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学而思教学点:[女性楷模]创办上海第一所女子学校的袁希澔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18:54:30

    在旧中国,妇女深受政权、族权、神权、夫权四重压迫,没有独立自主和受教育的权利。但是,她们当中不乏冲破传统观念和封建势力重重障碍,艰苦创业、自强不息的坚强勇士。为开拓中国近代女子教育事业而耗费了一生心血,创办上海爱群女校的袁希澔,就是其中一个杰出代表。

 

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

 

    袁希澔1880年出生于上海的一个书香门第。父亲袁竹一在龙门书院讲学,但她和两个姐姐都不能上学,惟有哥哥才有读书的资格。她从小足不出户,好生生的一双天足也被裹成小脚,内心忍受着莫大的痛苦,又常常百思不得其解。但她知道,要改变自己的地位,只有自立;而要自立,就必须要有知识和才能。她不甘心做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不愿默默度过自己的一生。她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读书。

    十一岁那年,一天夜里,袁希澔鼓足勇气推开哥哥希濂的书房门,要求哥哥帮她学习文化。哥哥同意了,希澔就这样开始了刻苦地自学。不久,两个姐姐也来参加夜读。起初,她们是瞒着父母偷偷读书的,后来终于被发现。父亲并没有责怪她们,偶尔还和她们谈谈学问,并为她们批改文章,评论优劣。希澔于是埋头苦读,十余年如一日,经史古文都有一定造诣,能做诗词、写文章,还炼就一手挺劲而秀丽的书法。她的出众才华在亲友中传为美谈,连学识广博的几位堂兄也对这个小妹妹刮目相看。

    “可惜你是一个女人”,他们不只一次地对希澔说,“倘若是一个男人,你很可以做出一番事业来。”

    “难道女人就一定不如男人?等着看吧!” 希澔暗自下了决心,要和男人比一个高低。她还想到,女人要做一番事业,凭一双小脚是迈不开大步的。在新思想的熏陶下。她和两个基本点姐姐大胆地放了足。这在当时,是了不起的行动。它是妇女觉醒、要求解放的生动体现。

 

拆除封建夫权的围墙

 

    1903年,二十四岁的袁希澔,与一位读书人结了婚。两年后生下一个儿子,取名铁明。希澔原来希望,在学习上可以得到一个有力而热忱的赞助者,但这希望落空了。她推而求其次,希望有一个比较理想的家庭,并帮助丈夫做一番事业,没想到这个希望也破灭了。她的丈夫颇有才华,但华而不实,又很自私;谈吐不俗,但眼高手低,内心空虚;自命不凡,但胸无大志,又缺乏实干精神。袁希澔不是一个旧式的贤妻良母,她感到结婚以后的生活与其理想志趣是有矛盾的;加上双方家庭之间又发生了误会。事态发展到夫妻感情无法维持的地步。那时“欧风东渐”,平等、博爱、自由、人权等新思潮涌到中国。她们在这些新思潮影响下。毅然决然地向丈夫宣布脱离关系。为表达自己的钢铁意志和教养儿子铁明的决心,她自号“铸铁”。她不甘于在娘家过寄人籬下、只求温饱的寄生生活,决心要做出一番事业来。

    这时候清朝已经废除科举制度,新式学校开始兴起。由吴怀疚创办的务本女塾初具规模,吸引着一大批追求新知识的妇女。袁希澔为了求得自立的资格,立刻到务本女塾去报名入学,但她遇到了各方面的阻力。母亲说:“你已这么大的年纪了,又有孩子,还去进什么学堂?!”亲友们劝道:“快近三十岁了,又是一个女人家,还是安安稳稳在家看看书吧。”邻居们议论说:“从前不要男人,现在连儿子也不要了。这是什么世道,女人进学堂,真是!”

    舆论的重重压力丝毫没有使袁希澔动摇,她对当时在龙门书院执教的堂兄袁希涛(复旦大学创始人,民国代理教育总长)说:“大哥,你是了解我的。现在是什么时代?女子为什么不能上学?我的决心已下,你得支持我。”堂兄给了她鼓励和赞扬。有了堂兄的撑腰,加上父亲的支持——请了大姐帮助做家务、带孩子,使女儿能安心读书。

    袁希澔终于进了务本女塾。她在这里学了教育学、进化论、中外地理、算数、初等代数、物理、化学、英文等刚从国外引进的新学科,为她后来从事教育事业奠定了基础。1909年,她在务本女塾毕业后,将儿子送进了新创建的上海第一所幼稚园,随即只身一人应聘到任湖郡女塾教师。邻居们曾讥笑她,说她“一不做,二不休”,是的,她的事业,她的一生,就是在一连串的“一不做,二不休”的精神下闯过来的。

    1911年10月爆发了辛亥革命。这一年冬天,袁希澔从湖州回到上海,新的民主局面使她振奋,一个新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孕育着、萌发着……。

 

披荆斩棘创办女校

 

    在湖郡女塾任教两年的实践,使袁希澔对女子教育获得了初步的经验。她深深体会到兴办女子学校,是实现妇女解放,争取男女平等的第一步,同时也是提高家庭素质,转变社会风气,破除重男轻女习俗的有力措施。她还认为,教育事业是国家的百年大计。

    然而,兴办女子学校谈何容易!不仅人力、物力缺乏,而且这样的学校前所未有,种种困难和阻力是难以想象的。但袁希澔决心做这样一个倡导者,为我国女子教育披荆斩棘,开拓道路,贡献毕生精力。

    当时,袁希澔的娘家已从上海城内净土庵迁至西仓桥(今河南南路)一座三开间两层楼的石库门房子。父亲答应腾出靠街的西厢房作为临时校舍,并设法为她筹措一笔购置校具和用品的经费。父亲的支持给了女儿无穷的力量,但袁希澔不愿意完全依赖别人的资助,她说:“不能这样做。我现在还有一点积蓄,先拿出来对付一下。创业之艰难人所共知。先做出成绩再请人家赞助,话才说得响。”

    于是她亲自指导木工做了课桌椅和黑板,亲自买了粉笔、纸张、油印机、铁笔、钢板、腊纸等用品。为了使学生获得音乐训练,她最后卖掉了自己仅有的一点首饰,购置了一架小风琴。晚上,她在油灯下挥动大楷笔写了许多“爱群女校招生”的招贴,又油印了招生简章。年仅七岁的儿子铁明及佣人阿玲,也一起帮助油印。第二天,袁希澔又带上儿子和阿玲一起上街,把招贴和简章贴上墙壁。顿时引来许多人围观,大家用惊奇的眼光来看这件新鲜事。爱群女校招生的消息,迅速传遍附近几条街坊。

    1912年4月1日,袁希澔一手筹办的爱群女校正式开学了。第一批学生只有七个,都是年龄在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教室正中悬挂着“勤、慎、庄、俭”四个大字,作为爱群女校的“校训”。勤,意为反对懒惰;慎,意为反对草率;庄,意为反对轻浮;俭,意为反对奢侈。这是针对社会上的守旧势力,鼓励学生为女子争光,为学校争气。同时,袁希澔还谱写了一首阐述她办校宗旨和理想的《爱群校歌》:

    “尚公尚实,无党无私,标爱群为我校宗旨。同声同气,相诤相师,表明德于吾曹女子。金人缄三,孔门绝四,慎言敏事,期大成而无小疵。业贵和衷,学端伊始,精神鼓舞,唯同志为能扶持。”

    袁希澔作为爱群女校的创始人,既是校长,又是教员;既管教学,又管总务,凡是学校的一切大小事物,都由她一人担当。学校没有经费来源,其艰难困苦是可想而知的。然而,这位坚强而伟大的女性,显示了对事业的执卓追求和对困难的大无畏精神。这种精神更具体地体现在她对学生的认真教学上。

    七个学生文化程度参差不齐。为了因人制宜,袁希澔把她们分成三个班级,分别辅导,共同的必修课有算数、语文、历史、地理、修身、唱歌、体操、卫生、手工(裁剪、缝纫、刺绣)等。她亲自担任所有课程,而且自编教材。白天上课,晚上批改作业,编写教案;星期天外出筹划经费,采购教学用品访问学生家长。她的身体力行,使定期进行家庭访问成为爱群女校的优良传统之一。

    由于学费定得低,学校又无其他经费来源,爱群女校在初创阶段经济极度困难。但袁希澔并不气馁,她克勤克俭,个人自奉十分菲薄,生活非常刻苦,想方设法节省每一个铜板。她每次上街购买教学用品,十几里远的路程都是徒步往返,以把车费节省下来。

 

爱群女校独树一帜

 

    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后,袁希澔又发扬“一不做,二不休”的精神,在这块初开垦的处女地上,继续耕耘。为了扩大校舍,1912年秋,她在西仓路中段租了新房。租房子要钱,添置校具又要钱。钱从那里来?尽管七个学生的家长都主动表示愿意捐款,袁希澔的一些老同学也乐于赞助,但她决心走自立道路,把这批热心之士的援助,一律作为借款来接受,由她分期偿还。

    1913年春,爱群女校迁入新址,成为当时上海城内唯一的女学校,学生增加到二十余人,教职员增加到三人。1915年初,学生又猛增到一百人,正式分为若干班级,并有了一支相当精干的教师队伍。袁希澔仍任校长,肩负行政上和经济上的全部责任。还兼任相当多的课程,工作极为繁重,她一如既往,夜以继日不懈地为爱群女校操劳着。学生增加后,校舍又不够用了,袁希澔在经济异常拮据的条件下,想方设法,添赁了蓬莱路归咏坊一排六栋单开间楼房,为了工作方便,她把自己的家也搬到这里。开学之前,她把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得妥妥贴贴。人们劝她说:“现在不比当年了,让同事们分担一点吧!”她笑着摇摇头说:“不,我应该尊重他们,让他们把更多的时间用到教学上去,我宁可自己多做一些。”

    爱群女校在生气勃勃地迅速发展着,校舍一再扩建,仍不敷使用。1916年,袁希澔把两处学校一并迁到蓬莱路原“小蓬莱”观宇内,占地两亩多。1918年,又把学校东首的旧平房改建为三层楼房,另在校门旁造了一座单栋小楼作为传达室和小卖部。同时又辟了一个小植物园,园内有温室和金鱼池,园角有茅亭,周围以竹篱相围。操场一旁有竹棚,顶上种葡萄,底下铺石砖。与林荫道相连的南面还建造了一间瓦顶砖地的风雨操场。1924年,学生迅速发展到四百人,以后数年,又相继租赁了蓬莱路群贤里、蓬莱坊、吴家宅等数处房屋作为校舍。1931年,爱群女校学生总数增至八百余人,校舍不断扩充,设备不断增添。

    为此,校长袁希澔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她四处奔走,八方求援,先后取得劝学所所长李颂唐老先生及历任地方主管的支持,又得到中国银行总管理处张公权的贷款及小量捐助。她的亲友也分别从国外汇款资助。许多学生家长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纷纷加入资助者的行列。1932年,袁希澔再次克服重重困难,想尽一切办法,取得了大吉路原属“两江女子体育学校”全部校舍,并租进毗邻的一所民房,连成一片。除用作教室外,还增舍了礼堂、图书馆实验室和标本陈列室。同时,又增添了龙灯架钢琴、一批课桌椅和书橱,以及体育运动设备等。

    学校分为高中和初中两部,高中又分普通科和商科两种。商科是职业科,与中华职业教育社有业务联系;初中部增设应用文、薄记、救护、野外知识等选修课程,这就使爱群女校从此具备了一定规模。

    此后两年内,学生又迅速增加到一千三百余人,学校不仅办有《爱群校闻》,每天在布告板上贴出,而且设了“爱群女子中学出版部”,编刊《爱群丛书》,出版了《爱群歌集》、《音乐家故事》、《救护》等书。经过二十多年的奋斗,爱群女校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终于为女子教育的发展,开拓了一个光明的前景。

   

袁希澔创办爱群女校独树一帜,走着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每当学期结束学校举行恳谈会,向家长展览学生的学习成绩时,有的学校为了做“牌子”,沽名钓誉,弄虚作假,把经过教师精心修改、润色的文章展览出来,为学生“制造”成绩;而袁希澔却一贯坚持真实性的原则,认为展览的目的是让家长能够了解子女学业的真实情况,而不是为了装饰门面。因此,爱群女校总是把每个学生整个学期的全部课卷陈列出来,任凭家长随意翻阅,也可让学生互相比较。这个做法博得家长和教育界人士的一致好评,他们说:“不想把学校办好,决不肯这样做;能这样做,学校一定会办好。”当爱群的校誉日高,新生象潮水般涌来时,一般学校常用增加学费来限制学生人数,教师既省力,学校又获得质量高的好名声,可谓名利双收;而袁希澔却坚持有教无类、普及教育教育的宗旨,越是贫苦的学生越要照顾,必要时可酌量减免学费。对成绩差的学生,也要想方设法鼓励帮助,使他们逐步提高。这样,爱群女校成了上海女校中独树一帜的典范。

    更难能可贵的是,“九.一八”事变后,袁希澔痛感日事之日非,在《爱群万岁》的歌词中,旗帜鲜明地发出了民族的正义呼喊:“天下兴亡责在谁?愿大家振武扬威,先攘外而后安内。……”表明了她鲜明的政治主张。

 

为女子教育奋斗终生

 

    袁希澔为爱群女校日夜操劳二十多年,心力交瘁。1931年冬,她五十二岁时,身体日趋虚弱,无论体力和精力都每况愈下,但还坚持带病工作。1932年冬,她哮喘病发作,医生嘱咐静养,她只在家躺了两天,又去学校工作。由于病情多次反复,医生向家属提出,必须要她离开上海,异地休养。

    在医生和家人的竭力劝说下,袁希澔只得把校务安排给别人,于1934年春去杭州休养。但她身离心不离,仍经常写信给校询问情况,解答疑难。这年夏天,中华职业教育社在南昌召开年会,热心赞助该社的袁希澔,在病中特地写信给儿子铁明,要他去南昌参加会议,并向年会提出,关于组织全国职业学校联合会的创议以及开展这项工作的意见。

    更使人钦佩的是,为了爱群女校的前途,她毅然决定辞去校长职务。她对铁明说:“看来,我留任校长而长期养病将为爱群造成损失。学校是社会的事业,决不因个人的进退而兴废。退休对我个人来说,心灵将失去依托,生活将感到无聊,因为要脱离二十多年惨淡经营的事业,或许是最大的痛苦。但这只是一时的,这个困难我可以克服。”

    于是,她立即召开校董事会,提出退休,并推荐在职多年的教务主任严庸先生继任校长。校董们做了慎重的讨论,大家一致提出,学校应为袁校长退休以后的生活提供一定的保障。袁希澔对于大家给予她的高度评价和生活上的关心,深表感谢,但她坚持说:“爱群是社会事业,我怎能以私损公,接受物质上的酬报?大家如能一如既往,关心爱群,使爱群在新校长的主持下,发扬光大,为女子教育做出更多的贡献,就遂了我的心愿。至于我退休以后的生活,铁明可以赡养我,大家不必为我操心。”

    她的这种功成身退、大公无私、光明磊落、献身事业、毫不利己的高贵品质,使校董们无比感动。在袁希澔的一再坚持下,校董会做出如下决议:“同意袁希澔先生辞去爱群女子中学及爱群小学校长职务,改聘严庸先生继任校长,并聘请袁希澔先生为校董。全部校产交严校长接管。徇袁希澔先生的要求,并不为她退休后的生活作任何安排。”这样,袁希澔于1935年春无条件退休,时年五十六岁。消息一经传出,在校师生一千多人和已离校的老同事、毕业了的校友、学生的家长,以及教育界的众多人士,无不为之感动。

    1943年12月15日,袁希澔与世长辞,享年六十四岁。按其生前遗言,葬与苏州天平山麓。1952年,教育家黄炎培先生为她题写了墓碑:“一生尽瘁教育爱群女子中学校长袁希澔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