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什么奢侈品便宜:李稻葵：2012年中國經濟形勢的展望

　　各位領導，各位來賓，大家下午好！參加廣發銀行舉辦的中小企業融資與發展的群英會，感想很多。恰恰在金融危機那一年，08年7月份，我的印象很深刻，我參加了中央的一個調研團小組專門在廣東，我們花了十天時間，調研題目就是中小企業發展，小組展開了熱烈的內部討論，最後形成了一個報告，說實在的，盡管我們當時作出了很大的努力，但我覺得我們的點子遠遠不如今天來自於廣發銀行的基層創新來的重要，今天我們已經看到，這種推動中小企業的發展已經成了基層支行的制度創新重要部分，也是廣東相關各部門支持的一項創新，我想只有這樣，一項創新才能夠做成，從基層做起，非常希望廣發銀行把中小企業發展跟個人銀行的業務發展合在一起的創新能夠圓滿成功！

　　今天我跟大家交流的感想是2012年的經濟走勢，2012年中國的經濟會出現什麽樣的變化？世界的經濟會有什麽樣的變化？我想跟各位談一下個人的一些觀點，很多地方確實是不成熟的，應該說是經不起推敲的，所以請大家不要去發微博，請大家多包含。

　　國際形勢在2012年我相信仍然會繼續2011年下半年已經形成的動亂格局，在2012年還會出現比較大的波動，有三個看點需要我們關註，形成我們自己的預判。第一件事就是歐債危機，歐債危機談得比較多，但是我發現盡管報道的比較多，但是有關分析不見得特別客觀，還是有一點偏差的。 歐債危機怎麽看？歐債危機到底有多麽嚴重？我想談談個人的觀點。在我看來，歐債危機其實被資本市場，被我們的新聞媒體可能誇大了。從債務水平來看，以及赤字的情況來看，歐洲整體上來講比美國要好得多，葡萄牙和愛爾蘭，基本上跟美國的赤字情況差不多。意大利這樣的國家，它的財政情況應該說還是不錯的，如果剔出意大利的用於還債利息支出，它基本財政的結余是正的，相當於GDP正的1%到2%，比美國好多了，美國是負6%。所以意大利的情況沒有媒體和金融市場看得那麽嚴重。再看看意大利，這個國家長期以來債務都很高，但是百姓家庭儲蓄率是歐洲最高的，意大利人和中國人有點像，家庭觀念比較重，家庭儲蓄比較高，相對而言，意大利的老百姓比較願意相信自己存錢，而不太願意相信政府的福利機制。

　　歐債危機現在問題的關鍵是資本市場不相信歐債各國的改革力度和改革的決心。資本市場沒有信心，一旦資本市場恢復這些國家的信心，那麽歐債危機的情況會有比較大的緩解。我舉一個例子，做一個比較，就看得比較清楚。英國的財政情況遠比意大利糟糕，但是英國采用了堅定的財政緊縮措施，包括對高等院校削減費用，包括讓高校收很高的學費，而現在英國國債的收益率是過去300年最低的。為什麽？因為資本市場相信英國人了，相信英國政府，願意借錢給他，以很低的利息率借給英國。

　　所以，我比較傾向於這樣的預測：明年上半年，我們會看到歐債危機解決的最重要的時間窗口，明年的上半年可能是解決歐債危機最繁忙，最緊張的時間段，可能召開的歐洲首腦會議頻率會非常高，因而有可能出現一個解決的框架。註意，我說的是框架，並沒有說是解決方案，也沒有說歐債危機就解決了。我是說，解決歐債危機的機制有可能逐步進入正軌。其中有三個觀察點有：

　　一，歐洲的首腦們能否就歐債相關的重要國家，比如意大利達成一個協議，短期內給他一個緩解的時間，減計一部分債務，同時要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給一部分借款，按照比較低的利率借款，同時要它接受一定的改革方案。 能否搞出國際援助的一攬子計劃，非常重要。

　　二，歐洲國家能否就歐元區，乃至於整體歐盟的公共財政制度安排達成基本的協議。兩天前差點達成協議，不過英國人搗亂，英國人害怕自己的金融市場被歐盟過分地監管，因為英國人很聰明，擔心自己的經濟支柱即金融業在未來受到來自於德國等歐陸大國家的幹預，英國想把這個事情作為底線，用是否簽署財政協議做討價還價的工具，如果你要搞金融監管，我就不同意你搞財政改革，所以英國人打這個小算盤。兩天前的歐盟峰會沒有達成協議，除了英國之外，其它國家領導基本上通過了，各國都要修改自己的憲法，不可以搞過分的財政赤字。

　　三，歐洲國家能否把自己的歐洲金融穩定機制EFSF做實。10月27日淩晨他們達成的協議，擴容EFSF，未來在歐洲形成一個自己的IMF，這件事情很重要。如果歐洲有自己的一個資金庫，有一個基金問題就好辦了。

　　歐債危機的緩解為什麽很重要？從短期來看，假如明年上半年歐債危機能夠逐步走向穩定，全球的金融市場可能有一個喘息之機，這對我們的我們金融市場太重要了。我們的資本市場如果按歷史上的標準來看，我們是相當健康的，企業的盈利水平相比是相當高的。但資本市場為什麽在過去半年以來，一直沒有反彈，歐債危機是個因素。一旦國際金融市場逐步穩定，我相信我們的資本市場反彈就會逐步出現了，這是從短期來看。從長期來看，歐洲如果能夠比較快的穩定下來，對中國長遠的戰略發展而言也是至關重要的，因為歐洲大陸畢竟跟英國和美國是不一樣的，他們是世界經濟和世界政治的一極，與英美是不一樣的，如果這個世界出現多極的格局，比一個美國老大說了算應該是更好的。

　　第二個關註點，是美國大選。美國大選對美國而言至關重要，為什麽這樣講？因為美國現在碰到的問題比歐洲更嚴重，美國的財政情況比歐洲差，但是美國人躲在美元這個超級國際貨幣的背後，以很低的成本在融資，在借錢，國債信用被調低之後，不僅收益率沒有上升，反而下降，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美國在解決問題時拖延時間，明年如果奧巴馬連任，我覺得對美國而言不見得是好事，我不認為奧巴馬在未來四年還能夠搞出新的花樣，他跟國會的關系已經非常緊張。從美國自身的利益看來，如果出現一個共和黨的總統，他和國會能夠搞到一塊去。美國的社會事實上需要推行一些政府幹預政策，包括重新設計福利制度，包括重新設計它的醫療等基礎體制，所以形右實左的經濟政策比較符合美國的需要。 即，從美國的國內調整需要的角度，需要一個比較溫和的右派，才能夠給美國帶來變化。

　　這與我們中國有什麽關系？我們處在一個後美國時代，後美國時代這個詞不是我造的勢，是CNN電視臺的主持人紮卡裏亞2007年出書的書名，叫後美國時代。 如果美國的經濟、政策不能夠比較快的轉型，美國的社會問題不能夠很快地緩解，對中國而言我看是壞事，因為如果美國國內經濟社會矛盾日益突出，日益激化，一定會把矛盾轉移到我們這裏來。換句話說，當美國人不自信的時候，跟他打交道將會變得更加困難。比如中東的問題，比如南海和東亞的問題，為什麽出現這個怪局？我的觀點是是美國人的自信心下降，控制力下降，導致他對中國采取了攻勢。 這是一個非穩定性的因素，對中國的崛起而言，是增加了復雜性。所以要關註美國的大選，包括其中關於中國過激的言論。

　　第三，中東的事情。中東跟中國經濟有什麽關系？如果中東出現進一步動蕩，會影響原油市場的正常運作，國際原油市場到目前為止是一個自由市場。但是不要把這個自由市場當成是永恒的，如果中東出現了一些變動，如果供給量下降，我想自由市場的秩序不見得能夠保住，如果保不住，很多發達國家的政府會比較自然地幹預這個市場，去要求自己的油公司首先要滿足本國煉油廠的需求，對我們的影響恐怕是最大的，我們是石油進口大國，對外依賴度跟美國差不多，55%左右。不管怎麽講，這件事情我們要特別關註，不要認為我們是看熱鬧的。

　　國內經濟？總的看法關鍵字是平穩，即，如果沒有重大意外明年會延續今年下半年開始的調整政策。平穩調整體現在哪裏？我覺得在三個方面。

　　一，宏觀經濟運行的平穩調整。其中包括GDP增長速度，我的研究團隊預測，今年的GDP9.2%，明年是8.5%。明年的增加速度比今年有所放緩。8.5%的增長速度其實一點都不低了，明顯高於“十二五”規劃政府提出的7%的增長速度的目標。如果不出重大意外，8.5%能夠支撐起比較充足的新就業崗位。今年預計的9.2%的增長速度估計能產生1200萬的新就業，明年8.5%的增長速度，如果能夠實現，我相信一千萬左右的新增就業應該能夠創造出來。現在就業市場是兩頭短缺，中間過剩。兩頭是藍領工人和高級管理人員和的工程技術人員，中間是大學畢業生，是相對過剩的，就業有點困難，工資上不去，這是我們社會上應該共同關註的，包括也應該把大學生就業放在我們的民生考慮之中。

　　物價水平，大部分人的預測是4%。最近我跟我的研究團隊仔細研究，反復推敲，我們還是基本堅持我們的預測，即CPI2.9%。我們的判斷是中國的物價主要是農產品引起的，農產品增長是有波動性的，今年是大年，增長比較快，從現在開始，農產品已經有明顯的往下走的趨勢。我給大家分析一下，11月的CPI是4.2%，大家都知道，這個數字有點迷惑性，它是同比，跟今年的11月跟去年11月比較。關鍵要看今年的11月跟今年10月的比較，這叫環比，環比是負的，是降的，降了接近0.2%，是0.18%左右，這是一個什麽概念呢？過去15年，我國平均11月對10月的環比是正的0.2%，過去三年我們國家11月對10月的環比是正的0.3%。上個月針對於10月是下降的，這說明什麽呢？說明如果你剔出了季節因素，最新的CPI告訴我們，物價確實是下降的。當然我們預測的2.9%的物價上漲沒有考慮可能出現行政價格調整，以及國際能源、原油、原材料市場的因素，這些是突發因素，是沒有算進去的。

　　如果GDP8.5%能夠實現，如果CPI在2.9左右，那麽明年是一個比較平穩的調整年。是一個軟著陸的年。如果世界經濟形勢不好，出現了比較大規模的衰退，中國經濟增加辦？這種可能性有，但是不是太大，國際現在增長速度確實是放緩，但是新興國家是比較好的增長態勢，美國是正增長，歐洲大陸也不是完全一團黑，德國增長速度是相當不錯的，去年是3.5%，今年是3%左右，德國的失業率是7%左右，是相當低的。所以綜合來看，明年出現全球負增長的可能性不是太大，萬一出現了怎麽辦？

　　我覺得中國經濟還是有一點調整空間的。 一些公共建設項目，比如中小水庫的加固和維修，以及已經開工的鐵路建設和保障房的建設，都會適當加快一點，這樣就可以對衝一下經濟的波動。

　　第二個看點是房地產，房地產經過了將近一年的調整，明年有可能出現比較平穩的調整過程，明年整體上看房地產價格會有調整，會回落。同時可能會逐步出現交易量逐步企穩，逐步恢復的過程。

　　房地產受政策的影響非常大，至少短期來看是這樣的。地產是中國經濟幾乎所有矛盾的集結點，包括土地財政，銀行貸款，上下遊產能消化等等。極為復雜微妙。打一個比喻，中國房地產的問題，相當於一個青少年在過去相當長時間之內，不良的習慣積攢成了疾病，不可能一下子就解決，這是慢性病。高劑量的藥解決不了問題，需要在青少年的發育期，通過發育和成長的辦法逐步逐步化解。所以我想明年對房地產而言，有這麽兩個建議：

　　第一，對於首次購房的貸款需要定向地放寬，現在貸款控制得比較嚴，往往還要排隊。這不合理，對上下遊產業鏈，包括裝修、建材等等恢復不利。

　　第二，保障房的覆蓋面，建議應該擴大一點。現在覆蓋面比較窄，都是比較低端的。應當實事求是地看到，房地產行方面，意見最大的，矛盾最突出的是夾心層，比如大學裏的青年教師和職員，這部分人說實在的，在北京，上海，和深圳，房價再跌一半可能也買不起。至少在我們清華大學五道口那裏，房價降一半，我的年輕同事也買不起房。這部分人是最需要關註的。保障房標準適當地提高，從60平米的變成90平米的是否可以，裝修標準稍微高一點，地段稍微好一點，房租也稍微收高一點。在我們北京海澱區五道口那裏，100平米的房子，保障房收2500、3000的租金，據我的推測，應該是能夠接受的。如果按照這個標準來建設，它一定能夠成為地方政府長期持有的良性資產，資本市場也願意融資，可以發地方債，我希望資本市場來監督各個地方保障房的建設。如果單單指望房價下降來解決夾心層的問題，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總之我相信，地產這個行業，我認為有可能會出現一個軟著落，在發展中解決長期積累下來的問題。

　　第三個看點是貨幣信貸的軟著陸。在過去三年，最大的刺激計劃不是財政，中央財政只拿了一萬億多點錢，主要來自於金融，來自於銀行，怎麽樣逐步化解相關的一些問題？該逐步去化解。關於貨幣存量超過了70萬億相當於12萬億美元，世界上第一。怎麽化解，我相信需要微調，明年如果出現結匯速度放緩，甚至於凈售匯，即，民間願意持有美元，那基礎貨幣增長就有所放緩甚至減少，在這種情況下，可能需要進行一些貨幣政策的微調。但前提是需要走一步看一步，要微調，明年乃至後年，要關註貨幣信貸怎麽樣能夠軟著陸。其中很重要一方面就是我們資本賬戶開放。我想再次呼籲，要探索一個方式，讓我們的家庭及企業家，能夠逐步地、自由把人民幣換成外匯出國投資。在這個過程中，可能需要試點，廣東也好，福建也好，浙江也好，甚至溫州，鄂爾多斯(600295,股吧)。有很多的國外金融資產值得我們長期關註，而且很多國外金融資產是跟中國經濟未來的發展緊密相關的，比如高科技的股票，資源類的股票，如果我們今天不去投資，相當於肥水流入外人田。

　　最後講三個建議：第一，廣東在小企業這個問題上需要進一步創新。我特別想強調，必須關註新企業，為什麽這麽講？各種經驗告訴我們，經濟要發展，結構要調整，最充滿活力的動力來自於新企業進入，如果一大批新企業能夠成長起來，廣東就有活力了。廣東是一個富有務實、創新精神的地區，要想辦法幫助新企業進入。

　　第二，企業家們要有重新創業的精神。在座的，我想大部分是40歲以上的，你們都是20年前或者10年前創業的成功者。但是經濟結構、經濟形勢都在改變，必須要有再創業的精神。怎麽再創業？要找年輕人，新科技年輕人懂。經濟結構調整的重要內容是工業化的深化，有些行業沒希望就別幹了，退出來，重新創業，機會是有的。

　　第三，要有國際眼光，千萬不要被國際媒體和部分國內外媒體報道所忽悠了，說歐洲一團糟，歐洲人不行了，越不行越有機遇，發達國家反而有機遇。比如，德國有很多小企業，他們有很好的技術，但是沒有資金和市場，我走訪過一些，我們的企業是可以和他們探討合作的。

　　廣東是第一個吃螃蟹的地方，是富有務實創新精神的，我衷心希望廣東各界能夠在中小企業發展方面探出一條新的發展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