵。教意祖意是同是別。陵云。雞寒上樹。鴨寒下水 雪竇拈云。問既一般。答亦相似。其中利他自利。瞞人自瞞。若人點檢分明。管取解空第一。
  問。如何是展演之言。師曰。量才補職。曰如何是不展演之言。師曰。伏惟尚饗 上堂。裂開也在我。揑聚也在我。時有僧問。如何是裂開。師曰。三九二十七。菩提涅槃。真如解脫。即心即佛。我且與麼道。你又作麼生。曰某甲不與麼道。師曰。盞子撲落地。碟子成七片。曰如何是揑聚。師乃斂手而坐。
  雲峰悅云。相罵饒汝接嘴。相唾饒汝潑水。
  問。以一重去一重即不問。不以一重去一重時如何。師曰。昨朝栽茄子。今日種冬瓜 僧問。一氣還轉得一大藏教也無。師曰。有甚麼饆饠[飢-几+追]子。快下將來。
  妙喜曰。五更侵早起。更有夜行人。
  陞座云。首座聻。答云在。寺主聻。答云在。維那聻。答云在。師云。三段不同。今當第一。向下文長。付在來日。下座 示眾。大事未明。如喪考妣。大事既明。如喪考妣。
  僧問青峰楚。大事已明。為甚麼亦如喪考妣。楚云。不得春風花不開。及至花開又吹落。
  示眾。我見百丈不識好惡。大眾纔集。以拄杖一時打下。復召大眾。眾回首。乃云是甚麼。有甚共語處。又黃檗和尚亦然。復召大眾。眾回首。乃云月似彎弓少雨多風。猶較些子 師臨終。召門人曰。此處緣息。吾當逝矣。乃跏趺而寂。郡人以香薪焚之。舍利如雨。乃收靈骨建塔於寺。壽九十八。臘七十六。  ▲福州烏石山靈觀禪師  尋常扃戶。人罕見之。一日雪峰伺便扣門。師開門。峰驀胸搊住曰。是凡是聖。師唾曰。這野狐精。便推出閉却門。峰曰。也祇要識老兄 雪峰至敲門。師曰誰。峰云。鳳皇兒。師云。作甚麼。峰云。來啗老鸛。師便開門扭住云。道道。峰擬議。師便托開閉却門。峰住後示眾云。我當時若入得老觀門。你這一隊噇酒糟漢。向甚處摸索 曹山行脚時。問如何是毗盧師法身主。師曰。我若向你道。即別有也。曹山舉似洞山。山曰。好個話頭。祇欠進語。何不問為甚麼不道。曹却來進前語。師曰。若言我不道。即瘂却我口。若言我道。即謇却我舌。曹山歸舉似洞山。山深肯之。  ▲益州大隨法真禪師  妙齡夙悟。徧參知識。次至大溈會下數載。食不至充。臥不求煖。清苦鍊行。溈深器之。一日問曰。闍黎在老僧此間。不曾問一轉話。師曰。教某甲向甚麼處下口。溈曰。何不道如何是佛。師便作手勢掩溈口。溈歎曰。子真得其髓 僧問。路逢古佛時如何。師曰。你忽逢驢駝象馬。喚作甚麼 僧問。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這個壞不壞。師曰壞。曰恁麼則隨他去也。師曰。隨他去。僧不肯。後到投子舉前話。子遂裝香遙禮曰。西川古佛出世。謂其僧曰。汝速回去懺悔。僧回大隨。師已歿。僧再至投子。子亦遷化。
  後僧問修山主。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這個壞不壞。主曰不壞。僧曰。為甚麼不壞。主曰。為同大千。
  問僧。甚處去。曰西山住菴去。師曰。我向東山頭喚汝。汝便來得麼。曰不然。師曰。汝住菴未得 問僧。甚處去。曰峨嵋禮普賢去。師舉拂子曰。文殊普賢總在這裏。僧作圓相拋向後乃禮拜。師喚侍者。取一帖茶與這僧 因燒畬次。見一蛇以杖挑向火中。咄云。這個形骸。猶自不放捨。你向這裏死。如暗得燈。時有僧問。正當恁麼時。還有罪也無。師曰。石虎呌時山谷響。木人吼處鐵牛驚 菴側有一龜。僧問。一切眾生皮裹骨。這個眾生為甚骨裹皮。師拈草履覆龜背上。僧無語。
  白雲端頌云。分明皮上骨團團。卦畫重重更可觀。拈起草鞋都盖了。大隨却被這僧瞞 佛燈珣頌云。法不孤起。仗境方生。烏龜不解上壁。草鞋隨人脚行 有僧舉覆龜話。問南臺圓。圓以手反覆示之。僧不薦。復請益寶峰文。文以偈示曰。少室之妙訣。隨根而密付。大隨曾泄機。南臺亦失護。翻手與覆手。脫履著龜處。明明言外傳。信向有今古。擲金鐘輥鐵鼓。水東流日西去。
  蜀主賜師紫衣師號。并遣內侍朱延溥奉侍。三致三却。忽一日上堂。眾集定。乃作患風勢告眾曰。還有人醫得老僧口麼。眾競送藥。師竝不受。經七日。師自摑口令正。復云。如許多時鼓這兩片皮。至今無人醫得。於是齋前陞座辭眾。儼然端坐告寂。  ▲福州靈雲志勤禪師  本州長谿人也。初在溈山。因見桃花悟道。有偈曰。三十年來尋劒客。幾回落葉又抽枝。自從一見桃花後。直至如今更不疑。溈覽偈。詰其所悟。與之符契。囑曰。從緣悟達。永無退失。善自護持。
  有僧舉似玄沙。沙云。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在。眾疑此語。沙問地藏。我恁麼道。汝作麼生會。藏云。不是桂琛。即走殺天下人 妙喜曰。一家有事百家忙 又頌玄沙語。打破鬼門關。日輪正當午。一箭中紅心。大地無寸土 寂音曰。古之人有大機智。故能遇緣即宗。隨處作主。巖頭和尚曰。汝但識綱宗。本無實法。予甞與客論靈雲桃花偈。因曰。溈山老子無大人相。便云從緣入者永無退失。獨玄沙曰。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在。客問予。未徹之處安在哉。為作偈曰。靈雲一見不再見。紅白枝枝不著花。叵耐釣魚船上客。却來平地摝魚蝦。
  住後上堂。諸仁者。所有長短盡至不常。且觀四時草木葉落花開。何況塵劫來。天人七趣。地水火風成壞輪轉。因果將盡。三惡道苦毛髮不曾添減。惟根蒂神識常存。上根者。遇善友伸明。當處解脫。便是道場。中下愚癡。不能覺照。沉迷三界。流轉生死。釋尊為伊天上人間。設教證明。顯發智道。汝等還會麼。僧問。如何得出離生老病死。師曰。青山元不動。浮雲任去來 長生問。混沌未分時。含生何來。師曰。如露柱懷胎。曰分後如何。師曰。如片雲點太清。曰未審太清還受點也無。師不答。曰恁麼則含生不來也。師亦不答。曰直得純清絕點時如何。師曰。猶是真常流注。曰如何是真常流注。師曰。似鏡長明。曰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打破鏡來。與汝相見。  ▲洪州新興嚴陽尊者  初參趙州問。一物不將來時如何。州曰。放下著。師曰。既是一物不將來。放下個甚麼。州曰。放不下擔取去。師於言下大悟。後常有一蛇一虎隨。從手中與食。
  黃龍南頌。一物不將來。兩肩挑不起。言下忽知非。心中無限喜。毒惡既忘懷。蛇虎為知己。光陰幾百年。清風猶未已。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土塊。曰如何是法。師曰。地動也。曰如何是僧。師曰。喫粥喫飯。問如何是新興水。師曰。面前江裏。
  徑山杲曰。似這般法門。恰似兒戲相似。入得這般法門。方安樂得人。如真淨和尚。拈提古今。不在雪竇之下。而末流傳習。却成惡口。小家只管問古人作麼生。真如又如何下語。楊岐又如何下語。你管得許多閒事。瘥病不假驢馱藥。若是對病與藥。籬根拾得一莖草。便可療病。說甚麼朱砂附子人參自朮。  ▲揚州光孝院慧覺禪師  問相國宋齊丘曰。還會道麼。宋曰。若是道。也著不得。師曰。是有著不得。是無著不得。宋曰。總不恁麼。師曰。著不得底聻。宋無對。  ▲婺州木陳從朗禪師  因金剛倒。僧問。既是金剛不壞身。為甚麼却倒地。師敲禪牀曰。行住坐臥。  ▲婺州新建禪師  不度小師。有僧問。和尚年老。何不畜一童子侍奉。師云。有眼暗耳聾口瘂底。為我討一個來。  ▲杭州多福和尚  僧問。如何是多福一叢竹。師曰。一莖兩莖斜。曰學人不會。師曰。三莖四莖曲。
  妙喜曰。饒汝一莖兩莖斜。三莖四莖曲。還我多福一叢竹。又如何話會。  ▲益州西睦和尚  上堂。有俗士舉手曰。和尚便是一頭驢。師曰。老僧被汝騎。士無語。去後三日再來。白言。某甲三日前著賊。師拈杖趂出。  ▲明州雪竇常通禪師  邢州李氏子。參長沙。沙問。何處人。師曰。邢州人。沙曰。我道汝不從彼來。師曰。和尚還曾住此否。沙然之。乃容入室 問。如何是三世諸佛出身處。師曰。伊不肯知有汝三世。僧良久。師曰。薦否。不然者。且向著佛不得處體取。時中常在識盡功亡。瞥然而起。即是傷他。而況言句乎。  ▲石梯和尚  因侍者請浴。師曰。既不洗塵。亦不洗體。汝作麼生。者曰。和尚先去。某甲將皁角來。師呵呵大笑 一日見侍者托鉢赴堂。乃喚侍者。者應諾。師曰。甚麼處去。者曰。上堂齋去。師曰。我豈不知汝上堂齋去。者曰。除此外別道個甚麼。師曰。我祇問汝本分事。者曰。和尚若問本分事。某甲實是上堂齋去。師曰。汝不繆為吾侍者。  ▲紫桐和尚  僧問。如何是紫桐境。師曰。汝眼裏著得沙麼。曰大好紫桐境也不識。師曰。老僧不諱此事。其僧擬出去。師下禪牀擒住曰。今日好個公案。老僧未得分文入手。曰賴遇某甲是僧。師拓開曰。禍不單行。  ▲日容遠和尚  因奯上座參。師拊掌三下曰。猛虎當軒。誰是敵者。奯曰。俊鷂冲天。阿誰捉得。師曰。彼此難當。奯曰。且休未要斷這公案。師將拄杖舞歸方丈。奯無語。師曰。死却這漢也。  ▲襄州關南道吾和尚  始經村墅。聞巫者樂神云識神無。忽然省悟。後參常禪師。印其所解。復遊德山之門。法味彌著。住後凡上堂。戴蓮華笠。披襴執簡。擊鼓吹篴。口稱魯三郎神。識神不識神。神從空裏來。却往空裏去。便下座。有時曰。打動關南鼓。唱起德山歌。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以簡揖曰。喏 趙州訪師。師乃著豹皮裩。執吉獠棒。在三門下。翹一足等候。纔見州。便高聲唱喏而立。州曰。小心祇候著。師又唱喏一聲而去。  ▲漳州羅漢和尚  初參關南問。如何是大道之源。南打師一拳。師遂有省。乃為歌曰。咸通七載初參道。到處逢言不識言。心裏疑團若栲栳。三春不樂止林泉。忽遇法王氈上坐。便陳疑懇向師前。師從氈上那伽起。袒膊當胸打一拳。駭散疑團獦狙落。舉頭看見日初圓。從茲蹬蹬以碣碣。直至如今常快活。只聞肚裏飽膨脝。更不東西去持鉢。
  妙喜曰。可惜這一拳。分付不著人。  ▲瑞州末山尼了然禪師  因灌溪閑和尚到。曰若相當即住。不然即推倒禪牀。便入堂內。師遣侍者問。上座遊山來。為佛法來。溪曰。為佛法來。師乃陞座。溪上參。師問。上座今日離何處。曰路口。師曰。何不盖却。溪無對。始禮拜問。如何是末山。師曰不露頂。曰如何是末山主。師曰。非男女相。溪乃喝曰。何不變去。師曰。不是神不是鬼。變個甚麼。溪於是伏膺。作園頭三年。
  溪初參臨濟。被濟驀胸搊住。溪曰領領。濟拓開曰。且放汝一頓。溪離臨濟。乃至師所。溪住後上堂曰。我在臨濟處得半杓。末山處得半杓。共成一杓喫了。直至如今飽不饑。溪會下一僧。去參石霜。霜問。甚處來。曰灌溪來。霜曰。我南山不如他北山。僧無對。回舉似溪。溪曰。何不道灌溪修涅槃堂了也。唐乾寧二年五月二十九日。問侍者曰。坐死者誰。曰僧伽。溪曰。立死者誰。曰僧會。溪乃行七步垂手而逝 溪。濟下尊宿。因錄見末山語。檢燈錄。見化跡卓絕。遂并錄於此。  ▲婺州金華山俱胝和尚  初住菴時。有尼名實際來。戴笠子執錫遶師三帀曰。道得即下笠子。如是三問。師皆無對。尼便去。師曰。日勢稍晚。何不且住。尼曰。道得即住。師又無對。尼去後。師歎曰。我雖處丈夫之形。而無丈夫之氣。不如棄菴往諸方參尋知識去。其夜山神告曰。不須離此。將有肉身菩薩來。為和尚說法也。逾旬果天龍和尚到菴。師乃迎禮。具陳前事。龍竪一指示之。師當下大悟。自此凡有學者參問。師惟舉一指。無別提唱。有一供過童子。每見人問事。亦竪指祇對。人謂師曰。和尚童子亦會佛法。凡有問皆如和尚竪指。師一日潛袖刀子。問童曰。聞你會佛法是否。童曰是。師曰。如何是佛。童竪起指頭。師以刀斷其指。童呌喚走出。師召童子。童回首。師曰。如何是佛。童舉手不見指頭。豁然大悟。師將順世。謂眾曰。吾得天龍一指頭禪。一生用不盡。言訖示滅。
  玄沙云。我當時若見。抝折指頭 玄覺云。且道玄沙恁麼道。意作麼生 雲居錫云。祇如玄沙恁麼道。肯伊不肯伊。若肯。何言抝折指頭。若不肯。俱胝過在甚麼處。先曹山云。俱胝承當處鹵莽。祇認得一機一境。一等是柏手拊掌。是它西園奇怪。玄覺又云。且道俱胝還悟也無。若悟。為甚麼道承當處鹵莽。若不悟。又道用一指頭禪不盡。且道曹山意在甚麼處 瑯琊覺頌。俱胝一指報君知。朝生鷂子搏天飛。若無舉鼎拔山力。千里烏騅不易騎 雪竇顯頌。對揚深愛老俱胝。宇宙空來更有誰。曾向滄溟下浮木。夜濤相共接盲龜。  ▲袁州仰山慧寂通智禪師  韶州懷化葉氏子。年九歲。於廣州和安寺。投通禪師出家。(即不語通)十四歲。父母取歸。欲與婚媾。師不從。遂斷手二指。跪致父母前。誓求正法以答劬勞。父母乃許。再詣通處而得披剃。未登具。即遊方。初謁躭源。已悟玄旨。後參溈山。遂升堂奧。躭源謂師曰。國師當時傳得六代祖師圓相。共九十七個。授與老僧。乃曰。吾滅後三十年。南方有一沙彌到來。大興此教。次第傳授無令斷絕。我今付汝。汝當奉持。遂將其本過與師。師接得一覽。便將火燒却。躭源一日問。前來諸相甚宜秘惜。師曰。當時看了便燒却也。源曰。吾此法門無人能會。惟先師及諸祖師諸大聖人。方可委悉。子何得焚之。師曰。慧寂一覽。已知其意。但用得不可執本也。源曰。然雖如此。於子即得。後人信之不及。師曰。和尚若要。重錄不難。即重集一本呈上。更無遺失。源曰然。躭源上堂。師出眾作此○相以手拓呈了。却叉手立。源以兩手相交作拳示之。師進前三步作女人拜。源點頭。師便禮拜。師浣衲次。躭源曰。正恁麼時作麼生。師曰。正恁麼時。向甚麼處見。後參溈山。溈問。汝是有主沙彌無主沙彌。師曰。有主。曰主在甚麼處。師從西過東立。溈異之。師問。如何是真佛住處。溈曰。以思無思之妙。反思靈燄之無窮。思盡還源。性相常住。事理不二。真佛如如。師於言下頓悟。自此執侍。前後盤桓十五載。
  宗門統要載。溈山問師。聞子在百丈處。問一答十。佛法向上一句作麼生道。師擬開口。溈便喝。師因發心。看牛於山下三年。乃悟。按燈錄。師未甞見百丈。此必以香嚴事訛承耳。
  參巖頭。頭舉起拂子。師展坐具。巖拈拂子置背後。師將坐具搭肩上而出。巖曰。我不肯汝放。祇肯汝收 師在溈山為直歲。作務歸。溈問。甚麼處去來。師曰。田中來。溈曰。田中多少人。師插鍬叉手。溈曰。今日南山大有人刈茅。師拔鍬便行。
  玄沙云。我若見。即踏倒鍬子 僧問鏡清。仰山插鍬意旨如何。清云。狗銜赦書。諸侯避道。云祇如玄沙踏倒。意旨如何。清云。不奈船何。打破戽斗。云南山刈茅意旨如何。清云。李靖三兄久經行陣。雲居錫云。且道鏡清下此一判著不著 雪竇云。諸方咸謂插鍬話奇特。大似隨邪逐惡。據雪竇見處。仰山被溈山一問。直得無繩自縛。去死十分 妙喜曰。仁者見之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鮮矣 僧問明招。古人意在插鍬處叉手處。招喚僧。僧應諾。招曰。還曾夢見仰山麼 評唱引長沙語。汝見大唐天子還自種田割稻麼。遂判仰山插鍬。是奴兒婢子邊事。不直以一杓糞潑仰山。且令長沙亦拈餘穢。諸師拈提。已為畫蛇添足。然世有此引盲比丘。則諸師所拈。猶足為啟膜金鎞。
  師因歸溈山省覲。溈問。子既稱善知識。爭辨得諸方來者。知有不知有。有師承無師承。是義學是玄學。子試說看。師曰。慧寂有驗處。但見僧來。便竪起拂子問伊。諸方還說這個不說。又曰。這個且置。諸方老宿意作麼生。溈歎曰。此是從上宗門中牙爪 溈問。大地眾生業識茫茫無本可據。子作麼生知他有之與無。師曰。慧寂有驗處。時有一僧從面前過。師召曰闍黎。僧回首。師曰。和尚。這個便是業識茫茫無本可據。溈曰。此是師子一滴乳。迸散六斛驢乳 掃地次。溈問。塵非掃得。空不自生。如何是塵非掃得。師掃地一下。溈曰。如何是空不自生。師指自身又指溈。溈曰。塵非掃得。空不自生。離此二途又作麼生。師又掃地一下。又指自身并指溈 溈一日指田問師。這丘田那頭高。這頭低。師曰。却是這頭高那頭低。溈曰。你若不信。向中間立看兩頭。師曰。不必立中間。亦莫住兩頭。溈曰。若如是著水看。水能平物。師曰。水亦無定。但高處高平。低處低平。溈便休。
  大慧云。顯諸仁藏諸用。鼓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盛德大業至矣哉。喝一喝下座。
  溈山餧鵶生飯。回頭見師曰。今日為伊上堂一上。師曰。某甲隨例得聞。溈曰。聞底事作麼生。師曰。鵶作鵶鳴。鵲作鵲噪。溈曰。爭奈聲色何。師曰。和尚適來道甚麼。溈曰。我祇道為伊上堂一上。師曰。為甚麼喚作聲色。溈曰。雖然如此。驗過也無妨。師曰。大事因緣又作麼生驗。溈竪起拳。師曰。終是指東畫西。溈曰。子適來問甚麼。師曰。問和尚大事因緣。溈曰。為甚麼喚作指東畫西。師曰。為著聲色故。某甲所以問過。溈曰。竝未曉了此事。師曰。如何得曉了此事。溈曰。寂子聲色。老僧東西。師曰。一月千江。體不分水。溈曰。應須與麼始得。師曰。如金與金終無異色。豈有異名。溈曰。作麼生是無異名底道理。師云。瓶盤釵釧劵盂盆。溈曰。寂子說禪如師子吼。驚散狐狼野干之屬 溈山問師。忽有人問汝。汝作麼生祇對。師曰。東寺師叔若在。某甲不致寂寞。溈曰。放汝一個不祇對罪。師曰。生之與殺祇在一言。溈曰。不負汝見。別有人不肯。師曰。阿誰。溈指露柱曰。這個。師曰。道甚麼。溈曰。道甚麼。師曰。白鼠推遷。銀臺不變 師住東平時。溈山令僧送書并鏡與師。師上堂。提起示眾曰。且道是溈山鏡東平鏡。若道是東平鏡。又是溈山送來。若道是溈山鏡。又在東平手裏。道得則留取。道不得則撲破去也。眾無語。師撲破便下座 師問雙峰。師弟近日見處如何。曰據某見處。實無一法可當情。師曰。汝解猶在境。曰某祇如此。師兄又如何。師曰。汝豈不知無一法可當情者。溈山聞曰。寂子一句疑殺天下人 師臥次。僧問曰。法身還解說法(會元無法身法字。統要頌古等。皆有法字)也無。師曰。我說不得。別有一人說得。曰說得底人在甚麼處。師推出枕子。溈山聞曰。寂子用劒刃上事。
  妙喜曰。溈山真是憐兒不覺醜。仰山推出枕子。已是逗漏。更著個名字。喚作劒刃上事。誤他學語之流。便恁麼承虗接響。流通將去。妙喜雖似借水獻花。要且理無曲斷。即今莫有旁不肯者。出來。我要問你。推出枕子。還當得法身說法也無。
  師在溈山前坡牧牛次。見一僧上山。不久便下來。師乃問。上座何不且留山中。僧曰。祇為因緣不契。師曰。有何因緣。試舉看。曰和尚問某名甚麼。某答歸真。和尚曰。歸真何在。某甲無對。師曰。上座却回向和尚道。某甲道得也。和尚問作麼生道。但曰眼裏耳裏鼻裏。僧回一如所教。溈曰。脫空漫語漢。此是五百人善知識語 師在溈山牧牛。時踢天泰上座問曰。一毛頭師子現即不問。百億毛頭百億師子現。又作麼生。師便騎牛歸。侍立溈山次。舉前話方了。却見泰來。師曰。便是這個上座。溈遂問。百億毛頭百億師子現。豈不是上座道。泰曰是。師曰。正當現時。毛前現毛後現。泰曰。現時不說前後。溈山大笑。師曰。師子腰折也。便下去 溈山示眾曰。一切眾生皆無佛性。鹽官示眾曰。一切眾生皆有佛性。鹽官有二僧。往探問。既到溈山。聞舉揚莫測其涯。若生輕慢。因一日與師言話次。乃勸曰。師兄須是勤學佛法。不得容易。師乃作此○相。以手拓呈了。却拋向背後。遂展兩手。就二僧索。二僧罔措。師曰。吾兄直須勤學佛法。不得容易。便起去。時二僧却回鹽官。行三十里。一僧忽然有省。乃曰。當知溈山道一切眾生皆無佛性。信之不錯。便回溈山。一僧更前行數里。因過水忽然有省。自歎曰。溈山道一切眾生皆無佛性。灼然有他恁麼道。亦回溈山。久依法席 師臥次。夢入彌勒內院眾堂中。諸位皆足。惟第二位空。師遂就座。有一尊者白槌曰。今當第二位說法。師起白椎曰。摩訶衍法離四句絕百非。諦聽諦聽。眾皆散去。及覺舉似溈。溈曰。子已入聖位。師便禮拜 龐居士問。久嚮仰山。到來為甚麼却覆。師竪起拂子。士曰恰是。師曰。是仰是覆。士乃打露柱曰。雖然無人。也要露柱證明。師擲拂子曰。若到諸方。一任舉似 師坐次。有僧翹一足云。西天二十八祖亦如是。唐士六祖亦如是。天下老和尚亦如是。某甲亦如是。師下禪牀打四藤條。
  雪竇云。藤條未到打折。因甚麼只與四下。須是斬釘截鐵漢始得 僧後到霍山。自稱集雲峰下四藤條。天下大禪佛參。山云。打鐘著。僧驟步而去。雪竇云。這漢雖是見機而變。爭奈有頭無尾。圜悟勤云。當時若不見機而變。何處更有大禪佛。闍黎只管喚作甚麼。(此句當有訛缺)或有人問甚處是有頭無尾處。什麼是見機而變處。你若手忙脚亂。老僧在你脚底。
  師問東寺曰。借一路過那邊。還得否。寺曰。大凡沙門不可祇一路也。別更有麼。師良久。寺却問。借一路過那邊得否。師曰。大凡沙門不可祇一路也。別更有麼。寺曰。祇有此。師曰。大唐天子決定姓金 一日雨下。天性上座謂師曰。好雨。師曰。好在甚麼處。性無語。師曰。某甲却道得。性曰。好在甚麼處。師指雨。性又無語。師曰。何得大智而默。
  徑山杲云。一人只知看雨。一人只知指雨。子細點檢將來。大似釘樁搖櫓。育王當時待他道。好在甚麼處。只向他道。滴穿眼睛浸爛鼻孔。或有個衲僧出來道。育王也是釘樁搖櫓。却許他具眼。
  赤干行者。聞鐘聲乃問。有耳打鐘。無耳打鐘。師曰。汝但問。莫愁我答不得。干曰。旱個問了也。師喝曰。去 劉侍御問。了心之旨可得聞乎。師曰。若要了心。無心可了。無了之心。是名真了 陸希聲相公。欲謁師。先作此○相封呈。師開封。於相下面書云。不思而知。落第二頭。思而知之。作第三首。遂封回。公見即入山。師乃門迎。公纔入門便問。三門俱開。從何門入。師曰。從信門入。公至法堂又問。不出魔界便入佛界時如何。師以拂子倒點三下。公便設禮。又問。和尚還持戒否。師曰。不持戒。曰還坐禪否。師曰。不坐禪。公良久。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聽老僧一頌。滔滔不持戒。兀兀不坐禪。釅茶三兩碗。意在钁頭邊。師却問。承聞相公看經得悟。是否。曰弟子因看涅槃經。有云不斷煩惱而入涅槃。得個安樂處。師竪起拂子曰。祇如這個。作麼生入。曰入之一字也不消得。師曰。入之一字不為相公。公便起去。
  徑山曇珍頌云。竪起拂子希聲設禮。塵剎盡交光。鳥啼花落裏。仰山問會麼希聲曰不會。從是維摩詰。到來須倒退。入之一字不為相公公便起去。下載清風雲藏神。女館雨到楚王宮。關塞極天惟鳥道。江湖滿地一漁翁。
  師謂第一座曰。不思善不思惡。正恁麼時作麼生。座曰。正恁麼時是某甲放身命處。師曰。何不問老僧。座曰。正恁麼時不見有和尚。師曰。扶我教不起 師問僧。近離甚處。曰南方。師攝拄杖曰。彼中老宿還說這個麼。曰不說。師曰。既不說這個。還說那個否。曰不說。師召大德。僧應諾。師曰。參堂去。僧便出。師復召曰大德。僧回首。師曰。近前來。僧近前。師便打。
  雲門云。仰山若無後語。爭識得人。
  師共一僧語。旁有僧曰。語底是文殊。默底是維摩。師曰。不語不默底。莫是汝否。僧默然。師曰。何不現神通。曰不辭現神通。祇恐和尚收作教。師曰。鑒汝來處。未有教外底眼 僧參次。便問。和尚還識字否。師曰隨分。僧以手畫此○相拓呈。師以衣袖拂之。僧又作此○相拓呈。師以兩手作背拋勢。僧以目視之。師低頭。僧遶師一帀。師便打。僧遂出去。
  徑山曇珍頌云。西山白虎正猖狂。東海青龍不可當。兩手捉來令死鬥。化成一片紫金霜。
  師坐次。見一僧從外來。便問訊了。向東邊叉手立。以目視師。師乃垂下左足。僧却過西邊叉手立。師垂下右足。僧向中間叉手立。師收雙足。僧禮拜。師曰。老僧自住此。未曾打著一人。拈拄杖便打。僧便騰空而去。
  佛燈觀頌。個僧東西叉手。說盡六代圓相。致使東土釋迦。不免起模作樣。陽關唱罷柳青青。征塵望斷空惆悵 覺海湛頌。子晉吹笙和鳳鳴。萼華雲外舞衣輕。相將奏徧方諸曲。玉樹流光滿紫清。
  師坐次。有僧來作禮。師不顧。其僧乃問。師識字否。師曰隨分。僧乃右旋一帀曰。是甚麼字。師於地上書十字酬之。僧又左旋一帀曰。是甚麼字。師改十字作卍字。僧畫此○相以兩手拓。如修羅掌日月勢。曰是甚麼字。師乃畫此[○@卍]相對之。僧乃作婁至德勢。師曰。如是如是。此是諸佛之所護念。汝亦如是。吾亦如是。善自護持。其僧禮謝騰空而去。時有一道者見。經五日後遂問師。師曰。汝還見否。道者曰。某甲見出門騰空而去。師曰。此是西天羅漢。故來探吾道。道者曰。某雖覩種種三昧。不辨其理。師曰。吾以義為汝解釋。此是八種三昧。是覺海變為義海。體則同然。此義合有因有果。即時異時總別不離隱身三昧也。
  古人圓相。即拈花吹毛一揆。直示全提。無容擬議。百千法門河沙妙用。皆從此出。而不與百千法門河沙妙用為侶。觀小釋迦。遇梵僧所示八種三昧。如善慧雲興三百問。普賢瓶瀉二千酬。雖窮極妙辯。而初未有一語。後之名字羅漢。妄為鉢盂安柄。人天眼目載。五峰良五觀悟。謂圓相總有六名。曰圓相。曰暗機。曰義海。曰字海。曰意語。曰默論。有云畫此[○@牛]相者。乃縱意。畫此[○@佛]相者奪意。[○@人]此為相。肯。○此為許相見。X83054701.gif此為舉函索盖。答者當以X83054702.gif。則函盖相稱。X83054703.gif此為抱玉求鑒。答者當於其中書某字答之。[○@ㄙ]此為鈎入索續。答者當於ㄙ字側添亻。乃問者鈎入。答者索續。共成寶器相。[○@(俬-禾)]此為已成寶器相。答者於中書土字答之。[○@土]此為玄印玄旨相。獨脫超前眾相不著也。審如是。是猶市賈私為誌驗。三尺牧豎語之故即無不喻。雖有聖智。不問不可強解矣。謂入聖位者。所建法幢乃如是乎。又以三種生為大圓宗旨。想生。相生。流注生。故楞伽經義。大圓或偶引示人耳。非大圓所立也。癡人前不得說夢。往往如此
  有梵僧從空而至。師曰。近離甚處。曰西天。師曰。幾時離彼。曰今早。師曰。何太遲生。曰遊山翫水。師曰。神通遊戲則不無闍黎。佛法須還老僧始得。曰特來東土禮文殊。却遇小釋迦。遂出梵書貝多葉與師。作禮乘空而去。自此號小釋迦 一日指雪師子云。還有過此色者麼。
  雲門云。當時但與推倒 雪竇云。雲門只解推倒。不能扶起 圜悟勤云。且道仰山意在甚麼處。莫是明一色邊事麼。且得沒交涉。雲門應時應節云但與推倒。用拈仰山意。又被雪竇拈道。他只解推倒不解扶起。且道雪竇意在什麼處。
  上堂。汝等諸人。各自回光返照。莫記吾言。汝無始劫來。背明投暗。妄想根深。卒難頓拔。所以假設方便。奪汝粗識。如將黃葉止啼。有甚麼是處。亦如人將百種貨物與金寶。作一鋪貨賣。祇擬輕重來機。所以道。石頭是真金鋪。成這裏是雜貨鋪。有人來覓鼠糞。我亦拈與他。來覓真金。我亦拈與他。時有僧問。鼠糞即不要。請和尚真金。師曰。齧鏃擬開口。驢年亦不會。僧無對。師云。索喚則有交易。不索喚則無。我若說禪宗。身邊要一人相伴亦無。豈況有五百七百眾耶。我若東說西說。則爭頭向前采拾。如將空拳誑小兒。都無實處。我今分明向汝說聖邊事。且莫將心湊泊。但向自己性海如實而修。不要三明六通。何以故。此是聖末邊事。如今且要識心達本。但得其本。不愁其末。他時後日自具去在。若未得本。縱饒將情學。他亦不得。汝豈不見溈山和尚云。凡聖情盡。體露真常。事理不二。即如如佛 師將順寂。時在東平。數僧侍立。師示偈曰。一二二三子。平目復仰視。兩口一無舌。此是吾宗旨。至日午陞座辭眾。復說偈曰。年滿七十七。無常在今日。日輪正當午。兩手攀屈膝。言訖以兩手抱膝而終。閱明年南塔湧禪師。遷靈骨歸仰山。塔於集雲峰下。諡智通禪師妙光之塔。  ▲鄧州香嚴智閑禪師  青州人。徧參諸方。在百丈時。性識聰敏。參禪不得。洎丈遷化。遂參溈山。山問。我聞汝在百丈先師處。問一答十。問十答百。此是汝聰明靈利。意解識想。生死根本。父母未生時試道一句看。師被一問。直得茫然。歸寮將平日看過底文字。從頭要尋一句酬對。竟不能得。乃自歎曰。畫餅不可充饑。屢乞溈山說破。山曰。我若說似汝。汝已後罵我去。我說底是我底。終不干汝事。師遂將平昔所看文字燒却曰。此生不學佛法也。且作個長行粥飯僧。免役心神。乃泣辭溈山。直過南陽。覩忠國師遺跡。遂憩止焉。一日芟除草木。偶拋瓦礫擊竹作聲。忽然省悟。遽歸沐浴焚香。遙禮溈山讚曰。和尚大慈。恩踰父母。當時若為我說破。何有今日之事。乃有頌曰。一擊忘所知。更不假修持。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處處無蹤跡。聲色外威儀。諸方達道者。咸言上上機。溈山聞得。謂仰山曰。此子徹也。仰曰。此是心機意識著述得成。待某甲親自勘過。仰後見師曰。和尚讚歎師弟發明大事。你試說看。師舉前頌。仰曰。此是夙習記持而成。若有正悟。別更說看。師又成頌曰。去年貧未是貧。今年貧始是貧。去年貧猶有卓錐之地。今年貧錐也無。仰曰。如來禪許師弟會。祖師禪未夢見在。師復有頌曰。我有一機。瞬目視伊。若人不會。別喚沙彌。仰乃報溈山曰。且喜閑師弟會祖師禪也。
  妙喜曰。溈山晚年好則劇。教得一棚肉傀儡。直是可愛。且作麼生是可愛處。面面相看手脚動。爭知語話在他人。
  師初開堂。溈山令僧送書并拄杖至。師接得便哭蒼天蒼天。僧曰。和尚為甚麼如此。師曰。祇為春行秋令 上堂。若論此事。如人上樹。口銜樹枝。脚不蹋枝。手不攀枝。樹下忽有人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不對他又違他所問。若對他又喪身失命。當恁麼時作麼生即得。時有虎頭招上座出眾云。樹上即不問。未上樹時請和尚道。師乃呵呵大笑。
  雪竇云。樹上道即易。樹下道即難。老僧上樹也。致將一問來 圜悟勤云。你若纔生樹上樹下。對與不對處。轉生義路。墮在常情。卒難透得。若是頂門上具眼底。終不向對與不對處作解會。未舉已前。先知落處。若擬議之間。覿面蹉過。或不落二邊。對也不是。不對也不是。作麼生却得見古人意去 妙喜云。吞得栗棘蓬。透得金剛圈了。看這般說話。也是泗州人見大聖 保寧勇頌。曲設多方老古錐。那堪枝上更生枝。好如良馬窺鞭影。逐塊且非師子兒。
  師有偈曰。子啐母啄。子覺母殼。子母俱亡。應緣不錯。同道唱和。玅云獨脚。  ▲杭州徑山洪諲禪師  佛日長老訪師。師問。伏承長老獨化一方。何以薦遊峰頂。日曰。朗月當空挂。氷霜不自寒。師曰。莫是長老家風也無。日曰。峭峙萬重關。於中含寶月。師曰。此猶是文言。作麼生是長老家風。日曰。今日賴遇。佛日却問。隱密全真。時人知有道不得。太省無辜。時人知有道得。於此二途。猶是時人陞降處。未審和尚親道自道如何道。師曰。我家道處無可道。日曰。如來路上無私曲。便請玄音和一場。師曰。任汝二輪更互照。碧潭雲外不相。關。日曰。為報白頭無限客。此回年少莫歸鄉。師曰。老少同輪無向背。我家玄路勿參差。日曰。一言定天下。四句為誰宣。師曰。汝言有三四。我道其中一也無。師因有偈曰。東西不相顧。南北與誰留。汝言有三四。我道一也無。光化四年九月二十八日。白眾而化。  ▲滁州定山神英禪師  因椑樹省和尚行脚時參問。不落數量請師道。師提起數珠曰。是落不落。樹曰。圓珠三竅時人知有。請師圓前話。師便打。樹拂袖便出。師曰。三十年後搥胸大哭去在。樹住後示眾曰。老僧三十年前。至定山。被他熱瞞一上。不同小小。
  雪竇舉云。定山用即用。爭奈險。椑樹知即知。要且未具擇法眼。試請辨看。
  師見首座洗衣。遂問。作甚麼。座提起衣示之。師曰。洗底是甚衣。座曰。關中使鐵錢。師喚維那。移下座挂搭著。  ▲京兆府米和尚  令僧去問仰山曰。今時還假悟也無。仰曰。悟即不無。爭奈落在第二頭。師深肯之。又令僧問洞山曰。那個究竟作麼生。洞曰。却須問他始得。師亦肯之。
  投子青。拈師問仰山話云。然仰山與麼道即得。還免得自己落麼。若免得。更有一人大不肯在。若免不得。亦落第二頭。米胡雖然肯他。自己還有出身之路也無。諸人試點檢看。若點檢得出。兩人瓦解氷消。若點檢不得。且莫造次。復頌曰。碧岫峰頭借問人。指山窮處未安身。雖然免得重陽令。爭似靈苗不犯春。
  僧問。自古上賢還達真正理也無。師曰達。曰祇如真正理作麼生達。師曰。當時霍光賣假銀城與單于契書。是甚麼人做。曰某甲直得杜口無言。師曰。平地教人作保。
  徑山杲舉此則語。至契書是甚麼人做云。徑山當時若作這僧。即下一轉語。塞却這老漢口。且道下甚麼語。良久云。若教容易得。便作等閑看。  ▲元康和尚  因訪石樓。樓纔見便收足坐。師曰。得恁麼威儀周足。樓曰。汝適來見個甚麼。師曰。無端被人領過。樓曰。須是與麼始為真見。師曰。苦哉賺殺幾人來。樓便起身。師曰。見則見矣。動則不動。樓曰。盡力道不出定也。師拊掌三下。
  後有僧舉似南泉。泉曰。天下人斷這兩個漢是非不得。若斷得。與他同參。  ▲襄州王敬初常侍  視事次。米和尚至。公乃舉筆示之。米曰。還判得虗空否。公擲筆入宅。更不復出。米致疑。明日憑鼓山供養主。入探其意。米亦隨至。潛在屏蔽間偵伺。供養主纔坐問曰。昨日米和尚不審有甚麼言句。便不相見。公曰。師子齩人。韓盧逐塊。米聞此語。即省前繆。遽出朗笑曰。我會也我會也。公曰。會即不無。你試道看。米曰。請常侍舉。公乃竪起一隻箸。米曰。這野狐精。公曰。這漢徹也。
  大溈喆云。米胡雖然如是。且只得一橛。常侍云這漢徹去。大似看樓打樓。大溈即不然。常侍雖是個俗漢。筆下有生殺之權。米胡是一方善知識。要且出他圈繢不得。當時待他擲下筆。但向道。我從來疑著遮漢 圜悟語錄載。公初見睦州。一日州問曰。今日何故入院遲。公曰。看打毬來。州曰。人打毬馬打毬。公曰。人打毬。州曰。人困麼。曰困。州曰。馬困麼。曰困。州曰。露柱困麼。公惘然無對。歸至私第。中夜忽然有省。明日見州曰。某甲會得昨日事也。州曰。露柱困麼。曰困。州遂許之 亦見頌古聯珠。  ▲鄭十三娘  保福與甘長老相看。纔坐定。福便問。承聞十三娘參見溈山。是否。曰是。福曰。溈山遷化向甚麼處去。鄭起身偏牀而立。甘曰。閑時說禪。口似懸河。何不道取。鄭曰。鼓這兩片皮。堪作甚麼。甘曰。不鼓這兩片皮。又堪作甚麼。鄭曰。合取狗口 鄭十三娘。年十二歲時。隨師姑到大溈。纔禮拜起。溈便問。這個師姑甚麼處住。姑云。南臺江邊住。溈便喝出。又問。背後老婆甚處住。十三娘放身近前叉手立。溈再問。娘云。早個呈似和尚了也。溈云去。娘纔下到法堂。師姑云。十三娘尋常道。我會禪口似利劒。今日被大師問著總無語。娘云。苦哉苦哉。作這個眼目。也道我行脚。脫取衲衣來。與十三娘著。娘後又舉似羅山。祇如十三娘。參見溈山恁麼祇對。還得平穩也無。羅云。不得無過。娘云。過在甚麼處。羅叱之。娘云。錦上添花。  指月錄卷之十三
  音釋 卷十之十三  嫗(依據切於去聲老婦之稱) 摑(古伯切音國批打也) 揑(乃結切音涅握捺也) 劑(音櫅) 拷(苦浩切音考打也) 顆(苦果切科上聲) 扈(侯古切胡上聲後從田扈) [打-丁+毛](莫報切音帽撼也) 鏃(在線切音賤轉軸) 欏(音羅) 槅(古覈切音革大車杌也) 彴(職略切音酌橫木渡水曰彴) 墼(古歷切音吉未燒塼坯切) 筴(古協切音刦筯也又筴舉也) 賑(止忍切音軫富也又舉救也) 賉(息入切音悉) 敻(呼眩切音絢營求也又與迥同) [木*突](待骨切音突植也又傳也) [邱-丘+益](於戟切音益) 謇(與[言*蹇]同九輦切難也口吃也止言也) 媾(居侯切音垢和也) 峭(七肖切音俏山峻也) 峙(丈几切池上聲峻峙山矻立也) 舀(音遙上聲)
  指月錄卷之十四  六祖下第五世  ▲鎮州臨濟義玄禪師  曹州南華邢氏子。幼負出塵之志。及落髮進具。便慕禪宗。初在黃檗會中。行業純一。時睦州為第一座。乃問。上座在此多少時。師曰三年。州曰。曾參問否。師曰。不曾參問。不知問個甚麼。州曰。何不問堂頭和尚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師便去問。聲未絕。檗便打。師下來。州曰。問話作麼生。師曰。某甲問聲未絕。和尚便打。某甲不會。州曰。但更去問。師又問。檗又打。如是三度問。三度被打。師白州曰。早承激勸問法。累蒙和尚賜棒。自恨障緣不領深旨。今且辭去。州曰。汝若去。須辭和尚了去。師禮拜退。州先到黃檗處曰。問話上座。雖是後生。却甚奇特。若來辭。方便接伊。已後為一株大樹。覆蔭天下人去在。師來日辭黃檗。檗曰。不須他去。祇往高安灘頭。參大愚。必為汝說。師到大愚。愚曰。甚處來。師曰。黃檗來。愚曰。黃檗有何言句。師曰。某甲三度問佛法的的大意。三度被打。不知某甲有過無過。愚曰。黃檗與麼老婆心切。為汝得徹困。更來這裏問有過無過。師於言下大悟。乃曰。元來黃檗佛法無多子。愚搊住曰。這尿牀鬼子。適來道有過無過。如今却道黃檗佛法無多子。你見個甚麼道理。速道速道。師於大愚肋下築三拳。愚拓開曰。汝師黃檗。非干我事。師辭大愚。却回黃檗。檗見便問。這漢來來去去。有甚了期。師曰。祇為老婆心切。便人事了侍立。檗問。甚處去來。師曰。昨蒙和尚慈旨。令參大愚去來。檗曰。大愚有何言句。師舉前話。檗曰。大愚老漢饒舌。待來痛與一頓。師曰。說甚待來。即今便打。隨後便掌。檗曰。這風顛漢。來這裏捋虎鬚。師便喝。檗喚侍者曰。引這風顛漢參堂去。
  溈山舉問仰山。臨濟當時得大愚力。得黃檗力。仰云。非但騎虎頭。亦解把虎尾。
  黃檗一日普請次。師隨後行。檗回頭見師空手。乃問。钁在何處。師云。有一人將去了也。檗曰。近前來。共汝商量個事。師便近前。檗竪起钁曰。祇這個天下人拈掇不起。師就手掣得竪起曰。為甚麼却在某甲手裏。檗曰。今日自有人普請。便回寺 師鉏地次。見黃檗來。拄钁而立。檗曰。這漢困那。師曰。钁也未舉。困個甚麼。檗便打。師接住棒一送送倒。檗呼維那。扶起我來。維那扶起曰。和尚爭容得這風顛漢無禮。檗纔起便打維那。師钁地曰。諸方火塟。我這裏活埋 師一日在僧堂前坐。見黃檗來。便閉却目。黃檗乃作怖勢。便歸方丈。師隨至方丈禮謝。首座在黃檗處侍立。黃檗云。此僧雖是後生。却知有此事。首座云。老和尚脚跟不點地。却證據個後生。黃檗自於口上打一摑。首座云。知即得 師在僧堂裏睡。檗入堂見。以拄杖打板頭一下。師舉首見是檗。却又睡。檗又打板頭一下。却往上間。見首座坐禪。乃曰。下間後生却坐禪。汝在這裏妄想作麼。座曰。這老漢作甚麼。檗又打板頭一下。便出去。
  溈山舉問仰山。祇如黃檗意作麼生。仰云。兩彩一賽。
  師栽松次。檗曰。深山裏栽許多松作甚麼。師曰。一與山門作境致。二與後人作標榜。道了將钁頭[祝/土]地。三下。檗曰。雖然如是。子已喫吾三十棒了也。師又[祝/土]地三下噓一噓。檗曰。吾宗到汝大興於世 黃檗因入厨下問飯頭。作甚麼。頭曰。揀眾僧飯米。檗曰。一頓喫多少。頭曰。二石五。檗曰。莫太多麼。頭曰。猶恐少在。檗便打。頭舉似師。師曰。吾與汝勘這老漢。纔到侍立。檗舉前話。師曰。飯頭不會。請和尚代轉一語。檗曰。汝但舉。師曰。莫太多麼。檗曰。來日更喫一頓。師曰。說甚麼來日。即今便喫。隨後打一掌。檗曰。這風顛漢。又來這裏捋虎鬚。師喝一喝便出去。
  溈山舉問仰山。此二尊宿意作麼生。仰山云。和尚作麼生。溈山云。養子方知父慈。仰山云。不然。溈山云。子又作麼生。仰山云。大似勾賊破家。
  徑山有五百眾。少人參請。黃檗令師到徑山。乃謂師曰。汝到彼作麼生。師曰。某甲到彼。自有方便。師到徑山。裝腰上法堂見徑山。徑山方舉頭。師便喝。徑山擬開口。師拂袖便行。尋有僧問徑山。這僧適來有甚麼言句。便喝和尚。徑山云。這僧從黃檗會裏來。你要知麼。自問取他。徑山五百眾。大半分散 師中夏上黃檗山。見檗看經。師曰。我將謂是個人。元來是唵(或作揞)黑豆老和尚。住數日乃辭。檗曰。汝破夏來。何不終夏去。師曰。某甲暫來禮拜和尚。檗便打趁令去。師行數里疑此事。却回終夏。後又辭檗。檗曰。甚處去。師曰。不是河南。便歸河北。檗便打。師約住與一掌。檗大笑。乃喚侍者。將百丈先師禪板几案來。師曰。侍者將火來。檗曰。不然。子但將去。已後坐斷天下人舌頭去在到龍光。值上堂。師出問。不展鋒鋩如何得勝。光據座師曰。大善知識豈無方便。光瞪目曰。嗄。師以手指曰。這老漢今日敗缺也 到三峰平和尚處。平問。甚處來。師曰。黃檗來。平曰。黃檗有何言句。師曰。金牛昨夜遭塗炭。直至如今不見蹤。平曰。金風吹玉管。那個是知音。師曰。直透萬重關。不住青霄內。平曰。子這一問太高生。師曰。龍生金鳳子。衝破碧琉璃。平曰。且坐喫茶。又問。近離甚處。師曰龍光。平曰。龍光近日何如。師便出去 往鳳林。路逢一婆子。婆問。甚處去。師曰。鳳林去。婆曰。恰值鳳林不在。師曰。甚處去。婆便行。師召婆。婆回首。師便行(一作師曰誰道不在)。
  到鳳林。林曰。有事相借問得麼。師曰。何得剜肉作瘡。林曰。海月澄無影。遊魚獨自迷。師曰。海月既無影。遊魚何得迷。(一本作海月元無影。遊魚本不迷。此從會元)林曰。觀風知浪起。翫水野帆飄。師曰。孤蟾獨耀江山靜。長嘯一聲天地秋。林曰。任張三寸揮天地。一句臨機試道看。師曰。路逢劒客須呈劒。不是詩人莫獻詩。林便休。師乃有頌曰。大道絕同。任向西東。石火莫及。電光罔通。
  溈山問仰山。石火莫及。電光罔通。從上諸聖以何為人。仰云。和尚意作麼生。溈云。但有言說。都無實義。仰云。不然。溈云。子又作麼生。仰云。官不容針。私通車馬。
  到大慈。慈在方丈內坐。師問。端居丈室時如何。慈云。寒松一色千年別。野老拈花萬國春。師云。今古永超圓智體。三山鎖斷萬重關。慈便喝。師亦喝。慈云作麼。師拂袖便出 到襄州華嚴。華嚴倚拄杖作睡勢。師云。老和尚瞌睡作麼。嚴云。作家禪客。宛爾不同。師云。侍者點茶來。與老和尚喫。嚴乃喚維那。第三位安排這上座 到翠峰。峰問。甚處來。師云。黃檗來。峰云。黃檗有何言句指示於人。師云。黃檗無言句。峰云。為甚麼無。師云。設有亦無舉處。峰云。但舉看。師云。一箭過西天 到象田。師問。不凡不聖。請師速道。田云。老僧祇與麼。師便喝云。許多禿子。在這裏覓甚麼椀 到明化。化問。來來去去作甚麼。師云。祇圖踏破草鞋。化云。畢竟作麼生。師云。老漢話頭也不識 到初祖塔頭。塔主云。長老先禮佛。先禮祖。師云。佛祖俱不禮。塔主云。佛祖與長老。是什麼冤家。師便拂袖而出 到金牛。牛見師來。橫按拄杖當門踞坐。師以手敲拄杖三下。却歸堂中第一位坐。牛下來見乃問。夫賓主相看。各具威儀。上座從何而來。太無禮生。師云。老和尚道甚麼。牛擬開口。師便打一坐具。牛作倒勢。師又打一坐具。牛曰。今日不著便。遂歸方丈。
  溈山問仰山。此二尊宿。還有勝負也無。仰云。勝即總。勝負即總負。
  師為黃檗馳書到溈山。時仰山作知客。接得書便問。者個是黃檗底。那個是專使底。師便掌。仰山約住云。老兄知是般事便休。同去見溈山。溈山便問。黃檗師兄多少眾。師云。七百眾。溈山云。什麼人為導首。師云。適來已達書了也。師却問溈山。和尚此間多少眾。溈山云。一千五百眾。師云。太多生。溈山云。黃檗師兄亦不少。師辭溈山。仰山送出云。汝向後北去。有個住處。師云。豈有與麼事。仰山云。但去。已後有一人佐輔老兄在。此人祇是有頭無尾。有始無終。
  懸記普化。師後到鎮州。普化已在彼。師出世。普化佐贊于師。師住未久。普化全身脫去。
  師後住鎮州臨濟。學侶雲集。一日謂普化克符二上座曰。我欲於此建立黃檗宗旨。汝且成褫我。二人珍重下去。三日後普化却上來問。和尚三日前說甚麼。師便打。三日後克符上來問。和尚三日前打普化作麼。師亦打 至晚小參曰。有時奪人不奪境。有時奪境不奪人。有時人境兩俱奪。有時人境俱不奪。克符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煦日發生鋪地錦。嬰兒垂髮白如絲。符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王令已行天下徧。將軍塞外絕烟塵。符曰。如何是人境俱奪。師曰。并汾絕信。獨處一方。符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王登寶殿。野老謳歌。符於言下領旨。
  諸方自此為四料揀。師又甞示眾曰。如諸方學人。來山僧此間。作三種根器斷。如中下根器來。我便奪其境而不除其法。或中上根器來。我便境法俱奪。如上上根器來。我便境法人俱奪。如有出格見解人。來山僧此間。便全體作用。不歷根器。大德到這裏。學人著力處不通風。石火電光即過了也。學人若眼定動。即沒交涉。擬心即差。動念即乖。有人解者。不離目前 大慧宗杲禪師。因悅禪人請普說。僧問。臨濟示眾云。有時奪人不奪境。有時奪境不奪人。有時人境兩俱奪。有時人境俱不奪。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云。三千里外絕諸訛。進云。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云。拔出眼中楔。進云。臨濟道煦日發生鋪地錦。嬰孩垂髮白如絲。未審與和尚答底是同是別。師云。咬人屎橛。不是好狗。進云。王令已行天下徧。將軍塞外絕烟塵時如何。師云。適來猶自可。而今更郎當。復云。此事決定不在言語上。所以從上諸聖。次第出世。各各以善巧方便。忉忉怛怛。唯恐人泥在語言上。若在言語上。一大藏教五千四十八卷。說權說實。說有說無。說頓說漸。是豈無言說。因甚麼達磨西來。却言單傳心印。不立文字語言。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因何不說傳玄傳妙傳言傳語。只要當人各各直下明自本心。見自本性。事不獲已。說個心說個性。已大段狼藉了也。若要拔得生死根株盡。切不得記我說底。縱饒念得一大藏教。如瓶瀉水。喚作運糞入。不名運糞出。却被這些子障却。自己正知見。不得現前。自己神通不能發現。只管弄目前光影。理會禪。理會道。理會心。理會性。理會奇特。理會玄妙。大似掉棒打月。枉費心神。如來說為可憐憫者。古人凡有一言半句。設一個金剛圈栗棘蓬。教伊吞教伊透。若是個英靈獨脫。出情塵超理性者。金剛圈栗棘蓬。是甚麼弄猢孫家具。祭鬼神茶飯。葢你不能一念緣起無生。只管一向在心意識邊作活計。纔見宗師動口。便向宗師口裏討玄討妙。却被宗師倒翻筋斗。自家本命元辰。依舊不知落處。脚跟下黑漫漫。依前只是個漆桶。只如適來上座問奪人不奪境一段話。只知冊子上念將來。如法答他。又理會不得。問一段未了。又問一段。恰如村人打傳口令相似。我今不惜口業。為你諸人。葛藤註解一徧。臨濟一日示眾云。有時奪人不奪境。有時奪境不奪人。有時人境兩俱奪。有時人境俱不奪。會麼。良久左右顧視便下座。這個便是金剛王寶劍。我昨日說底。將蜈蚣毒蛇蠍子并諸雜毒。貯在一甕裏。你試將手就中拈一個不毒底出來看。若拈得出。不妨於此事有少分相應。若拈不出。自是你根性遲鈍。夙無靈骨。也怪妙喜不得。臨濟當時道。這幾句閑言長語。面目現在。自是你不會看得出。你若領得此意。自從胡亂後。三十年不少鹽醬。鐘樓上念讚。牀脚下種菜之類。不著問人。一一自知下落。古人垂個方便。豈是閑開口。須知爛泥裏有刺。當時有個克符道者。理會得臨濟意。便出來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臨濟當時不知那裏得許多閑言長語。闘湊得恰好。便道煦日發生鋪地錦。嬰孩垂髮白如絲。諸人還會麼。煦日發生鋪地錦是境。嬰孩垂髮白如絲是人。此兩句。一句存境。一句奪人。克符又作頌曰。奪人不奪境。緣自帶誵訛。師云。有甚麼誵訛。擬欲求玄旨。思量反責麼。師云。誣人之罪。驪珠光璨爛。仙桂影婆娑。師云。何不早恁麼道。覿面無差互。還應滯網羅。師云。依稀似曲纔堪聽。又被風吹別調中。此頌大槩在驪珠光璨爛仙桂影婆娑之上。蓋此兩句是境。學者問不奪境。擬欲求玄旨。思量反責麼。大意只是不可思量擬議。思量擬議者人也。蹉却覿面相呈一著子。即被語言網羅矣。克符此頌。專明煦日發生鋪地錦。所以有驪珠光璨爛仙桂影婆娑之句。乃是存境而奪人。故曰覿面無差互還應滯網羅。奪人之義。醍醐毒藥一道而行。具眼者方能辨別。又問。如何是奪境不奪人。答云。王令已行天下徧。將軍塞外絕烟塵。師云。王令已行天下徧。是奪了境。將軍塞外絕烟塵。是存人而不奪。頌曰。奪境不奪人。尋言何處真。師云。也須閑處作提防。問禪禪是妄。究理理非親。師云。好事不如無。日照寒光澹。山搖翠色新。師云。貧兒思舊債。直饒玄會得。也是眼中塵。師云。自起自倒。你要會日照寒光澹山搖翠色新麼。此兩句是境。直饒玄會得也是眼中塵。便奪了也。其餘人境兩俱奪。人境俱不奪。盡是依語。就學家問處答。又問。如何是人境兩俱奪。答云。并汾信絕。獨處一方。便有人境兩俱奪面目。頌曰。人境兩俱奪。從來正令行。師云。已落第二。不論佛與祖。那說聖凡情。師云。買石得雲饒。擬犯吹毛劍。還如值木盲。師云。識法者懼。進前求妙會。特地斬精靈。師云。前箭猶輕後箭深。正令既行不留佛祖。到這裏。進之退之。性命都在師家手裏。如吹毛劍。不可犯其鋒。又問。如何是人境俱不奪。答云。王登寶殿。野老謳歌。頌曰。人境俱不奪。思量意不偏。師云。會麼。是法住法位。主賓言不異。師云。世間相常住。問答理俱全。師云。添一毫不得。減一毫不得。蹋破澄潭月。師云。猶有這個在。穿開碧落天。師云。勞而無功。不能明妙用。師云。動著即錯。淪溺在無緣。師云。却依舊處著。這個是適來上座請益底公案。謂之四料揀。你若要分明理會得臨濟意。但向他當時垂示處看。如何看。山僧有時奪人不奪境。有時奪境不奪人。有時人境兩俱奪。有時人境俱不奪。若恁麼便是。你若作山僧有時奪人不奪境。有時奪境不奪人。有時人境兩俱奪。有時人境俱不奪。便不是了也。所以五祖師翁有言。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前柏樹子。恁麼會。便不是了也。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前柏樹子。恁麼會方始是。你諸人還會麼。這般說話。莫道是你諸人理會不得。妙喜也自理會不得。我此門中無理會得。理會不得。蚊子上鐵牛。無你下嘴處。須信古人垂慈。則有法無法。不垂慈。道眼未開。大法未明。豈免向他人口裏。覓禪覓道覓玄覓妙覓得了。惟恐人知。及至說時。又恐說盡了。末後無可說。這個是無限量底法。你以有限量心。擬窮他落處。且莫錯。只如世尊在靈山會上。百萬眾前拈華普示。獨迦葉破顏微笑。何曾怕人知。又何曾密室裏傳授來。我這裏禪。許你眾人聞。不許你眾人會。如上所解註者四料揀。你諸人齊聞齊會了。臨濟之意果如是乎。若只如是。臨濟宗旨豈到今日。你諸人聞妙喜說得落。將謂止如此。我實向你道。此是第一等惡口。若記著一個元字脚。便是生死根本也。你諸人諸方學得底。玄中又玄。妙中又妙。是甚麼屎禪。一向[祝/土]在皮袋裏。將謂實有恁麼事。莫錯。諸上座。你真個要參妙喜禪。盡將諸方學得底。埽向他方世界。百不知百不會。虗却心來。共你理會。
  僧問。如何是真佛真法真道。乞師開示。師曰。佛者心清淨是。法者心光明是。道者處處無礙淨光是。三即一。皆是空名而無實有。如真正作道人。念念心不間斷。自達磨大師從西土來。祇是覓個不受人惑底人。後遇二祖。一言便了。始知從前虗用工夫。山僧今日見處。與祖佛不別。若第一句中薦得。堪與祖佛為師。若第二句中薦得。堪與人天為師。若第三句中薦得。自救不了。僧便問。如何是第一句。師曰。三要印開朱點窄。未容擬議主賓分。曰如何是第二句。師曰。妙解豈容無著問。漚和爭負截流機。曰如何是第三句。師曰。但看棚頭弄傀儡。抽牽全藉裏頭人。乃曰。大凡演唱宗乘。一句中須具三玄門。一玄門須具三要。有權有實。有照有用。汝等諸人作麼生會。
  南院顒。問風穴沼曰。臨濟有三句。當日有問。如何是第一句。臨濟曰。三要印開朱點窄。未容擬議主賓分。風穴隨聲便喝。又問。如何是第二句。臨濟曰。妙解豈容無著問。漚和爭負截流機。風穴曰。未問已前錯。又問曰如何是第三句。臨濟曰但看棚頭弄傀儡。抽牽全藉裏頭人。風穴曰。明破即不堪。南院深許之。後神鼎諲舉云。若人問神鼎如何是第一句。云蒼天蒼天。如何是第二句。云有什麼驢漢。如何是第三句。云近前來向你道。纔近前便打。若恁麼會得。也不孤負祖師西來。若是從頭一一問過。幾時得休。佛法不是磨稜合縫底道理。似這一脉說話。須是久在他門風來始得。直是嫌佛不作。嫌法不說。方可如是。子細。珍重 首山上堂。舉三句語。時有僧問。如何是第一句。山曰。大用不揚眉。棒下須見血。曰慈悲何在。山曰。送出三門外。問如何是第二句。山曰。不打恁麼驢漢。曰將何接人。山曰。如斯爭奈何。問如何是第三句。山曰。解問無人答。曰即今祗對者是誰。山曰。莫使外人知。曰和尚是第幾句薦得。山曰。月落三更穿市過 洪覺範智證傳。引涅槃經圓伊三點語及塗毒鼓語而為傳曰。巖頭奯禪師甞曰。涅槃經此三段義似宗門。夫言似。則非宗門旨要明矣。然宗門旨要。雖即文字語言不可見。離文字語言。亦安能見哉。臨濟曰。大凡舉唱。須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有玄有要。此塗毒鼓聲也。臨濟歿二百年。尚有聞而死者。夫分賓主。如竝。存照用。如別。立君臣如縱。慈明曰。一句分賓主。照用一時行。要會個中意。日午打三更。同安曰。賓主穆時全是妄。君臣合處正中邪。還鄉曲調如何唱。明月堂前枯樹花。如前語句。皆非一代時教之所管攝。摩醯首羅面上亞竪一目。非常目也。幻寄曰。洪師如竝如別如縱語。若錯認。則罪深於薦福古也 覺範著臨濟宗旨曰。汾陽昭禪師示眾曰。先聖云一句語須具三玄。一玄中須具三要。阿那個是三玄三要底句。快會取好。各自思量。還得穩當也未。古德已前行脚。聞一個因緣。未明中間。直下飲食無味。睡臥不安。火急決擇。豈將為小事。所以大覺老人。為一大事因緣出現於世。想計他從上來行脚。不為游山翫水。看州府奢華。片衣口食。皆為聖心未通。所以驅馳行脚。決擇深奧。傳唱敷揚。博問先知。親近高德。葢為續佛心燈。紹隆佛種。祖代興崇聖種。接引後機。自利利他。不忘先迹。如今還有商量者麼。有即出來。大家商量。僧問。如何是接初機底句。答曰。汝是行脚僧。又問。如何是辨衲僧底句。答曰。西方日出卯。又問。如何是正令行底句。答曰。千里持來呈舊面。又問。如何是立乾坤底句。答曰。北俱盧洲長粳米。食者無嗔亦無喜。師曰。只將此四轉語。驗天下衲僧。纔見汝出來。驗得了也。僧問。如何是學人著力處。答曰。嘉州打大像。問如何是學人轉身處。答曰。陝府灌鐵牛。問如何是學人親切處。答曰。西河弄師子。師曰。若人會此三句。已辨三玄。更有三要語在。切須薦取。不是等閑。與大眾頌出曰。三玄三要事難分。得意忘言道易親。一句明明該萬象。重陽九日菊花新。還會麼。恁麼會得。不是性燥底。衲僧作麼生會好。又舉三玄語曰。汝還會三玄底時節麼。直須明取古人意旨。然後自心明去。更得通變自在受用無窮。喚作自受用身佛。不從他教。便識得自家活計。所以南泉曰。王老師十八上解作活計。僧便問。古人十八上解作活計。未審作個甚麼活計。答曰。兩隻水牯牛。雙角無欄棬。復云。若要於此明得去。直須得三玄旨趣。始得受用無礙。自家慶快以暢平生。大丈夫漢。莫教自辜。觸事不通。彼此無利濟。與汝一切頌出曰。第一玄。法界廣無邊。森羅及萬象。總在鏡中圓。第二玄。釋尊問阿難。多聞隨事答。隨器量方圓。第三玄。直出古皇前。四句百非外。閭氏問豐干。師乃曰。這個是三玄底頌。作麼生是三玄底旨趣。直教決擇分明。莫只與麼望空裏妄解道。我曾親近和尚來。與我說了。脫空漫語。誑嚇它人。喫鐵棒有日。莫言不道。又因採菊謂眾曰。金花布地。玉蘂承天。杲日當空。乾坤朗耀。雲騰致雨。露結為霜。不傷物義。道將一句來。還有道得底麼。若道不得。眼中有屑。直須出却始得。所以風穴云。若立一塵。家國興盛。野老顰蹙。不立一塵。家國喪亡。野老安怗。於此明去。闍黎無分。全是老僧。於此不明。老僧即是闍黎。闍黎與老僧。亦能悟却天下人。亦能瞎却天下人。要知老僧與闍黎麼。拊其膝曰。這裏是闍黎。這裏是老僧。且問諸上座。老僧與闍黎是同是別。若道是同去。上座自上座。老僧自老僧。若道是別去。又道老僧即是闍黎。若能於此明得去。一句中有三玄三要。賓主歷然。平生事辦。參尋事畢。所以永嘉曰。粉骨碎身未足酬。一句了然超百億。又曰。臨濟兩堂首座。一日相見。齊下喝。僧問臨濟。還有賓主也無。答曰。賓主歷然。師作偈曰。兩堂首座總作家。其中道理有紛拏。賓主歷然明似鏡。宗師為點眼中花。無盡居士謂予曰。汾陽臨濟五世之嫡孫。天下學者宗仰。觀其提綱。渠渠惟論三玄三要。今其法派。皆以(此字應衍)謂三玄三要一期建立之語。無益於道。但於諸法不生異見。一切平常。便是祖意。其說是否。予曰。居士聞其說。曉然了解。寧復疑汾陽提綱乎。曰吾固疑而未決也。予曰。此其三玄三要之所以設也。所言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有玄有要者。一切眾生熱惱海中。清凉寂滅法幢也。此幢之建。譬如塗毒之鼓。撾之則聞者皆死。惟遠聞者後死。若不橫死者。雖聞不死。臨濟無恙時。興化三聖寶壽定上座輩。聞而死者。今百餘年。猶有悟其旨者。即後死者也。而諸法派謂無益於道者。即不橫死者也。祖宗門風。壁立萬仞。而子孫畏之。喜行平易坦塗。此所謂法道陵夷也。譬如衣冠稱孔門弟子。而毀易繫辭。三尺童子笑之。臨濟但曰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有玄有要而已。初未甞自為句中玄意中玄體中玄也。古塔主者。悞認玄沙三句為三玄故。但分三玄。而遺落三要。叢林安之不以為非。為可嘆息。玄沙曰。真常流注為平等法。但是以言遣言。以理遣理。謂之明前不明後。葢分證法身之量。未有出格之句。死在句下。若知出格之量。則不被心魔所使。入到手中。便轉換落落地。言通大道。不坐平常之見。此第一句也。古謂之句中玄。回機轉位。生殺自在。縱奪隨宜。出生入死。廣利一切。迥脫色慾愛見之境。此第二句也。古謂之意中玄。明陰洞陽。廓周沙界。一真體性。大用現前。應化無方。全用全不用。全生全不生。方便喚作慈定之門。此第三句也。古謂之體中玄。浮山遠公亦曰。意中玄非意識之意。古不足道。遠亦迷倒。予不可以不辯。無盡頷之 薦福古示眾云。眾生久流轉者。為不明自己。欲出苦源。但明取自己。自己者。有空劫時自己。有今時日用自己。空劫自己是根蔕。今時日用自己是枝葉。又曰。一夏將沒。空劫已前事。還得相應也未。若未得相應。爭奈永劫輪迴何。有什麼心情學佛法。廣求知解。被知解風吹入生死海。若是知解。諸人過去生中。總曾學來多知多解。說得辯慧過人。機鋒迅疾。只是心不息。與空劫已前事不相應。因茲惡道輪迴。動經塵劫。不復人身。如今生出頭來。得個人身。在袈裟之下。依前廣求知解。不能息心。未免六趣輪迴。何不歇心去。如癡如迷去。不語五七年去。已後佛也不奈汝何。古德云。一句語之中。須得具三玄。故知此三玄法門。是佛知見。諸佛以此法門。度脫法界眾生。皆令成佛。今人却言三玄是臨濟門風。誤矣。汾州偈曰。三玄三要事難分。古注曰。此句總頌三玄也。下三句。別列三玄也。得意忘言道易親。古注曰。此玄(或作意中)玄也。一句明明該萬象。古注曰。此體中玄也。重陽九日菊花新。古注曰。此句中玄也。僧問。三玄三要之名。願為各各標出。古曰。三玄者。一體中玄。二句中玄。三玄中玄。此三玄門。是佛祖正見。學道人但隨入得一玄。已具正見。入得諸佛閫域。僧問。依何聖教參詳。悟得體中玄。古曰如肇法師云。會萬物為自己者。其唯聖人乎。又曰。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又曰。諸法所生唯心所現。一切世間因果世界微塵。因心成體。六祖云。汝等諸人。自心是佛。更莫狐疑。外無一法而能建立。皆是自心。心生萬種法。又云。於一毫端現寶王剎。坐微塵裏轉大法輪。如此等方是正見。纔缺纖毫。即成邪見。便有剩法。不了唯心。僧又問。如何等語句及時節因緣是體中玄。古曰。佛以手指地曰。此處宜建梵剎。天帝釋將一莖草插其處曰。建梵剎竟。佛乃微笑。水潦被馬祖一踏踏倒。起曰。萬象森羅百千妙義。只向一毫上。便識得根源。僧問趙州。如何是學人自己。州對曰。山河大地。此等所謂合頭語。直明體中玄。正是潑惡水。自無出身之路。所以雲門誡曰。大凡下語。如當門劍。一句之下須有出身之路。若不如是。死在句下。又南院云。諸方只具啐啄同時眼。不具啐啄同時用。僧進曰。有何言句。明出身之路。古曰。如杏山問石室。曾到五臺否。對曰。曾到。曰見文殊否。對曰見。又問。文殊向汝道什麼。對曰。道和尚父母拋在荒草裏。僧問甘泉。維摩以手擲三千大千世界於他方。意旨如何。答曰。填溝塞壑。僧曰。一句道盡時如何。答曰。百雜碎。雲門問僧。甚處來。曰南嶽來。又問。讓和尚為甚入洞庭湖裏。僧無對。雲門代云。謝和尚降尊就卑。此等語。雖赴來機。亦自有出身之路。要且未得脫灑潔淨。更須知有句中玄。僧曰。既悟體中玄。凡有言句。事理俱備。何須句中玄。古曰。體中玄。臨機須看時節。分賓主。又認法身法性。能卷舒萬象。縱奪聖凡。被此見解所纏。不得脫灑。所以須明句中玄。若明得。謂之透脫一路。向上關棙。又謂之本分事。祇對更不答話。僧曰。何等語句是句中玄。古曰。如比丘問佛說甚法。佛云。說定法。又問。明日說甚法。佛云。不定法。曰今日為甚定。明日為甚不定。佛曰。今日定。明日不定。僧問思和尚。如何是佛法大意。答曰。廬陵米作麼價。又僧問趙州。承聞和尚親見南泉來。是否。答曰。鎮州出大蘿菔頭。又問雲門。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談。答曰。餬餅。如何是向上關棙。曰東山西嶺青。又問洞山。如何是佛。答曰。麻三斤。若於此等言句中。悟入一句。一切總通。所以體中玄。見解一時淨盡。從此已後。總無佛法知見。便能與人去釘楔。脫籠頭。更不依倚一物。然但脫得知見見解。猶在於生死。不得自在。何以故。為未悟道故。於它分上所有言句。謂之不答話。今世以此為極則。天下大行。祖風歇滅。為有言句在。若要不涉言句。須明玄中玄。僧曰。何等語句時節因緣是玄中玄。古曰。如外道問佛。不問有言。不問無言。世尊良久。外道曰。世尊大慈大悲。開我迷雲。令我得入。又僧問馬大師。離四句絕百非。請師直指西來意。答曰。我今日無心情。但問取智藏。僧問藏。藏曰。我今日頭痛。問取海兄。又問海。海曰。我到這裏却不會。又臨濟問黃檗。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三問三被打。此等因緣。方便門中以為玄極。惟悟者方知。若望上祖初宗。即未可也。僧曰。三玄須得一時圓備。若見未圓備有何過。古曰。但得體中玄。未了句中玄。此人常有佛法知見。所出言句。一一要合三乘。對答句中。須依時節。具理事。分賓主。方謂之圓。不然謂之偏枯。此人以不忘知見故。道眼未明。如眼中有金屑。須更悟句中玄乃可也。若但悟句中玄。即透得法身。然反為此知見奴使。竝無實行。有憎愛人我。以心外有境。未明玄中玄也。雲門臨濟下兒孫。多如此。凡學道人。縱悟得一種玄門。又須明取玄中玄。方能不坐在脫灑路上。始得平穩脚蹋寔地。僧曰。既云於佛祖言句棒喝中學。何故有盡善不盡善者。古曰。一切言句棒喝。以悟為則。但學者下劣不悟道。但得知見。知見是學成。非悟也。所以認言句作無事。作點語。作縱語。作奪語。作照作用。作同時不同時語。此皆邪師過謬。非眾生咎。學者本意。只欲悟道見性。為其師不達道。祇將知見教渠。故曰。我眼本正。因師故邪。僧曰。師論三玄法門。名既有三。法門亦有三。而語句各各不同。如何又言一句之中。須具三玄三要。古曰。空空法界。本自無為。隨緣應現。無所不為。所以虗空世界。萬象森羅。四時陰陽。否泰八節。草木榮枯。人天七趣。聖賢諸佛。五教三乘。外道典籍。世出世間。皆從此出。故云無不從此法界流。究竟還歸此法界。經云。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出。楞嚴曰。於一毫端現寶王剎。坐微塵裏轉大法輪。維摩曰。或為日月天。梵王世界主。或時作地水。或時作火風。李長者云。於法界海之智水。示作魚龍。處涅槃之大宅。現陰陽而化物。真覺云。一月普現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攝。三祖云。一即一切。一切即一。故曰萬物本無。攬真成立。真性無量。理不可分。故知無邊法界之理。全體徧在一法一塵之中。華嚴曰。法性徧在一切處。一切眾生及國土。三世悉在無有餘。亦無形相而可得。到此境者。一法一塵一色一聲。皆具周徧含容四義。理性無邊。事相無邊。參而不雜。混而不一。何疑一語之中不具三玄三要耶。僧又進曰。古人何故須要一語之中具三玄三要。其意安在哉。古曰。葢緣三世諸佛所有言句教法。出自體中玄。三世祖師所有言句并教法。出自句中玄。十方三世佛之與祖所有心法。出自玄中玄。故祖道門中。沒量大人。容易領解。且如親見雲門尊宿。具大聲價。如德山密。洞山初。智門寬。巴陵鑒。只悟得言教。要且未悟道見性。何以知之。如僧問巴陵提婆宗。答曰銀椀裏盛雪。問吹毛劍。答曰珊瑚枝枝撐著月。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答曰雞寒上樹。鴨寒下水。云我此三轉語。足報雲門恩了也。更不為作忌齋大眾。雲門道。此事若在言句。一大藏教。豈無言句。豈可以三轉語便報師恩乎。覺範僧寶傳贊曰。古說法有三失。其一判三玄三要。為玄沙所立三句。其二罪巴陵三語。不識活句。其三分兩種自己。不知聖人立言之難。何謂三玄三要為玄沙所立三句耶。曰所言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有玄有要者。臨濟所立之宗也。在百丈黃檗。但名大機大用。在巖頭雪峯。但名陷虎却物。譬如火聚。觸之為燒。背之非火。古謂非是臨濟門風。則必有據。而言有據。何不明書以絕學者之疑。不然則是臆說。肆為臆說。則非天下之達道也。見立三玄。則分以為體中。為句中。為玄中。至言三要。則獨不分辨乎。方譏呵學者。溺於知見。不能悟道。及釋一句之中具三要。則反引金剛首楞嚴維摩等義證成曰。理性無邊。事相無邊。參而不雜。混而不一。何疑一語之中不具三玄三要。夫敘理敘事。豈非知見乎。且教乘既具此義。則安用復立宗門。古以氣葢人。則毀教乘為知見。自宗不通。則又引知見以為證。此一失也。何謂罪巴陵三語不識活句耶。曰巴陵真得雲門之旨。夫語中有語。名為死句。語中無語。名為活句。使問提婆宗。答曰外道是。問吹毛劍。答曰利劍是。問祖教同異。答曰不同。則鑒作死語。墮言句中。今觀所答三語。謂之語。則無理。謂之非語。則皆赴來機。活句也。古非毀之。過矣。二失也。何謂分二種自己。不知聖人立言之難耶。曰世尊偈曰。陁那微細識。習氣如瀑流。真非真恐迷。我常不開演。以第八識。言其為真也耶。則慮迷無自性。言其非真也耶。則慮迷為斷滅。故曰我常不開演。立言之難也。為阿難指示即妄即真之旨。但曰二種錯亂修習。一者用攀緣心為自性者。二者識精圓明能生諸緣緣所遺者。然猶不欲間隔其辭。慮於一法中生二解故。古剏建兩種自己。疑誤後學。三失也林間錄云。臨濟大師曰。大凡舉唱宗乘。須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有玄有要。今諸方衲子。多溟涬其語。獨汾陽無德禪師。能妙達其旨。作偈通之曰。三玄三要事難分。得意忘言道易親。一句明明該萬象。重陽九日菊花新。非特臨濟宗喜論三要。石頭所作參同契。備具此旨。竊甞深觀之。但易玄要之語。為明暗耳。文止四十餘句。而以明暗論者半之。篇首便標曰。靈源明皎潔。枝派暗流注。又開通發揚之曰。暗合上中言。明明清濁句。在暗則必分上中。在明則須明清濁。此體中玄也。至指其宗而示其意則曰。本末須歸宗。尊卑用其語故下廣敘明暗之句。奕奕聯連不已。此句中玄也。及其辭盡也則又曰。謹白參玄人。光陰莫虗度。道人日用。能不遺時失候。則是真報佛恩。此意中玄也。法眼為之注釋。天下學者宗承之。然予獨恨其不分三法。但一味作體中玄解。失石頭之意。李後主讀當明中有暗注辭曰。玄黃不真。黑白何咎。遂開悟。此悟句中玄。為體中玄耳。如安楞嚴。破句讀首楞嚴亦有明處。予懼學者雷同其旨。宗門妙意旨趣。今叢林絕口不言。老師宿德日以凋喪。未學小生日以譁諠。無復明辨。因記先德詮量大法宗趣於此。以俟有志者。又云。此方教體以音聞應機。故明導者。假以語言發其智用。然以言遣言。以理辨理。則妙精圓明未甞間斷。謂之流注真如。此汾陽所謂一句明明該萬象者也。得之者神而明之。不然死於語下。故其應機而用。皆脫略窠臼。使不滯影迹。謂之有語中無語。此汾陽所謂重陽九日菊花新者也。三玄之設。本猶遣病。故達法者貴知其意。知意則索爾虗閑。隨緣在運。謂之不遺時。此汾陽所謂得意忘言道易親者也。古塔主喜論明此道。然論三玄。則可以言傳。至論三要。則未容無說。豈不曰一玄中具三要。有玄有要。自非親證此道。莫能辨也 海印曇珍曰。古德於三玄語。類能言之。而於三要。則皆杜口。按淨名經香積佛品註中。羅什曰。如來說法。其要有三。一軟善語。二剛強語。三雜說。善行樂果。軟善語也。惡行苦果。剛強語也。讚善毀惡。雜說也。三要葢本於此也 幻寄曰。臨濟曰。凡演唱宗乘。一句中須具三玄門。一玄門須具三要。薦福古分擘古人公案。謂此為體中玄。此為句中玄。無論未達臨濟落處。即於一句具三玄。一玄具三要。文義亦相戾甚矣。寂音力斥之良是。而謂薦福悞認玄沙三句為三玄。則其悞。與薦福等。葢玄沙三句。初未甞有體中句中之名。兩家所陳。俱以第三為極則。沙之第一句。謂盡十方世界。更無他故。祇是仁者等語已盡。福之所謂體中玄義矣。寂音乃摘其數語。而為句中玄。復以沙之第三句為體中玄。淺深既自倒置。強合其所本二。強析其所本一。傳會欺眾。何異束蒲為脯。原福立二種自己之意。謂體中是教乘極則語。句中是宗乘極則語。尚是今時自己言句邊事。必不涉言句。契空劫自己。始得其所謂玄中玄。而盡佛祖心法。其訶巴陵三語。未足以報佛恩。即指廬陵米價。鎮州蘿蔔。為句中玄。謂悟此等言句。未為悟道意也。殊不知廬陵米價。即空劫自己。即具三玄三要。佛佛授手。授不可授之授。授此而已。燈燈相續。續無所續之續。續此而已。謂此是言句。別求空劫自己。吾知其愈遠也。寂音謂福不識陵活句。彼豈以廬陵米價為死句。固識為宗乘極則語。直未識此語即空劫自己之分身。雖終日言。而未甞言。與福所舉玄中玄諸公案。無異道耳。福既不能識。此則玄中之所列。世尊良久。馬師無心情。黃檗打臨濟。又何能窺藩乎。於不二法強生二解。佛祖亦不奈渠何矣。嗚呼世尊拈花。便是青原拈米價。使人盡解一笑。而承受金色頭陀。又何足貴哉。宜乎薦福之未達也。寂音又引楞嚴。罪薦福立二種自己。而楞嚴固有二種根本。謂根本可云二種自己。不可福肯俛首乎。且福之言曰。空劫自己是根蒂。今時自己是枝葉。福亦何甞截然二之。必以此為罪。則凡云真心妄心本來識神。皆負罪哉。福之分擘三玄。實不知而妄作。而音之斥福。則又不能無疵。音太息立言之難不誣也。林間錄所載論玄要語。悉本薦福。其引參同契。責法眼更自穿鑿。當撰臨濟宗旨時。音之見已日劫遠矣。曇珍三要乃薦福流裔。玄沙三句具沙章中。咦。欲契三玄三要句。請看金色笑拈花。窺鞭良馬今何處。高樹扶疎挂晚霞。
  師曰。有時一喝如金剛王寶劒。有時一喝如踞地師子。有時一喝如探竿影草。有時一喝不作一喝用。汝作麼生會。僧擬議。師便喝。
  寂音頌云。金剛王劍。覿露堂堂。纔涉唇吻。即犯鋒鋩。踞地師子。本無窠臼。顧佇之間。即成滲漏。探竿影草。不入陰界。一點不來。賊身自敗。有時一喝。不作喝用。佛法大有。只是牙痛。
  師應機多用喝。會下參徒亦學師喝。師曰。汝等總學我喝。我今問汝。有一人從東堂出。一人從西堂出。兩人齊喝一聲。這裏分得賓主麼。汝且作麼生分。若分不得。已後不得學老僧喝 上堂次。兩堂首座相見。同時下喝。僧問師。還有賓主也無。師曰。賓主歷然。師召眾曰。要會臨濟賓主句。問取堂中二首座 上堂。僧出作禮。師便喝。僧曰。老和尚莫探頭好。師曰。你道落在甚麼處。僧便喝。(人天眼目。有師便打一句)又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便喝。僧作禮。師曰。你道好喝也無。僧曰。草賊大敗。師曰。過在甚麼處。僧曰。再犯不容。(人天眼目。有師便喝一句)師曰。大眾要會臨濟賓主句。問取堂中二禪客。
  崇覺空頌云。孔明諸葛隱蓬廬。明主求賢三下車。為報將軍莫輕躁。先生謀策必無虞。
  師會下有同學二人相問。一云。離却中下二機。請兄道一句子。一云。擬問則失。一云。與麼則禮拜老兄去也。一云。者賊。師聞乃陞堂云。要會臨濟賓主句。問取堂中二禪客。便下座。
  徹菴璿頌云。美人私語佇中庭。轉盻金籠鸚鵡聽。生怕禽言露心事。手挼香稻暗叮嚀 廣慧璉舉兩堂首座相見齊喝話云。諸人且道。還有賓主也無。若道有賓主。是個瞎漢。若道無賓主。也是個瞎漢。不有不無。萬里崖州。你若向這裏道得。也好與三十棒。若道不得。也好與三十棒。衲僧家到這裏。作麼生出得山僧圈繢去。良久云。苦哉苦哉。蝦蟇蚯蚓。[跳-兆+孛]跳上三十三天。撞著須彌山百雜碎。遂拈拄杖云。一隊無孔鐵椎。速退速退。
  示眾。參學之人。大須子細。如賓主相見。便有言論往來。或應物現形。或全體作用。或把機權喜怒。或現半身。或乘師子。或乘象王。如有真正學人便喝。先拈出一個膠盆子。善知識不辨是境。便上他境上作模作樣。便被學人又喝。前人不肻放下。此是膏肓之病。不堪醫治。喚作賓看主。或是善知識。不拈出物。祇隨學人問處即奪。學人被奪。抵死不肯放。此是主看賓。或有學人。應一個清淨境。出善知識前。知識辨得是境。把得拋向坑裏。學人言大好善知識。知識即云咄哉不識好惡。學人便禮拜。此喚作主看主。或有學人。披枷帶鎖。出善知識前。知識更與安一重枷鎖。學人歡喜。彼此不辨。喚作賓看賓。大德。山僧所舉。皆是辨魔揀異。知其邪正。
  僧問克符禪師。如何是賓中賓。符曰。倚門傍戶猶如醉。出言吐氣不慚惺。曰如何是賓中主。符曰。口念彌陁雙拄杖。目瞽瞳人不出頭。曰如何是主中賓。符曰。高提祖印當機用。利物應知語帶悲。曰如何是主中主。符曰。橫按鏌釾全正令。太平寰宇斬痴頑。曰既是太平寰宇。為甚麼却斬痴頑。符曰。不許夜行剛把火。直須當道與人看 僧問神鼎諲。如何是賓中賓。鼎云。瞎。云如何是賓中主。鼎云。一似瞎。云如何是主中賓。鼎云。故汝三十棒。云如何是主中主。鼎云。耶了 僧問雪竇顯。如何是賓中賓。顯曰。滿面埃塵。又曰噫。復頌云。賓中之賓。少喜多嗔。丈夫壯志。當付何人。曰如何是賓中主。曰兆分其五。又曰引。復頌曰。賓中之主。玄沙猛虎。半合半開。唯自相許。曰如何是主中賓。曰月帶重輪。又日收。復頌曰。主中之賓。溫故知新。互換相照。師子嚬呻。曰如何是主中主。曰大千揑聚。又曰揭。復頌曰。主中之主。正令齊舉。長劒倚天。誰敢當禦。總頌曰。賓主分不分。顢頇絕異聞。解布勞生手。寄言來白雲 華嚴普孜舉四賓主話云。賓中問主。互換機鋒。主中問賓。同生同死。主中辨主。飲氣吞聲。賓中覓賓。白雲萬里。故句中無意。意在句中。於斯明得。一雙孤鴈撲地高飛。於斯未明。一對鴛鴦池邊獨立。知音禪客。相共證明。影響異流。切須子細。良久曰。若是陶淵明。攢眉便歸去。
  示眾。我有時先照後用。有時先用後照。有時照用同時。有時照用不同時。先照後用。有人在。先用後照。有法在。照用同時。驅耕夫之牛。奪饑人之食。敲骨取髓。痛下針錐。照用不同時。有問有答。立賓立主。合水和泥應機接物。若是過量人。向未舉已前。撩起便行。猶較些子。
  汾陽云。先照後用。且共汝商量。先用後照。汝也是個人始得。照用同時。汝作麼生當抵。照用不同時。汝作麼生湊泊 瑯琊覺云。先照後用。露師子之爪牙。先用後照。縱象王之威猛。照用同時。如龍得水致雨騰雲。照用不同時。提獎嬰兒俯憐赤子。此是古人建立法門。為合如是。不合如是。若合如是。紀信乘九龍之輦。不合如是。項羽失千里之騅。還有為瑯琊出氣底麼。如無。山僧自道去也。卓拄杖下座 慈明云。有時先照後用。有時先用後照。有時照用同時。有時照用不同時。所以道。有明有暗。有起有倒。乃喝一喝云。且道是照是用。還有緇素得出底麼。若有。試出來呈醜拙看。若無。山僧今日失利 徑山杲云。若也先照後用。則瞎一切人眼。若也先用後照。則開一切人眼。若也照用同時。則半瞎半開。若也照用不同時。則全開全瞎。此四則語。有一則有賓無主。有一則有主無賓。有一則賓主俱無。有一則全具賓主。即今眾中。或有個不受人瞞底漢來道。者裏是甚麼所在。說有說無。說虗說實。說照說用。說主說賓。攔胸搊住。拽下禪牀。痛椎一頓。也怪伊不得。
  上堂。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常從汝等面門出入。未證據者看看。時有僧出問。如何是無位真人。師下禪牀把住云。道道。其僧擬議。師托開云。無位真人是甚麼乾矢橛。便歸方丈 師見僧來。舉起拂子。僧禮拜。師便打。又有僧來。師亦舉拂子。僧不顧。師亦打。又有僧來參。師舉拂子。僧曰。謝和尚指示。師亦打。
  雲門代云。祇宜老漢。大覺云。得即得。猶未見臨濟機在 師問僧。甚麼處來。僧便喝。師揖坐。僧擬議師便打。又一僧來。師竪起拂子。僧禮拜。師便打。復見僧來。亦竪起拂子。僧不顧。師亦打 徑山杲頌。五月五日午時書。赤口毒舌盡消除。更饒急急如律令。不須門上畵蜘蛛。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竪起拂子。僧便喝。師便打。又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亦竪起拂子。僧便喝。師亦喝。僧擬議。師便打。乃曰。大眾。夫為法者。不避喪身失命。我於黃檗先師處。三度問佛法的的大意。三度被打。如蒿枝拂相似。如今更思一頓。誰為下手。時有僧出曰。某甲下手。師度與拄杖。僧擬接。師便打 師陞堂。有僧出。師便喝。僧亦喝便禮拜。師便打 問僧。甚處來。曰定州來。師拈棒。僧擬議。師便打。僧不肯。師曰。已後遇明眼人去在。僧後參三聖。纔舉前話。三聖便打。僧擬議。聖又打。
  天童華云。臨濟三聖。當時若有轉身句。後代兒孫未至埽土。驀拈拄杖云。更有一個甚處去。卓拄杖一下。
  有一老宿參。便問。禮拜即是。不禮拜即是。師便喝。宿便拜。師曰。好個草賊。宿曰。賊賊。便出去。師曰。莫道無事好。時首座侍立。師曰。還有過也無。座曰有。師曰。賓家有過。主家有過。曰二俱有過。師曰。過在甚麼處。座便出去。師曰。莫道無事好。
  南泉聞云。官馬相踏。
  大覺到參。師舉起拂子。覺敷坐具。師擲下拂子。覺收坐具參堂去。僧眾曰。此僧莫是和尚親。不禮拜又不喫棒。師聞。令喚覺。覺至。師曰。大眾道。汝不禮拜。又不喫棒。莫是長老親故。覺乃珍重下去 師問院主。甚麼處去來。曰州中糶黃米來。師曰。糶得盡麼。曰糶得盡。師以拄杖劃一劃曰。還糶得這個麼。主便喝。師便打。典座至。師舉前話。座曰。院主不會和尚意。師曰。你又作麼生。座禮拜。師亦打。
  黃龍南云。院主下喝。不可放過。典座禮拜。放過不可。臨濟行令。歸宗放過。三十年後。有人說破。
  同普化赴施主齋次。師問。毛吞巨海。芥納須彌。為復是神通妙用。為復是法爾如然。化趯倒飯牀。師曰。太粗生。曰這裏是甚麼所在。說粗說細。次日又同赴齋。師復問。今日供養何似昨日。化又趯倒飯牀。師曰。得即得。太粗生。化喝曰。瞎漢。佛法說甚麼粗細。師乃吐舌。
  妙喜曰。且道。臨濟兩次休去。還有商量分也無。若有。且如何商量。
  師一日與河陽木塔長老。同在僧堂地爐內坐。因說普化每日在街市掣風掣顛。知他是凡是聖。言猶未了。普化入來。師便問。汝是凡是聖。普化云。汝且道。我是凡是聖。師便喝。普化以手指云。河陽新婦子。木塔老婆禪。臨濟小廝兒。却具一隻眼。師云。者賊。普化云賊賊。便出去 一日普化在僧堂前喫生菜。師見云。大似一頭驢。普化便作驢鳴。師謂直歲云。細抹草料著。普化云。少室人不識。金陵又再來。臨濟一隻眼。到處為人開 趙州遊方到院。在後架洗脚次。師便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州曰。恰遇山僧洗脚。師近前作聽勢。州曰。會即便會。啗啄作甚麼。師便歸方丈。州曰。三十年行脚。今日錯為人下註脚 師問杏山。如何是露地白牛。山曰吽吽。師曰啞那。山曰。長老作麼。師曰。者畜生 麻谷問。大悲千手眼。那個是正眼。師搊住曰。大悲千手眼。作麼生是正眼。速道速道。谷拽師下禪牀却坐。師問訊曰。不審。谷擬議。師便喝。拽谷下禪牀却坐。谷便出。
  谷又問。十二面觀音。那個是正面。師下禪牀擒住曰。十二面觀音甚處去也。速道速道。谷轉身擬坐。師便打。谷接住棒。相捉歸方丈。
  師云。山僧無一法與人。祇是治病解縛。你取山僧口裏語。不如休歇無事去 又云。一念緣起無生。超出三乘權學 示眾云。今時學佛法者。且要求真正見解。若得真正見解。生死不染。去住自由。不要求殊勝。殊勝自至。道流。只如自古先德。皆有出人底路。如山僧指示人處。只要你不受人惑。要用便用。更莫遲疑。如今學者不得。病在甚處。病在不自信處。你若自信不及。即便忙忙地。狥一切境。被他萬境回換。不得自由。你若能歇得念念馳求心。便與祖佛不別。你欲識得祖佛麼。只你面前聽法底是。學人信不及。便向外馳求。設求得者。皆是文字名相。終不得他活祖意。此時不遇。萬劫千生輪迴三界。狥好惡境掇去。驢牛肚裏生。道流。約山僧見處。與釋迦不別。每日多般用處。欠少甚麼。六道神光未曾間歇。若能如是見得。即是一生無事人。大德。三界無安。猶如火宅。此不是你久停住處。無常殺鬼。一剎那間。不擇貴賤老少。你要與祖佛不別。但莫外求。你一念清淨心光。是你屋裏法身佛。一念無分別心光。是你屋裏報身佛。一念無差別心光。是你屋裏化身佛。此三種身。是你即今目前聽法底人。只為不向外馳求。有此功用。若據經論家。取三種身為極則。約山僧見處不然。此三種身。是名言。亦是三種依。古人云。身依義立。土據體論。法性身法性土。明知是光影。大德。你且識取弄影底人。是諸佛之本源。一切處是道流歸舍處。是你四大色身。不解說法聽法。脾胃肝膽。不解說法聽法。虗空不解。說法聽法。是甚麼解說法聽法。是你目前歷歷底。者一個形段孤明是。者個解說法聽法。若如是見得。便與祖佛不別。但一切時中更莫間斷。觸目皆是。只為情生智隔。想變體殊。所以輪迴三界。受種種苦。約山僧見處。無不甚深。無不解脫。道流。心法無形。通貫十方。在目曰見。在耳曰聞。在鼻嗅香。在口談論。在手執捉。在足運奔。本是一精明。分為六和合。一心既無。隨處解脫。山僧恁麼說。意在甚處。只為道流一切馳求心不能歇。上他古人閑機境。道流。取山僧見處。坐斷報化佛頭。十地滿心。猶如客作兒。等妙二覺。擔枷鎖漢。羅漢辟支。猶如廁穢。菩提涅槃。如繫驢橛。何以如此。只為道流不達三祇劫空。所以有此障礙。若是真正道人。終不如是。但能隨緣消舊業。任運著衣裳。要行即行。要坐即坐。無一念心希求佛果。緣何如此。古人云。若欲作業求佛。佛是生死大兆。大德。時光可惜。祇擬傍家波波地學禪學道。認名認句。求佛求祖。求善知識。意度。莫錯。道流。你只有一個父母。更求何物。你自返照看。古人云。演若達多失却頭。求心歇處即無事。大德。且要平常。莫作模樣。有一般不識好惡禿兵。便即見神見鬼。指東畫西。好晴好雨。如是之流。盡須抵債。向閻羅王前。吞熱鐵丸有日在。好人家男女。被者般野狐精魅所著。便即揑怪瞎屢生。索飯錢有日在。道流。切要求取真正見解。向天下橫行。免被這一般精魅惑亂身心。更莫造作。只是平常。你纔擬心。早是錯了也。且莫求佛。佛是名句。你還識馳求底麼。三世十方佛祖出來。也只為求法。如今參學道流。也只為求法。得法始了。未得依前輪迴五道。云何是法。法者是心法。心法無形。通貫十方。目前現用。人信不及。便乃認名認句。向文字中求其意度。與佛法天地懸隔。道流。山僧說法。說甚麼法。說心地法。便能入淨入穢。入凡入聖。入真入俗。要且不是你真俗凡聖。能與一切真俗凡聖安名。一切真俗凡聖。安者個名字不得。道流。把得便用。更莫安名。方契玄旨。山僧說法。與天下人別。只如有個文殊普賢出來。目前各現一身問法。纔道咨和尚。我早辨了也。何以如此。只為我見處別。外不取凡聖。內不住根本。見徹本法。更不疑謬 又云。道流。佛法無用功處。只是平常無事。著衣喫飯。屙矢送尿。困來即臥。愚人笑我。智乃知焉。古人云。向外作工夫。總是癡頑漢。你且隨處作主。立處皆真。一切境緣回換不得。縱有從來習氣。五無間業。皆為解脫大海。今時學禪者。總不識法。猶如觸鼻羊。逢著物安在口裏。奴郎不辨。賓主不分。如是之流。邪心入道。即不得名為真出家人。正是真俗家人。夫出家者。須辨得平常真正見解。辨佛辨魔。辨真辨偽。辨凡辨聖。若如是辨得。名真出家人。若魔佛不辨。正是出一家入一家。乃喚作造業眾生。未得名為真出家人。只如今有個佛魔同體。若明眼道流。魔佛俱打。你若愛聖憎凡。生死海裏沉浮。未有了日。時有僧問。如何是佛魔。乞垂開示。曰你一念心疑處。是佛魔。你若達得萬法無生。心如幻化。更無一塵一法。處處清淨。即無佛魔。佛與眾生。是染淨二境。約山僧見處。無佛無眾生。無古無今。得者便得。不勒時節。亦無修證。無得無失。一切時中。更無別法。設有一法過此。我說如夢如幻。山僧所說。只是道流現今目前孤明歷歷地聽法者。此人處處不滯。通徹十方。三界自在。入一切差別境。不能回換。一剎那間透入法界。逢佛說佛。逢祖說祖。逢羅漢說羅漢。逢餓鬼說餓鬼。向一切處遊履國土。教化眾生。未曾離一念。隨處清淨。光透十方。萬法一如。道流。大丈夫兒。今日方知本來無事。只為你信不及。念念馳求。捨頭覓頭。自不能歇。如圓頓菩薩。入法界現身。向淨土中厭凡欣聖。如此之流。取捨未忘。染淨心在。如禪宗見解。又且不然。直是現今。更無時節。山僧說處。皆是一期藥病相治。總無實法。若如是見。是真出家。日消萬兩黃金。道流。莫取次被諸方老師印破面門道。我解禪解道。辯似懸河。皆是造地獄業。若是真正學道人。不見世間過。切急要求真正見解。若達真心。悟性圓明。方始了畢。問如何是真正見解。乞再指示。曰你但一切入凡入聖。入染入淨。入諸佛國土。入彌勒樓閣。入毗盧遮那世界。處處皆現。國土成住壞空。佛出於世。轉大法輪。入無餘涅槃。不見有去來相貌。求其生死。了不可得。便入無生法界。處處游履國土。入華藏世界。盡見諸法全真。皆是實相。(語錄作盡見諸法空相皆無實法。此從正法眼藏)惟有聽法無依道人。是諸佛之母。所以佛從無依生。若悟無依。佛亦無得。若如是見得。是真正見解。學人不了。執為名句。被他凡聖名礙。所以障其道眼。不得分明。只如十二分教。皆是表顯之說。學者不會。便向表顯名句上生解。皆是依倚。落在因果。未免三界生死。你欲得生死去住自由。即今識取聽法底人。無形無相。無根無本。無住處。活鱍鱍地。應是萬般施設用處。只是無處所。(語錄。所字下。有以字)覓著轉遠。求之轉乖。號為秘密。道流。你莫認個夢幻伴子。遲晚中間。便歸無常。你向此世界中。覓甚麼物作解脫。覓取一口飯喫。補毳過時。且要訪尋善知識。莫因循逐樂虗生浪死。光陰可惜。念念無常。粗則被地水火風。細則被生住異滅。四大四相所逼。無有了期。道流。今時且要識取四種無相境。免被境緣擺撲。問如何是四種無相境。師曰。你一念心愛。被水溺。你一念心嗔。被火燒。你一念心疑被地礙。你一念心喜被風飄。若能如是辨得。不被境轉。處處用境。東涌西沒。南涌北沒。中涌邊沒。邊涌中沒。履水如地。履地如水。緣何如此。為達四大如夢如幻故。道流。你只今聽法者。不是你四大。能用你四大。若如是見得。便乃去住自由。約山僧見處。沒嫌底法。你若憎凡愛聖。被聖凡境縛。有一般學人。向五臺山求文殊現。早錯了也。五臺山無文殊。你欲識文殊麼。只你目前用處。始終不異。處處不礙。此個是活文殊。你一念心無差別光。處處總是普賢。你一念心能自在。隨處解脫。此是觀音三昧法。互為主伴。顯即一時顯。隱即一時隱。一即三。三即一。如是解得。方始好看教 夫大善知識。始敢毀佛毀祖。是非天下。排斥三藏教。罵辱諸小兒。向逆順中覓人。所以我於十二年中。求一個業性。如芥子許不可得。若似新婦子禪師。便即怕趁出院。不與飯喫。不安不樂。自古先輩。到處人不信。被遞出。始知是貴。若到處人盡肯。堪作甚麼。所以師子一吼。野犴腦裂。道流。諸方說有道可修。有法可證。你且說證何法修何道。你今用處欠少甚麼物。修補何處。後生小阿師不會。便即信者般野狐精魅。許他說事繫縛他人言。道理行相應。護惜三業。始得成佛。如此說者。如春細雨。古人云。路逢達道人。第一莫向道。所以言。若人修道道不行。萬般邪境競頭生。智劍出來無一物。明頭未顯暗頭明。所以古人云。平常心是道。大德。覓甚麼物。現今目前聽法無依道人。歷歷地分明。未曾欠少。你若欲得與祖佛不別。但如是見。不用疑悞。你心心不異。名之活祖。心若有異。則性相別。心不異故。即性相不別。問如何是心心不異處。師曰。你擬問早異了也。性相各分。道流莫錯。世出世諸法。皆無自性。亦無生性。但有空名。名字亦空。你祇麼認他閑名為實。大錯了也。設有皆是依變之境。有個菩提依涅槃依解脫依三身依境智依菩薩依佛依。你向依變國土中。覓什麼物。乃至三乘十二分教。是拭不淨故紙。佛是幻化身。祖是老比丘。你還是娘生已否。你若求佛。即被佛魔攝。你若求祖。即被祖魔縛。你若有求皆苦。不如無事。有一般禿比丘。向學人道。佛是究竟。於三大阿僧祇劫修行。果滿始成道。道流。你若道佛是究竟。緣什麼八十年後。向拘尸羅城雙林樹間。側臥而死去。佛今何在。明知與我生死不別。你言三十二相八十種好是佛。轉輪聖王應是如來。明知是幻化。古人云。如來舉身相。為順世間情。恐人生斷見。權且立處名。假言三十二。八十也空聲。有身非覺體。無相乃真形。你道佛有六通。是不可思議。一切諸天神仙阿修羅大力鬼。亦有神通。應是佛否。道流莫錯。祇如阿修羅與天帝釋戰。戰敗領八萬四千眷屬。入藕絲孔中藏。莫是聖否。如山僧所舉。皆是業通依通。夫如佛六通者不然。入色界不被色惑。入聲界不被聲惑。入香界不被香惑。入味界不被味惑。入觸界不被觸惑。入法界不被法惑。所以達六種色聲香味觸法皆是空相。不能繫縛。此無依道人。雖是五蘊陋質。便是地行神通。道流。真佛無形。真法無相。你祇麼幻化上頭。作模作樣。設求得者。皆是野狐精魅。竝不是真佛。是外道見解。夫如真學道人。竝不取佛。不取菩薩羅漢。不取三界殊勝。迥然獨脫。不與物拘。乾坤倒覆。我更不疑。十方諸佛現前。無一念心喜。三塗地獄頓現。無一念心怖。緣何如此。我見諸佛空相。變即有。不變即無。三界惟心。萬法惟識。所以夢幻空華何勞把捉。惟有道流目前現今聽法底人。入火不燒。入水不溺。入三塗地獄如游園觀。入餓鬼畜生而不受報。緣何如此。無嫌底法。你若愛聖憎凡。生死海裏沉浮。煩惱由心故有。無心煩惱何拘。不勞分別取相。自然得道須臾。你擬傍家波波地學得。於三祇劫中。終歸生死。不如無事向叢林中牀角頭交脚坐 道流。你欲得如法。但莫生疑。展則彌綸法界。收則絲髮不立。歷歷孤明。未曾欠少。眼不見。耳不聞。喚作什麼物。古人云。說似一物則不中。你但自家看。更有什麼。說亦無盡。各自著力。珍重 道流。是你目前用處。與祖佛不別。祇麼不信。便向外求。莫錯。向外無法。內亦不可得。你取山僧口裏語。不如歇業無事去。已起者莫續。未起者不要放起。便勝你十年行脚。約山僧見處。無如許多般。祇是平常著衣喫飯。無事過時 逢佛殺佛。逢祖殺祖。逢羅漢殺羅漢。逢父母殺父母。逢親眷殺親眷。始得解脫。不與物拘。透脫自在 你一念心歇得處。喚作菩提樹。你一念心不能歇得處。喚作無明樹。無明無住處。無明無始終。你若念念心歇不得。便上他無明樹。便入六道四生。披毛戴角。你若歇得。便是清淨身界。你一念不生。便是上菩提樹。三界神通變化意生化身 有一般瞎禿子。喫飯飽了。便坐禪觀行。把捉念漏。不令放起。厭喧求靜。是外道法。祖師云。你若住心看靜。舉心外照。攝心內澄。凝心入定。如是之流。皆是造作。是你如今與麼聽法底人。作麼生擬修他證他莊嚴他。渠且不是修底物。不是莊嚴得底物。若教他莊嚴。你一切物即莊嚴得 山僧說向外無法。學人不會。即便向裏作解。便即倚壁坐。舌拄上齶。湛然不動。取此為是祖門佛法。也大錯。是你若取不動清淨境為是。你即認他無明為郎主。古人云。湛湛黑暗深坑實可怖畏。此之是也。你若認他動者。是一切草木皆解動。應可是道否。所以動者是風大。不動者是地大。動與不動。俱無自性。你若向動處捉他。他向不動處立。你若向不動處捉他。他向動處立。譬如潛泉魚鼓波而自躍。大德。動與不動。是二種境。還是無依道人。用動用不動 咸通八年丁亥四月十日。將示滅。說傳法偈曰。沿流不止問如何。真照無邊說似他。離相離名人不稟。吹毛用了急須磨。復謂眾曰。吾滅後。不得滅却吾正法眼藏。三聖出曰。爭敢滅却和尚正法眼藏。師曰。已後有人問你。向他道甚麼。聖便喝。師曰。誰知吾正法眼藏。向這瞎驢邊滅却。言訖端坐而逝。塔全身于府西北隅。諡慧照。
  寂音曰。急須磨者。船子曰。直須藏身處沒蹤跡。沒蹤跡處莫藏身也。幻寄曰。寂音祇識菜刀子。未夢見吹毛劍在。  指月錄卷之十四
  指月錄卷之十五  六祖下第五世  ▲潭州石霜山慶諸禪師  廬陵新淦陳氏子。初習毗尼。忽棄去。抵溈山為米頭。一日篩米次。溈曰。施主米莫拋撒。師曰。不拋撒。溈於地上拾得一粒曰。汝道不拋撒。這個是甚麼。師無對。溈又曰。莫輕這一粒。百千粒盡從這一粒生。師曰。百千粒從這一粒生。未審這一粒從甚麼處生。溈呵呵大笑。歸方丈。溈至晚上堂曰。大眾米裏有蟲。諸人好看。後參道吾。問如何是觸目菩提。吾喚沙彌。彌應諾。吾曰。添淨瓶水著。良久却問師。汝適來問甚麼。師擬舉。吾便起去。師於此有省。吾將順世。垂語曰。我心中有一物。久而為患。誰能為我除之。師曰。心物俱非。除之益患。吾曰。賢哉賢哉。師後避世。混俗於長沙瀏陽陶家坊。朝游夕處。人莫能識。後因僧自洞山來。師問。和尚有何言句示徒。曰解夏上堂云。秋初夏末。兄弟或東去西去。直須向萬里無寸草處去。良久曰。祇如萬里無寸草處。作麼生去。師曰。有人下語否。曰無。師曰。何不道出門便是草。僧回舉似洞山。山曰。瀏陽乃有古佛耶。
  妙喜曰。不見道。師子一滴乳。迸散十斛驢乳 大陽延云。如今直道不出門亦是草漫漫地。且道合向甚麼處行履。良久云。莫守寒巖異草青。坐著白雲宗不妙 圓通善云。且道諸人即今脚跟下一句作麼生道。若道萬里無寸草。許你參見洞山。若道出門便是草。許你參見石霜。若道不出門亦是草漫漫地。許你參見大陽。若總道不得。許你參見延聖。何故。惟有好風來席上。更無閑語落人間。
  師在方丈內。僧在窓外問。咫尺之間。為甚麼不覩師顏。師曰。徧界不曾藏。僧舉問雪峰。徧界不曾藏。意旨如何。峰曰。甚麼處不是石霜。師聞曰。這老漢。著甚死急。峰聞曰。老僧罪過。
  玄沙云。山頭老漢。蹉過石霜 洞山价云。笑殺土地 東禪齊云。只如雪峯。是會石霜意。不會石霜意。若會。也他為什麼道死急。若不會。作麼生。雪峯豈可不會。然法且無異。奈以師承不同。解之差別。他云徧界不曾藏。也須曾學來始得會。亂說即不可 幻寄云。齊公此言。以病為藥。眼目定動。入地獄如箭射。
  僧問。三千里外。遠聞石霜有個不顧。師曰是。曰祇如萬象歷然。是顧不顧。師曰。我道不驚眾。曰不驚眾是與萬象合。如何是不顧。師曰。徧界不曾藏 僧辭。師問。船去陸去。曰遇船即船。遇陸即陸。師曰。我道半塗稍難。僧無對 雲蓋問。萬戶俱閉即不問。萬戶俱開時如何。師曰。堂中事作麼生。曰無人接得渠。師曰。道也太煞道。也只道得八九成。曰未審和尚作麼生道。師曰。無人識得渠。
  妙喜曰。一對無孔鐵椎。就中一個最重 傳燈錄。于師後語。仍作無人接得渠 東禪齊云。只如石霜意作麼生。若道一般。前來為甚麼不許伊。若道別有道理。又只重說一徧。且道古人意作麼生。
  問僧。近離甚處。曰審道。師於面前畫一畫曰。汝刺脚與麼來。還審得這個麼。曰審不得。師曰。汝衲衣與麼厚。為甚却審這個不得。曰某甲衲衣雖厚。爭奈審這個不得。師曰。與麼則七佛出世。也救你不得。曰說甚七佛。千佛出世也救某甲不得。師曰。太懵懂生。曰爭奈聻。師曰。參堂去。僧曰。喏喏 裴相公來。師拈起裴笏問。在天子手中為珪。在官人手中為笏。在老僧手中。且道喚作甚麼。裴無對。師乃留下笏 示眾。初機未覯大事。先須識取頭。其尾自至。疎山仁參。問如何是頭。師曰。直須知有。曰如何是尾。師曰。盡却今時。曰有頭無尾時如何。師曰。吐得黃金堪作甚麼。曰有尾無頭時如何。師曰。猶有依倚在。曰直得頭尾相稱時如何。師曰。渠不作個解會。亦未許渠在。
  後僧問九峯。如何是頭。峯曰。開眼不覺曉。曰如何是尾。峯曰。不坐萬年牀。曰有頭無尾時如何。峯曰。終是不貴。曰有尾無頭時如何。峯曰。雖飽無力。曰直得頭尾相稱時如何。峯曰。兒孫得力。室內不知。
  師居石霜二十年。學眾多有常坐不臥屹若株杌。天下謂之枯木眾。唐僖宗聞師名。專使賜紫。師堅辭不受。光啟四年戊申二月己亥。安坐而化。  ▲潭州漸源仲興禪師  在道吾為侍者。因過茶與吾。吾提起盞曰。是邪是正。師义手近前目視吾。吾曰。邪則總邪。正則總正。師曰。某甲不恁麼道。吾曰。汝作麼生。師奪盞子提起曰。是邪是正。吾曰。汝不虗為吾侍者。師便禮拜。一日侍吾往檀越家弔慰。師拊棺曰。生耶死耶。吾曰。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師曰。為甚麼不道。吾曰。不道不道。歸至中路。師曰。和尚今日須與某甲道。若不道。打和尚去也。吾曰。打即任打。道即不道。師便打。吾歸院曰。汝宜離此去。恐知事得知不便。師乃禮辭。隱於村院。經三年後。忽聞童子念觀音經。至應以比丘身得度者。即現比丘身。忽然大省。遂焚香遙禮曰。信知先師遺言終不虗發。自是我不會。却怨先師。先師既沒。惟石霜是嫡嗣。必為證明。乃造石霜。霜見便問。離道吾後到甚處來。師曰。祇在村院寄足霜曰。前來打先師因緣會也未。師起身進前曰。却請和尚道一轉語。霜曰。不見道。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師乃述在村院得底因緣。遂禮拜石霜。設齋懺悔。他日持鍬復到石霜。於法堂上。從東過西。從西過東。霜曰作麼。師曰。覓先師靈骨。霜曰。洪波浩渺白浪滔天。覓甚先師靈骨。師曰。正好著力。霜曰。這裏針劄不入。著甚麼力。源持鍬肩上便出。
  太原孚代云。先師靈骨猶在 雪竇頌。兔馬有角。牛羊無角。絕毫絕釐。如山如嶽。黃金靈骨今猶在。白浪滔天何處著。無處著。隻履西歸曾失却 圜悟勤云。有者錯會道。不道便是道。無句是有句。兔馬無角。却云有角。牛羊有角。却云無角。且得沒交涉。殊不知古人千變萬化。現如此神通。只為打破你這精靈鬼窟。若透得去。不消一個了字。兔馬有角。牛羊無角。絕毫絕釐。如山如嶽。這四句。便似摩尼寶珠一顆相似。雪竇渾崙地吐在你面前了也。後來祇是據欵結案。
  一日寶盖和尚來訪。師便捲起簾子。在方丈內坐。盖一見乃下却簾。便歸客位。師令侍者傳語。長老遠來不易。猶隔津在。盖擒住侍者與一掌。者曰。不用打某甲。有堂頭和尚在。盖曰。為有堂頭老漢。所以打你。者回舉似師。師曰。猶隔津在。  ▲僧密禪師  與洞山行次。忽見白兔走過。師曰俊哉。洞曰。作麼生。師曰。大似白衣拜相。洞曰。老老大大作這個說話。師曰。你作麼生。洞曰。積代簪纓暫時落魄。師把針次。洞山問曰。作甚麼。師曰把針。洞曰。把針事作麼生。師曰。針針相似。洞曰。二十年同行。作這個語話。豈有與麼功夫。師曰。長老又作麼生。洞曰。如大地火發底道理。師問。智識所通莫不游踐。徑截處乞師一言。洞曰。師伯意何得取功。師因斯頓覺。下語非常 後與洞山過獨木橋。洞先過了。拈起木橋曰。過來過來。師喚价闍黎。洞乃放下橋木。  ▲澧州夾山善會禪師  廣州廖氏子。自得法船子。遯世幽棲。學者鱗萃。咸通庚寅。乃開席夾山 師初在溈山作典座。溈問。今日喫甚菜。師曰。二年同一春。溈曰好好修事著。師曰。龍宿鳳巢 僧問。從上立祖意教意。和尚為甚麼却言無。師曰。三年不喫飯。目前無饑人。曰既是無饑人。某甲為甚麼不悟。師曰。祇為悟迷却闍黎。復示偈曰。明明無悟法。悟法却迷人。長舒兩脚睡。無偽亦無真 問。撥塵見佛時如何。師曰。直須揮劍。若不揮劍。漁父棲巢。僧後問石霜。撥塵見佛時如何。霜曰。渠無國土。甚處逢渠。僧回舉似師。師上堂舉了。乃曰。門庭施設不如老僧。入理深談。猶較石霜百步 問。古人布髮掩泥。當為何事。師曰。九烏射盡。一翳猶存。一箭墮地。天下黯黑 師會下有一僧。到石霜。入門便道不審。霜曰。不必闍黎。僧云。與麼則珍重。又到巖頭。亦云不審。頭乃噓兩聲。僧云。與麼則珍重。纔回步。頭云。雖是後生。亦能管帶。其僧歸舉似師。師明日陞堂。乃喚昨日從石霜巖頭來底阿師出來。如法舉前話。僧舉了。師云。大眾還會麼。若無人道。老僧不惜兩莖眉毛道去也。乃云。石霜雖有殺人刀。且無活人劍。巖頭亦有殺人刀。亦有活人劍 上堂。我二十年住此山。未曾舉著宗門中事。有僧問。承和尚有言。二十年住此山。未曾舉著宗門中事。是否。師曰是。僧便掀倒禪牀。師休去。至明日普請掘一坑。令侍者請昨日僧至曰。老僧二十年說無義語。今日請上座打殺老僧。埋向坑裏。便請便請。若不打殺老僧。上座自著打殺。埋在坑中始得。其僧歸堂束裝潛去。
  蔣山懃云。夾山濁時頭尾皆濁。這僧清時始終俱清。後人不會。便云。這僧怕被打殺潛去。殊不知綿裏有針。這僧好是好。只是少一轉語。待夾山云闍黎若不打殺老僧闍黎自著打殺埋向坑中。只近前兩手擘開眼云。猫。
  虎頭上座參。師問甚處來。曰湖南來。師曰。曾到石霜麼。曰要路經過。爭得不到。師曰。聞石霜有毬子話。是否。曰和尚也須急著眼始得。師曰。作麼生是毬子。曰跳不出。師曰。作麼生是毬杖。曰沒手足。師曰。且去。老僧未與闍黎相見。明日升座。師曰。昨日新到在麼。頭出應諾。師曰。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頭曰。今日雖問。要且不是。師曰。片月雖明。非關天地。頭曰。莫[尸@豕]沸。便作掀禪牀勢。師曰。且緩緩。虧著上座甚麼處。頭竪起拳曰。目前還著得這個麼師曰。作家作家。頭又作掀禪牀勢。師曰。大眾看這一員戰將。若是門庭布列。山僧不如他。若據入理之談。也較山僧一級地 師示眾云。百草頭薦取老僧。閙市裏識取天子。
  雲門云。蝦蟇鑽你鼻孔。毒蛇穿作眼睛。且向葛藤裏會取 妙喜云。夾山垛生招箭。雲門認賊為子。雖然如是。知恩者少。負恩者多。
  僧問。如何是夾山境。師曰。猿抱子歸青嶂裏。鳥銜花落碧巖前。
  後來法眼云。我二十年祇作境話會 浮山遠云。直饒不作境話會。亦未在。何故。犀因翫月紋生角。象被雷驚花入牙。
  上堂。金烏玉兔。交互爭輝。坐却日頭。天下黑暗。上唇與下唇。從來不相識。明明向君道。莫令眼顧著。何也。日月未足為明。天地未足為大。空中不運斤。巧匠不遺蹤。見性不留佛。悟道不存師。尋常老僧道。目覩瞿曇。猶如黃葉。一大藏教。是老僧坐具。祖師玄旨。是破草鞋。寧可赤脚。不著最好 上堂。不知天曉。悟不由師。龍門躍鱗。不墮漁人之手。但意不寄私緣。舌不親玄旨。正好知音。此名俱生話。若向玄旨疑去。賺殺闍黎。困魚止濼。鈍鳥栖蘆。雲水非闍黎。闍黎非雲水。老僧於雲水而得自在。闍黎又作麼生 上堂。明不越戶。穴不棲巢。目不顧他位裏。脚不踏他位裏。六戶不掩。四衢無蹤。學不亭午。意不立玄。千劫眼不借舌頭底。萬劫舌頭不顧眼中明。峻機不假鋒鋩事。到這裏有甚麼事。闍黎。竿頭絲線從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 上堂。有祖以來。時人錯會。相承至今。以佛祖言句為人師範。若或如此。却成狂人無智人去。他祇指示汝。無法本是道。道無一法。無佛可成。無道可得。無法可取。無法可捨。所以老僧道。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他不是目前法。若向佛祖邊學。此人未具眼在。何故。皆屬所依。不得自在。本祇為生死茫茫。識性無自由分。千里萬里求善知識。須具正眼。求脫虗謬之見。定取目前生死。為復實有。為復實無。若有人定得。許汝出頭。上根之人。言下明道。中下根器。波波浪走。何不向生死中定當取。何處更疑佛疑祖。替汝生死。有智人笑汝。汝若不會。更聽一頌。勞持生死法。惟向佛邊求。目前述正理。撥火覓浮漚 中和元年十一月七日召主事曰。吾與眾僧話道累歲。佛法深旨各應自知。吾今幻質時盡即去。汝等善保護。如吾在日。勿得雷同世人。輒生惆悵。言訖。奄然而逝。  ▲舒州投子山大同禪師(參翠微語參翠微章)  他日問。如何是佛理。微曰。佛即不理。師曰。莫落空否。微曰。真空不空。微復示讖偈曰。佛理何曾理。真空又不空。大同居寂住。敷演我師宗。師後住投子院。名寂住 一日趙州和尚至桐城縣。師亦出山。途中相遇。乃逆而問曰。莫是投子山主麼。師曰。茶鹽錢布施我。州先歸菴中坐。師後携一瓶油歸。州曰。久嚮投子。及乎到來。祇見個賣油翁。師曰。汝祇識賣油翁。且不識投子。州曰。如何是投子。師提起油瓶曰。油油。師自過胡餅與州。州不管。師令侍者過胡餅。州禮侍者三拜。州問。大死底人却活時如何。師曰。不許夜行。投明須到。州曰。我早侯白。伊更侯黑。
  雪竇頌云。活中有眼還同死。藥忌何須驗作家。古佛尚言曾未到。不知誰解撒泥沙 徑山杲頌。禾黍不陽艶。競栽桃李春。翻令力耕者。半作賣花人。
  雪峰到。師指菴前一片石。謂雪峰曰。三世諸佛總在裏許。峰曰。須知有不在裏許者。師曰。不快漆桶。師與雪峰遊龍眠。有兩路。峰問。那個是龍眠路。師以杖指之。峰曰。東去西去。師曰。不快漆桶。問一槌便就時如何。師曰。不是性燥漢。曰不假一槌時如何。師曰。不快漆桶。峰問。此間還有人參也無。師將钁頭拋向峰面前。峰曰。恁麼則當處掘去也。師曰。不快漆桶。峰辭。師送出門。召曰道者。峰回首應諾。師曰。塗中善為。
  雪竇顯。於不是性燥漢處拈云。我當時若作雪峰。待投子道不是性燥漢處。只向伊道。鉗鎚在我手裏。諸上座。合與投子著得個甚麼語。若能道得。便乃性燥平生光揚宗眼。若也顢頇。頂上一椎。莫言不道。
  僧問趙州。初生孩子還具六識也無。州云。急水上打毬子。後僧問師。急水上打毬子。意旨如何。師曰。念念不停留。
  雪竇顯頌云。六識無功伸一問。作家曾共辨來端。茫茫急水打毬子。落處不停誰解看。
  師因僧問。如何是十身調御。師下禪牀立。又問。凡聖相去多少。師亦下禪牀立。
  雪竇顯云。此公案。諸人無不委知。若與麼舉。天下衲僧盡為念話社家。雪竇還有長處也無。試為大眾舉看。凡聖相去多少。投子下禪牀立。如何是十身調御。投子下禪牀立。且道。與前來舉底。是同是別。若道一般。許上座具一隻眼。若道別有奇特。也許上座具一隻眼。復更開一線道。凡聖相去多少。請上座下一轉語。如何是十身調御。請上座答一轉語。非但參見投子。亦得知雪竇長處。或復總道下禪牀立。惜取眉毛好。
  問。一切聲是佛聲。是否。師曰是。曰和尚莫[尸@豕]沸盌鳴聲。師便打。問粗言及細語。皆歸第一義。是否。師曰是。曰喚和尚作頭驢得麼。師便打。
  妙喜云。賊賊敗也。復云。且道那個是正賊。那個是草賊 雪竇頌。投子投子。機輪無滯。放一得二。同彼同此。可憐無限弄潮人。畢竟還落潮中死。忽然活。百川倒流閙[洱*舌][洱*舌]。
  問。一等是水。為甚麼海鹹河淡。師曰。天上星地下木 師在京。赴一檀越齋。檀越將一盤草來。師拳兩手安頭上。檀越便將齋來。後有僧問。和尚在京投齋。意旨如何。師曰。觀世音菩薩 問。和尚自住此山。有何境界。師曰。丫角女子白頭絲 中和中。巢宼暴起。天下喪亂。有狂徒持刃問師曰。住此何為。師乃隨宜說法。渠魁聞而拜伏。脫身服為施而去。乾化四年四月六日示微疾。大眾請醫。師謂眾曰。四大動作。聚散常程。汝等勿慮。吾自保矣。言訖。跏趺而寂。  ▲鄂州清平山安樂院令遵禪師  初參翠微。便問。如何是西來的的意。微曰。待無人即向汝說。師良久曰。無人也請和尚說。微下禪牀引師入竹園。師又曰。無人也請和尚說。微指竹曰。這竿得恁麼長。那竿得恁麼短。師雖領其微言。猶未徹其玄旨。出住大通。舉初見翠微機緣謂眾曰。先師入泥入水為我。自是我不識好惡。師自此化導 僧問。如何是大乘。曰井索。如何是小乘。曰錢索。如何是有漏。曰笊篱。如何是無漏。曰木杓。
  法雲秀云。大乘小乘。井索錢索。有漏無漏。笊篱木杓 法昌遇和尚垂語云。我要一個不會禪底。做國師 妙喜曰。且道是醍醐句。毒藥句。  ▲鼎州德山宣鑒禪師  簡州周氏子。丱歲出家。依年受具。精究律藏。於性相諸經貫通旨趣。常講金剛般若。時謂之周金剛。常謂同學曰。一毛吞海。海性無虧。纖芥投鋒。鋒利不動。學與無學。惟我知焉。後聞南方禪席頗盛。師氣不平。乃曰。出家兒。千劫學佛威儀。萬劫學佛細行。不得成佛。南方魔子。敢言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我當摟其窟穴。滅其種類。以報佛恩。遂擔青龍疏鈔出蜀。至澧陽。路上見一婆子賣餅。因息肩買餅點心。婆指擔曰。這個是甚麼文字。師曰。青龍疏鈔。婆曰。講何經。師曰。金剛經。婆曰。我有一問。你若答得。施與點心。若答不得。且別處去。金剛經道。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未審上座點那個心。師無語。遂往龍潭。至法堂曰。久嚮龍潭。及乎到來。潭又不見。龍又不現。潭引身曰。子親到龍潭。師無語。遂棲止焉。一夕侍立次。潭曰。更深。何不下去。師珍重便出。却回曰。外面黑。潭點紙燭度與師。師擬接。潭復吹滅。師於此大悟。便禮拜。潭曰。子見個甚麼。師曰。從今向去。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頭也。至來日。龍潭陞座謂眾曰。可中有個漢。牙如劍樹。口似血盆。一棒打不回頭。他時向孤峰頂上。立吾道去在。師將疏鈔堆法堂前。舉火炬曰。窮諸玄辯。若一毫置於太虗。竭世樞機。似一滴投於巨壑。遂焚之。於是禮辭 抵溈山。挾複子上法堂。從西過東。從東過西曰。有麼有麼。山坐次殊不顧盻。師曰無無。(雪竇著語云。勘破了也)便出。至門首乃曰。雖然如此。也不得草草。遂具威儀。再入相見。纔跨門提起坐具曰。和尚。山擬取拂子。師便喝。拂袖而出。(雪竇著語云。勘破了也)溈山至晚問首座。今日新到在否。座曰。當時背却法堂。著草鞋出去也。山曰。此子已後。向孤峰頂上。盤結草菴。呵佛罵祖去在。
  雪竇著語云。雪上加霜。復頌云。一勘破。二勘破。雪上加霜曾險墮。飛騎將軍入虜庭。再得完全能幾個。急走過。不放過。孤峯頂上草裏坐。咄 圜悟勤云。雪竇道勘破。且道是勘破德山。為復勘破溈山 妙喜曰。二尊宿恁麼相見。每人失却一隻眼。
  小參。示眾曰。今夜不答話。問話者三十棒。時有僧出禮拜。師便打。僧曰。某甲話也未問。和尚因甚麼打某甲。師曰。汝是甚麼處人。曰新羅人。師曰。未跨船舷。好與三十棒。
  圓明密云。大小德山。龍頭蛇尾 法眼云。大小德山。話作兩橛 圜悟勤云。雖則直截單提。各能扶竪德山。要且只扶得末後句。未扶得最初句在。且作麼生是德山最初句。大鵬欲展摩霄翅。誰顧崩騰六合雲。又云。若作兩橛會。且得沒交涉。便作龍頭蛇尾會。且得沒交涉。既不恁麼會。畢竟作麼生。且道二老宿。為甚麼却如此拈。諸人試著眼看 雪竇顯云。此二老宿。雖善裁長補短。捨重從輕。要見德山老漢。亦未可在。何故。殊不知。德山握閫外之威權。有當斷不斷不招其亂底劍。諸人要識新羅僧麼。只是撞著露柱底瞎漢 圜悟勤又云。雪竇道新羅僧便是撞著露柱底瞎漢。甚麼處是這僧瞎處。人多情解道。等他德山道你是甚麼處人。當時便以坐具劈面摵。癡人。若如此。德山便放你也。且道畢竟甚麼處是這僧瞎處。師便打 玄覺云。叢林中喚作膈下語。且從。祇如德山道問話者三十棒。意作麼生 大愚芝云。時人盡道。德山作家用得好。若與麼會。還曾夢見麼。大愚道。德山被這僧一推。直得瓦解氷消。雖然如是。今日覓這一個尊宿。也大難得。
  示眾。道得也三十棒。道不得也三十棒。臨濟聞得。謂洛浦曰。汝去問他。道得為甚麼也三十棒。待伊打汝。接住棒送一送。看伊作麼生。浦如教而問。師便打。浦接住送一送。師便歸方丈。浦回舉似臨濟。濟曰。我從來疑著這漢。雖然如是。你還識德山麼。浦擬議。濟便打 臨濟侍立次。師曰困。濟曰。老漢[穴/(爿*臬)]語作麼。師便打。濟掀倒禪牀。師便休。
  雪竇云。二員作者。具啐啄同時眼。有啐啄同時用。雪竇擬向猛虎口中奪鹿。飢鷹爪下分兔。敢謂臨濟德山二俱瞎漢。有人辨得。天下橫行 妙喜曰。你看他了事漢。等閒驀路相逢。自然各各有出身之路。後來雲峯悅禪師拈云。此二員作家。一拶一捺。略露風規。大似把手上高山。雖然如是。未免旁觀者醜。且道。誰是旁觀者。良久喝一喝。據妙喜所見。雲峯亦未免和泥合水。好與這兩個老漢。一狀領過。一坑埋却。且道過在甚麼處。
  龍牙問。學人仗鏌釾劒。擬取師頭時如何。師引頸近前曰。[囗@力]。牙曰。頭落也。師呵呵大笑。牙後到洞山。舉前話。山曰。德山道甚麼。牙曰。德山無語。洞曰。莫道無語。且將德山落底頭。呈似老僧看。牙方省。便懺謝。有僧舉似師。師曰。洞山老人不識好惡。這漢死來多少時。救得有甚麼用處 有僧相看。乃近前作相撲勢。師曰。與麼無禮。合喫山僧手裏棒。僧拂袖便行。師曰。饒汝如是。也祇得一半。僧轉身便喝。師曰。須是我打你始得。曰諸方有明眼人在。師曰。天然有眼。僧擘開眼曰猫。便出。師曰。黃河三千年一度清 師令侍者喚義存。存上來。師曰。我自喚義存。汝又來作甚麼。存無對 雪峯問。從上宗乘。學人還有分也無。師打一棒曰。道甚麼。曰不會。至明日請益。師曰。我宗無語句。實無一法與人。峯因此有省。
  巖頭聞之曰。德山老人。一條眷梁骨。硬似鐵。抝不折。雖然如此。於唱教門中。猶較些子 保福問招慶。祇如巖頭出世。有何言教過於德山。便恁麼道。慶云。汝不見巖頭道。如人學射。久久方中。福云。中後如何。慶云。展闍黎。莫不識痛癢。福云。和尚今日非唯舉話。慶云。展闍黎是甚麼心行。明招云。大小招慶。錯下名言。
  僧參。師問維那。今日幾人新到。曰八人。師曰。喚來一時生按著 上堂。及盡知也。直得三世諸佛口挂壁上。猶有一人呵呵大笑。若識此人。參學事畢。
  或作德山密語 投子青云。德山大似藏盡楚天月。猶存漢地星。
  上堂。若也於己無事。則勿妄求。妄求而得。亦非得也。汝但無事於心。無心於事。則虗而靈。空而妙。若毛端許言之本末者。皆為自欺。何故。毫釐繫念。三塗業因。瞥爾情生。萬劫羈鎖。聖凡。名。號盡是虗聲。殊相劣形皆為幻色。汝欲求之。得無累乎。及其厭之。又成大患。終為無益 示眾云。諸子從朝至暮。有甚麼事。莫要逞驢唇馬觜。問德山老漢麼。我且不怕你。未審諸子有何疑慮。近來末法時代。多有鬼神。羣隊傍家走言。我是禪師。未審學得多少禪道。說似老漢來。你諸方老禿奴。教汝修行作佛。傍家走。成得幾個佛也。你若無可學。又走作甚麼。若有學者。你將取學得底來。呈似老漢看。一句不相當。須喫痛棒始得。你被他諸方老禿奴魔魅著。便道我是修行人。打硬作模作樣。恰似得道底人面孔。莫取次用心。萬劫千生輪迴三界。皆為有心。何以故。心生則種種法生。若能一念不生。則永脫生死。不被生死纏縛。要行即行。要坐即坐。更有甚麼事。仁者。我見你諸人。到處發心。向老禿奴會下。學佛法荷負。不惜身命。皆被釘却諸子眼睛。斷諸子命根。三二百個婬女相似。道我主化建立法幢。為後人開眼目。自救得麼。仁者。如此說修行。你豈不聞道。老胡。經三大阿僧祇劫修行。即今何在。八十年後死去。與你何別。諸子莫狂。勸你。不如休歇去。無事去。你瞥起一念心。便是魔家眷屬。破戒俗人。你見德山出世。十個五個。總擬聚頭來難問。待教結舌無言。你是僂儸兒。今何不出來。破布袋裏盛錐子。不出頭。是好手。我要問你。實底莫錯。仁者。波波地傍家走。道我解禪解道。點胸點肋。稱楊稱鄭。到這裏須盡吐却始得無事。你但外不著聲色。內無能所知解。體無凡聖。更學甚麼。設學得百千妙義。只是個喫瘡疣鬼。總是精魅。我這個虗空。道有且不是有。道無且不是無。言凡不凡。言聖不聖。一切處安著他不得。與你萬法為師。這個老漢。不敢謗他。所以老胡吐出許多方便涕唾。教你無事去。莫向外求。你更不肯。欲得採集殊勝言句。蘊在胸襟。巧說言辭。以舌頭取辦。高著布裙。貴圖人知。道我是禪師。要出頭處。若作如此見解。打那鬼骨臀。入拔舌地獄有日在。到處覓人道。我是祖師門下客。却被他問著本分事。口似木[木*突]。便却與他說菩提涅槃真如解脫。廣引三藏言教。是禪是道。誑他閭閻。有甚麼交涉。謗我先祖。德山老漢見處即不然。這裏佛也無。法也無。達磨是老臊胡。十地菩薩是擔糞漢。等妙二覺是破戒凡夫。菩提涅槃是繫驢橛。十二分教是鬼神簿。拭瘡膿紙。四果三賢初心十地。是守古墓鬼。自救得也無。佛是老胡矢橛。(我先祖下至此。會元載之○雲門偃云。讚佛讚祖。須是德山老人始得)仁者莫錯。身被瘡疣衣。學甚麼事。飽喫飯了。說真如涅槃。皮下還有血麼。須是個丈夫始得。汝莫愛聖。聖是空名。向三界十方世間。若有一塵一法可得。與你執取生解。保任貴重者。盡落天魔外道。是有學得底。亦是依草附木精魅野狐。諸子。老漢此間。無一法與你諸人作解會。自己亦不會禪。老漢亦不是善知識。百無所解。只是屙矢放尿。乞食乞衣。更有甚麼事。德山老漢勸你。不如本分去。早休歇去。莫學顛狂。每人擔個死屍。浩浩地去。到處向老禿奴口裏。愛他涕唾喫。便道我是入三界。修蘊積行。長養聖胎。願成佛果。如斯等輩。德山老漢見之。似毒箭入心。花針亂眼。辜負先祖。帶累我宗。圖他道我是出家兒。如此消他十方施主水。也消不得。莫筭道。敢向他國王地上行。父母不供甘旨。豈為無事。莫錯用心。閻羅王徵你草鞋錢有日在。穿你鼻孔纜著橛上。償他宿債。莫言老漢不道。是你諸人大似有福。遇著德山出世。與你解去繩索。脫却籠頭。卸却背馱。作個好人去。三界六道收攝你不得。更無別法。是個烜赫虗空。無礙自在。不是你莊嚴得底物。從佛從祖。皆傳此法。而得出離。一大藏教。只是整理你今時人。諸子莫向別處求覓。乃至達磨小碧眼胡僧。到此來。也只是教你無事去。教你莫造作。著衣喫飯。屙矢送尿。更無生死可怖。亦無涅槃可得。無菩提可證。只是尋常一個無事人。第一莫拱手作禪師。覓個出頭處。巧言語魔魅後生。欲得人喚作長老。自己分上都沒交涉。徒知心識浩浩地。日夜揑怪不休。稱楊稱鄭。我是江西馬大師宗徒。德山老漢且不是你羣隊人。我見石頭和尚。不識好惡。老漢所以罵伊。諸子。你但莫著聲色名言句義境致。機關道理。善惡凡聖。取捨攀緣。染淨明暗。有無諸念。可中與麼得。方是個無事人。佛亦不如你。祖亦不如你。仁者莫走蹋。汝脚板濶去。別無禪道可學。若有學得者。即是二頭三首外道見解。亦無神通變現可得。汝道神通是聖。諸天龍神五通神仙外道修羅。亦有神通。應可是佛也。孤峰獨宿。一食卯齋。長坐不臥。六時禮念。疑他生死。老胡有言。諸行無常。是生滅法。若言入定凝神靜慮得者。尼乾子等諸外道師。亦入得八萬劫大定。莫是佛否。明知邪見精魅。仁者。老胡不是聖。佛是老胡矢橛。且要仁者辨取好惡。莫著人我。免被諸聖橛。菩提橛。解脫殊勝。名言妙義。沒溺繫縛汝。何以故。一念妄心不盡。即是生死相續。仁者。時不待人。莫因循過日。時光可惜。老漢不圖你田舍奴荷負。若肯即信取。若不肯。每人有個矢鉢擔取去。老漢亦不求你。諸方大有老禿奴。取一方處所。說禪說道。你急去學取抄取。我此間終無一法與你諸人。仁者問取學取。以為知解。老漢不能入拔舌地獄。若有一塵一法示諸人說。言有佛有法。有三界可出者。皆是野狐精魅。諸仁者。欲識得麼。只是個虗空。尚無纖塵可得。處處清淨。光明洞達。表裏瑩徹。無事無依。無棲泊處。有甚麼事。老漢從生至死。只是個老比丘。雖在三界生。而無垢染。欲得出離。何處去。設有去處。亦是籠檻。魔得其便。仁者莫用身心無可得。只要一切時中。莫用他聲色。應是從前行履處。一時放却。頓脫羈鎖。永離盖纏。一念不生。即前後際斷。無思無念。無一法可當情。仁者作麼生擬下口嘴。你多知解。還曾識渠面孔麼。出家兒。乃至十地滿心菩薩。覓他蹤跡不著。所以諸天歡喜。地神捧足。十方諸佛讚嘆。魔王啼哭。何以故。緣此虗空活鱍鱍地。無根株。無住處。若到這裏。眼光定動。即沒交涉。仁者。莫求佛。佛是大殺人賊。賺多少人。入婬魔坑。莫求文殊普賢。是田舍奴。可惜許。堂堂一個丈夫兒。喫他毒藥便了。擬作禪師面孔。見神見鬼。向後狂亂傍家走。覓師婆打瓦卜去。被無知老禿奴。便即與卜道。教你禮祖師鬼佛鬼。菩提涅槃鬼。是小婬女子。不會便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這老禿奴。便打禪牀作境致。竪拂子云。好晴好雨好燈籠。巧述言詞。強生節目。言有玄路鳥道展手。若取如是說。如將寶器貯於不淨。如將人糞作栴檀香。仁者。彼既丈夫我亦爾。怯弱於誰。竟日就他諸方老禿奴口嘴。接他涕唾喫。了無慚無愧。苦哉苦哉。狂却子去。因果分明。水牯牛牽犂拽耙。眼睛突出。氣力不登。大棒打你脊。却佛衣食道。我修行了也。若不明大理。饒你去佛肚裏過來。只是個能行底矢橛。不曾遇著好人。便即認得六根門頭光影。向口裏說取露布。是隱言妙句。光彩尖新。爭奈你自家無分。仁者。是別人涕唾。更有一輩。三三兩兩聚頭商量。甚麼處無事好。經冬過夏。快說禪道。有知解會義理。仁者。總作如此見解。覓便宜。豈有如此道理。入地獄有日在。莫道不向諸子說。到處菜不擇一莖。柴不搬一束。一朝福盡。只是喫草去。虗消信施。濫稱參學。更作禪師模樣。無益於人。自己分上。十二時中行履處。心常附物。見人只欲妖媚掉尾子。指東話西。眼裏口邊。果然不見。只欲將相似語。勘當解處。老漢與你諸人何別。郎君子莫取一期眼。下口快喫他毒藥了。似貪婬女人。不持齋戒。瞎禿奴。羣羊僧。顛却他人入地獄。仁者莫取次看冊子。尋句義。覓勝負。一遞一口。何時休歇。老漢相勸。不是惡事。切須自帶眼目。辨取清濁。是佛語是魔語。莫受人惑。所以殊勝名言。皆是老胡一期方便施施。切須休歇去。莫倚一物。領他言語作解會。揀擇親疎。浮虗詐偽。記他閑言長語。皆是比量。仁者。老漢只恐諸子墮坑落塹。作薄福業事褫唇嘴。得少為足。向靜處立。不肯進前。自惑諸境。亂走他人。由巡萬法。盖為不信虗空。本來無事。增減他不得。你諸人。好似老鵶身在虗空。心在糞堆上。只覓死物喫。諸子莫道。德山老漢。不曾入叢林商量。高聲罵取。無人情。不怕業。只為諸子不守分。馳騁四方。傍他門戶。恰似女姑鬼。傳言送語。依事作解。心跡不忘。自猶不立。常負死屍。擔枷帶鎖。五百一千里。來到德山面前。八字立地。如欠伊禪道相似。和尚須為或說。指示我老漢全體作用。大棒鎧遮田舍奴。罵賊矢孔面。不識好惡。到我這裏。恰似遇澧州人。煑魚羹爛臛一頓。且圖你放下重擔。去却枷鎖。作個好人去。還肯麼。若肯即住。不肯一任脫去。珍重 示眾。有言時。騎虎頭收虎尾。第一句下明宗旨。無言時。覿露機鋒。如同電拂 師因疾。僧問。還有不病者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不病者。師曰。阿[口*耶]阿[口*耶]。師復告眾曰。捫空追響。勞汝心神。夢覺覺非。竟有何事。言訖。安坐而化。即唐咸通六年十二月三日也。  指月錄卷之十五
  指月錄卷之十六  六祖下第五世  ▲瑞州洞山良价悟本禪師  會稽俞氏子。幼歲從師念般若心經。至無眼耳鼻舌身意處。忽以手捫面問師曰。某甲有眼耳鼻舌等。何故經言無。其師駭然異之曰。吾非汝師。即指往五洩山禮默禪師披剃。年二十一。詣嵩山具戒。遊方首謁南泉。值馬祖諱辰修齋。泉問眾曰。來日設馬祖齋。未審馬祖還來否。眾皆無對。師出對曰。待有伴即來。泉曰。此子雖後生。甚堪雕琢。師曰。和尚莫壓良為賤。次參溈山。問曰。頃聞南陽忠國師。有無情說法話。某甲未究其微。溈曰。闍黎莫記得麼。師曰記得。溈曰。汝試舉一徧看。師遂舉。僧問如何是古佛心。國師曰墻壁瓦礫是。僧曰墻壁瓦礫豈不是無情。國師曰是。僧曰還解說法否。國師曰常說熾然說無間歇。僧曰某甲為甚麼不聞。國師曰汝自不聞。不可妨他聞者也。僧曰未審甚麼人得聞。國師曰諸聖得聞。僧曰和尚還聞否。國師曰我不聞。僧曰和尚既不聞。爭知無情解說法。國師曰賴我不聞。我若聞即齊於諸聖。汝即不聞我說法也。僧曰恁麼則眾生無分去也。國師曰我為眾生說。不為諸聖說。僧曰眾生聞後如何。國師曰即非眾生。僧曰無情說法據何典教。國師曰灼然言不該典。非君子之所談。汝豈不見華嚴經云。剎說眾生說三世一切說。師舉了。溈曰。我這裏亦有。祇是罕遇其人。師曰。某甲未明。乞師指示。溈竪起拂子曰。會麼。師曰不會。請和尚說。溈曰。父母所生口。終不為子說。師曰。還有與師同時慕道者否。溈曰。此去澧陵攸縣。石室相連。有雲巖道人。若能撥草瞻風。必為子之所重。師曰。未審此人如何。溈曰。他曾問老僧。學人欲奉師去時如何。老僧對他道。直須絕滲漏始得。他道。還得不違師旨也無。老僧道。第一不得道老僧在這裏。師遂辭溈山。徑造雲巖。舉前因緣了。便問。無情說法甚麼人得聞。巖曰。無情得聞。師曰。和尚聞否。巖曰。我若聞。汝即不聞吾說法也。師曰。某甲為甚麼不聞。巖竪起拂子曰。還聞麼。師曰不聞。巖曰。我說法汝尚不聞。豈況無情說法乎。師曰。無情說法該何典教。巖曰。豈不見彌陀經云。水鳥樹林悉皆念佛念法。師於此有省。乃述偈曰。也大奇也大奇。無情說法不思議。若將耳聽終難會。眼處聞聲方得知。師問雲巖。某甲有餘習未盡。巖曰。汝曾作甚麼來。師曰。聖諦亦不為。巖曰。還歡喜也未。師曰。歡喜則不無。如糞掃堆頭。拾得一顆明珠。師問雲巖。擬欲相見時如何。曰問取通事舍人。師曰見問次。曰向汝道甚麼。師辭雲巖。巖曰。甚麼處去。師曰。雖離和尚。未卜所止。巖曰。莫湖南去。師曰無。曰莫歸鄉去。師曰無。曰早晚却回。師曰。待和尚有住處即來。曰自此一別難得相見。師曰。難得不相見。臨行又問。百年後忽有人問。還邈得師真否。如何祗對。巖曰。向伊道祇這是。師良久。巖曰。价闍黎。承當個事。大須審細。師猶涉疑。後因過水睹影。大悟前旨。有偈曰。切忌從他覓。迢迢與我疎。我今獨自往。處處得逢渠。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應須恁麼會。方得契如如。
  妙喜未見圜悟時。讀此偈致疑曰。有個渠又有個我。成甚麼禪。遂請益湛堂。堂云。你更舉看。妙喜遂舉。堂云。你舉話也未會。便推出。
  師初行脚時。路逢一婆擔水。師索水飲。婆曰。水不妨飲。婆有一問。須先問過。且道水具幾塵。師曰。不具諸塵。婆云。去。休污我水擔 在泐潭。見初首座有語曰。也大奇也大奇。佛界道界不思議。師遂問曰。佛界道界即不問。祇如說佛界道界底。是甚麼人。初良久無對。師曰。何不速道。初曰。爭即不得。師曰。道也未曾道。說甚麼爭即不得。初無對。師曰。佛之與道俱是名言。何不引教。初曰。教道甚麼。師曰。得意忘言。初曰。猶將教意向心頭作病在。師曰。說佛界道界底病大小。初又無對。次日忽遷化。時稱師為問殺首座价 他日因供養雲巖真次。僧問。先師道祇這是。莫便是否。師曰是。曰意旨如何。師曰。當時幾錯會先師意。曰未審先師還知有也無。師曰。若不知有。爭解恁麼道。若知有。爭肻恁麼道 雲巖諱日營齋。僧問。和尚於雲巖處。得何指示。師曰。雖在彼中。不蒙指示。曰既不蒙指示。又用設齋作甚麼。師曰。爭敢違背他。曰和尚初見南泉。為甚麼却與雲巖設齋。師曰。我不重先師道德佛法。祇重他不為我說破。曰和尚為先師設齋。還肻先師也無。師曰。半肻半不肻。曰為甚麼不全肻。師曰。若全肯。即孤負先師也 師自唐大中末。於新豐山。接誘學徒。厥後盛化豫章高安之洞山。權開五位。善接三根。大闡一音。廣弘萬品。橫抽寶劒。翦諸見之稠林。妙叶弘通。截萬端之穿鑿。又得曹山。深明的旨。妙唱嘉猷。道合君臣。偏正回互。由是洞上玄風。播於天下。諸方宗匠。咸共推尊之。曰曹洞宗 師作五位君臣頌曰。正中偏。三更初夜月明前。莫怪相逢不相識。隱隱猶懷舊日嫌。偏中正。失曉老婆逢古鏡。分明覿面別無真。休更迷頭猶認影。正中來。無中有路隔塵埃。但能不觸當今諱。也勝前朝斷舌才。兼中至。兩刃交鋒不須避。好手猶如火裏蓮。宛然自有冲天志。兼中到。不落有無誰敢和。人人盡欲出常流。折合還歸炭裏坐 上堂。向時作麼生。奉時作麼生。功時作麼生。共功時作麼生。功功時作麼生。僧問。如何是向。師曰。喫飯時作麼生。曰如何是奉。師曰。背時作麼生。曰如何是功。師曰。放下钁頭時作麼生。曰如何是共功。師曰。不得色。曰如何是功功。師曰。不共。乃示頌曰。向聖主由來法帝堯。御人以禮曲龍腰。有時閙市頭邊過。到處文明賀聖朝。(奉)淨洗濃粧為阿誰。子規聲裏勸人歸。百花落盡啼無盡。更向亂峰深處啼。(功)枯木花開劫外春。倒騎玉象趁麒麟。而今高隱千峰外。月皎風清好日辰。(共功)眾生諸佛不相侵。山自高兮水自深。萬別千差明底事。鷓鴣啼處百花新。(功功)頭角纔生已不堪。擬心求佛好羞慙。迢迢空劫無人識。肯向南詢五十三。
  僧問曹山寂。五位君臣旨訣。山曰。正位即空界本來無物。偏位即色界有萬象形。正中偏者。背理孰事。偏中正者。捨事入理。兼帶者。冥應眾緣。不墮諸有。非染非淨。非正非偏。故曰虗玄大道無著真宗。從上先德。推此一位。最妙最玄。當詳審辨明。君為正位。臣為偏位。臣向君是偏中正。君視臣是正中偏。君臣道合是兼帶語。僧問。如何是君。山曰。妙德尊寰宇。高明朗太虗。曰如何是臣。山曰。靈機弘聖道。真智利羣生。曰如何是臣向君。山曰。不墮諸異趣。疑情望聖容。曰如何是君視臣。山曰。妙容雖不動。光燭本無偏。曰如何是君臣道合。山曰。混然無內外。和融上下平。山又曰。以君臣偏正言者。不欲犯中。故臣稱君。不敢斥言是也。此吾法宗要。乃作偈曰。學者先須識自宗。莫將真際雜頑空。妙明體盡知傷觸。力在逢緣不借中。出語直教燒不著。潛行須與古人同。無身有事超岐路。無事無身落始終。復作五相。[○@(?/─)]偈曰。白衣雖拜相。此事不為奇。積代簪纓者。休言落魄時。[○@(─/?)]偈曰。子時當正位。明正在君臣。(正或作暗)未離兜率界。烏雞雪上行。[○@●]偈曰。燄裏寒氷結。楊花九月飛。泥牛吼水面。木馬逐風嘶。○偈曰。王宮初降日。玉兔不能離。未得無功旨。人天何太遲。●偈曰。渾然藏理事。朕兆卒難明。威音王未曉。彌勒豈惺惺。又僧問。五位對賓時如何。山曰。汝即今問那個位。曰某甲從偏位中來。請師向正位中接。山曰不接。曰為甚麼不接。山曰。恐落偏位中去。山却問僧。祇如不接。是對賓。是不對賓。曰早是對賓了也。山曰。如是如是 陵亘大夫問南泉。姓甚麼。泉曰。姓王。曰王還有眷屬也無。泉曰。四臣不昧。曰王居何位。泉曰。玉殿苔生。後僧舉問曹山。玉殿苔生意旨何如。山曰。不居正位。曰八方來朝時如何。山曰。他不受禮。曰何用來朝。山曰。違則斬。曰違是臣分上。未審君意如何。山曰。樞密不得旨。曰恁麼則爕理之功。全歸臣相也。山曰。你還知君意麼。曰外方不敢論量。山曰。如是如是 投子青五位頌序云。夫長天一色。星月何分。大地無偏。榮枯自異。是以法無異法。何迷悟而可及。心不自心。假言象而提唱。其言也偏圓正到。兼帶叶通。其法也不落是非。豈關萬象。幽旨既融於水月。孤蹤派渾於金河。不墜虗凝。回塗復妙 丹霞淳五位頌序云。夫黑白未分。難為彼此。玄黃之後。方見自它。於是借黑權正。假白示偏。正不坐正。夜半虗明。偏不坐偏。天曉陰晦。全體即用。枯木花開。全用即真。芳叢不艶。摧殘兼帶及盡玄微。玉鳳金鸞分疎不下。是故威音那畔。休話如何。曲為今時。由人施設 芙蓉楷上堂。喚作一句。已是埋沒宗風。曲為今時。通塗消耗。所以借功明位。用在體處。借位明功。體在用處。若也體用雙明。如門扇兩開。不得向兩扇上著意。不見新豐老子道。峰巒秀異。鶴不停機。靈木迢然。鳳無依倚。直得功成不處。電火難追。擬議之間。長途萬里 長蘆歇上堂。轉功就位。是向去底人。玉蘊荊山貴。轉位就功。是却來底人。紅爐片雪春。功位俱轉。通身不滯。撒手亡依。石女夜登機。密室無人掃。正恁麼時。絕氣息一句作麼生相委。良久曰。歸根風墮葉。照盡月潭空 僧問雪竇宗。如何是轉功就位。宗云。撒手無依全體現。扁舟漁父宿蘆花。云如何是轉位就功。云夜半嶺頭風月靜。一聲高樹嶺猿啼。云如何是功位齊彰。云出門不踏來時路。滿目飛塵絕點埃。云如何是功位齊隱。云泥牛飲盡澄潭月。石馬加鞭不轉頭。
  湧泉景欣禪師云。我四十九年在這裏。尚自有時走作。汝等諸人莫開大口。見解人多。行解人萬中無一個。見解言語總要知通。若識不盡。敢道輪迴去在。為何如此。蓋為識漏未盡。汝但盡却今時。始得成立。亦喚作立中功。轉功就他去。亦喚作就中功。親它去我。所以道。親人不得度。渠不度親人。恁麼譬喻。尚不會薦取渾崙底。但管取性亂動舌頭。不見洞山道。相續也大難。汝須知有此事。若不知有。啼哭有日在 天童覺四借頌。一借功明位頌。蘋末風休夜未央。水天虗碧共秋光。月船不犯東西岸。須信篙人用意良。二借位明功頌。六戶虗通路不迷。太陽影裏不當機。縱橫妙展無私化。恰恰行從鳥道歸。三借借不借借頌。識盡甘辛百草頭。鼻無繩索得優游。不知有去成知有。始信南泉喚作牛。四全超不借借頌。霜重風嚴景寂寥。玉關金鎖手慵敲。寒松盡夜無虗籟。老鶴移栖空月巢。
  古德分三種功勳頌。一正位一色頌。無影林中鳥不栖。空階密密向邊遲。寒巖荒草何曾綠。正坐當堂失路迷。二大功一色頌。白牛雪裏覓無蹤。功盡超然體浩融。月影蘆花天未曉。靈苗任運剪春風。三今時一色頌。髑髏識盡勿多般。狗口纔開落二三。日用光中須急薦。青山只在白雲間 圜悟禪師提唱五位示眾。舉僧問洞山。寒暑到來時如何迴避。山云。何不向無寒暑處去。僧云。如何是無寒暑處。曰寒時寒殺闍黎。熱時熱殺闍黎。黃龍新拈云。洞山袖頭打領。腋下剜襟。爭奈這僧不甘。如今有個出來問黃龍。且道如何支遣。良久云。安禪不必須山水。滅却心頭火自凉。諸人且道。洞山圈繢落在甚麼處。若明辨得。始知洞山下五位回互正偏接人。不妨奇特。到這向上境界。方能如此。不消安排。自然恰好。所以道。正中徧。(五位頌〔現〕前)浮山遠錄公。以此公案。為五位之格。若會得一。則餘者自然易會。巖頭道。如水上葫蘆子相似。捺著便轉。殊不消絲毫氣力。曾有僧問洞山。文殊普賢來參時如何。山云。趕向水牯牛羣裏去。僧云。和尚入地獄如箭。山云。全得他力。洞山道。何不向無寒暑處去。此是偏中正。僧云。如何是無寒暑處。山云。寒時寒殺闍黎。熱時熱殺闍黎。此是正中偏。雖正却偏。雖偏却圓。若是臨濟下。無許多事。這般公案。直下便會。有者道。大好無寒暑。有什麼巴鼻。古人道。若向劒刃上走則快。若向情識上見則遲。不見僧問翠微。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微云。待無人來向你道。遂入園中行。僧云。此間無人。請和尚道。微指竹云。這竿竹得與麼長。那竿竹得與麼短。其僧忽然大悟。又曹山慧霞問僧。恁麼熱向什麼處迴避。僧云。鑊湯罏炭裏迴避。山云。鑊湯罏炭裏如何迴避。僧云。眾苦不能到。看它家裏人。自然會他家裏說話。雪竇用它家裏事頌云。垂手還同萬仞崖。正偏何必在安排。琉璃古殿照明月。忍俊韓盧空上階。悟師舉了云。只如諸人。還識洞山為人處麼。良久復云。討甚兔子 九峯通玄謂門弟子曰。佛意祖意如手展握。先師安立五位。發明雲巖宗旨。譬如神醫治病。其藥只是尋常用者。語忌十成。不欲斷絕。機忌觸犯。不欲染污。但學者機思不妙。惟尋九轉靈丹云能起死。是大不然。法華經有化城一品。佛祖密說。熟讀分明。大通智勝佛。壽五百四十萬億那由他劫。其坐道場破魔軍已。垂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而諸佛法不現在前。如是一小刧乃至十小刧結跏趺坐。身心不動。而諸佛法猶不在前。言垂成者。言一小刧。言十小刧者。是染污是斷絕。又曰。爾時忉利諸天。先為彼佛。於菩提樹下敷師子座。高一由旬。佛於此座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適坐此座時。諸梵天王雨眾天花。面百由旬。香風時來吹去萎花。更雨新者。如是不絕滿十小刧。供養於佛。常擊天鼓。其餘諸天作天伎樂。常雨此花。四王諸天為供養佛。常擊天鼓。其餘諸天作天伎樂。滿十小劫。至於滅度。亦復如是。諸比丘。大通智勝佛。過十小劫。諸佛之法乃現在前。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言過十小劫者。偏正回互之旨也。祖師曰。藉教悟宗者。夫豈不然哉 道吾真曰。古人道。主賓元不異。問答理俱全。同安又曰。賓主睦時全是妄。君臣合處正中邪。一等是出世尊宿。接物利生。言教有異。為復見處偏枯。為復利生不普。明眼底人。通個消息 汾陽五位頌。五位參尋切要知。纖毫纔動即差違。金剛透匣誰能解。惟有那吒第一機。舉目便令三界靜。振鈴還使九天歸。正中妙挾通回互。擬議鋒鋩失却威 大死翁景深禪師。謁寶峰照求入室。照曰。直須斷起滅念。向空劫已前掃除玄路。不涉正偏。盡却今時。全身放下。放盡還放。方有自由分。師聞頓領厥旨。峰擊鼓告眾曰。深得闡提大死之道。後學宜依之 吉祥元實禪師。依天衣法聰禪師。早夜精勤。脅不至席一日偶失笑喧眾。衣擯之。中夜宿田里。覩星月璨然有省。曉歸趨方丈。衣見乃問。洞山五位君臣。如何話會。師曰。我這裏一位也無。衣令參堂。謂侍者曰。這漢却有個見處。奈不識宗旨何。入室次。衣預令行者五人分敘而立。師至。俱召實上座。師於是密契奧旨。述偈曰。一位纔彰五位分。君臣叶處紫雲屯。夜明簾捲無私照。金殿重重顯至尊。衣稱善 五位王子。僧問石霜諸禪師。如何是誕生王子。諸云。貴裔非常種。天生位至尊。如何是朝生王子。諸云。白衣為宰輔。直指禁庭中。如何是末生王子。諸云。循途方覺貴。漸進不知尊。如何是化生王子。諸云。政威無比況。神用莫能儔。如何是內生王子。諸云。重幃休勝負。金殿臥清風。又燈錄載諸頌。洞山五位王子。誕生頌。天然貴胤本非功。德合乾坤育勢隆。始末一朝無雜種。分宮六宅不他宗。上和下睦陰陽順。共氣連枝器量同。欲識誕生王子父。鶴冲霄漢出銀籠。朝生頌。苦學論情世莫羣。出來凡事已超倫。詩成五字三冬雪。筆落分毫四海雲。萬卷積功彰聖代。一心忠孝輔明君。鹽梅不是生知得。金榜何勞顯至勳。末生頌。久棲巖壑用工夫。草榻柴扉守志孤。十載見聞心自委。一身冬夏衣縑無。澄凝含笑三秋思。清苦高名上哲圖。業就高科酬志極。比來臣相不當塗。化生頌。傍分帝位為傳持。萬里山河布政威。紅影日輪凝下界。碧油風冷暑炎時。高低豈廢尊卑奉。五袴蘇塗遠近知。妙印手持煙塞靜。當陽那肯露纖機。內生頌。九重密處復何宣。挂弊由來顯妙傳。祇奉一人天地貴。從他諸道自分權。紫羅帳合君臣隔。黃閣簾垂禁制全。為汝方隅宮屬戀。遂將黃葉止啼錢 九峯虔禪師。僧問。承古有言。向外紹則臣位。向內紹則王種。是否。峯曰是。曰如何是外紹。峯曰。若不知事極頭。祇得了事。喚作外紹。是為臣種。曰如何是內紹。峯曰。知向裏許承當擔荷。是為內紹。曰如何是王種。峯曰。須見無承當底人。無擔荷底人。始得同一色。同一色了。所以借為誕生。是為王種。曰恁麼則內紹亦須得轉。峯曰。灼然有承當擔荷。爭得不轉。汝道內紹。便是人王種。你且道。如今還有紹底道理麼。所以古人道。紹是功。紹了非是功。轉功位了。始喚作人王種。曰未審外紹還轉也無。峰曰。外紹全未知有。且教渠知有。曰如何是知有。峰曰。天明不覺曉。問如何是外紹。峰曰。不借別人家裏事。曰如何是內紹。峰曰。推爺向裏頭。曰二語之中。那語最親。峰曰。臣在門裏。王不出門。曰恁麼則不出門者不落二邊。峰曰。渠也不獨坐世界裏紹王種。名外紹王種姓。所以道。紹是功名臣。是偏中正。紹了轉功名君。是正中偏。問誕生還更知聞也無。峰曰。更知聞阿誰。曰恁麼則莫便是否。峰曰。若是。為甚麼古人道。誕生王有父。曰既有父。為甚麼不知聞。峰曰。同時不識祖。問古人道。直得不恁麼來者。猶是兒孫。意旨如何。峰曰。古人不謾語。曰如何是來底兒孫。峰曰。猶守珍御在。曰如何是父。峰曰。無家可坐。無世可興 寂音曰。雪竇通禪師。長沙岑大蟲之子也。每謂諸同伴曰。但時中常在。識盡功成瞥然而起。即是傷他。而況言句乎。故石霜諸禪師。宗風多論內紹外紹。臣種王種。借句挾帶。直饒未甞忘照。猶為外紹。謂之臣種。亦謂之借。謂之誕生然不若絲毫不隔。如王子生下。即能紹種。謂之內紹。謂之王種。謂之句。非借也。借之為言。一色邊事耳。不得已應機利生。則成挾帶。汾陽無德禪師偈曰。士庶公侯一道看。貧富賢愚名漸次。將知修行亦須具眼。予參至此。每自嗟笑。嗟堂中首座昧先師之意而脫去。笑羅山大師不契而識巖頭。及觀棗柏大師之論曰。當以止觀力。功熟乃證知。急亦不得成。而緩亦不得。但知當不休。必定不虗棄。如乳中有酪。要須待其緣。彼緣緣之中。本無有作者。故其酪成已。亦無有來處。亦非是本有。如來知慧海。方便亦如是。是以知。古老宿行處。皆聖賢之言也。又曰。此如唐郭中令李西平皆稱王。然非有種也。以勳勞而至焉。高祖之秦王。明皇之肅宗。則以生帝王之家。皆有種。非以勳勞而至者也。謂之內紹者。無功之功也。先聖貴之。謂之外紹者。借功業而然。故又名曰借句。曹山章禪師偈有曰。妙明體盡知傷觸。力在逢緣不借中。雲居膺禪師曰。頭頭上了。物物上通。只喚作了事人。終不喚作尊貴。將知尊貴一路自別 寂音復述洞山尊貴旨訣云。雲居膺禪師曰。僧家發言吐氣。須有來由。莫將作等閑。這裏是什麼處所。爭受容易。凡問個事。也須識些子好惡。若不識尊卑良賤。不知觸犯。信口亂道。也無利益。並馳行脚。到處覓相似語。所以尋常向兄弟道。莫怪不相似。恐同學太多去。第一莫將來。將來不相似。言語也須看首尾。八十老人入場屋。不是小兒嬉。不是因循底事。一言參差。即千里萬里難收攝。蓋為學處容易。又曰。汝等諸人。直饒學得佛邊事。早是錯用心了也。不見古人講得天花落。石點頭。尚不干自己事。自餘是甚麼閑。如今擬將有限身心。向無限中用。有甚麼交涉。如將方木逗於圓孔。多少誵訛。若無恁麼事。饒汝說得簇花簇錦。亦無用處。未離識情在。一切事須向這裏及盡。始得無過。方得出身。若一毫髮去不盡。即被塵累。豈況更多。差之毫釐。過犯山嶽。不見古人道。學處不玄。盡是流俗。閨閤中物捨不得。俱為滲漏。直須向這裏及取及去及來。併盡一切事。始得無過。如人頭頭上了。物物上通。只喚作了事人。終不喚作尊貴。將知尊貴一路自別。便是世間極重極貴物。不得將來向尊貴邊。須知不可思議。不當好心。所以古人道。猶如雙鏡光光相對。光明相照。更無虧盈。豈不是一般。猶喚作影像邊事。如日出照於世間。明朗是一半。那一半喚作什麼。如今人未識得光影門頭。戶底粗淺底事。將作屋裏事。又爭得。又曰。升天底事。須對眾颺却。十成底事。對眾去却。擲地作金聲。不得回頭顧著。自餘有什麼用處。不見二祖當時詩書博覽三藏聖教。如觀掌中。因甚麼更求達磨安心。將知此門中事。不是等閑。予味雲居之語。知尊貴之旨。須自悟。噫垂衣裳而天下治者。堯舜也 僧問曹山。子歸就父。為甚麼父全不顧。山曰。理合如是。曰父子之恩何在。山曰。始成父子之恩。曰如何是父子之恩。山曰。刀斧斫不開。又僧問。如何是師子。山曰。眾獸不能近。曰如何是師子兒。山曰。能吞父母者。曰既是眾獸近不得。為甚麼却被兒吞。山曰。豈不見道。子若哮吼。祖父俱盡。曰盡後如何。山曰。全身歸父。曰未審祖盡時。父歸何所。山曰。所亦盡。曰前來為甚麼道全身歸父。山曰。譬如王子。能成一國之事。又曰。闍黎此事不得孤滯。直須枯木上。更撒些子華 投子感溫禪師。僧問。父不投。為甚麼却投子。投曰。豈是別人屋裏事。曰父與子還屬功也無。投曰不屬。曰不屬功底如何。投曰。父子各自脫。曰為甚麼如此。投曰。汝與我會 華嚴隆禪師。少時事石門徹禪師。一日問門曰。但得隨處安閑。自然合他古轍。雖有此語。疑心未歇時如何。門曰。知有乃可隨處安閑。如人在州縣住。或聞或見。千奇百怪。他總將作尋常。不知有而安閑。如人在村落住。有少聲色。則驚怪傳說。先洞山示眾曰。欲知此事。如人家養三兒。以一著州中。一著村中。一著縣中。其一用家中錢物。其一用外處錢物。有一不得家中錢物。亦不得外處錢物。且道那一個合在州中。那一個合在縣中。那一個合在村中。有僧便問。三個莫明輕重否。曰是。僧曰。如何是此人出身處。洞曰。知有却不知有。是此人出身處。僧曰。未審此人從今日去也無。曰亦從今日去。僧曰。恁麼則屬功也。洞曰是。僧曰。喚作甚麼功。洞曰。喚作功就之功。僧曰。此人還知有州中人否。洞曰。知有始解奉重矣。僧曰。恁麼則村中人全明過也。洞曰是。僧曰。如何是此人過處。洞曰。不知有喚作閑人。是此人過處。不見先師道。今時學道之人。須知有轉身處始得。隆曰。古人知有。便如州裏人耶。亦須因奉重而至耶。門曰。洞山曰向時作麼生。奉時作麼生。功時作麼生。共功時作麼生。功功時作麼生。僧問。如何是向。曰喫飯時作麼生。曰如何是奉。曰背時作麼生。曰如何是功。曰放下钁頭時作麼生。曰如何是共功。曰不得色。曰如何是功功。曰不共。此名功勳五位也。譬如初生鳩兒毛羽可憐生。久久自能高飛遠蕩 僧問雲居宏覺禪師。如何是沙門所重。覺曰。心識不到處。洪覺範曰。洞上宗旨。語忌十成。不欲犯。犯則謂之觸諱。如五位曰。但能不觸當今諱。也勝前朝斷舌才。宏覺盖洞山之高弟也。而所答之語如此。豈非觸諱乎。曰東坡最能為譬。甞曰。以吾之所知。推至其所不知。嬰兒生而導之言。稍長而教之書。口必至於忘聲。而後能言。手必至於忘筆。而後能書。此吾之所知也。口不能忘聲。則語言難於屬文。手不能忘筆。則字畫難於刻雕。及其相忘之至。則形容心術酬酢萬物之變。忽然而不自知也。夫不犯諱。忌十成者法也。宏覺不忘法。何以能識宗。金剛般若曰。一切聖賢。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宏覺以之 林間錄又曰。夫教語皆是三句相連。初中後善。初直須教渠發善心。中破善。後始名善。菩薩即非菩薩是名菩薩。法非法非非法。總與麼也。若即說一句答。令人入地獄。若三句一時說。渠自入地獄不干教主事。故知古大宗師說法。皆依佛祖法式。不知者以為苟然語。如無著所釋金剛般若。是此意也。洞山安立五位。道眼明者。視其題目十五字排布。則見悟本老人。如曰正中偏偏中正正中來偏中至兼中到是也。人天眼目。從寂音之說。悉改兼中至為偏中至 幻寄曰。人多指洞山君臣五位。為語忌觸諱。機貴回互。臨濟用棒用喝。為全提正令。直示家風。殊不知。用棒用喝。即回互不觸諱之密令也。語忌觸諱。機貴回互。即全提直指之妙運也。至第以黑不言黑。而言半夜炭裏。白不言白。而言古鏡老婆。為回互尤屬皮相。夫一切萬法有無。俱屬名言。都無實義。若確有定稱。盡為邪見。故洞山假黑白而示。回互。忌觸諱。忌十成。死語也。所以云。借黑權正。假白示偏。正不坐正。夜半虗明。偏不坐偏。天曉陰晦。自昔聖賢說法皆然。洞山特為一拈出耳。世間豈有不回互不忌觸諱。以十成死語。示人之聖賢耶。覺範謂。宏覺心識不到處是觸諱。而又讚其忘法識宗。吾恐宏覺未肯點頭。心識不到處是觸諱。則洞山非佛。與直饒將來亦無處著語。皆是觸諱耶。未可謂洞山既沒。莫為之正也。至於欲易兼中至為偏中至。予初亦心是之。既而反復洞山五位語。知其不然。何也。盖向者君向臣也。正中偏也。奉者臣奉君也。偏中正也。正中來君位也。曹山所云本來無物者也。學人證此功也。故云功。猶之法界觀理法界也。正偏兼叶。故云共功。猶之事理無礙也。功功猶之事事無礙也。今以共功為偏中至。無待智者知其不然。又古德謂。事不獨立。若獨觀之。是情智之境。非觀智之境。又謂。色中無空。文理俱絕。則徧中至之不立。固如覺範言。大宗師說法。皆依佛祖法式者也。妙喜親見洞下諸尊宿。甞受室中密傳。而引五位語。亦仍兼中至之文。未甞易為偏中至。此亦可證也。又斷舌事。覺範援賀若弼。而遺世親。世親以習小乘謗大乘。欲斷舌。與觸諱最切。何乃舍親而就疎乎。又人天眼目。以五王子配五位。以末生當正位。既繆矣。又以內生為同誕生。亦非也。誕生猶有待者也。內生生即能紹種者也。覺範言之甚詳。已載於前。不復繁引。又有謂。洞宗頗落言詮。不如臨濟直截。是亦不然。賓主何異君臣。四喝何異五位耶。眾盲摸象。良可悲夫。
  問。欲見和尚本來師。如何得見。師曰。年牙相似。即無阻矣。僧擬進語。師曰。不躡前蹤。別請一問。僧無對 師與泰首座。冬節喫果子次。乃問。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黑似漆。常在動用中。動用中收不得。且道過在甚麼處。泰曰。過在動用中。師喚侍者。掇退果桌。
  溈山喆云。諸人還知洞山落處麼。若也不知。往往作是非得失會去。山僧道。這果子非但首座不得喫。假使盡大地人來。也不敢正眼覷著 瑯琊覺云。若不是洞山老人。焉能辨得。雖然如是。洞山猶欠一著在 雲蓋本云。洞山雖有打破虗空鉗錘。而無補綴的針線。待伊道過在動用中。但道請首座喫果子。泰首座若是個衲僧。喫了也須吐出。
  問。蛇吞蝦蟇。救則是。不救則是。師曰。救則雙目不睹。不救則形影不彰。
  幻寄曰。昔洪州廉使問馬祖。喫酒肉即是。不喫即是。祖曰。喫是中丞祿。不喫是中丞福。徑山國一禪師。人問。傳舍有二使。郵吏為刲一羊。二使聞之。一人救。一人不救。罪福異之乎。國一曰。救者慈悲。不救者解脫。此三尊宿。一人雷轟電掃。却墮見滲漏。一人珠輝玉潤。却墮情滲漏。一人山高水深。却墮語滲漏。若人能一一辨出。有目如盲。若辨不出。有口若瘂。更或道一模脫出無有參差。搥胷大哭。須有日在。
  問雪峰。從甚處來。曰天台來。師曰。見智者否。曰義存喫鐵棒有分 雪峰上問訊。師曰。入門來。須有語。不得道早個入了也。峰曰。某甲無口。師曰。無口且從。還我眼來。峰無語 雪峰搬柴次。乃於師面前拋下一束。師曰。重多少。峰曰。盡大地人提不起。師曰。爭得到這裏。峰無語 問。時時勤拂拭。為甚麼不得他衣鉢。未審甚麼人合得。師曰。不入門者。曰祗如不入門者。還得也無。師曰。雖然如此。不得不與他却。又曰。直道本來無一物。猶未合得他衣鉢。汝道甚麼人合得。這裏合下得一轉語。且道下得甚麼語。時有一僧。下九十六轉語。竝不契。末後一轉始愜師意。師曰。闍黎何不早恁麼道。別有一僧密聽。祇不聞末後一轉。遂請益其僧。僧不肯說。如是三年相從。終不為舉。一日因疾。其僧曰。某三年請舉前話。不蒙慈悲。善取不得惡取去。遂持刀白曰。若不為某舉。即殺上座去也。其僧悚然曰。闍黎且待。我為你舉。乃曰。直饒將來。亦無處著。其僧禮謝。
  雪竇顯云。他既不受。是眼。將來。必應是瞎。還見祖師衣鉢麼。若於此入門。便乃兩手分付。非但大庾嶺頭一個提不起。設使合國人來。且款款將去 天童拈云。長蘆即不然。直須將來。若不將來。爭知不受。直須不受。若不不受。爭免將來。將來底必應是眼。不受底真個是瞎。還會麼。照盡體無依。通身合大道。
  問。師尋常教學人行鳥道。未審如何是鳥道。師曰。不逢一人。曰如何行。師曰。直須足下無私去。曰祗如行鳥道。莫便是本來面目否。師曰。闍黎因甚顛倒。曰甚麼處是學人顛倒。師曰。若不顛倒。因甚麼却認奴作郎。曰如何是本來面目。師曰。不行鳥道。
  後夾山會問僧。甚麼處來。曰洞山來。山曰。洞山有何言句示徒。曰尋常教學人三路學。山曰。何者三路。曰玄路鳥道展手。山曰。實有此語否。曰實有。山曰。軌持千里鈔。林下道人悲 浮山遠曰。不因黃葉落。焉知是一秋。
  問僧。名甚麼。曰某甲。師曰。阿那個是闍黎主人公。曰見祇對次。師曰。苦哉苦哉。今時人例皆如此。祗認得驢前馬後底。將為自己。佛法平沉。此之是也。賓中主尚未分。如何辨得主中主。僧便問。如何是主中主。師曰。闍黎自道取。曰某甲道得即是賓中主。如何是主中主。師曰。恁麼道即易。相續也大難。遂示頌曰。嗟見今時學道流。千千萬萬認門頭。恰似入京朝聖主。祇到潼關即便休 有僧不安。要見師。師遂往。僧曰。和尚何不救取人家男女。師曰。你是甚麼人家男女。曰某甲是大闡提人家男女。師良久。僧曰。四山相逼時如何。師曰。老僧日前也向人家屋簷下過來。曰回互不回互。師曰。不回互。曰教某甲向甚處去。師曰。粟畬裏去。僧噓一聲曰珍重。便坐脫。師以拄杖敲頭三下曰。汝祇解與麼去。不解與麼來 因夜參不點燈。有僧出問話。退後。師令侍者點燈。乃召適來問話僧出來。其僧近前。師曰。將取三兩粉來。與這個上座。其僧拂袖而退。自此省發。遂罄捨衣資設齋。得三年。後辭師。師曰善為。時雪峰侍立。問曰。祇如這僧辭去。幾時却來。師曰。他祇知一去。不解再來。其僧歸堂。就衣鉢下坐化。峰上報師。師曰。雖然如此。猶較老僧三生在 問僧。甚處來。曰遊山來。師曰。還到頂麼。曰到。師曰。頂上有人麼。曰無人。師曰。恁麼則不到頂也。曰若不到頂。爭知無人。師曰。何不且住。曰某甲不辭住。西天有人不肯。師曰。我從來疑著這漢 僧問茱萸。如何是沙門行。萸曰。行則不無。有覺即乖。別有僧舉似師。師曰。他何不道未審是甚麼行。僧遂進此語。萸曰。佛行佛行。僧回舉似師。師曰。幽州猶似可。最苦是新羅。僧却問。如何是沙門行。師曰。頭長三尺頸長二寸。師令侍者持此語問三聖然和尚。聖於侍者手上掐一掐。侍者回舉似師。師肯之 洗鉢次。見兩烏爭蝦蟆。有僧便問。這個因甚麼到恁麼地。師曰。祇為闍黎 問。三身之中。阿那身不墮眾數。師曰。吾甞於此切。
  僧問曹山。先師道。吾甞於此切。意作麼生。山云。要頭便斫去。又問雪峯。峯以拄杖劈口打云。我亦曾到洞山來。承天宗云。一轉語海晏河清。一轉語風高月冷。一轉語騎賊馬趂賊。忽有個衲僧出來道。總不與麼。也許伊具隻眼。好喜曰。恁麼葛藤。也未夢見三個老漢在。復云。何不向膏肓穴上。下一針。
  問僧。作甚麼來。曰孝順和尚來。師曰。世間甚麼物最孝順。僧無對 陳尚書問師。五十二位菩薩中。為甚麼不見妙覺。師曰。尚書親見妙覺 僧問。如何是青山白雲父。師曰。不森森者是。曰如何是白雲青山兒。師曰。不辨東西者是。曰如何是白雲終日倚。師曰。去離不得。曰如何是青山總不知。師曰。不顧視者是 師與雲居過水。師問。水多少。居曰不濕。師曰粗人。居却問。水深多少。師曰不乾。
  五祖演云。二人恁麼說話。還有優劣也無。山僧今日因行掉臂。為你諸人說破。過水一句不濕。庫藏珍珠推積。過水一句不乾。無錐說甚貧寒。乾濕二途俱不涉。任他綠水與青山。
  上堂。有一人。在千人萬人中。不背一人。不向一人。你道。此人具何面目。雲居出曰。某甲參堂去 官人問。有人修行否。師曰。待公作男子即修行 上堂。還有不報四恩三有者麼。眾無對。又曰。若不體此意。何超始終之患。直須心心不觸物。步步無處所。常無間斷。始得相應。直須努力。莫閑過日 師有時曰。體得佛向上事。方有些子語話分。僧問。如何是語話。師曰。語話時闍黎不聞。曰和尚還聞否。師曰。不語話時即聞。僧問。如何是佛向上人。師曰非佛。
  雲門云。名不得。狀不得。所以言非 徑山杲云。二尊宿。恁麼提持佛向上事且緩緩。這裏即不然。如何是佛向上事。拽拄杖劈脊便打。免教伊在佛向上躲根。
  師因曹山辭。遂囑曰。吾在雲巖先師處。親印寶鏡三昧。事窮的要。今付於汝。詞曰。如是之法。佛祖密付。汝今得之。宜善保護。銀盌盛雪。明月藏鷺。類之弗齊。混則知處。意不在言。來機亦赴。動成窠臼。差落顧佇。背觸俱非。如大火聚。但形文彩。即屬染污。夜半正明。天曉不露。為物作則。用拔諸苦。雖非有為。不是無語。如臨寶鏡。形影相覩。汝不是渠。渠正是汝。如世嬰兒。五相完具。不去不來。不起不住。婆婆和和。有句無句。終不得物。語未正故。重離六爻。偏正回互。疊而為三。變盡成五。如荎(直尼切)草味。如金剛杵。正中妙挾。敲唱雙舉。通宗通塗。挾帶挾路。錯然則吉。不可犯忤。天真而妙。不屬迷悟。因緣時節。寂然昭著。細入無間。大絕方所。毫忽之差。不應律呂。今有頓漸。緣立宗趣。宗趣分矣。即是規矩。宗通趣極。真常流注。外寂中搖。係駒伏鼠。先聖悲之。為法檀度。隨其顛倒。以緇為素。顛倒想滅。肯心自許。要合古轍。請觀前古。佛道垂成。十劫觀樹。如虎之缺。如馬之馵。以有下劣。寶几珍御。以有驚異。貍奴白牯。羿以巧力。射中百步。箭鋒相直。巧力何預。木人方歌。石女起舞。非情識到。寧容思慮。臣奉於君。子順於父。不順非孝。不奉非輔。潛行密用。如愚若魯。但能相續。名主中主。
  智證傳。洞山悟本禪師所立。正中妙挾挾路。通宗通塗挾帶。傳曰。百丈曰。依文解義。三世佛冤。離經一字。即同魔說。故教外宗旨。其所開示。必曰藉教。如言妙挾。則曰正中。如言挾路。則曰通宗。如言挾帶。則曰通塗。蓋本一挾帶。而加妙字耳。然挾帶之語。必有根本。大乘所緣緣義曰。言是帶己相者。帶與己相。各有二義。言帶有二義者。一者挾帶。即能緣心親挾境體而緣。二者變帶。即能緣心變起相分而緣也。曹山見杜順法身頌曰。我意不欲與麼道。乃自作之曰。渠本不是我。我本不是渠。渠無我即死。我無渠即餘。渠如我是佛。我如渠即驢。不食空王俸。何假雁傳書。我說橫身唱。君看背上毛。乍如謠白雪。猶恐是巴歌。予觀曹山之語。皆妙挾也。語不挾帶。則如能緣之心。不挾境體。則是渠無我我無渠。血脉斷緣。世流布想耳。非宗旨也 幻寄曰。觀所緣緣論。能緣心親挾境體而緣。此似帶質也。能緣心變起相分而緣。此有質獨影也。是皆情量。純在偏位臣位。此借之明妙挾耳。宗塗渠我。即偏正也。挾帶即兼也。
  師又曰。末法時代。人多乾慧。若要辨驗真偽。有三種滲漏。一曰見滲漏。機不離位。墮在毒海。二曰情滲漏。滯在向背。見處偏枯。三曰語滲漏。究妙失宗。機昧終始。濁智流轉。於此三種。子宜知之。
  覺範云。大般若經曰。應觀欲界色界無色界空。善現。是菩薩作此觀時。不令心亂。若心不亂。則不見法。若不見法。則不作證。又曰。若金翅鳥飛騰虗空。自在翱翔。久不墮落。雖依於空戲。而不據空。亦不為空之所拘礙。昔洞山大師。立五位偏正。以標準大法。約三種滲漏。以辨衲子。非意斷苟為。皆本佛之遺意。今叢林聞滲漏之語。往往鼻笑。雖洞山復出。安能為哉。
  又綱要偈三首。一敲唱俱行偈曰。金針雙鎖備。叶路隱全該。寶印當風妙。重重錦縫開。二金鎖玄路偈曰。交互明中暗。功齊轉覺難。力窮忘進退。金鎖網鞔鞔。三不墮凡聖(亦名理事不涉)偈曰。事理俱不涉。回照絕幽微。背風無巧拙。電火爍難追 又偈曰。道無心合人。人無心合道。欲識個中意。一老一不老。
  後僧問曹山。如何是一老。山云。不扶持。云如何是一不老。山云。枯木。僧又舉似逍遙忠。忠云。三從六義。
  師不安。令沙彌傳語雲居。乃囑曰。他或問和尚安樂否。但道雲巖路相次絕也。汝下此語。須遠立。恐他打汝。沙彌領旨去傳語。聲未絕。早被雲居打一棒 將圓寂。謂眾曰。吾有閑名在世。誰人為吾除得。眾皆無對。時沙彌出曰。請和尚法號。師曰。吾閑名已謝。僧問。和尚違和。還有不病者也無。師曰有。曰不病者還看和尚否。師曰。老僧看他有分。曰未審和尚如何看他。師曰。老僧看時不見有病。師乃問僧。離此殼漏子。向甚麼處與吾相見。僧無對。師示頌曰。學者恒沙無一悟。過在尋他舌頭路。欲得忘形泯蹤跡。努力慇懃空裏步。乃命剃髮澡身披衣。聲鐘辭眾。儼然坐化。時大眾號慟。移晷不止。師忽開目謂眾曰。出家人。心不附物。是真修行。勞生惜死。哀悲何益。復令主事辦愚癡齋。眾猶戀慕不已。延七日食具方備。師亦隨眾齋畢。乃曰。僧家無事。大率臨行之際。勿須喧動。遂歸丈室。端坐長往。當咸通十年三月。壽六十三。臘四十二。諡悟本禪師。  指月錄卷之十六
  指月錄卷之十七
  六祖下第六世
  ▲睦州刺史陳操尚書  問僧。有個事。與上座商量得麼。曰合取狗口。公自摑口曰。某甲罪過。曰知過必改。公曰。恁麼則乞上座口喫飯得麼 齋次。拈起胡餅問僧。江西湖南還有這個麼。曰尚書適來喫個甚麼。公曰。敲鐘謝響 又與僚屬登樓次。見數僧行來。有一官人曰。來者總是行脚僧。公曰不是。曰焉知不是。公曰。待來勘過。須臾僧至樓前。公驀喚上座。僧皆舉首。公謂諸官曰。不信道 看資福。福見來。便畫一圓相。公曰。弟子恁麼來皁已是不著便。何況師更畫一圓相。福便掩却方丈門。
  雪竇云。陳操只具一隻眼。復頌云。團團珠遶玉珊珊。馬載驢馱上鐵船。分付海山無事客。釣鰲時下一圈圞。復云。天下衲僧跳不出。  ▲袁州仰山南塔光涌禪師  豫章豐城章氏子。母乳之夕。神光照庭。廐馬皆驚。因以光涌名之。少甚俊敏。依仰山剃度。北游謁臨濟。復歸侍山。山曰。汝來作甚麼。師曰。禮覲和尚。山曰。還見和尚麼。師曰見。山曰。和尚何似驢。師曰。某甲見和尚。亦不似佛。山曰。若不似佛。似個甚麼。師曰。若有所似。與驢何別。山大驚曰。凡聖兩忘。情盡體露。吾以此驗人二十年。無決了者。子保任之。山每指謂人曰。此子肉身佛也。  ▲杭州無著文喜禪師  嘉禾語溪人。姓朱氏。七歲出家。常習律聽教。後謁大慈山性空禪師。空曰。子何不徧參乎。師直往五臺山華嚴寺。至金剛窟禮謁。遇一老翁牽牛而行。邀師入寺。翁呼均提。有童子應聲出迎。翁縱牛。引師陞堂。堂宇皆耀金色。翁踞牀。指繡墩命坐。翁曰。近自何來。師曰南方。翁曰。南方佛法如何住持。師曰。末法比丘少奉戒律。翁曰。多少眾。師曰。或三百或五百。師却問。此間佛法如何住持。翁曰。龍蛇混雜。凡聖同居。師曰。多少眾。翁曰。前三三後三三。翁呼童子致茶。并進酥酪。師食之。覺心意開爽。翁拈起玻璃盞問曰。南方還有這個否。師曰無。翁曰。尋常將甚麼喫茶。師無對。師覩日色稍晚。遂問翁。擬投一宿。得否。翁曰。汝有執心在。不得宿。師曰。某甲無執心。翁曰。汝曾受戒否。師曰。受戒久矣。翁曰。汝若無執心。何用受戒。師辭退。翁令童子相送。師問童子。前三三後三三。是多少。童召大德。師應諾。童曰。是多少。師復問曰。此為何處。童曰。此金剛窟般若寺也。師悽然。悟彼翁者即文殊也。不可再見。即稽首童子。願乞一言為別。童說偈曰。面上無嗔供養具。口裏無嗔吐妙香。心裏無嗔是珍寶。無垢無染是真常。言訖。均提與寺俱隱。但見五色雲中。文殊乘金毛師子往來。忽有白雲。自東方來。覆之不見。師因駐錫五臺。後參仰山。頓了心契。令充典座。文殊甞現於粥鑊上。師以攪粥篦便打曰。文殊自文殊。文喜自文喜。殊乃說偈曰。苦瓠連根苦。甜瓜徹蒂甜。修行三大劫。却被老僧嫌 一日有異僧。來求齋食。師減己分饋之。仰山預知問曰。適來果位人至。汝給食否。師曰。輟己回施。仰曰。汝大利益 將順寂。於子夜告眾曰。三界心盡。即是涅槃。言訖跏趺而終。白光照室。竹樹同色。塔於靈隱山之西塢。天福二年。田頵許思之亂。宼發師塔。覩肉身不壞。爪髮俱長。錢武肅王異之。遣裨將邵志。重加封瘞。  ▲福州雙峰古禪師  本業講經。因參先雙峰。峰問。大德甚麼處住。曰城裏。峰曰。尋常還思老僧否。曰常思和尚。無由禮覲。峰曰。祇這思底便是大德。師從此領旨。即罷講席。侍奉數年。後到石霜。但隨眾而已。更不參請。眾謂。古侍者甞受雙峰印記。往往聞於石霜。霜欲詰其所悟。而未得其便。師因辭去。霜將拂子送出門首。召曰古侍者。師回首。霜曰。擬著即差。是著即乖。不擬不是。亦莫作個會。除非知有。莫能知之。好去好去。師應喏喏。即前邁。尋屬雙峰示寂。師乃繼續住持。僧問。和尚當時辭石霜。石霜恁麼道。意作麼生。師曰。祇教我不著是非。
  玄覺云。且道他會石霜意。不會。  ▲魏府興化存獎禪師  初在臨濟為侍者。洛浦來參。濟問。甚處來。浦曰。鑾城來。濟曰。有事相借問得麼。浦曰。新戒不會。濟曰。打破大唐國。覓個不會底人也無。參堂去。師隨後請問曰。適來新到。是成褫他。不成褫他。濟曰。我誰管你成褫不成褫。師曰。和尚祇解將死雀就地彈。不解將一轉語盖覆却。濟曰。你又作麼生。師曰。請和尚作新到。濟遂曰。新戒不會。師曰。却是老僧罪過。濟曰。你語藏鋒。師擬議。濟便打。至晚濟又曰。我今日問新到。是將死雀就地彈。就窠子裏打。及至你出得語又喝起。了向青雲裏打。師曰。草賊大敗。濟便打。後在三聖會裏為首座。常曰。我向南方行脚。一遭拄杖頭。不曾撥著一個會佛法底人。三聖聞得。問曰。你具個甚麼眼。便恁麼道。師便喝。聖曰。須是你始得。後大覺聞舉遂曰。作麼生得風吹到大覺門裏來。師後到大覺為院主。一日覺喚院主。我聞。你道向南方行脚。一遭拄杖頭。不曾撥著一個會佛法底。你憑個甚麼道理與麼道。師便喝。覺便打。師又喝。覺又打。師來日從法堂過。覺召院主。我直下疑你昨日這兩喝。師又喝。覺又打。師再喝。覺亦打。師曰。某甲於三聖師兄處。學得個賓主句。總被師兄折倒了也。願與某甲個安樂法門。覺曰。這瞎漢。來這裏納敗缺。脫下衲衣痛打一頓。師於言下薦得臨濟先師於黃檗處喫棒底道理。師後開堂日拈香曰。此一炷香。本為三聖師兄。三聖於我太孤。本為大覺師兄。大覺於我太賒。不如供養臨濟先師 師有時喚僧。僧應諾。師曰。點即不到。又喚一僧。僧應諾。師曰。到則不點 僧問。四面八方來時如何。師曰。打中間底。僧便禮拜。師曰。昨日赴個村齋。中途遇一陣卒風暴雨。却向古廟裏躲避得過。
  晦堂心頌。一不是二不成。落花芳草伴啼鸎。閑庭雨歇夜初靜。片月還從海上生 徑山杲頌。古廟裏頭回避得。紙錢堆裏暗嗟吁。閑神野鬼都驚怕。只為渠儂識梵書。
  師謂克賓惟那曰。汝不久為唱導之師。賓曰。不入這保社。師曰。會了不入。不會了不入。曰總不與麼。師便打曰。克賓維那法戰不勝。罰錢五貫。設僧飯一堂。次日師自白椎曰。克賓維那法戰不勝。不得喫飯。即便出院。
  雪竇云。克賓要承嗣興化。罰錢出院。且致。却須索這一頓棒始得。且問諸人。棒既喫了。作麼生索。雪竇要斷不平之事。今夜與克賓維那雪屈。以拄杖一時打散 雲居舜云。大冶精金應無變色。其奈興化令行太嚴。不是克賓維那。也大難承當。若是如今汎汎之徒。飜轉面皮多少時也 徑山杲云。雲居拗曲作直。妙喜道。要作臨濟烜赫兒孫。直須飜轉面皮始得 洞山廣道者。梓州人。叢林號廣無心。初遊方。問雲盖智和尚。興化打維那意旨如何。智下禪牀展兩手吐舌示之。廣打一坐具。智云。此是風力所轉。又持此語問石霜琳和尚。琳云。你意作麼生。廣亦打一坐具。琳云。好一坐具。祇是你不知落處。又問真淨。淨云。你意作麼生。廣亦打一坐具。淨云。他打你亦打。廣於此大悟。淨因作頌云。丈夫當斷不自斷。興化為人徹底漢。已後從他眼自開。棒了罰錢趁出院。
  示眾曰。若是作家戰將。便請單刀直入。更莫如何若何。有旻德禪師。出禮拜。起便喝。師亦喝。德又喝。師亦喝。德禮拜歸眾。師曰。適來若是別人。三十棒一棒也較不得。何故。為他旻德會一喝。不作一喝用。
  首山拈云。看他興化與麼用。為甚麼放得他過。諸上座。且道甚麼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前一喝後一喝。且道那個是賓那個是主。雖然如是。亦須子細。便下座。又曰。二俱有過。二俱無過。覺範曰。予觀首山。可謂臨濟興化的骨孫。幻寄曰。首山如優孟學孫叔敖耳。洪公更矢上加尖。
  師見同參來。纔上法堂。師便喝。僧亦喝。師又喝。僧亦喝。師近前拈棒。僧又喝。師曰。你看這瞎漢。猶作主在。僧擬議。師直打下法堂。侍者請問。適來那僧。有甚觸忤和尚。師曰。他適來也有權。也有實。也有照。也有用。及乎我將手向伊面前橫兩橫。到這裏却去不得。似這般瞎漢。不打更待何時。僧禮拜。
  圜悟勤云。甚處是興化將手向伊面前劃兩遭處。若這裏洞明。可以荷負臨濟正法眼藏。如或泥水未分。未免瞎驢隨大隊。
  雲居住三峰菴時。師問。權借一問以為影草時如何。居無對。師云。想和尚答這話不得。不如禮拜了退。二十年後。居云。如今思量。當時不消道個何必。後遣化主到師處。師問。和尚住三峰菴時。老僧問伊。話對不得。如今道得也未。主舉前話。師云。雲居二十年。祇道得個何必。興化即不然。爭如道個不必。
  妙喜曰。何必不必。綿綿密密。覿面當機。有人續得末後句。許你親見二尊宿。
  後唐莊宗車駕幸河北。回至魏府行宮。詔師問曰。朕收中原獲得一寶。未曾有人酬價。師曰。請陛下寶看。帝以兩手舒幞頭脚。師曰。君王之寶誰敢酬價。宗大悅。賜紫衣師號。師皆不受。乃賜馬。師乘馬忽驚墜傷足。師喚院主。與我做個木拐子。主做了將來。師接得遶院行。問僧曰。汝等還識老僧麼。曰爭得不識和尚。師曰。[跳-兆+戾]脚法師。說得行不得。又至法堂。令維那聲鐘集眾。師曰。還識老僧麼。眾無對。師擲下拐子。端然而逝。  ▲魏府大覺和尚  參臨濟語。接興化語。具二師章。臨終時謂眾曰。我有一隻箭。要付與人。時有一僧出曰。請和尚箭。師曰。汝喚甚麼作箭。僧喝。師打數下。便歸方丈。却喚其僧入來。問曰。汝適來會麼。曰不會。師又打數下。擲却拄杖曰。已後遇明眼人。分明舉似。便乃告寂。  ▲鎮州寶壽沼禪師  在方丈坐。因僧問訊次。師曰。百千諸聖盡不出此方丈內。曰祇如古人道。大千沙界海中漚。未審此方丈向甚麼處著。師曰。千聖現在。曰阿誰證明。師便擲下拂子。僧從西過東立。師便打。僧曰。若不久參。焉知端的。師曰。三十年後。此話大行 趙州來。師在禪牀背面而坐。州展坐具禮拜。師起入方丈。州收坐具而出 師問僧。甚處來。曰西山來。師曰。見獼猴麼。曰見。師曰。作甚麼伎倆。曰見某甲。一個伎倆也作不得。師便打。  ▲鎮州三聖院慧然禪師  至仰山。山問。汝名甚麼。師曰慧寂。山曰。慧寂是我名。師曰。我名慧然。山大笑。
  妙喜曰。兩個藏身露影漢。殊不顧旁觀者 雪竇頌云。雙收雙放。若為宗。騎虎由來要絕功。笑罷不知何處去。只應千古動悲風 圜悟勤云。這個笑與巖頭笑不同。巖頭笑有毒藥。這個笑千古萬古清風凜凜地。為甚麼雪竇末後却道。只應千古動悲風。也是死而不弔。一時與你註解了也。爭奈天下人啗啄不入。不知落處。縱是山僧。也不知落處。諸人還知麼。
  仰山因有官人相訪。山問。官居何位。曰推官。山竪起拂子曰。還推得這個麼。官人無對。山令眾下語。皆不契。時師不安。在涅槃堂內將息。山令侍者去請下語。師曰。但道和尚今日有事。山又令侍者問。未審有甚麼事。師曰。再犯不容 到德山。纔展坐具。山曰。莫展炊巾。這裏無殘羹餿飯。師曰。縱有也無著處。山便打。師接住棒推向禪牀上。山大笑。師哭蒼天。便下參堂。堂中首座號踢天泰。問行脚高士須得本道公驗。作麼生是本道公驗。師曰。道甚麼。座再問。師打一坐具曰。這漆桶。前後觸忤多少賢良。座擬人事。師便過第二座人事 上堂。我逢人即出。出則不為人。便下座。
  興化云。我逢人則不出。出則便為人。  ▲定州善崔禪師  州將王令公。於衙署張座請師說法。師陞座拈拄杖曰。出來也打。不出來也打。僧出曰。崔禪聻。師擲下拄杖曰。久立令公。伏惟珍重。  ▲幽州談空和尚  鎮州牧有姑為尼。行脚回。欲開堂為人。牧令師勘過。師問曰。見說汝欲開堂為人。是否。尼曰是。師曰。尼是五障之身。汝作麼生為人。尼曰。龍女八歲。南方無垢世界成等正覺。又作麼生。師曰。龍女有十八變。你試一變看。尼曰。設使變得。也祇是個野狐精。師便打。牧聞舉乃曰。和尚棒折那。
  翠巖芝云。且道尼具眼麼。只擔得個斷貫索。作麼生會。
  寶壽和尚問。除却中下二根人來時。師兄作麼生。師曰。汝適來舉早錯也。壽曰。師兄也不得無過。師曰。汝却與我作師兄。壽側掌曰。這老賊。  ▲虎溪菴主  僧問。菴主在這裏多少年也。師曰。祇見冬凋夏長。年代總不記得。曰大好不記得。師曰。汝道我在這裏得多少年也。曰冬凋夏長聻。師曰。鬧市裏虎。  ▲覆盆菴主  有僧從山下哭上。師閉却門。僧於門上畫一圓相。門外立地。師從菴後出。却從山下哭上。僧喝曰。猶作這個去就在。師便換手搥胸曰。可惜先師一場埋沒。僧曰苦苦。師曰。菴主被謾。  ▲桐峰菴主  僧問。和尚這裏忽遇大蟲作麼生。師便作大蟲吼。僧作怖勢。師大笑。僧曰。這老賊。師曰。爭奈老僧何。
  雪竇云。是則是。兩個老賊。只解掩耳偷鈴。復頌云。見之不取。思之千里。好個斑斑。爪牙未備。君不見。大雄山下忽相逢。落落聲光皆振地。大丈夫見也無。收虎尾兮捋虎鬚。幻寄曰。雪竇著這兩賊毒手也。
  有老人入山參。師曰。住在甚處。老人不語。師曰。善能對機。老人地上拈一枝草示師。師便喝。老人禮拜。師便歸菴。老人曰。與麼疑殺一切人在。  ▲杉洋菴主  有僧到參。師問阿誰。曰杉洋菴主。師曰是我。僧便喝。師作噓聲。僧曰。猶要棒喫在。師便打 問僧。甚麼處來。曰江西來。師竪起痒和子曰。江西還有這個麼。僧拓膝閉目。師曰。東家廝兒却向西家使喚。僧曰。有口不煩賓主說。師曰。適來患聾。而今患瘂。僧曰。買鐵得金。一場富貴。師曰。客作無功。未免逃避。僧便行。師曰。自累猶可。莫累老僧。僧却回向師禮拜。師曰。若不漝麼。已後喪我兒孫。  ▲定上座  初參臨濟問。如何是佛法大意。濟下禪牀擒住。師擬議。濟與一掌。師佇思。傍僧曰。定上座何不禮拜。師方作禮。忽然大悟。後南遊。路逢巖頭雪峰欽山三人。巖頭問。上座甚處來。師曰。臨濟來。巖曰。和尚萬福。師曰。和尚已順世也。巖曰。某甲三人特去禮拜。薄福不遇。不知和尚在日有何言句。請上座舉一兩則。師遂舉臨濟上堂曰。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常在汝等諸人面門出入。未證據者看看。時有僧問。如何是無位真人。濟下禪牀搊住曰道道。僧擬議。濟拓開曰。無位真人是甚麼乾矢橛。巖頭不覺吐舌。雪峰曰。臨濟大似白拈賊。欽山曰。何不道赤肉團上非無位真人。師便擒住曰。無位真人與非無位真人。相去多少。速道速道。欽山被擒。直得面黃面青。語之不得。巖頭雪峰曰。這新戒不識好惡。觸忤上座。且望慈悲。師曰。若不是這兩個老漢。[祝/土]殺這尿牀鬼子 師在鎮府齋。回到橋上坐次。逢三人座主。一人問。如何是禪河深處。須窮到底。師擒住擬拋向橋下。二座主近前諫曰。莫怪觸忤上座。且望慈悲。師曰。若不是這兩個座主。直教他窮到底。  ▲奯上座  離臨濟參德山。山纔見。下禪牀作抽坐具勢。師曰。這個且置。或遇心境一如的人來。向伊道個甚麼。免被諸方檢責。山曰。猶較昔日三步在。別作個主人公來。師便喝。山默然。師曰。塞却這老漢咽喉也。拂袖便出。
  溈山聞舉云。奯上座。雖得便宜。爭奈掩耳偷鈴 蔣山懃云。奯公一喝。賓主歷然。德山無語。言徧天下。溈山老子雪上加霜。子細點檢將來。總不可放過。乃擲下拄杖。
  參百丈。丈曰。闍黎有事相借問。得麼。師曰。幸自非言。何須譗[言*窒]。丈曰。收得安南。又憂塞北。師擘開胷曰。與麼不與麼。丈曰。要且難搆。要且難搆。師曰。知即得。知即得。
  仰山寂云。若有人知此二人落處。不妨奇特。若辨不得。大似日中迷路。  ▲瑞州九峰道虔禪師  為石霜侍者。洎霜歸寂。眾請首座繼住持。師白眾曰。須明得先師意始可。座曰。先師有甚麼意。師曰。先師道。休去。歇去。冷湫湫地去。一念萬年去。寒灰枯木去。古廟香罏去。一條白練去。其餘則不問。如何是一條白練去。座曰。這個祇是明一色邊事。師曰。元來未會先師意在。座曰。你不肯我那。但裝香來。香烟斷處若去不得。即不會先師意。遂焚香。香烟未斷。座已脫去。師拊座背曰。坐脫立亡即不無。先師意未夢見在。
  南堂靜云。要識虔侍者麼。只是急殺人底漢子。要識首座麼。也只是孟春猶寒。仲春漸煖。季春漸暄。忽有人喚和尚。和尚啞。賴他喚一聲。若不喚一聲。念到臘月三十日。也未了在。
  僧問。無間中人行甚麼行。師曰。畜生行。曰畜生復行甚麼行。師曰。無間行。曰此猶是長生路上人。師曰。汝須知有不共命者。曰不共甚麼命。師曰。長生氣不常。師乃曰。諸兄弟。還識得命麼。欲知命。流泉是命。湛寂是身。千波競涌是文殊境界。一亘晴空是普賢牀榻。其次借一句子。是指月。於中事是話月。從上宗門中事。如節度使信旗相似。且如諸方先德。未建許多名目指陳已前。諸兄弟。約甚麼體格商量。到這裏。不假三寸。試話會看。不假耳試釆聽看。不假眼試辨白看。所以道。聲前拋不出。句後不藏形。盡乾坤大地。都來是汝常人個體。向甚麼處安眼耳鼻舌。莫但向意根下圖度作解。盡未來際亦未有休歇分。所以洞山道。擬將心意學玄宗。大似西行却向東。珍重 問。諸聖間出。祇是個傳語底人。豈不是和尚語。師曰是。曰祇如世尊生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為甚麼喚作傳語底人。師曰。為他指天指地。所以喚作傳語底人。僧禮拜而退 問。盡乾坤都來是個眼。如何是乾坤眼。師曰。乾坤在裏許。曰乾坤眼何在。師曰。正是乾坤眼。曰還照燭也無。師曰。不借三光勢。曰既不借三光勢。憑何喚作乾坤眼。師曰。若不如是。髑髏前見鬼人無數。吳順義初。告眾安坐而化。
  洞宗諸語。具洞山章。  ▲台州涌泉景欣禪師  彊德二禪客。於路次見師騎牛。不識師忽曰。蹄角甚分明。爭奈騎者不鑒。師驟牛而去。彊德憩於樹下煎茶。師回却下牛問曰。二禪客近離甚麼處。曰那邊。師曰。那邊事作麼生。彊提起茶盞。師曰。此猶是這邊事。那邊事作麼生。彊無對。師曰。莫道騎者不鑒。
  論轉功語。具洞山章。  ▲邵武軍龍湖普聞禪師  唐僖宗太子。眉目風骨清朗如畫。生而不茹葷。僖宗百計移之。終不得。及僖宗幸蜀。遂斷髮逸遊。人無知者。造石霜。一夕入室懇曰。祖師別傳事。肯以相付乎。霜曰。莫謗祖師。師曰。天下宗旨盛傳。豈妄為之耶。霜曰。是實事那。師曰。師意如何。霜曰。待案山點頭。即向汝道。前聞俯而惟曰。大奇。汗下。遂拜辭。至邵武城外。見山蔚然深秀。因撥草趨烟起處。有一苦行居焉。苦行見師至乃曰。上人當興此。長揖而去。師居十餘年。一日有一老人拜謁。師問。住在何處。至此欲何求。老人曰。住於此山。然非人龍也。行雨不職。上天有罰當死。願垂救護。師曰。汝得罪上帝。我何能致力。無已可易形來。俄失老人所在。視座傍有一小蛇。延緣入袖。至暮雷電震山。風雨交作師危坐不動。達旦晴霽。垂袖蛇墮地而去。有頃老人拜而泣曰。自非大士慈悲。為血腥穢此山矣。念何以報斯德。即穴巖下為泉曰。深山乏泉。致此以供養。邦人聞之。翕然相與唱導。聿成崇剎。號為龍湖云。其旁有神最靈異。民致牷饗不絕。師仗策至廟。與之約曰。能食素持不殺戒。乃可為隣。不然道不同。不相為謀。何山不可居乎。是夕邦之父老。夢神告之曰。聞禪師為我受戒。我不復血食。祭我當如比丘飯足矣。自是神顯異迹。護持此山。師將化。令擊鐘集眾。跏趺而坐。說偈曰。我逃世難來出家。宗師指示個歇處。住山聚眾三十年。對人不欲輕分付。今日分明舉似君。我斂目時齊聽取。於是斂目安坐寂然。良久撼之已化矣。塔於本山。  ▲潭州雲盖山志元圓淨禪師  遊方時。問雲居曰。志元不奈何時如何。居曰。祇為闍黎功力不到。師不禮拜。直造石霜。亦如前問。霜曰。非但闍黎。老僧亦不奈何。師曰。和尚為甚麼不奈何。霜曰。老僧若奈何。拈過汝不奈何。師便禮拜。僧問石霜。萬戶俱閉即不問。萬戶俱開時如何。霜曰。堂中事作麼生。僧無對。經半年。始下一轉語曰。無人接得渠。霜曰。道即忒煞道。却祇道得八成。曰和尚又且如何。霜曰。無人識得渠。師知乃禮拜。乞為舉。霜不肯。師乃抱霜上方丈曰。和尚若不道。打和尚去在。霜曰得在。師頻禮拜。霜曰。無人識得渠。師於言下頓省 問。如何是師子。師曰。善哮吼。僧拊掌曰。好手好手。師曰。青天白日。却被鬼迷。僧作掀禪牀勢。師便打。曰驢事未去。馬事到來。師曰。灼然作家。僧拂袖出。師曰。將甌盛水。擬比大洋 僧參。師便作起勢。僧便出。師曰。闍黎且來人事。僧回作抽坐具勢。師却歸方丈。僧曰。蒼天蒼天。師曰。龍頭蛇尾。僧近前叉手立。師曰。敗將投王。不存性命 道吾問。久嚮和尚會禪。是否。師曰。蒼天蒼天。吾近前掩師口曰。低聲低聲。師與一掌。吾曰。蒼天蒼天。師把住曰。得與麼無禮。吾却與一掌。師曰。老僧罪過。吾拂袖便行。師呵呵大笑曰。早知如是。不見如是 師將示寂。三日前。令侍者喚第一座來。師臥出氣一聲。座喚侍者曰。和尚渴。要湯水喫。師乃面壁而臥。臨終令集眾。乃展兩手出舌示之。時第三座曰。諸人和尚舌根硬也。師曰。苦哉苦哉。誠如第三座所言。舌根硬去也。言訖而寂。  ▲鳳翔府石柱禪師  遊方時。到洞山。時虔和尚垂語曰。有四種人。一人說過佛祖。一步行不得。一人行過佛祖。一句說不得。一人說得行得。一人說不得行不得。阿那個是其人。師出眾曰。一人說過佛祖行不得者。祇是無舌不許行。一人行過佛祖一句說不得者。祇是無足不許說。一人說得行得者。祇是函盖相稱。一人說不得行不得者。如斷命求活。此是石女兒。披枷帶鎖。山曰。闍黎分上作麼生。師曰。該通分上卓卓寧彰。山曰。祇如海上明公秀又作麼生。師曰。幻人相逢拊掌呵呵。  ▲張拙秀才  因禪月大師指參石霜。霜問。秀才何姓。曰姓張名拙。霜曰。覓巧尚不可得。拙自何來。張忽有省。乃呈偈曰。光明寂照徧河沙。凡聖含靈共我家。一念不生全體現。六根纔動被雲遮。破除煩惱重增病。趣向真如亦是邪。隨順世緣無罣礙。涅槃生死等空花。
  妙喜曰。驢揀濕處尿。雲門問僧。光明寂照徧河沙。豈不是張拙秀才語。僧云是。門云。話墮也。  ▲澧州洛浦山元安禪師  丱歲出家。通經論。具戒。為臨濟侍者。濟甞稱之曰。此臨濟門下一隻箭。誰敢當鋒。師自謂已足。濟一日問。從上來一人行棒。一人行喝。阿那個親。師曰。總不親。濟曰。親處作麼生。師便喝。濟便打。濟一日又拈胡餅示師曰。萬種千般不離這個。其理不二。師曰。如何是不二之理。濟再拈起餅示之。師曰。與麼則萬種千般也。濟曰。屙矢見解。師曰。羅公照鏡。又一日侍立次。有座主參濟。濟問。有一人於三乘十二分教明得。有一人不於三乘十二分教明得。且道此二人是同是別。主曰。明得即同。明不得即別。師曰。這裏是甚麼所在。說同說別。濟顧師曰。汝又作麼生。師便喝。濟送座主。回問師。汝豈不是適來喝老僧者。師曰是。濟便打。師後辭濟。濟問。甚麼處去。師曰。南方去。濟以拄杖畫一畫曰。過得這個便去。師乃喝。濟便打。師作禮而去。濟明日陞堂曰。臨濟門下有個赤梢鯉魚。搖頭擺尾。向南方去。不知向誰家虀甕裏淹殺。師遊歷罷。直往夾山卓菴。經年不訪夾山。山乃修書令僧馳往。師接得便坐却。再展手索。僧無對。師便打曰。歸去舉似和尚。僧回舉似。山曰。這僧若開書。三日內必來。若不開書。斯人救不得也。夾山却令人伺師出菴。便與燒却。越三日師果出菴來。人報曰。菴中火起。師亦不顧。直到夾山。不禮拜乃當面叉手而立。山曰。雞棲鳳巢。非其同類。出去。師曰。自遠趨風。請師一接。山曰。目前無闍黎。此間無老僧。師便喝。山曰。住住。且莫草草怱怱。雲月是同。溪山各異。截斷天下人舌頭即不無。闍黎爭教無舌人解語。師佇思。山便打。因茲服膺。(興化代云。但知作佛。莫愁眾生)一日問山。佛魔不到處。如何體會。山曰。燭明千里像。闇室老僧迷。又問。朝陽已昇夜月不現時如何。山曰。龍銜海珠。遊魚不顧。師於言下大悟。山將示滅。垂語曰。石頭一枝看看即滅矣。師曰不然。山曰何也。師曰。他家自有青山在。山曰。苟如是。即吾宗不墜矣 抵涔陽。遇故人。因話武陵舊事。問曰。倐忽數年。何處逃難。師曰。祇在闤闠中。曰何不向無人處去。師曰。無人處有何難。曰闤闠中如何逃避。師曰。雖在闤闠中。要且人不識。故人罔測 上堂。末後一句。始到牢關。鏁斷要津。不通凡聖。尋常向諸人道。任從天下樂欣欣。我獨不肯。欲知上流之士。不將佛祖言教。貼在額頭上。如龜負圖。自取喪身之兆。鳳縈金網。趨霄漢以何期。直須旨外明宗。莫向言中取則。是以石人機似汝。也解唱巴歌。汝若似石人。雪曲也應和。指南一路。智者知疏 又云。學道先須識得自己宗旨。方可臨機不失其宜。祇如鋒鋩未兆已前。都無是個非個。瞥爾暫起見聞。便有張三李四。胡來漢去。四姓雜居。不親而親。是非互起。致使玄關固閉。識鎻難開。疑網羅籠。智刀劣剪。若不當陽曉示。迷子何以知歸。欲得大用現前。但可頓忘諸見。諸見若盡。昬霧不生。智照洞然。更無他物。以今學人觸目有滯。盖為因他數量作解。被他數量該括方寸。不能移易。所以聽不出聲。見不超色。假饒併當門頭潔淨。自己未能通明。還同不了。若也單明自己。法眼未明。此人祇具一隻眼。所以是非欣厭貫系。不得脫坼自由。謂之深可愍傷。各自努力 龐居士禮拜起曰。孟夏毒熱。孟冬薄寒。師曰莫錯。士曰。龐公年老。師曰。何不寒時道寒。熱時道熱。士曰。患聾作麼。師曰。放你三十棒。士曰。啞却我口。塞却你眼 蛤溪道者相訪。師問。自從犁溪相別。今得幾年。溪曰。和尚猶記得昔年事。師曰。見說道者總忘却年月也。溪曰。和尚住持事繁。且容仔細看。師曰。打即打會禪漢。溪曰。某甲消得。師曰。道者住山事繁 問僧。近離甚處。曰荊南。師曰。有一人與麼去。還逢麼。曰不逢。師曰。為甚不逢。曰若逢。即頭粉碎。師曰。闍黎三寸甚密。雲門於江西見其僧。乃問。還有比語否。曰是。門曰。洛浦倒退三千里 問。一毫吞盡巨海。於中更復何言。師曰。家有白澤之圖。必無如是妖怪。
  保福別云。家無白澤之圖。亦無如是妖怪。
  問。學人擬歸鄉時如何。師曰。家破人亡。子歸何處。曰恁麼則不歸去也。師曰。庭前殘雪日輪消。室內紅塵遣誰掃 光化元年八月。誡主事曰。出家之法。長物不留。播種之時。切宜減省。締搆之務。悉從廢停。流光迅速。大道玄深。苟或因循。曷由體悟。雖激勵懇切。眾以為常。略不相儆。至冬示微疾。亦不倦參請。十二月一日告眾曰。吾非明即後也。今有一事。問汝等。若道這個是。即頭上安頭。若道不是。即斬頭求活。第一座對曰。青山不舉足。日下不挑燈。師曰。是甚麼時節。作這個語話。時有彥從上座對曰。離此二塗。請和尚不問。師曰。未在更道。曰彥從道不盡。師曰。我不管汝盡不盡。曰彥從無侍者祇對和尚。師便休。至夜令侍者喚從。問曰。闍黎今日祇對。甚有道理。汝合體得先師意。先師道。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且道。那句是賓。那句是主。若擇得出。分付鉢袋子。曰彥從不會。師曰。汝合會。曰彥從實不會。師喝出。乃曰。苦苦。(玄覺云。且道從上座實不會。是怕見鉢袋子粘著伊)二日午時。別僧舉前話問師。師曰。慈舟不棹清波上。劒峽徒勞放木鵞。便告寂。  ▲撫州黃山月輪禪師  謁夾山。山問。名甚麼。師曰月輪。山作一圓相曰。何似這個。師曰。和尚恁麼語話。諸方大有人不肯在。山曰。闍黎作麼生。師曰。還見月輪麼。山曰。闍黎恁麼道。此間大有人。不肯諸方。師乃服膺參訊。一日夾山抗聲問曰。子是甚麼處人。師曰。閩中人。山曰。還識老僧麼。師曰。和尚還識學人麼。山曰不然。子且還老僧草鞋錢。然後老僧還子廬陵米價。師曰。恁麼則不識和尚也。未委廬陵米作麼價。山曰。真師子兒。善能哮吼。乃入室受印。  ▲洛京韶山普寰禪師  僧參。師問。莫是多口白頭因麼。因曰不敢。師曰。有多少口。曰通身是。師曰。尋常向甚麼處屙。曰向韶山口裏屙。師曰。有韶山口即得。無韶山口。向甚麼處屙。因無語。師便打。
  雲門代云。這話墮阿師。放你三十棒。又云。韶山今日瓦解氷消。
  遵布衲訪師。在山下相見。遵問。韶山路向甚麼處去。師以手指曰。嗚那青青黯黯處去。遵近前把住曰。久嚮韶山。莫便是否。師曰是即是。闍黎有甚麼事。遵曰。擬伸一問。師還答否。師曰。看君不是金牙作。爭解彎弓射尉遲。遵曰。鳳凰直入烟霄去。誰怕林間野雀兒。師曰。當軒畫鼓從君擊。試展家風似老僧。遵曰。一句迥超千聖外。松蘿不與月輪齊。師曰。饒君直出威音外。猶較韶山半月程。遵曰。過在甚處。師曰。倜儻之辭。時人知有。遵曰。恁麼則真玉泥中異。不撥萬機塵。師曰。魯班門下徒施巧妙。遵曰。學人即恁麼。未審師意如何。師曰。玉女夜拋梭。織錦於西舍。遵曰。莫便是和尚家風也無。師曰。耕夫製玉漏。不是行家作。遵曰。此猶是文言。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橫身當宇宙。誰是出頭人。遵無語。師遂同歸山。纔人事了。師召近前曰。闍黎有衝天之氣。老僧有入地之謀。闍黎橫吞巨海。老僧背負須彌。闍黎按劍上來。老僧掗鎗相待。向上一路速道速道。遵曰。明鏡當臺。請師一鑒。師曰不鑒。遵曰。為甚不鑒。師曰。水淺無魚。徒勞不釣。遵無對。師便打。
  妙喜曰。笑殺睦州陳尊宿。  ▲鄆州四禪禪師  僧問。古人有請不背。今請和尚入井。還背也無。師曰。深深無別源。飲者消諸患。  ▲鳳翔府天盖山幽禪師  因有一院。名無垢淨光。造浴室。有人問。既是無垢淨光。為甚麼却造浴室。僧無語。後請師代。師曰。三秋明月夜。不是騁團圓。
  丹霞淳頌。雖然答盡深深意。爭奈投機句未親。欲同本來無垢的。更須入水見長人。  ▲鄂州巖頭全奯禪師  泉州柯氏子。少禮青原誼公落髮。往長安寶壽寺稟戒。習經律諸部。優游禪苑。與雪峰欽山為友。謁臨濟。濟先化去。乃謁仰山。纔入門。提起坐具曰。和尚。仰山取拂子擬舉。師曰。不妨好手。後參德山。執坐具上法堂瞻視。山曰作麼。師便喝。山曰。老僧過在甚麼處。師曰。兩重公案。乃下參堂。山曰。這個阿師稍似個行脚人。至來日上問訊。山曰。闍黎是昨日新到否。曰是。山曰。甚麼處學得這虗頭來。師曰。全奯終不自謾。山曰。他後不得孤負老僧 一日參德山。方跨門便問。是凡是聖。山便喝。師禮拜。有人舉似洞山。山曰。若不是奯公。大難承當。師曰。洞山老人不識好惡。錯下名言。我當時一手擡一手搦。
  徑山杲云。猛虎不識穽。穽中身死。蛟龍不怖劍。劍下身亡。巖頭雖於虎穽之中。自有透脫一路。向劍刃上。有飜身之機。若子細點檢將來。猶欠悟在。即今莫有為巖頭作主底麼。出來與大慧相見。良久喝一喝。拍一拍云。洎合停囚長智。
  雪峰在德山作飯頭。一日飯遲。德山擎鉢下法堂。峰曬飯巾次。見德山乃曰。鐘未鳴鼓未響。拓鉢向甚麼處去。德山便歸方丈。峰舉似師。師曰。大小德山未會末後句在。山聞。令侍者喚師去問。汝不肯老僧那。師密啟其意。山乃休。明日陞堂。果與尋常不同。師至僧堂前拊掌大笑曰。且喜堂頭老漢。會末後句。他後天下人。不奈伊何。雖然也祗得三年活。
  山果三年後示寂。徑山杲頌云。一撾塗毒聞皆喪。身在其中總不知。八十翁翁入場屋。真誠不是小兒嬉。
  師與羅山卜塔基。羅山中路忽曰。和尚。師回顧曰作麼。山舉手指曰。這裏好片地。師咄曰。瓜州賣瓜漢。又行數里歇次。山禮拜問曰。和尚豈不是三十年前在洞山。而不肯洞山。師曰是。又曰。和尚豈不是嗣德山。又不肯德山。師曰是。山曰。不肯德山即不問。祇如洞山。有何虧缺。師良久曰。洞山好佛。祇是無光。山禮拜。
  無軫上座問羅山。巖頭道。洞山好佛祇是無光。未審洞山有何虧欠。便道無光。山召軫。軫應諾。山曰。灼然好個佛。祇是無光。曰大師為甚撥無軫話。山曰。甚麼處是陳老師撥你話處。快道快道。軫無語。山打三十棒趁出。軫舉似招慶。慶一夏罵詈。至夏末。自來問。山乃分明舉似。慶便作禮懺悔曰。洎錯怪大師 妙喜曰。巖頭父子。雖善暗去明來。子細檢點將來。未免髑髏敲磕。
  問僧。甚處來。曰西京來。師曰。黃巢過後。還収得劍麼。曰收得。師引頸近前曰。[囗@力]。曰師頭落也。師呵呵大笑。僧後到雪峰。峰問。甚處來。曰巖頭來。峰曰。巖頭有何言句。僧舉前話。峰便打三十棒趁出 德山一日謂師曰。我這裏有兩僧。入山住菴多時。汝去看他怎生。師遂將一斧去。見兩人在菴內坐。師乃拈起斧曰。道得也一下斧。道不得也一下斧。二人殊不願。師擲下斧曰。作家作家。歸舉似德山。山曰。汝道他如何。師曰。洞山門下不道全無。若是德山門下。未夢見在 問。三界競起時如何。師曰。坐却著。曰未審師意如何。師曰。移取廬山來。即向汝道。
  徑山杲云。巖頭古佛。向萬仞崖頭垂手。鑊湯罏炭裏蹲身。盖為慈悲之故。有落草之談。今日若有人問雲門。三界競起時如何。只向他道。快便難逢。未審師意如何。移取雲門山來。即向汝道。
  僧問。塵中如何辨主。師曰。銅[金*沙]鑼裏滿盛油。
  招慶問羅山云。巖頭道銅[金*沙]鑼裏滿盛油。意旨如何。山召大師。慶應諾。山云。獼猴入道場。山却問明招。有人問你作麼生。招云。箭穿紅日影 徑山杲頌云。獼猴入道場。箭穿紅日影。兩個老古錐。擔雪共填井。喝一喝。
  師因沙汰。甘贄家過夏。補衣次。贄行過。師以針作劄勢。贄遂整衣欲謝。妻問云。作甚麼。贄云。說不得。妻云。也要大家知。贄舉前話。妻云。此去三十年後。須知一回飲水一回咽。女子聞云。誰知盡大地人性命。被奯上座劄將去也 師值沙汰。於鄂州湖邊作渡子。兩岸各挂一板。有人過渡。打板一下。師曰阿誰。或曰。要過那邊去。師乃舞棹迎之。一日因一婆抱一孩兒來。乃曰。呈橈舞棹即不問。且這婆手中兒甚處得來。師便打。婆曰。婆生七子。六個不遇知音。祇這一個也不消得。便拋向水中 上堂。吾甞究涅槃經七八年。覩三兩段義。似衲僧說話。又曰休休。時有一僧出禮拜。請師舉。師曰。吾教意如∴字三點。第一向東方下一點。點開諸菩薩眼。第二向西方下一點。點諸菩薩命根。第三向上方下一點。點諸菩薩頂。此是第一段義。又曰。吾教意如摩醯首羅。擘開面門。竪亞一隻眼。此是第二段義。又曰。吾教意猶如塗毒鼓。擊一聲。遠近聞者皆喪。此是第三段義。時小嚴上座問。如何是塗毒鼓。師以兩手按膝亞身曰。韓信臨朝底。嚴無語。
  妙喜舉了。喝云。縮頭去。
  示眾。但明取綱宗。本無實法。不見道無實無虗。若向事上覷即疾。若向意根下尋。卒摸索不著。又曰。此是向上人活計。只露目前些子。如同電拂。如擊石火。截斷兩頭。靈然自在。若道向上有法有事。真椀鳴聲。塗糊汝。繫罩汝。古人喚作繫驢橛。若將實法與人。土亦消不得 示眾云。夫大統綱宗中。事須識句。若不識句。難作個話會。甚麼是句。百不思時。喚作正句。亦云居頂。亦云得住。亦云歷歷。亦云惺惺。亦云的的。亦云佛未生時。亦云得地。亦云與麼時。將與麼時。等破一切是非。纔與麼便不與麼。便轉轆轆地。若也看不過。纔被人刺著眼。盵瞪地。恰似殺不死底羊相似。不見古人道。沉昏不好。須轉得始得。觸著便轉。纔與麼便不與麼。是句亦剗。非句亦剗。自然轉轆轆。自然目前露倮倮地。飽齁齁地。不解却不解齩。不見道。却物為上。逐物為下。瞥起微情。早落地上。若是齩猪狗眼赫赤。若有人問如何是禪。向伊道合取屎孔著。却有些子氣息。便知淺深。硬糾糾地。汝識取這個狸奴面孔與麼時。不要故挅伊。不要稱量伊。於中有一般漢。撞著物不解轉。刺著屙漉漉地。遮般底椎殺萬個。亦無罪過。若是本色底。撥著便上齩人火急。却似刺蝟子相似。未觸著時。自弄毛羽。可憐生。纔有人撥著。便嗔斗詬地。有甚麼近處。若也未得與麼蕩蕩地。喚作依句修行。有則便須等破。與麼時一物不存。信知從來學得一切言句。隘在胷中。有甚麼用處。不見道。辟觀辟句。外不放入。內不放出。截斷兩頭。自然光烯烯地。不與一物作對。便是無諍三昧。兄弟。若欲得易會。但向根本明取。欲出不出。便須轉。一日齩斷後。不用尋伊去住底遠近。但放却自然露倮倮地。不用思搭著昬昬地。纔有所重。便成窠臼。古人喚作貼體衣病。最難治。是我向前行脚時。參著一兩處尊宿。只教日夜管帶坐得骨臀生胝。口裏水漉漉地。初向然燈佛肚裏。黑漆漆地。道我坐禪守取。與麼時猶有欲在。不見道。無依無欲。便是能仁。古人道。置毒藥安乳中。乃至醍醐亦能殺人。這個不是汝習學得底。這個不是汝去住底。不是汝色裏底。莫錯認門頭戶口。賺汝臘月三十日。赤閧閧地無益。當莫造作揑怪。但知著衣喫飯。屙矢送尿。隨分遣時。莫亂統詐稱道者。有一片衣。不敢將出曬。恐人見怕失道者名。圖人讚嘆作恁麼。不中心行。兄弟。亦不要信他繩牀上老榾檛。屙漉漉地。將為好誑諕人別造地獄著汝在。信知古風大好。不見道。有即是無。無即是有。與麼送出來時。便知深淺。這個是古格。於中有一般漢。信彩吐出來。有甚麼碑記。但知喚作禪道。但知喚作一句子。軟嫩嫰地。真是無孔鐵椎。聚得一萬個。有甚麼用處。若是有筋骨底。不用多諸處行脚。也須帶眼始得。莫被人謾。不見道。依法生解。猶落魔界。夫唱教須一一從自己胷襟中吐得出來。與人為榜樣。今時還有與麼漢麼。第一切須識取左右句。這個是出頭處。識取去底。識取住底。這個是兩頭句。亦是左右句。亦喚作是非句。纔生便齩。自然無事。兄弟。見與麼說。還會麼。莫終日閧閧地。亦無了期。欲得易會。但知於聲色前。不被萬境惑亂。自然露倮倮地。自然無事。送向聲色前蕩蕩地。恰似一團火燄相似。觸著便燒。更有甚麼事。不見道。非是塵不侵。自是我無心。時熱珍重 人天眼目云。四藏鋒者。巖頭所立也。就事者。全事也。就理者。全理也。理事俱藏。則曰入就。俱不涉理事。則曰出就。
  達觀頴頌。就事藏鋒事獨全。不於理上取言詮。錦鱗若不吞香餌。棹尾揚鬐戲碧川。就理藏鋒理最微。豈從事上立毫釐。新羅鷂子飛天外。肯搦林間野雀兒。入就藏鋒理事該。碧潭風起動雲雷。禹門三月桃花浪。戴角擎頭免曝鰓。出就藏鋒理事忘。長天赫日更無妨。雷公電母分明說。霹靂聲中石火光。
  師甞謂眾曰。老漢去時。大吼一聲了去。唐光啟之後。中原盜起。眾皆避地。師端居宴如也。一日賊大至。責以無供饋。遂倳刃焉。師神色自若。大呌一聲而終。聲聞數十里。即光啟三年丁未四月八日也。門人後焚之。獲舍利四十九粒。眾為塔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