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ifs函数的使用实例:弘一法师,李叔同 悲欣交集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6 04:27:57
悲欣交集--弘一法师,李叔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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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悲欣交集,是弘一法师的临终遗书。寥寥四字,无穷玄机。  
  弘一法师,原名李叔同(1880-1942)。出身豪门的他风度翩翩才华横溢,在诗赋文章、金石书画、戏剧音乐等众多领域里均有建树。然而在他39岁那年,却抛弃世俗功名,出家为僧。  
  关于李叔同遁入空门的原因众说纷纭,其中当推丰子恺的“人生三层楼”之说,与其人格本性最为吻合:“人的生活,可以分作三层:一是物质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灵魂生活。物质生活就是衣食,精神生活就是学术文艺,灵魂生活就是宗教。”李叔同是个“人生欲”非常强烈的人,在满足了“物质欲”和“精神欲”之后,还“必须探求人生的究竟”,“于是爬上三层楼去,做和尚,修净土,研戒律,这是当然的事,毫不足怪的。”  
  有生就有爱,有爱就有悲欢。人生在世,悲欣交集,而且悲苦总是多于欢乐。“浮生若梦,为欢几何?”生命里消逝得最快的,永远是快乐的时光。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李叔同,慈母病逝之后就如游丝飞絮飘荡无根。他把无限哀思写进歌词《梦》里,并在母亲的葬礼上弹奏钢琴长歌当哭:  
  ……惟长夜漫漫而独寐兮,时恍惚以魂驰。梦挥泪出门辞父母兮,叹生别离。  
  父语我眠食宜珍重兮,母语我以早归。月落乌啼,梦影依稀,往事知不知?  
  汩半生哀乐之长逝兮,感亲之恩其永垂。  
  在流淌着绵绵感伤的乐曲声中,回首那些如梦似幻的幸福时光,谁能忍得住滚滚热泪?  
  作为生活在清末乱世的风流才子,年轻的李叔同曾经浪迹于声色情场,出入于艺妓闺阁之中。对于李叔同寄身声色的这段生活,许多敬仰者经常采取回避或否认态度。其实,这正是凡胎肉身之人的真情常态。而对于悟性极高的李叔同来说,恰恰是因为经历过这些浮华喧嚣,才会有“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悟,才能看透这个残缺的世界,从而埋下超脱世俗的心灵种子。  
  在歌曲《送别》里,已经流露出他将要远离人世的心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回肠荡气的袅袅歌声,穿过雾霭缭绕的层峦叠翠,悠悠漾出那隐约可闻的梵钟之音。  
  李叔同是一个心灵非常丰富的人。根据心理学家马斯洛的理论,也是一个高度“心理自由”的人。就是这种心理超常健康之人,往往具有极大的独立性和自主性,在“该我行我素”的时候就会“我行我素”。开悟了的李叔同视世俗生活为虚幻的镜花水月,他宁愿选择一种简朴宁静的生活,以聚集全部的心智升华灵魂。他知道需求越少,得到的自由就会越多。  
  丰子恺说,当对人生感到疑惑与虚空的时候,“你就要请教哲学,和他的老兄宗教。这时候你才相信真正的佛教高于一切。所以李先生的放弃教育与艺术而修佛法,好比出于幽谷,迁于乔木,不是可惜的,正是可庆的。”李叔同出家为僧并非一时兴起,这正是他追求的人生终极目标。  
  加缪说过,生活的最高哲学就是如何面对死亡。换句话说,人类必须学会一种“由死观生”的死亡智慧。因为只有在意识上“先行到死”,才能发现生命中真正最宝贵的东西。假如在离死神一步之遥时才去思考生命,已是为时过晚。  
  李叔同领悟这种在意识上“先行到死”的智慧,为此深感时光的紧迫。他在回答夏丏尊为何抛下妻儿的提问时说:“人世无常,如抱病而死,想不抛,也做不到。”人生是获得,也是放弃。为了求证生命,他抛弃名利离别妻儿,淡出世俗归隐佛门。  
  人往往容易成为奴隶,难以成为自己的主人。惟有李叔同“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为自己奏响了命运交响曲。在电影《一轮明月》里有这样的镜头:  
  月光婆娑的卧房里,雪子紧紧搂住丈夫, 带着哭音说:“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决定了的事,无法挽回了。”李叔同不无伤感,但心意已决。  
  “叔同,你不是说过我们是姻缘前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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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是啊,我感到仿佛从我出生以来,一直在注视着你的面目,可是我的眼睛仍然是饥渴的;我感到仿佛把你紧紧拥抱了几万年,可是我的心仍然不能满足。” 
  “叔同,你是个不同寻常的人,”雪子泣不成声,“我早已在你怀抱中融化,我早就没有自己了!”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李叔同挚爱妻子,但对生命的反省,使他割舍小爱以成就大爱。在西子湖上的最后离别时刻,他对雪子说:爱就是慈悲。“无忍则无济,有爱即有忧”,大的悲悯往往交织着大爱和隐忍。 
  他不惜从荣华富贵中抽身而去,决然挣脱名利情感的桎梏,甘愿埋首青灯黄卷之中。在那电光火石般的转念之间,尘世的一切嘈杂欲念渐渐灰飞烟灭,剩下的是那无色无欲的永恒时空。从此,古刹的晨钟暮鼓经声佛号,成了他心中最美妙的音色旋律。 
  从繁华的声色情场到清苦的古寺青灯,在许多人眼里,这不啻是有天壤之别的两道风景。人们惊愕李叔同这种超越世俗价值观的悲壮之举,他对此却是安之若素。从情欲艺术家到空灵宗教家,从文人李叔同到高僧弘一法师。他是混沌蒙昧尘世之中的智者,是孤独的清醒者和痛苦的思考者。 
  无独有偶,奥地利的维特根斯(1889-1951)也放弃了维也纳钢铁巨头父亲留给他的巨额遗产和剑桥名教授的显赫名望,宁愿到奥地利的穷乡僻壤当一名小学教师,后来又在一家修道院当园丁。他把整个生命投入心爱的哲学研究,写出了著名的《逻辑哲学论》。 
  对生命的感悟,因人而异。卓尔不群的李叔同和维特根斯都是真正的哲人,他们矢志不移地追求着自己的信仰,在简朴中领略丰富,在清苦里感受快乐。世上惟有这些不注重物质缺憾的人,才能真正提升自己的灵魂。这个世界不缺乏生命,但精彩的生命却是寥若晨星。 
  生是死的开始,死是生的源头。罗蒙诺索夫早就提出了物质不灭定律,物质不灭就是转变了存在形式,也就是一种永恒的存在。曾经有人测试出灵魂也有重量,假定此说成立,那么灵魂也是一种物质,这就意味着人死后会在另一个世界以另一种形式存在。 
  前不久加拿大歌星谢丽·利·莱尔德声称,她的前世就是好莱坞性感女星玛丽莲·梦露。莱尔德不仅外貌与梦露惊人相似,而且还经常做着关于梦露的可怕梦境。最后她向美国加州精神病专家艾德里安·芬克尔斯坦求助。芬克尔斯坦在对她施行催眠疗法后,莱尔德居然能回答数百个关于梦露的私生活问题,并否认当年死于谋杀。芬克尔斯坦确信谢丽没有说谎,也并非精神病患者。 
  乔治·萧伯纳的名言:“所有伟大的真理,最初都被看作是大逆不道的谬论。”孙中山先生曾说:“宗教可补科学之偏颇”。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东西,无法单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因此人类需要科学的同时,也需要宗教。 
  李叔同悲欣交集的一生,与其所处时代息息相关。他阅尽繁华盛宴聚散如梦,饱览悲欢往事转眼成空。短暂的欢乐,常常让人来不及享受就匆匆消失,恍惚犹如过眼烟云。于是,他将目光转向宗教,转向佛祖拈花时伽叶的微笑。他明白了,原来这一笑,便是整个世界。 
  十九世纪的德国哲学家叔本华说:“天才的本质在于智慧的异常剩余。……他们能看到一般人所看不到的一面,这是因为天才的头脑比常人客观、纯粹和明晰的缘故。所以天才不但能洞察眼前的世界,进而能发现另一面世界。” 
  李叔同看到了“另一面世界”,他从生看到死,从繁华看到凋谢。他痛苦于稍纵即逝的美丽,痛苦于世人在泥淖里的挣扎。对于这些灵魂深层的痛苦,普通人是难以理解的。 
  人生的意义并不在于占有什么,而是从生命中体验到什么。对人生的不同态度,就会选择不同的人生道路,选择了不同人生道路,人生收获也就大相径庭。 
  处于浑浑噩噩之中的芸芸众生,大多没有真正体验世界,做着各自以为该做的事。然而弘一法师独具慧根,在短暂的生命里领悟了人生的真谛。他圆寂后留下一千八百粒色泽斑斓的舍利子,闪烁着永恒的生命之光。 
  我揣测弘一法师的 “悲欣交集”,除了庆幸自身的解脱和悲悯苍生的苦难之外,应该有其更深层的涵义。只是人海茫茫之中,又有谁能对大师的遗偈发出“伽叶式”的微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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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悲 欣 交 集 

王开林 


 长期以来,我心中一直敬佩、激赏和喜爱三位近、现代爱国诗僧,他们是八指头陀、曼殊上人和弘一法师。八指头陀专精于诗;曼殊上人能诗,能画,能文,能翻译;弘一法师则更为多才多艺,他除了精诣诗、词、文、画,还能演剧弹琴,书法和金石也得心应手。这样的大才子总使人好一阵纳罕,他的宿慧何以得天独厚? 

 有人开玩笑说,弘一法师出生时,父亲六十八岁,母亲十九岁;孔子出生时,父亲七十岁,母亲十七岁;欧阳修出生时,父亲四十九岁,母亲二十岁;胡适出生时,父亲四十九岁,母亲十九岁。这就是诀窍。老夫与少妻的搭配,天高与地厚的结合,往往产得麟儿,纵然不成圣人,也会成为颖秀的才子。 

 在弘一法师身上,有许多个“想不到”,这样一位奇人和畸人(他和苏曼殊被称为“南社两畸人”),居然会不小心投胎世间,可能连造物主也感觉意外吧。想不到,他是第一个将西洋油画、音乐和话剧引入国内的人;想不到,他在东京的舞台上演出过《茶花女》,扮演的不是阿芒,而是女主角玛格丽特;想不到,他是才子,是艺术家,本该落拓不羁,却偏偏是个最严肃、最认真、最恪守信约的人;想不到,他在盛年,三十九岁,日子过得天好地好,却决意去杭州虎跑寺削发为僧…… 

 太多的“想不到”拼贴在一起,仍旧是不完整的,是模糊的,真实的那个人,有血有肉有灵有性的弘一法师,他随时都可能穿着芒鞋从天梯上下来,让我们一睹想象中所不曾有过的另一副风采。读了他的新诗新词,我们笑了,他却不笑;我们忧伤了,他却不忧伤;我们等着他说话,他却悄悄地转过身,背影融入霞光,飘然而去,无迹可寻。 

 弘一法师俗姓李,幼名成蹊,字叔同,祖籍浙江平湖,先世移居津门,经营盐业。其父李筱楼是同治四年(1865年)乙丑科的进士,当过吏部主事,后辞官经商,先后创办了“桐达”等几家钱铺,挣得偌大一份家业,被人称为“桐达李家”。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乐善好施,设立义塾(提供免费教育),创立“备济社”,专事赈恤贫寒孤寡之人,施舍衣食棺木,有“李善人”的口碑。李筱楼晚年喜好内典(佛经),尤其耽爱禅。很显然,他的言传身教对儿辈(尤其是李叔同)影响极大。童年时,李叔同常见僧人来家中诵经和拜忏,即与年纪相仿的侄儿李圣章以床罩做袈裟,扮成和尚,口诵佛号。他儿时的教育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一位姓刘的乳母,她常教李叔同背诵《名贤集》中的格言诗,如“高头白马万两金,不是亲来强求亲。一朝马死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虽只有八九岁光景,他居然能理解荣华尽头是悲哀的意思,悟性已赶上了二十岁的贾宝玉。 

 李叔同五岁失怙(父亲去世),十八岁时遵奉母命与俞氏(津门茶商之女)结婚。百日维新时,他赞同康、梁“老大中华非变法无以图存”的主张,曾私刻一印:“南海康君是吾师”。因此在当局者眼中李叔同乃是不折不扣的逆党中人,他被迫携眷奉母,避祸于沪上。 

 “我自二十岁到二十六岁之间的五六年,是平生最幸福的时候。此后就是不断的悲哀与忧愁,直到出家。”这正是李叔同“二十文章惊海内”的时期。他参加城南文社的集会,与江湾蔡小香、宝山袁希濂、江阴张小楼、华亭许幻园义结金兰,号称“天涯五友”,个个都是翩翩浊世佳公子,不仅才华出众,而且风流倜傥。许幻园的夫人宋贞曾作《题天涯五友图》诗五首,其中咏李叔同的一首尤其传神,李叔同诗酒癫狂之态活灵活现: 

 李也文名大似斗,等身著作脍人口。 

 酒酣诗思涌如泉,直把杜陵呼小友。 

 李叔同竟把杜甫呼作“小友”,真是比盛唐侧帽癫狂的“饮中八仙”还要奔放。他风神朗朗,是俊友中的最俊者,其才艺不仅使朋辈折服,也使北里的名妓为之倾心,朱慧百、李苹香和谢秋云都曾以诗扇就正于他。此时此际,国事日非,好男儿一腔热血,无处发泄,乃寄托于风月间,“走马胭脂队里”,厮磨金粉,以诗酒声色自娱,果真能“销尽填胸荡气”?“休怒骂,且游戏”,这无疑是一句泄露少年情怀的说辞。 

作者: 落川 2006-11-21 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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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李叔同学成归国后,起初任教于上海城东女校,参与了南社的各项活动,旋即出任《太平洋报画报》主编,刊发了许多令人耳目一新的作品,如苏曼殊的《断鸿零雁记》。画报停办后,他欣然接受旧友经亨颐之聘赴杭州出任浙江两级师范学校(1913年改为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图画音乐教员,但他提出了一个苛刻的条件,即必须给每位学生配备一架风琴。校长以经费拮据、市面缺货为由,想打折扣,李叔同则答以“你难办到,我怕遵命”,硬是逼经亨颐乖乖就范。美学家朱光潜曾称赞李叔同“以出世的态度做人,以入世的态度做事”,此语赞得十分到位。据画家刘海粟回忆,李叔同是中国最早使用裸体模特儿进行美术教学的人,在民智未开的当年,他能如此引领风气,真是不简单不容易。他的教学方法颇为别致,其弟子吴梦非曾回忆道:“弘一法师的诲人,少说话,是行不言之教。凡受过他的教诲的人,大概都可以感到。虽平时十分顽皮的一见了他老人家,一入了他的教室,便自然而然地会严肃恭敬起来。但他对学生并不严厉,却是非常和蔼的,这真可说是人格感化了。”〔2〕 

 李叔同教得用心,弟子也学得上劲,身边有丰子恺和刘质平那样的高足,还有夏丏尊(他为人忠厚,调皮的学生暗地里都谑称他为“夏木瓜”)那样的真朋友,日子应该不会过得太郁闷。但他是一个十分认真的人,认真的人决不会让任何一个日子变得骨质疏松。姚鹓雏对李叔同的评价颇为切当: 

 李子博学多艺,能诗能书,能绘事,能为魏晋六朝之文,能篆刻。顾平居接人,冲然夷然,若举所不屑。气宇简穆,稠人广众之间,若不能一言;而一室萧然,图书环列,往往沉酣咀啜,致忘旦暮。余以是叹古之君子,擅绝学而垂来今者,其必有收视反听、凝神专精之度,所以用志不纷,而融古若冶,盖斯事大抵然也。〔3〕 

 戏剧家欧阳予倩曾领教过李叔同的认真守信,在他笔下,李叔同惜时如金: 

 自从他演过《茶花女》以后,有许多人以为他是个很风流蕴藉有趣的人,谁知他的脾气,却是异常的孤僻。有一次他约我早晨八点钟去看他……他住在上野不忍池畔,相隔很远,总不免赶电车有些个耽误。及至我到了他那里,名片递进去,不多时,他开开楼窗,对我说:“我和你约的是八点钟,可是你已经过了五分钟,我现在没有功夫了,我们改天再约罢。”说完他便一点头,关起窗门进去了。我知道他的脾气,只好回头就走。〔4〕 

 弘一法师出家时谈及自己在俗时的性情曾向寂山法师坦承:“……弟子在家时,实是一个书呆子,未曾用意于世故人情,故一言一动与常人大异。”〔5〕他在母亲的追悼会上自弹钢琴,唱悼歌,让吊客行鞠躬礼,便曾被津门的亲友称做“李三少爷办了一件奇事”。夏丏尊为人敦厚,他所写的回忆文章中也颇有些令人不可思议的内容,比如这一段:“他(李叔同)的力量全由诚敬中发出,我只好佩服他,不能学他。举一个实例来说,有一次宿舍里学生失了财物,大家猜测是某一个学生偷的,检查起来,却没有得到证据。我身为舍监,深觉惭愧苦闷,向他求教。他指示给我的方法,说也怕人,教我自杀!他说:‘你肯自杀吗?你若出一张布告,说作贼者速来自首,如三日内无自首者,说明舍监诚信未孚,誓一死以殉教育,果能这样,一定可以感动人,一定会有人来自首。——这话须说得诚实,三日后如没有人自首,真非自杀不可。否则便无效力。’这话在一般人看来是过分之辞,他说来的时候,却是真心的流露;并无虚伪之意。我自惭不能照行,向他笑谢,他当然也不责备我。”〔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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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李叔同并非拿夏丏尊逗乐子,这样冷峭尖刻的幽默也不是他的长项。严肃认真到那样不耍半分虚伪的地步,他又怎忍看着自己的祖国沦为军阀刀下的“蛋糕”?怎能容忍政府比妓女还要鲜廉寡耻,比奸商还要缺乏信用?又怎忍看着老百姓流离失所,草间偷活?苦闷的灵魂别无出路,他惟有去寻找宗教的精神抚慰。 

 说起来,李叔同出家的远因,竟是由于夏丏尊无意间所说的一句玩笑话。有一次,学校里请一位名人来演讲,李叔同与夏丏尊却躲到湖心亭去吃茶。夏丏尊说:“像我们这种人出家做和尚倒是很好的!”正所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李叔同内心顿时受到很大的触动。民国五年(1916年),李叔同读到日本有关断食(即辟谷)的文章(称断食为身心更新的修养方法),认为值得一试,便在十一月间择定虎跑寺为试验地点,断食二十余日,不但毫无痛苦,而且身心反觉轻快,有飘飘欲仙之象,好似脱胎换骨过了,尤其不可思议的是他竟因此治好了纠缠多年的神经衰弱症。这无疑使他道心大增。实际上,李叔同体弱多病,自认不能长寿,也是他决意出家,早证菩提的一个隐由。远离浊世,寻找净土,这与其清高的性格也恰相吻合。他在《题陈师曾画“荷花小幅”》中已透露出个中消息:“一花一叶,孤芳致絜。昏波不染,成就慧业。”断食期间,李叔同对出家人的生活方式非常喜欢,而且真心羡慕,对于素食也很有好感。因此这次断食便成为了他出家的近因。 

 然而,真要出家,李叔同仍有不少挂碍,他的发妻俞氏和两个儿子李准、李端在津门还好安排,而他的日籍夫人福基则不好打发。福基曾求过,哭过,或许还闹过,但李叔同心如磐石,志定不夺。在致刘质平书中,他说:“……不佞以世寿不永,又以无始以来,罪业之深,故不得不赶紧修行。自去腊受马一浮之熏陶,渐有所悟。世味日淡,职务多荒。近来请假,就令勉强再延时日,必外贻旷职之讥,内受疚心之苦。……” 

 当然,还是李叔同口述的《我在西湖出家的经过》说得更详尽些:“及到民国六年(1917年)的下半年,我就发心吃素了。在冬天的时候,即请了许多的经,如《普贤行愿品》、《楞严经》及《大乘起信论》等很多的佛典,而于自己房里也供起佛像来。如地藏菩萨、观世音菩萨……的像,于是亦天天烧香了。到了这一年放年假的时候,我并没有回家去,而到虎跑寺里去过年。” 

 有这样的觉悟,有这样的愿望,李叔同便注定要披剃出家,皈依三宝。佛门广大,方足以容此心,容此愿,他原本就是看重“先器识而后文艺”的,曾多次讲给弟子听,其实也是讲给自己听。1922年春,弘一法师在给侄儿李圣章的信中已表明了自己对文艺事业尽心尽力之后的欣慰之情:“任杭教职六年,兼任南京高师顾问者二年,及门数千,遍及江浙。英才蔚出,足以承绍家业者,指不胜屈。私心大慰。弘扬文艺之事,就此告一结束。”诚然,文艺毕竟只是身外的附丽之物,只是枝叶,性命才是最紧要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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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李叔同于民国七年(1918年)农历正月十五日皈依三宝,拜了悟老和尚为皈依师,法名演音,法号弘一。当年七月,他正式出家。出家前,他将油画美术书籍送给北京美术学校,将朱惠百、李苹香所赠诗画扇装成卷轴送给好友夏丏尊,将音乐书和部分书法作品送给最器重的高足刘质平,将杂书零物送给丰子恺,将印章送给西泠印社。出家之后,他自认“拙于辩才,说法之事,非其所长;行将以著述之业终其身耳”。 

 但是,李叔同的突然出家却引起了外界不少猜测和评议。丰子恺的猜测是“(他)嫌艺术的力道薄弱,过不来他的精神生活的瘾”〔7〕。这只算是挨边的话。南社诗人柳亚子对故友弘一法师的苦行精修更是从未表示过理解。他认为,一位奇芬古艳、冠绝东南的风流才子什么不好干?却“无端出世复入世”,偏要“逃禅”,是不可理喻的。缺少宗教情怀的人总归这样看不明白,何况是纯粹诗人性情的柳亚子,临到晚境,他处处随喜,吟咏诗词,吹牛拍马,依然相当顺手,更加自得其乐,若让早早觉悟的弘一法师看了,只会摇头,轻轻地叹一口气。柳亚子深深惋惜这位披剃出家的东南大才子过早收卷了风流倜傥的怀抱,使中国文艺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殊不知,作为智者,追寻灵魂和性命的究竟意义自是高于一切之上。柳亚子迷恋红尘,终未参透此中的玄奥,也就不奇怪了。 

 李叔同出家后,谢绝俗缘,尤其不喜欢接触官场中人。四十六岁那年,他在温州庆福寺闭关静修,温州道尹张宗祥前来拜望。弘一法师的师傅寂山法师拿着张的名片代为求情,弘一法师垂泪道:“师父慈悲,师父慈悲,弟子出家,非谋衣食,纯为了生死大事,妻子亦均抛弃,况朋友乎?乞婉言告以抱病不见客可也。”〔8〕张宗祥自然只吃到了一道好不扫兴的闭门羹。弘一法师五十八岁那年,居青岛湛山寺,市长沈鸿烈要宴请他,他征引北宋惟正禅师的偈句婉言谢绝:“昨日曾将今日期,出门倚仗又思惟。为僧只合居山谷,国士筵中甚不宜。”〔9〕这一回,市长的面子倒还有地方好搁。 

 弘一法师以名士出家,钻研律部,发挥南山奥义,精博绝伦,海内宗仰。他日常以“习劳、惜福、念佛、诵经”为功课,以“正衣冠、尊瞻视、寡言辞、慎行动”为座右铭。弘一法师喜欢以上乘书法抄写经书——他曾打算刺血写经,为印光法师所劝阻,并集《华严经》中的偈句为三百楹联,凡求书法者则书之,作为礼物,送给有缘者,使人对佛经起欢喜心,将此视为普度众生的方便法门。弘一法师早年“以西洋画素描的手腕和眼力去临摹各体碑刻,写什么像什么,极蕴藉,毫不矜才使气,意境含在笔墨之外,所以越看越有味”〔10〕。总的来说,弘一法师早年的字得力于张猛龙碑,高古清秀,少著人间烟火气,晚岁离尘,刊落锋颖,更显示出平淡、恬静、冲逸的韵致。用这样的书法抄写佛经,自然是绝妙佳品了。 

 弘一法师深恐堕入名闻利养的陷阱,他律己极严,从不轻易接受善男信女的礼拜供养,以免自己变成个“应酬的和尚”,因此每到一处,必定先立三约:一、不为人师;二、不开欢迎会;三、不登报吹嘘。他日食一餐,过午不食。素菜之中,他不吃菜心、冬笋、香菇,理由是它们的价格比其他素菜要贵几倍。除却三衣破衲、一肩梵典外,他身无长物,一向不受人施舍。挚友和弟子供养净资,也全都用来印佛经。夏丏尊曾赠给他一架美国产的真白金水晶眼镜,他也送给泉州开元寺,以拍卖所得的五百元购买斋粮。弘一法师对重病视若无事,每天照常工作,并曾对前往探病的广洽法师说:“你不要问我病好没有,你要问我有没有念佛。”他这样虔敬的宗教情怀岂是普通僧人可及? 

 “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这是弘一法师所书的偈句,其光风霁月的怀抱历历可见。他晚岁驻锡闽南,为期十四年(1929~1942)之久,弘法的地点主要在泉州。泉州相传为八仙之一的李铁拐的居地,风俗纯古,有如世外桃源。他弘扬律法,造就了一大批优秀的僧徒,训导他们“惜福、习劳、持戒、自尊”,使东土八百年来湮没无传的南山律宗得以重新光大。同时,他也使相对闭塞的闽南人文气象蔚然一新。大师就是大师,如蕙风朗月煦日酥雨,能使天地间生机盎然。 

 具足大悲心的高僧虽超尘脱俗,但身处乱世,绝不会无视生民的苦难,弘一法师早年作《祖国歌》,发誓“度群生哪惜心肝剖”,其爱国心老而弥坚。五十四岁时,他在闽南潘山凭吊韩偓墓庐,收集这位“唐末完人”和大历才子的生平资料,嘱高文显作传,便是因为他钦佩韩偓虽遭遇国破家亡的惨痛,却不肯附逆(朱温),仍耿耿孤忠于唐室的情怀。弘一法师经常吟诵宋代名臣韩琦的两句诗:“虽惭老圃秋容淡,且看黄花晚节香”,对于保全晚节一事,真是极为用心。1937年8月,他在青岛湛山寺作“殉教”横幅题记:“曩居南闽净峰,不避乡匪之难;今居东齐湛山,复值倭寇之警。为护佛门而舍身命,大义所在,何可辞耶?”为护佛而殉教的决心已跃然于字里行间。同年10月下旬,他在危城厦门致函道友李芳远:“朽人已于九月二十七日归厦门。近日厦市虽风声稍紧,但朽人为护法故,不避炮弹,誓与厦市共存亡。……吾一生之中,晚节为最要,愿与仁者共勉之。”1941年,弘一法师作《念佛不忘救国·救国不忘念佛》题记,再次言简意赅地阐明了自己的观点:“佛者觉也。觉了真理,乃能誓舍身命。牺牲一切,勇猛精进,救护国家。是故救国必须念佛。”爱国之心不泯,护佛之志尤坚,弘一法师晚年的精神力量即凭此得以充分外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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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曾有人统计,弘一法师一生所用的名、字、号超过二百个,真可谓飘然不驻。其较为常用的名、字、号是成蹊(取“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之意)、叔同、惜霜、广平(参加乡试时即用此名)、哀(母亲去世时所取的名,足见当时心境)、岸、息霜(在东京演剧时所用的艺名)、婴(断食时所取的名,取老子“能婴儿乎”之意,后将此名赠给丰子恺作法名)、黄昏老人、李庐主人、南社旧侣、演音(出家时的法名)、弘一(法号)、大心凡夫、无著道人和二一老人。大师在俗时与出家后的名、字、号虽然繁多,要之在俗时以李叔同之姓字,出家后以弘一之法号为世所通称。差不多每一个名、字、号的来历都是一个故事,其中“二一老人”的别号来得尤其特殊。弘一法师在《南闽十年之梦影》一文中以谦冲自责的语气说:“到今年民国二十六年,我在闽南所做的事情,成功的却是很少很少,残缺破碎的居其大半。所以我常常自己反省,觉得自己的德行,实在十分欠缺!因此近来我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叫‘二一老人’。什么叫‘二一老人’呢?这有我自己的根据。记得古人有句诗,‘一事无成人渐老’。清初吴梅村(伟业)临终的绝命词(《贺新郎·病中有感》)有‘一钱不值何消说’。这两句诗的开头都是‘一’字,所以我用来做自己的名字,叫做‘二一老人’。……这‘二一老人’的名字,也可以算是我在闽南居住十年的一个最好的纪念。”弘一法师将自己一生的功名看得很轻很轻,才会有此一说。如果像他那样成就了慧业的大智者都要归入“二一老人”之列,世间又有几人能侥幸不归入“二一老人”之列呢? 

 五十六岁时,弘一法师即对自己的后事有明确的处分,其弟子传贯有绘貌传神的描述:“师当大病中,曾付遗嘱一纸予贯云:‘命终前请在布帐外助念佛号,但亦不必常常念。命终后勿动身体,锁门历八小时。八小时后,万不可擦体洗面。即以随身所著之衣,外裹破夹被,卷好送往楼后之山坳中。历三日有虎食则善,否则三日后即就地焚化。焚化后再通知他位,万不可早通知。余之命终前后,诸事极为简单,必须依行,否则是逆子也。”及至1942年10月10日(旧历壬午年九月初一),西归前三天,弘一法师手书“悲欣交集”四字赠送给侍者妙莲,是为绝笔。这四个字完整地表达了他告别人世前的心境:悲的是世间苦人多,仍未脱七情六欲的红火坑;欣的是自己的灵魂如蜕,即将告别娑婆世界,远赴西方净土。他在致夏丏尊、刘质平和性愿法师的遗书中都附录了两首偈句: 

 君子之交,其淡如水。 

 执象而求,咫尺千里。 

  

 问余何适,廓尔忘言。 

 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第一首是警劝他们勿要执迷于人生表象,如此而想获取正觉正悟,无异于南辕北辙;第二首是对自己灵魂得到美好归境颇感欣慰。大智者的告别仪式的确有些不同,弘一法师大慈大悲的临终关怀(反过来,是死者关怀生者)给人留下了至为深切的感动。 

 在纷争不息的乱世,在名缰利锁的红尘,弘一法师堪称为佛门龙象,他究竟开解了多少欲海中迷溺的心灵?这个基数应该是不小的。他涅盘了,灵魂却久久盘旋于大地之上,迟迟不肯飞向天国,依然满怀着悲悯,俯瞰这不完美的人世,为苦苦挣扎在红火坑中的众生默默祈福。 

 听,那缥缈的歌声又从远处传来,惟剩苍凉别梦。酒杯已空,余欢将尽,还残留下多少回忆的温馨?该上路的终归要上路,该告别的终归要告别。人生是一段不长不短的夜行,惟独智慧才是我们手中的明灯,所以要学佛(“佛”的原意是“圆满的觉悟”),所以要修般若波罗蜜(“般若波罗蜜”的原意是“抵达彼岸的智慧”)。极少数人修持了慧业,经历这段夜行之后,便能抵达光明的净土。弘一法师无疑便是这极少数成就者中的一个: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残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人生是一场为了告别的宴会,让我们别把欲望满满的肉身看得太重,别把此时此际的享乐看得太重,且为各自灵魂的出路设想得更周全些吧。

太虚大师曾为赠偈: 以教印心,以律严身,内外清净,菩提之因。 赵朴初先生评价大师的一生为:"无尽奇珍供世眼 一轮圆月耀天心。" 

读经笔记(23) 弘一法师之悲欣交集见观经 
 
作者:齐愍 文章来源:网海莲舟佛法论坛国内版2002年11月02日齐愍发表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5-9-5 

 

  菩提法师《弘一大师之娑婆因缘》记载弘一法师之圆寂云:“一九四二年十月十三日,大师习书最后墨迹‘悲欣交集’四字,在彻悟止境中圆寂于泉州温陵养老院。享年六十三岁,法腊二十四。”

  弘一法师此“悲欣交集”四字,广为人知,各人自凭自己的经验体会解读,传统及佛教音乐学者田青在其专文“面对“悲欣”总茫然”,集中论述了两种有代表性的意见,一种从世俗出发,为引用,如下:

  “1997年,山东画报社出版的《老照片》第二辑中,有孟凡明的《死亡的意义》一文,作者从弘一大师临终绝笔“悲欣交集”这四个字中,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大师出家了,远离了尘世物质外壳的有形的禁锢,却似乎未能远离尘世内在情绪的无形追随。”作者认为:“凭弘一大师这样高山仰止般的修行,应该写下‘无悲无欣’一类的绝笔,或者什么都不写,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空白。”并从而断定弘一大师在“人生根本问题”上“其实并没有得到解决,至少,是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

  而田青先生自己则从佛教的角度释词如下:

  “其实,这也是一个误解。佛教话语系统中的“悲”字,不是常人所用的“悲伤”、“悲哀”之意。佛家所说的“悲”,是梵文Karuna,即“慈悲”的“悲”。隋僧慧远《大乘义章》释为:“爱怜名慈,恻怆为悲。”并说:“慈能与乐(给予欢乐),悲能拔苦(使其脱离苦难)。”而无论“爱怜”与“恻怆”,还是“与乐”与“拔苦”,指的都是对“众生”的怜悯与救助,而非指“悲”者自身的感伤之情。鸠摩罗什的名译《大智度论》明确指出:“大慈与一切众生乐,大悲拔一切众生苦。”而大乘佛教所提倡的“无缘大慈,同体大悲”,则更强调了“慈”与“悲”的真实意义——对父母、子女、情人的爱是“有缘”之爱,是“爱”而不是“慈”;“无缘大慈”是普爱一切生命,包括与你“无缘”——表面看来与你没有任何关系的众生。同理,对旁人苦难的一般性同情也只是“悯”而不是“悲”,真正的“大悲心”是对众生苦难的“同体”般的感受,即“感同身受”地把别人的痛苦当成自己的痛苦。因此,弘一大师的绝笔绝不是“尘世内在情绪的无形追随”,更不是大师人生根本问题“其实并没有得到解决”的反映。恰恰相反,从佛教的观点看,在大师安祥的涅盘像和“悲欣交集”的绝笔背后,恰好反映了大师在涅盘之时是“根本地解决”了人生的根本问题的。”

  “至于“欣”字,佛教认为,人生的根本问题不过是“生死”二字。而“了生死”——即透彻地洞见生命中苦的原因和灭苦的方法并身体力行,则是解决人生根本问题的惟一途径。佛教著名的“三法印”讲:“有漏(漏即烦恼)皆苦”,指明人生充满着烦恼,原因是众生不明白“诸行无常,诸法无我”的道理。而人生的六种“根本烦恼”(即贪、嗔、痴、疑、慢、恶见)不解脱,便会因“漏”而造“业(指人的一切身心活动,有身、语意‘三业’)”,复因“业”而生新的烦恼,如此轮回不已,永无休止。因此,佛陀教众生通过勤修“戒、定、慧”三学,明心见性,最终摆脱烦恼,了却生死。所以,在临终前能“欣欣然如赤子”,也是“根本地解决”了人生的根本问题的最好说明。一般人谈死色变,临终前大都苦苦挣扎,所以佛陀才总结出包括“死苦”在内的人生“八苦(指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所求不得、五取蕴)”。只有“根本地解决”了人生的根本问题的人,才能在临终时摆脱一切烦恼,才能有“欣欣然”的感受,才能写出“悲欣交集”这四个既深邃如海,又浅白如溪;既沉重如山,又清淡如远闻花香的字来。”

  显然,田先生的注解更能为佛弟子所接受,悲欣交集作为弘一法师悲心的写照,亦能从他现前的著作中找到成文的段落,由是我们能见到一些更深的因缘:
“岁次壬申十二月,厦门妙释寺念佛会请余讲演,录写此稿。于时了识律师卧病不起,日夜愁苦。见此讲稿,悲欣交集,遂放下身心,屏弃医药,努力念佛。并扶病起,礼大悲忏,吭声唱诵,长跽经时,勇猛精进,超胜常人。见者闻者,靡不为之惊喜赞叹,谓感动之力有如是剧且大耶。余因念此稿虽仅数纸,而皆撮录古今嘉言及自所经验,乐简略者或有所取。乃为治定,付刊流布焉。弘一演音记。《人生之最后》”

  弘一法师相当多后世出版的墨迹集中,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这“悲欣交集”四字,方斗,周围无题记,则对之的探讨,也因而大致只能就字就事而论。因缘凑巧,一个旧友新近策划编辑纪念弘一法师圆寂周年六十的墨宝集正在编辑中,笔者因事造访,偶尔在电脑中看到了此“悲欣交集”原稿的拍摄件,这个文本却做“悲欣交集 见观经”,“见观经”三字在左下方,竖排,为“悲欣交集”用字大小的三分之一大小。

  弘一法师出家以后,以毕生之力弘扬南山律宗,实修则依止印光法师归仰净土,乃至在日本侵华的气焰嚣张最甚时,有彪炳千古之“念佛不忘救国,救国必须念佛”为国为民而作倡导;即净土宗而言,“观经”即为宋西域三藏畺良耶舍译《佛说观无量寿佛经》,为佛说观想念佛,净土十六观的著名教典。“悲欣交集”四字并不见于《佛说观无量寿佛经》,显然这并非习见的弘一法师为弘通法义所作的集句。而作为净土行人的弘一法师临终所注的这三字,显然是指一种大家更为熟知的情况:

  “具此功德。一日乃至七日。即得往生。生彼国时。此人精进勇猛故。阿弥陀如来与观世音及大势至无数化佛百千比丘声闻大众无量诸天。七宝宫殿。观世音菩萨执金刚台。与大势至菩萨至行者前。阿弥陀佛放大光明照行者身。与诸菩萨授手迎接。观世音大势至与无数菩萨。赞叹行者劝进其心。行者见已欢喜踊跃。自见其身乘金刚台。随从佛后。如弹指顷往生彼国。生彼国已。见佛色身众相具足。见诸菩萨色相具足。光明宝林演说妙法。闻已即悟无生法忍。经须臾间历事诸佛。遍十方界。于诸佛前次第受记。还至本国。得无量百千陀罗尼门。是名上品上生者。上品中生者。不必受持读诵方等经典。善解义趣。于第一义心不惊动。深信因果不谤大乘。以此功德。回向愿求生极乐国。行此行者命欲终时。阿弥陀佛与观世音及大势至。无量大众眷属围绕。持紫金台至行者前赞言。法子。汝行大乘解第一义。是故我今来迎接汝。与千化佛一时授手。行者自见坐紫金台。合掌叉手赞叹诸佛。如一念顷。即生彼国七宝池中。此紫金台如大宝花。经宿即开。行者身作紫磨金色。足下亦有七宝莲华。佛及菩萨俱放光明。照行者身目即开明。因前宿习普闻众声。纯说甚深第一义谛。即下金台礼佛合掌赞叹世尊。经于七日。应时即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得不退转。应时即能飞至十方。历事诸佛。于诸佛所修诸三昧。经一小劫得无生法忍现前受记。是名上品中生者。《佛说观无量寿佛经》”

  无疑, 奉行“少说话”原则的弘一法师,是于契入无量寿佛国土,即将做最大的远行前,提笔总摄了他一生行道乃至往生的见证,如他一惯所做的菩萨行,以使后世修行者能因此生信增上。笔者在赞叹之余,也以此文与大家分享得见前贤行道事迹的喜悦,普愿吉祥,贤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