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制作会议记录:从农民工孩子遭受歧视谈城乡差别

       这个农民工小学里孩子们的课桌椅只有一个小凳子。

        两天前的晚上，看电视《实话实说》，和晶请来几位农民工小学的孩子和他们的校长，孩子们谈他们读书生活的现状、经历和理想，校长谈了办学的艰辛。这两天他们的身影总在我眼前挥之不去，感触最深的是其中一个细节，有个10岁的男孩，父母多年在北京务工，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与北京的孩子一起接受正规教育，倾其所有交了借读费，男孩进入城市小学读书，没想到全班学生竟然不约而同地疏远他，歧视他，他想和同学接近却没有人理会他，课下小朋友们一起玩，唯独他站在旁边谁都不让他加入，妈妈不得已只好把他送进农民工小学。要是这孩子性格有问题，我也就不感觉别扭了，偏偏那是个非常可爱的男孩，不光长得周正好看，性格也无可挑剔。和晶问他“到这个学校后，还感到孤独吗？”刚才一脸愁容的孩子马上笑逐颜开，“现在我的朋友可多了！”“有几个啊？”“班上所有男生都是我的朋友，我们一起玩游戏，一起打乒乓球……”（他所在的临时校舍小院里，有个缺了一个大角的乒乓球台）

      这件事让我耿耿于怀，星期一下午编辑部例会上，我说到这个问题，建议我报记者到民工小学去采访，就歧视问题让孩子和他们的家长老师来谈论一下，到底该不该这样做？到底该怎样做？编辑部的同事们都觉得这个选题很有必要，但是从何入手又感到比较难办。

      让我耿耿于怀的是，年幼无知的孩子怎么就跟商量好了似的，那么齐心协力地冷淡农民工的孩子？抱成一团故意欺负那个可爱的男孩呢？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他是农民工的孩子。要知道现在城里的孩子个个多拔尖多任性啊，怎么偏偏就在对待农民工孩子上如此步调一致呢？经验提醒我，孩子们出现的问题，根源一定在大人身上！长期以来，城乡差别造成的歧视一直是缠绕我们的噩梦：但凡条件还说的过去的人都不愿意找农村人结婚；很少有人主动和农民交朋友；搞家装时普遍不信任农民工；对请到家里的农村保姆处处提防；连乘坐公交车也生怕和民工挤在一起……这种事例举不胜举。

      其实，绝大多数家长都不会直截了当地对自己的孩子说“农村人如何如何不好”，“别理农民工的孩子”这种缺德话。不，不会是这样的，但是也许就是日常无意间的举动和谈话，甚至一个带有些许瞧不起意味的眼神儿，就已经准确无误地将藏在心底的对农民兄弟的歧视表露无疑了，喝牛奶长大的孩子们多聪明啊，他们不会误解家长的本意的，他们相信家长的做法一定是有充分理由的，既然家长都瞧不起农村来的人，那就说明农村人和我们不是同道人，就应该离他们远一点。

      这种与生俱来的娘胎里造成的歧视最最令人厌恶。比如文革中对“出身不好”的人的歧视，有见解、文笔流畅的优秀青年遇罗克仅仅说出再正确不过的几句话就惨遭枪杀！又比如近年来屡屡出现的地方性歧视，不管你多能干只要你是某某省的人，单位就敢公开剥夺你的录用资格！受害面积最广、最根深蒂固的莫过于对农村人的歧视，现在居然连农民工的孩子也遭受城里孩子的歧视，居然如此公然无耻不谋而合，真叫人忿忿难平！

       农民工的孩子们怯怯的目光，令人心中隐隐作痛。

      我自己也并不高尚，写到这儿，突然想起前几年我儿子开始考虑找对象时，也曾经对我说起过个人打算“不找家里特有钱的女孩儿，也不找对方父母没有工作的女孩儿。”记得当时我立即对第一条深表赞同，对第二条没有马上搞清楚是什么含义，儿子解释说“以后工作竞争会很激烈，我不一定有挣大钱的能力，养活自己和老婆问题不大，但要是再加上岳父岳母，我怕自己吃不消。”噢，我马上明白了，儿子找对象不光看女孩儿是否可心，还要求岳父岳母有养老金不拖累，当时我不但没有表示反对，反而很认可。现在想想，这话不就等于说“我不找农村人结婚”吗？农村人谁给发养老金呀。所以说我的潜意识里也有某种歧视，只是没有伤害别人的主观愿望罢了。

      哎，城乡差别由来已久，鸿沟难以填平啊，相比之下个人能力又实在有限，所以绝大多数人只能选择麻木和回避。我的一位同事，她老公是局级干部，本来两人感情很好，就因为老公家在西北农村，公公婆婆小叔小姑不得已总来麻烦他俩，现在两口子三天两头吵架，同事告诉我“我儿子说了特烦爷爷奶奶家的人，将来决不找农村姑娘当女朋友。”

      我表姐的女儿大学毕业后，进大公司当上部门经理薪资不菲，两年前结婚，先生是北大高材生，在外企工作，年薪20多万，小两口开始幸福的像花儿一样，买车买房到处玩。最近外甥女怀孕了，跟我表姐说“就不让婆婆带孩子，免得她以此为借口多要钱！”从表姐嘴里得知，那位山东籍公公婆婆为了从儿子手中弄钱，真是煞费苦心，生把原来主动给钱给物的儿媳妇惹翻了脸。每次听到这类事儿，我都感觉自己感情的天平左摇右摆，不知该向着谁？城乡通婚不容易啊，两头都有占理的一面。

      我要提醒自己，并想告诉身边每一个孩子：不管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城市孩子还是农村孩子，每个人都一样啊，每个生命都同样珍贵，人格都同样值得尊重！要建立和谐社会，必须树立公民平等的观念，这是现代社会最基本的原则，舍此，真诚、善良和美好都将是无稽之谈，无源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