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 导弹拦截:清醒的冯小刚和浮躁的“冲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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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的冯小刚和浮躁的“冲奥梦” 时评 2010-08-16 13:17:44 阅读8997 评论57 字号:大中小
中国电影是为谁拍的?这是一个问题。 中国电影近年来看似红火,其实观众也就卖那几位导演的帐而已,大多数中国影片票房很低,甚至很多小成本影片时进不了院线的。具有冷幽默气质的冯小刚导演今年拍出了一部以唐山大地震为诱饵的苦情戏《唐山大地震》,马上据说要冲六亿,确实值得可喜可贺。但以票房价值来确定中国冲击奥斯卡外语片,是中国电影人急功近利的表现。新浪娱乐讯 日前有消息称冯小刚导演的《唐山大地震》将代表中国报名参加今年的奥斯卡最佳外语片角逐,新浪娱乐连线正在三亚拍摄《非诚勿扰2》的冯小刚,他对此的态度是:我看,不去为妥。冯小刚说:“没有任何看不上奥斯卡的意思,但是我觉得《大地震》不是属于这个奖项气质的电影,《大地震》就是拍给咱中国老百姓看的,去了也拿不了奖。   我认为,冯小刚导演是非常清醒的。  《唐山大地震》的成功,其实在很大程度在于人们对那段历史的刻苦铭心,具有强烈的中国情结,但这种具有中国怀旧情结的影片未必就入美国那些学院派专家“法眼”。从世界范围来看,这类悲情片非常多。从特技来说,影片非常一般,从故事叙事来看,就是走悲情路线,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是唐山大地震这个历史事件吸引人,我们可以肯定,这部电影不用“地震”做噱头,整个影片的故事也能成立,但我看票房过亿都难。这是为什么呢?悲情戏很多,但唐山大地震不能反复。说道这里,我想说一部电影,就是李连杰“弃武从文”的影片《海洋天堂》就是一部非常感人的影片,说的是由李连杰饰演的父亲与患有自闭症的儿子相依为命,在被查出身患绝症后,父亲竭尽所能欲为儿子寻找一个值得托付的家,却历尽波折……,这同样具有悲情元素,但票房才1000万出头,这说明影片拍的还不好或许不在于电影本身,而是在于影片展示的事件是否为观众熟知,这是影片成功的关键之一。  中国电影人一直为诸如《阿凡达》之类的美国影片屡屡抢占内地市场,耿耿于怀,这次《唐山大地震》横空出世,至少在票房上向《阿凡达》看齐,于是有了再次冲奥的勇气。实话实说,美国人对唐山大地震这个历史事件是没有感觉的,在影片中反映出的灾难、误解和宽容的叙事也是很平常的。我认为《唐山大地震》没有太多出彩的地方,唯一出彩的地方就是引用了唐山大地震这个概念。   中国电影人是很浮躁的,拍个电影想的不是影片拍出来99%的机会将是直接面对中国自己的观众,而是不断在预测票房,从而达到送奥斯卡参赛的目的。中国的影片何必强求外国人认可呢?本末倒置。  在关键时刻,冯小刚导演还是很清醒的,他认为,美国人是由《大地震》这个事儿关心到中国的电影产业,关心观众的反响,并不是一个针对影片本身的深入分析。这个还是要区别对待的。 我认为冯小刚比大多数中国导演清醒。  
冯小刚说“这绝不是好莱坞式的灾难片。我们更希望把观众真正带入地震亲历者的内心世界。”于是,合乎主流意识形态,不设定灾难的“预言者”角色;大地震灾难场面制作精良,但绝非整片高潮;挖掘中国人心理特点,以“亲情”探讨复杂的人性——“冯氏灾难片”出场了。 
喜剧暂时淡出,“冯小刚+大地震+哭戏”,在这个夏季,以如此一个崭新而怪异的组合向5亿元的国产电影票房纪录,吹响了集结号。冯小刚说:“这绝不是好莱坞式的灾难片。我们更希望把观众真正带入地震亲历者的内心世界。”于是,合乎主流意识形态,不设定灾难的“预言者”角色;大地震灾难场面制作精良,但绝非整片高潮;挖掘中国人心理特点,以“亲情”探讨复杂的人性——“冯氏灾难片”出场了。【内文导读】冯氏灾难片冯小刚:我拍不了艺术片唐山不在乎票房徐帆:李元妮是长在我身上的从冷小说到暖电影地震伤痛依旧盘踞唐山上空毫无疑问,这是一部“伪灾难片”“票房之王”的转身
--------------------------------------------------------------------------------  《唐山大地震》让唐山人再次集体回忆了34年前那场劫难。摄影_邵欣 《唐山大地震》拍摄现场。冯氏灾难片南都周刊记者 _ 张守刚 北京报道一切仿佛冥冥中有天意。7月12日晚上,超过1万人参加的《唐山大地震》唐山首映式正在举行。在所有参与人的经历中,这将成为一次近似“神迹”的崇敬仪式:整个过程中,天空阴云密布,随时可能大雨倾盆,但直到首映式全部程序结束后,唐山体育场才迎来了瓢泼大雨。“感谢老天爷啊!”冯小刚喊道。要知道,在《唐山大地震》中,通过徐帆之口,他对老天爷表达的可是愤怒与诅咒:老天爷,你个王八蛋!华谊兄弟宣传总监朱墨已经历过两次“神迹”。去年电影开机之后,冯小刚曾率领剧组到唐山大地震遇难同胞纪念墙献花祭奠,当天唐山市的其他地方都在下雨,唯有地震遗址和纪念墙处没有一滴雨落下,献花仪式就在这样的“保护”中顺利完成。“我知道这部电影和这群有诚意的人,会得到冥冥之中无形但强大的庇护。”朱墨说。这部得到“庇护”的电影,能走到多远?至少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异常顺利。当冯小刚在万人体育场问唐山人:片子中不中?下面巨声回应:中!当所有观众不再纠缠于里面的插片广告,红肿着眼睛走出影院时,《唐山大地震》拥有了无限可能。“废墟之下,时光之上,亲人永远是亲人。”这个主题在导演、观众、影评人、唐山政府、审查机构等各方几乎全部是“全票”通过。电影片尾,当王菲演唱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作为对逝者的告慰响起的时候,时间在那一刻停止了,7月28日3时42分54秒。影评人魏君子就是唐山人,7月12日晚,当电影在唐山首映的时候,他带着母亲、妹妹、妻子、儿子一起观影。作为唐山人,他起初并不想去看这部片子,“看了怕心堵”。但看过之后,他感觉“挺温暖”。“想回家抱抱孩子,跟母亲多待一会。”他说。这是很多观众看过后的一个最深感受,几乎没有哪个中国人不会被亲情打败。就像有个影评人极为夸张地说,看完《唐山大地震》,不哭那还是人吗?至于该不该哭,出品方华谊兄弟的总裁王中磊透露,他之前一直要求华谊的宣传人员避免说哭,“因为担心会引起反感。”在目前对影片的负面评价中,也有人反问:为什么要拍一部揭伤疤的电影?王中磊的回答是:“斯皮尔伯格拍《辛德勒名单》,没有人问过他为什么要揭犹太人的伤疤。为什么我们也是拍一个回顾历史的电影,就是在揭伤疤呢?”冯小刚自己对这块“伤疤”也有感触。他切入这个时间,最初来自个人的人生体验。唐山大地震发生时,他18岁,人在北京。“醒了之后所有的东西都在发出声音,我妈说地震了,拉着我和姐姐往楼下跑……”多年后的机缘巧合,他接受了唐山市政府的“命题作文”。对于2009年财政收入达413亿元的唐山市来说,投资不是问题,他们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话语权”。唐山电视台对外部主任、《唐山大地震》唐山方制片人姚建国说,他们要求占据50%以上的股份,“保证我们所需要的‘主旋律’和‘主流价值观’”。冯小刚肯接手,是张翎的小说《余震》给了他提供进入那段历史的角度。冯小刚称:“这绝不是好莱坞式的灾难片。我们更希望把观众真正带入地震亲历者的内心世界。”于是,合乎主流意识形态,不设定灾难的“预言者”角色;大地震灾难场面制作精良,但绝非整片高潮;挖掘中国人心理特点,以“亲情”探讨复杂的人性——“冯氏灾难片”出场了。那个顶着“贺岁片导演”光环的冯小刚,又一次给观众以巨大的惊奇。在《唐山大地震》北京首映式的发布会上,片中饰演小河的王子文感叹说:以前只知道冯导能逗人乐,现在知道,原来冯导也能引人哭。《甲方乙方》、《不见不散》、《没完没了》。早年的冯小刚用这三部喜剧电影,打造出中国独有的“贺岁片”概念。叙事的平民策略,还有游戏调侃的京味语言,以及美满结局的古典幽默,让它们打上“冯氏喜剧片”的烙印。不过,冯小刚很快就对“贺岁片之父”之类头衔产生了厌倦。谈到他的电影转型,一般说来,都会把2006年的古装武侠片《夜宴》作为具有象征意味的作品。但青年导演、影评人秋原却认为,这种“转型”从喜剧《大腕》就开始了。“尽管《大腕》还是喜剧片,但已经不同以往冯氏贺岁电影极力取悦观众、刻意追求“皆大欢喜”的叙事风格了——这是一部彻头彻尾的黑色幽默,让观者第一次在冯氏电影里领略到鞭挞的声响和讥讽的辛辣。”他作此分析。其实,如果再追溯得远一些,冯小刚早期还经历了一次从艺术片到商业片的转型。1996年,他拍摄《过着狼狈不堪的生活》,结果开拍不久,就被勒令停机。电影给出的理由是“剧本过于挑逗、追逐……暴露丑恶而不鞭挞丑恶,有违社会公认道德标准的价值观念”。之后,这位曾被指责为“错误引导大众审美趣味”的导演,彻底拥抱了大众趣味。在《手机》(2003)和《天下无贼》(2004)中,冯小刚继续着在商业喜剧片的领域里,小心翼翼地进行着叙事风格的新尝试。后者取得1.2亿的票房,冯小刚荣登“亿元俱乐部”,并开始打破票房上的“北热南冷”的尴尬格局。当然,彻底丢掉喜剧导演的定位,还是《夜宴》(2006)。尽管这部关键的转型之作口碑一般,但冯小刚却由此踏上了脱胎换骨式的转型路途。接下来,他引进韩国烟火特技制作的现代战争大片《集结号》大获成功,他终于摇身变为“多元化导演”。这位一脸喜剧色彩的导演,其电影的面孔越来越模糊了。“他一直是进步的。”跟冯小刚相识多年,此次担任《唐山大地震》监制的陈国富说。这也许是冯小刚跟其他中国“大导演”最不同的一点。陈国富的说法代表了很多中国观众的困惑:“很多好导演,精彩的作品好像早就发生过了,作为观众我们一直期待着他们的新作品,但是一次一次地觉得失落,而且这种失落还不像一种意外,成了一种常态。”“《集结号》一半是战争片,一半就像秋菊打官司,这两股气是对冲的。” 影评人毕成功说,“但看完《唐山大地震》后,你会觉得灾难只是个点缀,它本质上是个苦情片,气场是连贯的。”从“逗人笑”到“引人哭”。冯小刚几乎没拿过任何有份量的国际大奖,但凭借超人的商业制作天赋,他已经成为中国电影的“票房之王”。《唐山大地震》最初喊出 “5亿元”票房,让不少人为之一惊,但很快,更有大胆的业内人士预测,也许《唐山大地震》将在国内首创一个“以美金计的亿元俱乐部”。冯氏喜剧暂时淡出,“冯小刚+大地震+哭戏”,在这个夏季,如此一个崭新的怪异组合向5亿的国产电影票房记录,吹响了集结号。2007年,他的《集结号》票房收入达到2.6亿元,2008年《非诚勿扰》飙升到3.2亿元。也正是经过《非诚勿扰》一役,他的作品总票房达到了10.32亿元,成为国内首个票房过10亿元的电影导演。他目前国内的对手,是《建国大业》的4.6亿。从广州最新消息看,《唐山大地震》在中山纪念堂的首映礼票房突破10万元大关,已经打破了去年在同一地点放映的《建国大业》(7.2万元)国内单片单场票房纪录。“大家要相信我这一点,我每次说我要达到多少多少票房的时候,大家都说我说大话,但每次我都兑现,从没有食言过。你们在中国导演里找,没有了。所以说大话这个帽子肯定扣不到我身上来。”冯小刚再次公开在媒体上宣告。一直关注票房市场的影评人毕成功分析,有两个客观背景因素对《唐山大地震》极为有利。一个是近年来中国电影市场井喷式的发展。“去年全国票房是六七十个亿,今年这个数字可能是100亿了,这个增长率会有50%。”另一个因素是,《唐山大地震》的档期极佳。7月下旬上映,同期的8月份没有称得上大片的,“最有威胁的可能就是《怪物布莱克4》了。从徐静蕾以《杜拉拉升职记》突破1亿元后,中国电影的“亿元俱乐部”似乎就失去了本来的含金量。假如《唐山大地震》长线放映,票房超过一亿美元(约6.4亿元人民币)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能。毕成功说,他的圈子里已经有人提出了“1亿美元俱乐部”的概念。当然,负面的因素也不乏。网友“维他命哨兵”的总结有一定代表性:“看了冯小刚的《唐山大地震》宣传片,预言票房惨败,立此为证!原因有三:其一,太惨烈,看过片花都不想吃饭;其二,没有明星,也就失去了对年轻影迷的诱惑力;其三,档期失算,炎炎夏日,跑电影院哭个稀里哗啦,有病啊!”冯小刚曾不客气地说,中国电影在一个蓬勃的成长期,“我也很骄傲地认为,我对中国电影市场的这种蓬勃成长起到了一个领军的作用。这个我就不谦虚了。”这一次,他是否能继续骄傲下去? 冯小刚:我拍不了艺术片“我们这个电影非常非常人道主义。其实不仅这一部电影,我所有电影都贯彻人道主义。这符合我的(风格)。艺术片往往要拍人性的恶,我为什么拍不了艺术片,就是因为这样。”特约记者 _ 方夷敏《唐山大地震》是电影局和唐山市市委市政府给冯小刚布置的一篇“命题作文”,这决定了从创作之日开始,它就无法摆脱主旋律电影的本质。但是,冯小刚自言自己是个“天性里有和观众沟通的畅顺通道”的人,他并不想让《唐山大地震》像传统的主旋律大片那么高高在上,刻板平面。冯小刚的野心,绝不仅仅是拍摄一部观众喜闻乐见的主旋律电影那么简单,作为国内最具有票房号召力的导演,他将自己日趋娴熟的商业化运作手段同样运用到了这部电影里,甚至喊出了“五亿票房”的惊人口号。“接地气”虽然是个命题作文,但冯小刚一直把拍摄这部电影视作“一种莫大的缘分”。早在2005年,冯小刚就在多伦多看到旅居加拿大的作家张翎写的小说《余震》,小说通过一个劫后家庭母女的故事来描述唐山地震后漫长的心灵重建过程。看完以后,他有强烈的冲动想把它搬上银幕。由于资金限制,他一直没敢碰这个题材。“但这个小说一直深埋在我心里头。”2007年的秋天,电影局副局长张宏森对冯小刚一提这个计划,他就想到了这本小说。按照唐山市市委市政府的计划,他们原本想拍一部反映唐山人顽强面对震后生活、宣传今日新唐山的电影。但冯小刚说服了他们,让他们将原本可能宏大叙事的主旋律灾难片,变成了如今的“冯氏亲情电影”。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我觉得这部电影,它真正震的不是这些房屋,而是我们每个人的内心。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我们就成功了。”电影筹备拍摄之初,冯小刚找了不下三十个朋友,在饭桌上给他们讲《余震》的故事,他每讲一次,听的人就哭一次。“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小说拍成电影肯定能成。 ”冯小刚找的这些听众,都是经过特意挑选的——他不选艺术家,而是专挑圈外的普通人去讲。在他看来,他和艺术家们之间很难建立起沟通渠道。“我给普通人讲,他们听到后,关注的都是李元妮和方登的命运,关注的是当天灾把他们逼到死角绝境时,他们怎么去面对。要是跟搞艺术的人讲,他不这么想,他先去想另外的事。这可能也是我因为没上过电影学院,我没有背着一堆经典拍电影,我是从我直觉出发,从本能出发。”这一点,或许是冯小刚的作品一贯都能“接地气”的秘籍之一。几轮试片下来,虽然每一场放映电影院里都哭声不断,与之相映成趣的是,电影院里也笑声不断,一贯知道如何点中观众笑穴的冯小刚在戏里安排了很多“接地气”的台词和段子,比如成年方达和妻子吵架,妻子威胁他“小心最后鸡飞蛋打”,方达来了一句“这里鸡不缺,蛋也有得是”,令观众们忍俊不禁。这样随处可见充满“烟火味”的台词,也让大家在如此沉重的题材中得到喘气的机会。亲情牌电影起于“两个孩子只能救一个”的选择。一场地震,不仅使李元妮失去丈夫,还让她在作出救儿子不救女儿的选择后,开始了纠缠一生的内疚和自责,“没了才知道什么叫做没了”。幸存的女儿方登,客居他乡多年仍难忘自己被压在废墟中听到妈妈作出的选择,“不是想不起,是忘不掉。”这样的爱恨纠结,引爆了一场又一场的泪水,以至于有媒体将《唐山大地震》定义为一枚催泪弹,甚至称之为另一部《妈妈再爱我一次》。但冯小刚说,这并不是刻意为之,走进唐山,你才能真正感受到唐山人心底里的这道伤口有什么样的切肤之痛。参与电影拍摄的群众演员们大多是唐山本地人。拍震后戏份的时候天气已经是十月份,但地震是发生在七月酷暑时节,很多群众演员穿的是裤衩背心。拍摄震后大雨的那场戏时,有一幕是一位母亲抱着孩子站在雨中。这场戏拍了多久,那对扮演母亲的群众演员就抱着孩子在雨中淋了多久。冯小刚问她:“对不住你啊,带着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愿意让她淋这么久的雨?”她答:“我在地震的时候就像她这么大,才三四岁,我想让她再跟我一起经历一次这种感觉。”在唐山,每年到了这个时间都有一个约定俗成的祭奠方式,家家户户都在自己家的家门口烧纸钱,悼念在地震中冤死的亡灵。电影里有一场徐帆带着儿子烧纸钱的戏,剧组在当地请了很多群众演员。拍之前,冯小刚跟他们说,“如果你们也有地震中失去的亲人,你们也可以跟他们说说心里话。”到了真正拍摄的时候,群众演员们一开始说起来,就声泪俱下,“他们那种哭泣绝望都是真的,他们说的话,如果录下来,每个人都是在戳你的心”。拍那场戏时,整条巷子里头一片哭声。拍完后,冯小刚说了几次“停,停,我们拍完了”,群众演员们仍然停不下来。到最后,剧组里所有人都陪着他们蹲在地上,守着火苗和纸灰,哭成一片。在唐山拍摄期间,冯小刚经常和当地人聊天,电影里的一些细节和台词就是来源于这些聊天中。有一天杨立新到剧组拍摄,有半天休息时间,听说唐山有一个哭墙,就跑去参观。去的那天,那里几乎没人,就看到一个老头在那儿,自行车就放在旁边,他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对着墙上的名字说:“过两天我再来看你吧。”就骑着自行车走了。杨立新回来后,在饭堂里给冯小刚说了这个事。冯小刚听完就决定把它用到电影里。而扮演这位老人的群众演员,就是唐山大地震的亲历者之一,一位普通的唐山退休老工人,哭墙上面刻着的其中一个名字,就是他儿子的名字。最终,冯小刚的重点却放在了选择后的亲情疗伤上。编剧苏小卫曾在接受采访时透露,她在写剧本时,和王中军还有冯小刚聊了几次,大家觉得“两个孩子只能救一个”是一个文学的起点,也是一个电影的起点,把遭遇地震的母亲和女儿都推向了情感的悬崖,人是活下来了,但她们内心会是怎样的感受,生活会怎样继续,这是个悬念。一贯善于揣测观众心理的冯小刚,选择把《唐山大地震》拍成一部中国式的亲情展示片,期望以此唤起观众的共鸣。但并不是所有的观众,都接受这样明显的“讨好”。有观众就认为,这一个桥段,太容易让人想起《苏菲的选择》。母亲在纳粹逼迫之下保全了儿子,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推进焚化炉。第一个这么拍摄的导演可能是优秀的,然而继续模仿和重复这种极容易诱导观众情感的桥段,就可能是一种投机心理。但对经历过地震的人们来说,他们未必关心艺术和商业之间的博弈。余震32年,对人心的伤害可能远远超越了和平年代人们的想象力。当人性被天灾逼到一个角落和绝境,亲历者内心的崩溃和坍塌也可能同样处于黑暗。几十年过去了,废墟已经被清理得了无痕迹,震塌的房子也都重建、恢复了,但内心深处的这种伤痛,实际上一直没有愈合。“几十年的时间,我觉得这些亲历者,这些失去亲人的人,他们每天就守着他们心灵深处的废墟在度日。”冯小刚说。而在女主角徐帆看来,人有各种各样的痛苦,但却不一定有各种各样的发泄渠道。也许这看似过分煽情的剧情,从侧面给予了幸存者一个出口。从这个角度来说,《唐山大地震》与传统的主旋律影片并不相同。人道主义原著作者张翎在写完《余震》后,说自己一直陷入疼痛之中,到最后也没有找到止痛药。如果将原著的情节照搬上舞台,小说之中,有更多令人疼痛的情节,比如小灯(剧中的方登)艰难生还,长大后却被养父性骚扰;原著中的元妮,是一个个性有点硬,并不随和的女人,她并没有能像在影片中一样,有很多表达感情的机会,她一生都在压抑中度过,原著结尾的母女团圆,并不能洗刷之前若干岁月中持续的绝望。但正如张翎本人所说,原著和影片各有各的侧重。小说可能侧重于把人们的痛写出来,让那痛在若干年后再次痛入肺腑,这是一种安慰和治疗的方式,而电影则直接抒写温暖的部分,并不是假,只是人性的另一种需求的反映。“当灾难的飓风扫过之后一切都不复存在,惟一留下的就是亲情。靠着这惟一剩下的亲情支撑着他们的生活,这是他们活下来的希望和勇气。”所以,在电影里,冯小刚安排了个大团圆结局,让李元妮一家三口团聚,彼此原谅。他就是希望让观众感觉到:“地震把所有东西都摧毁了,唯一剩下的就是亲情。”对于最后的结局处理,冯小刚一早就预料到可能会有人觉得他没有将主题的深刻性再推进一步,就像之前的《集结号》,很多人告诉他就应该让谷子地在寻找战友的途中饿死,这才叫深刻。但这显然不是冯小刚的风格,在他看来,这种所谓“大团圆式”的结局,与其说是为了迎合观众,不如说是为了迎合他自己,他说自己天性中向往温暖和光明的东西,如果非要留下一个残酷的尾巴,他反而觉得违背自己的良心和愿望。“我们这个电影非常非常人道主义。其实不仅这一部电影,我所有电影都贯彻人道主义。这符合我的(风格)。艺术片往往要拍人性的恶,我为什么拍不了艺术片,就是因为这样。”冯小刚说,在他的作品里其实有个原则是始终没有动摇的,那就是人道主义精神。他认为人性中最柔软最温暖的那些东西一定要在电影里有所表现。像《手机》里费墨和严守一的那种感情。而《唐山大地震》是他把一贯推崇的人道主义推向了一个高潮,希望这个电影能够唤起人们内心深处的善。所以,谈到这部电影的情感诉求时,他屡次强调同一句话:“你会哭,但哭完了之后,心里是暖暖的。”商业算计经过几轮的试片,对《唐山大地震》的评价有褒有贬,但在国产电影最令人担心的特效方面,评论却出乎意料地一致称道,连最挑剔的影评人们,也没有在这方面提出批评。但也正因为在技术上下了“血本”,一贯不差钱的冯小刚这次尝到了没钱的苦处,这也为后来植入广告的无奈埋下了地雷。《唐山大地震》是冯小刚所导电影中投资最大的一部。华谊兄弟对外宣布这部电影的投资预算是1.5亿元人民币,但这已经是压缩过的预算。原本这部电影大约需要两亿元左右的投资,其中唐山方面投了6000万左右。差额过大,只能有一部分投资来自于植入广告。冯小刚曾因《非诚勿扰》中植入明显广告太多而被观众批评,而在以灾难和人性为诉求点的《唐山大地震》中,也有若干植入广告。有细心观众统计,影片镜头中出现过银行、保险公司、白酒等多家知名企业的广告。网上盛传,《非诚勿扰》植入广告才5000万,但《唐山大地震》的植入广告高达一亿元。对此,华谊兄弟总裁王中磊专门澄清,在这部电影里,冯小刚导演坚持婉拒了大量广告商。《唐山大地震》在这方面的收入仅是《非诚勿扰》的十分之一。香港导演彭浩翔此前则爆料,冯小刚曾经为了不满植入广告怒砸过片场。谁知,外人以为受尽委屈的冯小刚,面对媒体时却相当坦然:“植入广告会长期存在,这是中国电影产业链唯一的一环,因为中国投资风险非常大,只有票房收入这一块。植入广告只选有影响力的电影。《天下无贼》时,DVD销量也有个千万,现在了不起80万。国外的电影频道购买电影是按照票房出价的,但在国内可能给你个一两百万。植入广告才能让投资电影的人继续做电影,否则电影早就死了。如果所有的人都不看盗版了,植入广告就不存在了。”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冯小刚想法一样,比如最大投资方唐山市政府,他们并不考虑收益,而更看重影片的社会效应和国际影响。据《唐山大地震》唐山方制片人姚建国说,唐山市委书记赵勇提出:“投拍的片子,即便不在好莱坞,至少也要在柏林拿个奖回来。”对于被某些影评人评价为“打着灾难旗帜的商业娱乐片”的《唐山大地震》来说,要在以艺术为取向的电影节上拿奖,难度不可谓不大。事实上,从2006年《夜宴》去法国戛纳电影节开始,冯小刚就年年去海外参展了。但大多数时候,只参展,不参赛。有内行人士评价说,去海外不过是为了多赚钱,在利益面前,荣誉必须让路。这正是华谊公司的商人作风。但这次,唐山市政府已经给出了硬性指标,冯小刚又如何将这部贴满商标的影片送上电影节的评审台?不过,也有观众在看过电影后为冯小刚喊冤,他们认为,《唐山大地震》这部电影本身并不差,若是除去那些明显的广告再略作调整,无论是从导演立意还是拍摄技术来看,在艺术上还是经得起考验的,送去海外参赛,未必就不受肯定。大幕刚开启,好戏才登场,《唐山大地震》能否实现五亿票房的新高峰,能不能经得起最严苛的批评,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一切都将水落石出。而自称“对娱乐圈烦透了”的冯小刚,已经在谋划他的下一杆高尔夫球。
1万多名唐山市民参加了唐山首映式。摄影_邵欣唐山不在乎票房地方政府参与商业电影的拍摄不是第一次,但是以政府为主导的,《唐山大地震》算是一个先例。6000万的投资,唐山政府要掌握话语权,要主旋律和主流价值观,要能拿大奖撑门面,而这背后,主旋律与商业需求如何做到和平共处?南都周刊记者 _ 齐介仑 实习生 蒋丽娟 唐山报道姚建国唐山电视台对外部主任,《唐山大地震》唐山方制片人“至少要在柏林拿个奖回来”南都周刊:作为主旋律影片,《唐山大地震》是冯小刚受唐山市政府委托进行拍摄的,唐山官方对于影片最初设想是怎样的?姚建国:2007年,唐山市来了个新书记赵勇。到任之后,他想把唐山建设成为文化名城。唐山(过去)是个资源型内陆城市,煤炭、建材、钢铁等(重工业)支撑着唐山。虽然唐山有很长的海岸线,但过去并没有把唐山湾利用起来。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唐山开始向沿海靠拢。特别是唐山在渤海湾找到了一个直上直下的天然良港曹妃甸,准备把曹妃甸建设成为现代化滨海城市。在赵勇到来之前,曹妃甸已经在建设,沿海公路也开通了。也就是说,唐山的经济姿态越来越鲜明了,但与之匹配的文化姿态是怎样的?世人不知道,唐山也不知道,赵勇想在文化上有所突破。从内陆经济到海洋经济,唐山需要一次新的城市宣传和包装。2007年年底,他提出建设文化名城的设想。2008年年初,他说,做个电影吧。题材就是30多年前那场地震。南都周刊:据说,国家广电总局对“唐山大地震”这一题材十分重视?姚建国:2006年,也就是唐山大地震30周年,我们拍了一部电影叫《但愿人长久》,我是编剧兼制片人,总投资300多万元。它的故事情节与《唐山大地震》相仿,但是由于资金有限,没请大腕,放映后没有引起过多反响。唐山市市委领导都看过《但愿人长久》。(等到)拍《唐山大地震》这个片子时,赵勇找到了我。赵勇书记提出,要拍一部反映唐山大地震的大片,具备更大影响力。大片意味着投入超过一亿元, 50%的城市居民会走进电影院观看。就这样,2008年年初,我们带着任务去了国家广电总局,申请立项。国家广电总局副局长赵实特别高兴。第一,拍摄《但愿人长久》时,中国电影还没有具备拍摄灾难片的能力,而这几年,陆续出现了像《夜宴》、《集结号》这样制作精良、视觉冲击力很强的电影,技术成熟了。第二,国家广电总局的设想是,把这个片子纳入到建国60周年献礼片计划,和《建国大业》一起拿出来。国家广电总局开始为我们选导演,找本子,国家广电总局电影局副局长张宏森为我们量身定制,请来了冯小刚。巧合的是,在和我们接触之前,冯小刚刚读过张翎的小说《余震》。南都周刊:为什么找冯小刚而不是其他导演?姚建国:赵勇书记说,投拍的片子,即便不在好莱坞,也至少要在柏林拿个奖回来。我们的视野是比较宽的,冯小刚算是候选导演之一,最初我们联系了张艺谋,但2008年时,他正在忙北京奥运会,根本没时间。找陈凯歌,当时他正在美国跟人谈合作,计划制作外语片,没有档期。而冯小刚恰好有档期,应该是机缘巧合吧。与其5000万,不如1亿2千万南都周刊:所谓拍大片的方案,是怎么落定的,为什么是一亿两千万这个档?姚建国:我们和(电影局副局长)张宏森商量,到底做一部怎样规模的片子?投入多大才合适?张宏森给我们划了三个格:5000万、1亿2千万、3亿到6亿。经过研究,我们选择了中间档次。1亿2千万,可以拍成国内最高水平。我们想,既然做一部具有冲击力的大片,与其选择5000万,不如冲刺一下到1亿2千万。在最初的方案里,是这样写的:鉴于唐山市的创作力量,目前还不能独立完成电影,所以要选择合作伙伴。如果资金投入在5000万以下,可以考虑与八一厂合作;如果资金投入1亿2千万,可以考虑与中国电影集团以及华谊兄弟合作,他们不接受5000万以下的项目。从合作角度看,5000万的档次,唐山一方要筹集3000万,在1亿2千万这个档,唐山要筹集6000万,其余6000万可以由合作伙伴承担。有了这样的资金规模,我们就可以进入国内电影的最高层次了。方案确定以后,这部电影就成为了唐山市文化建设“一号工程”。本来我们唐山市是有能力独资这1亿2千万的,但张宏森说,你们唐山何必独资呢,其他公司进来,也能替你们分担一部分风险嘛!南都周刊:最终唐山市政府出资50%,华谊和中影分配另外的50%,中间是怎么谈判的?姚建国:把《唐山大地震》做成主旋律电影,市场规模到底有多大,谁也不敢说。1亿2千万这个档确定下来以后,国家广电总局为唐山选定了中国电影集团和华谊兄弟作为合作单位。2008年3月5日,我们三方在中影董事长韩三平办公室里坐下来开始谈。谈判的结果是,唐山出6000万,其余两家合起来出6000万。结果华谊和中影在出资额度上产生了分歧。谈来谈去,最后,中影出资700万,帮助华谊发行,因为所有院线都在韩三平手里。华谊又引进了香港的英皇和寰亚、上海影视集团、浙江广电集团,这四家单位共同出资,投了5300万。唐山市政府作为大股东,这6000万是绝不会让步的,必须对剧本提出指导,要掌握话语权,影片必须从主旋律出发,站在老百姓的角度去演绎。与主旋律不契合的一律要改南都周刊:拍摄日期是如何选定的?姚建国:2009年7月28日,唐山大地震纪念日,这一天正式开机。南都周刊:你刚才提到唐山市政府必须掌握话语权,那么对剧本有什么样的要求?改编过程中,有没有意见不一致的地方?姚建国:我们非常重视小说改编成电影后的状态。我们考虑过刘恒、刘震云、兰小龙、高满堂这些中国一线编剧,但他们当时都没有档期。之后,由国家广电总局出面,我们找到了苏小卫女士,她写出的一稿,大家都比较满意。唐山市委书记赵勇几乎参与到整个创作过程。唐山市市长陈国鹰作出批示,原著中与主旋律不相契合的部分,一律要改,改成在主旋律上能够接受的,起码在唐山放映时,不能让唐山观众反感。《余震》里,陈道明扮演的王德清对养女有性骚扰,这是很多我们当地人不能理解的。最后,电影里,王德清身份从普通百姓改成军人,作为正面人物来叙述。我们双方经过反复沟通,基本达成一致,否则,唐山方面不同意,冯小刚是没办法开机的。汶川地震让电影差点夭折南都周刊:汶川地震之后,影片拍摄暂缓了半年,未能成为国庆60周年献礼片,这是怎样一个考虑呢?姚建国:开机之前,四川突然发生大地震,这一震,把我们震傻了,起码就我个人而言是这样。汶川地震发生后,各大媒体,包括电影、电视剧迅速跟进,峨眉、八一都上了。地震里的每一个细节,过去感到神秘的故事都不再神秘,都袒露在世人面前了。这时候再去拍一部地震片,还有没有意义?不但我们在犹豫,这时候,国家广电总局也有意见。张宏森说,汶川大地震后不去拍汶川而去拍唐山,是不是有炒冷饭的嫌疑,会不会感觉怪怪的?所以,我们就把项目停下来了,将近半年。谁不死心呢?冯小刚。我们心凉了,但冯小刚在汶川大地震时去了现场,看到了令他激动的场景:在废墟上,他看到了来自唐山的志愿者,见到了宋志勇,十三个农民工兄弟扯起大旗在那挖人,鲜红的旗帜上写着“唐山”。冯小刚和宋志勇聊过以后,差点掉了泪,这让他有了继续做《唐山大地震》的信心。他马上电话联系国家广电总局领导,与唐山市市委书记赵勇通了电话,他想继续做,认为唐山人的抗震和感恩精神,延续到了汶川大地震。就艺术家而言,汶川大地震是天上掉下来给我们这个电影的一个结尾。这句话说起来很残酷,我们宁可不要这样的结尾,也不要这样残酷的灾难,但恰恰汶川地震了,在唐山大地震这个故事情节上,等于又制造了一个高潮,影片主人公来到汶川救援,这样,片子就厚实了。南都周刊:让你们犹豫的原因是什么?姚建国:作为唐山一方,我们其实是不考虑票房问题的,票房的影响对我们是间接的,我们想得更多的是,通过这样一部电影,去宣传唐山的城市形象,推广唐山人的精神风貌。犹豫的原因是,汶川地震发生后,我们唐山的城市形象、唐山人的精神风貌是否还能继续表达出去,是否还有观众买账,我们对这些产生怀疑,因为那个时侯,人们都在说汶川如何、四川人怎样,而唐山精神似乎是过去时了。南都周刊:作出重拍的决定是否很困难?姚建国:开拍的决定很慎重,冯小刚说服了国家广电总局,但赵勇还在考虑。在接下来的一两个月里,赵勇召集唐山当地作家、艺术家开会,想听听大家的意见。这是2008年10月。结果,大家都认为可以做,不要认为汶川大地震是对唐山大地震的反驳。作为抗震精神以及唐山人精神风貌来说,这恰恰是新的写照。如果你承认唐山人的精神从唐山大地震延伸到了汶川大地震,并在汶川大地震中形成了一次高潮,那么你就应该认为电影《唐山大地震》是可以拍的。这样,赵勇也就有了信心。南都周刊:拍这部电影,你感受最深是哪几件事?姚建国:首先就是道具的征集。地震之后,唐山人留下的东西不多,小橱柜、电扇、缝纫机、自行车,这些道具往哪儿找去呢?永久牌、飞鸽牌自行车,大卡车,公共汽车——那个年代的公共汽车可不好找。这把我们愁坏了。我们在唐山电视台打出了广告。没想到,唐山人一下子热起来了。另外,就是群众演员的调动。调集几千名群众演员是非常不容易的。应该说,演这样的角色,没人愿意,在石头下面压着,出来以后满脸是泥和血浆,想露个脸也露不了。有一个场景是徐帆背着孩子在逃亡队伍里面走,队伍里除徐帆和孩子是演员之外,其他走着的人,全是唐山群众。南都周刊:你看到的最终影片,和唐山市市委市政府的设想,有出入吗?姚建国:这是一部内容大于形式的片子,它讲述的是人的命运,是心灵史。在这个躁动的社会,人们喜欢看过瘾的、宣泄的、节奏快的,真正让电影回到心灵,非常不容易,让带有主旋律意义的艺术片关注心灵,这是《唐山大地震》的价值所在,这是近几年来我非常满意的片子。现在还没有到反省和总结片子缺点的时候,我希望通过这部片子让世人看到唐山的变化,尤其是唐山人的精神。对于票房,华谊的预期是,头三天票房过亿。对这个数字,我们持观望态度。唐山方面是无所谓的,我们关心的是,它在海内外发行量有多大,反响如何。 在地震废墟中,徐帆吼出“老天爷,你这个王八蛋”,引爆了第一次泪场。徐帆:李元妮是长在我身上的冯小刚对她的演出非常满意,她自己也认为这是自己演得最好的一次。然而片子的催泪效果,也让她面对了煽情与炫技的质疑。南都周刊记者 _ 罗小敷  实习生 石萌萌     摄影 _孙炯在冲刺五亿票房目标的豪言中,冯小刚带着电影《唐山大地震》来了,有影评人用“哥以前让你笑,这回得让你哭”来戏谑这部影片的煽情效果。自从六年前在《手机》中合作过后,徐帆再次成为自己老公导演的影片中的女主角,饰演李元妮,一位在地震中失去丈夫、儿子失去一条胳膊,并被亲生女儿用生离死别的方式恨了32年的母亲。徐帆的表演赢得导演冯小刚的高度评价,徐帆也认为这是自己演得最好的一次。在片中,她的多场戏如同一枚枚催泪弹准确地击中备好纸巾走进影院的观众。徐帆说,演这个戏一点都不觉得难,只要真实流露就好,如果说难,还在于情绪的控制上,因为过于激动不是李元妮的性格,释放出来是徐帆,压下去了才是李元妮。入戏是一种宣泄龙凤胎双双被压在倒塌的石板下,救援的人问妈妈,要儿子,还是要女儿?李元妮哭着说“我求求你们了,都救吧,要都救出来啊,我给你们当牛做马!”不能,只能救一个。快点,不然两个都救不了。两个小孩都在下面听着,听妈妈说要救谁。她说了三个字,很轻:救弟弟。女儿压在下面,已经不能说话,听到了,眼泪流下来……徐帆说当时的情况下,“其实就我来说,选择了就是错误”。南都周刊:在拍这部电影前去过唐山吗?徐帆: 没有,我想感受地震的东西,我和他们去汉旺,完全震住了。进入小镇,地震前生龙活虎,瞬间一堆废墟。哎呀,馄饨馆上有个炉灶,锅里还有水,可是人没了,房子塌了,挺难受的。当时他们在拍汉旺的戏份,刘莉莉(饰演汶川地震时的一位母亲)特别棒,唐山地震离现在30几年,大家已经淡忘了,但是汶川地震太近了,她说特别怕演得不像,不像就是在找骂,她在拍这个戏前两天没吃没喝,两个晚上不睡觉,第二天起来化妆眼睛都是凸的,就是为了要找到埋在废墟下的孩子几天几夜守着去挖的状态。这种状态光靠做是做不出来,必须要熬。拍摄时因为饿,我们看到她手都在哆嗦。冯小刚在现场指导时,看到一个人就发狂地坐在那,都没认出来是她。南都周刊:你演一个与女儿失散32年的母亲,有尝试去唐山寻访有同样经历的妈妈吗?徐帆:(摇头)不。我演的所有角色,只要在我能够掌控的情况下,我绝不去访问别人,因为我要知道那瞬间是怎么样,可以看报告文学去了解,通过报告文学我自己就能有感触了。找别人我下不了这个嘴,我去揭伤疤会触到他们的痛处,很难受的。我能够感受到多少就多少,就别打扰别人了。 南都周刊:戏里那么悲,自己入戏会不会也挺伤的?徐帆: 我觉得那是一种宣泄。其实人是会有很痛想哭的时候,但你找不到发泄的点,尤其是我的性格老哈哈的,其实没有机会宣泄出来。我演戏的时候很少去借鉴,我演母女相见,就真的是母女相见,不再借助别的情绪,那样会让我的脑子很乱。我就是所有事情在发生之前会想得很复杂,但一旦来了我就一切从简。南都周刊:当时在片中李元妮选择了儿子,是觉得儿子生还可能性更大吧。徐帆: 我觉得人不要太较真,观众有时候太较真,其实就我来说,选择了就是错误,不选择怎么都是对的。选儿子没选女儿,选女儿没选儿子,选了儿子女儿,还没选丈夫。所以元妮说,我谁都对不起,就我一个人没事。南都周刊:你能理解片中她后来那么多年苦着自己的做法吗?徐帆: 我不觉得是在苦自己。她后来跟女儿说,我要过得花红柳绿的,就更对不起你。修电器那个老刘对她好,是很好,但这个事情是这样的,有的人你强迫她守寡,她可能第二天就嫁了,第三天再嫁了,这个东西我觉得根本的变化是心理的变化,她以前的家庭是挺优越的,她跟他丈夫的分开是两个人在车上有那么美好的事情时的那一瞬间离去的,你让她想她丈夫有什么不好,她想不出来,所有的记忆都在那一瞬间锁住,而且在她生死的那一瞬间,丈夫把她拖出来。你说她怎么转过来,变不过来,搁我我也转不过来。这个片子要以前不会有这方面的疑问,现在社会太浮躁了,所以大家会质疑。哭或笑都没事,不引起仇恨就好地震发生后,大强的妈妈与姐姐来到唐山,要将少了一条胳膊的方达带回济南。望着载着方达远去的汽车,刚刚经历了死别的李元妮,再次面对生离的痛苦时,她整个人慢慢地瘫软下去。大强的姐姐劝妈妈说,这个时候将方达带走,还不等于是要了李元妮的命,劝老人将孩子留下。已经驶出几百米的汽车突然停下来了,方达被抱下汽车,母子俩跌跌撞撞朝彼此奔跑过去……徐帆说,那一瞬间知道什么叫做掏心掏肝。南都周刊:演一个在地震中失去孩子的母亲,和平时演母亲的角色有什么不同?徐帆: 这个过程我说不出来,但是到了那个环境,我尽量让自己表达最真实的感受,真实的感受能让人在演戏中有相互刺激。南都周刊:你以前演话剧,话剧比较强调“演”,和电影的要求应该有不同吧。徐帆: 这是大家的印象。当时有句台词“老天爷,你这个王八蛋”,如果没有舞台经验,很难单喊这句话,会让观众觉得怪。戏剧演员不太注重表情与角度好看与否,讲究整体,最后一场母女下跪戏也是因为戏剧的爆发力,我得益于它。按戏剧那个演法,这个戏是有劲的,看你怎么揉它,揉得很接缝。南都周刊:这部戏虽然拍的是灾难,但现场时不时有观众笑,特别是你的一些台词和表演,在演戏时是否有作这样的考虑。徐帆: 没有。台词是原来已有的,这些都是正常的生活。观众作为正常人笑或哭很正常,李晨(片中李元妮的儿子)和他媳妇吵架,那场戏很逗,观众也会笑。观众的正常反应一点也不会耽误剧情,剧情和他们不是拧巴的。在昨天首映会上,灯亮时,观众说观后感的时候,都是哽咽的。但我们没有人想怎么安排笑和哭,那不是我们研究的对象,我们说的是要把这个东西传达准确了,我也不知道观众那时会笑。有个瘦瘦高高的男孩,看上去很冷静,说话时就哽咽了,我也挺激动的。他们通过电影有涌动,能够暖,哭或笑都没事,只要不引起仇恨就好。南都周刊:有一场戏我印象最深刻,地震发生后,大强的妈妈想将方达带走,看着他们坐大巴走了,你跟在车后面都要趴下了。徐帆: 在拍他们走的那场戏时,镜头是对着他们的,我在后面那站着,但慢慢就觉得站不住了,那一瞬间感受到掏心掏肝。等拍到我的时候,有点受不了,刚经历过死别,马上又要生离,那个时候真正知道了什么是要命,我自己跑到旁边,痛快地大哭了一场,然后再回来接着拍。因为要是情绪特别厉害的状态,那个不是李元妮,是我徐帆。南都周刊:拍戏中会常常发生这种跑到片场外哭的情况吗?徐帆: 这个具体数字没有。情绪平复的方式也不一样,我现在坐在这里也是一种平复。南都周刊:导演需要不断配合演员的情绪。徐帆: 他还是挺保护演员的情绪的。我自己经验多一些,自我调整就多一点。拍最后一场戏时,因为导演为了抢光把机器调走,一个小时后才回来,我还是保持了饱满情绪。这对于我来说不难,我把自己做成职业演员,任何一种情况下都要迅速适应,非职业演员老跟别人较劲。我的性格也是,我跟别的任何东西都不较劲,我就想着要立着自己这个杆,只要杆不倒,我就没问题。杆倒了,那就彻底塌了。南都周刊:导演说你是这部片的魂,跟你说的杆是一回事吗?徐帆: 我刚说的倒与不倒是专业的事情,不是人物的事情。导演说片子完成后我是片子的魂,那是拍完后的感慨,但拍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我们的重点还是具体每场戏怎么演。仅仅满足心理不健康的人,那不是冯小刚影片的高潮出现在母女俩分别32年后的重逢。女儿推开木门,妈妈在跟着玻璃窗的厨房包饺子,手里的饺子口怎么也捏不拢,两相无语。终归是母亲让了步,哭喊着“你是从哪冒出来的,怎么不给我个信儿呢?!”,然后给女儿下跪了……徐帆主动选择让自己饰演的母亲给女儿下跪,非常成功的催泪弹,但也遭到是否过分煽情的质疑。南都周刊:戏中你的表演很催泪,但也有评价说有炫技的痕迹。徐帆: 这事我不用想炫技,不作为是最好的作为。剧本或者戏要是表现夸张的话,会自然显露的。而且《唐山大地震》都是跟李晨张静初这些小孩演戏,他们是最质朴的,他们不演,我再去演就被他们出卖了。所以我说,自己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长得再年轻,再水灵,眼睛滴溜转,感觉都会很假。这对我是一个挑战,我想把坏人演得特坏,看自己行不行。南都周刊:觉得自己演坏人还行吗?徐帆: 还行,我演的坏人是行为和长相不在一个线衡量,我是面善心狠。南都周刊:这部戏最高潮的部分是母女相见,你下跪了,你这环节是最初已经设想好的,还是你临场的发挥?徐帆: 这个在拍摄之前有讨论,让方登跪下来,但是静初说她情感上还不到那个点,还跪不下来。那我想我演的这个妈妈就应该跪,不说别人,我作为徐帆,我会按照自己选择道歉的方式,我不管你接受与否,我是最真诚的,只有给女儿跪下,才能让我心里舒服,才能化她心里的结。所以我当时就跟导演提议说能不能让我跪下。我之所以那么喜欢这部戏,是因为它把戏剧里的东西带出来了。我是话剧演员,如果没有戏剧经验,我仍然演不好。南都周刊:冯小刚导演说这是你演得最好的一部戏,你自己也这样觉得吗?徐帆: 是。别的戏我也觉得不错,但它不是专门讲母亲的,这个戏各方面都吻合了我。李元妮是长在我身上的,不是我长在她身上。我要是长在她的身上,或多或少会不生动,我的习惯是我的,把这个习惯带给观众,观众能接受。南都周刊:这一次你跟冯导的合作跟以前相比据说给你的自由度比较大,以前他会在片场骂你,那样会紧张吗?徐帆: 那样是比较紧张,那时候我演的戏比较少些,经验也少一些,他对我有时候不放心。他跟我一样,越是自己家里人,越是要求严格,怕别人说三道四。他的心理我是可以体谅的,但是这次相对好些,也是有原因的,我们有沟通,这几年他也觉得我没跟他一块工作,自己的工作还算是有一些成绩,他也应该放心些。南都周刊:原作有很多阴暗的东西,有影迷说现在这个片子改得太主旋律了。徐帆: 我是觉得这个电影还是满足了大部分观众的心理需求。不管我们生活中再苦再难,但人的需要是需要健康的,如果只是仅仅满足一些心理不健康的人,我想也不是冯小刚要拍的电影。我们家这个人,最吸引我的就是他的心理非常非常健康。 改编原著,让苏小卫的内心,也有了伤口。从冷小说到暖电影原著是一本诉说震后人们疼痛的书,有无数阴冷的细节,而编剧苏小卫却将之处理成了一个暖意无处不在的故事。“这些要求都是和制片方商量后决定的。我们不排除戏剧化的故事设计,但常态生活也能充分展现人的情感。”特约记者 _ 陈雨   摄影_邵欣电影《唐山大地震》的原著小说叫《余震》,加拿大华裔女作家张翎的作品。按照张翎的说法,小说强调的是一个“痛”字,在电影里,“疼痛被温暖代替”。因而,电影对小说进行了大篇幅的删改和加工。编剧苏小卫说,正是这样的大删大改,把一本气质阴冷的小说变成了一部引爆大众泪点的电影。作为电影《唐山大地震》的编剧,苏小卫也开始进入公众视野。传递正面能量苏小卫是国家广电总局电影剧本中心副主任,每周两天参与电影局的审片工作,审片之余,她的身份是编剧,写过不少“主旋律”剧本,比如2007年的《超级台风》、2009年的《沂蒙六姐妹》。电影《唐山大地震》项目运行了一段时间后,剧组对前几位编剧不满意,电影局张宏森副局长向冯小刚推荐了她。冯小刚为什么选她?苏小卫说:“这个片子不是特别典型的灾难片,更注重灾难背后的情感故事,主要讲母女关系。常态生活、感情和家庭化的东西,我写得多,像《那山,那人,那狗》。”对苏小卫来说,这个工作不算挑战,从介入到写完只花了两个月,还算顺利,但对剧本的修改和讨论进行了将近一年。苏小卫进入剧组时,《唐山大地震》这个项目已经走过摸索期,冯小刚选择了张翎的小说《余震》,因为小说独特的个体感受视角。在苏小卫看来,《余震》的切入角度很好,没有流于类型化的灾难故事,像《后天》、《2012》那种,写灾难来了英雄如何拯救大家,全景式的场面控制,主要人物有贪生怕死的,有指挥不利的等等。“如果我接到《唐山大地震》的命题作文,我也有可能这么写,但张翎老师的小说摆脱了这个模式,写灾难后的余震,冲出了题材的局限,不仅仅是灾难,还有生活和情感。”在苏小卫看来,小说《余震》有一个“好起点”:面对地震中被压在一块混凝土预制板下的龙凤胎(方登、方达),母亲李元妮只有能力救出一个……这个“选择的命题”成为电影最大的催泪弹。这个故事很像美国作家威廉·斯泰隆的小说《苏菲的选择》,波兰女子苏菲和儿子、女儿一起生活在纳粹集中营里,纳粹指挥官让她在儿子、女儿之间作一个“生死选择”,她选择了让儿子活下来,只能看着女儿被推向焚尸炉。小说《苏菲的选择》获得了美国国家图书奖,由梅丽尔·斯特里普主演的电影则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唐山大地震》是一部主旋律电影,投资1.2亿元人民币,由唐山市政府、广电局、中影集团、华谊兄弟联合出品。“唐山市政府拍摄这部片子有非常特殊的理由——对唐山的历史和人民有个交代。唐山人对大地震的记忆无法淡忘,他们也很为这30多年唐山的巨大变化而骄傲,在他们对自然的敬畏和对社会感恩的情绪下,来做这样的片子,势必是包含着正面和积极的东西。小说《余震》尽管略微悲观,但也是一个乐观的结局。”苏小卫说,因为上述种种理由,在各方的协商沟通下,由她“大刀阔斧”地对小说进行了改动,把更多笔墨放在时代感、人物的命运、情感纠葛和心灵治疗的过程上,这让电影有了更广阔的容量,更加温暖的色调,充满希望,释放出正面的能量。更温暖,更时代苏小卫喜欢用白菜和炒白菜来形容小说和电影的关系,“不能因为你炒菜只需要叶子,没用菜帮,就说菜帮不好,这主要取决于这盘菜需要什么。”她说,虽然小说的存在决定了电影的存在,但两者有传承也有改变。电影是小说的衍生品,但不是小说的复制品。电影《唐山大地震》对小说《余震》的改动很大,以至于可以称得上是挣脱小说的“另一部电影”。从单线人物改成三条线的家庭群戏,是电影对小说的一个大改动。小说中女儿方登是绝对的主角,7岁那年在地震中被母亲放弃,经过一场暴雨,奇迹般地活过来,跟随养父母长大,经历人生坎坷,出国求学,并最终回到了唐山。而电影把故事分成母亲、女儿和儿子三条线,讲述32年来一个家庭的每个成员的命运和生活。苏小卫说:“电影反映了一个较长的时代变迁和更多人物的命运,故事展开以后,视角更开阔,也能引起更多观众共鸣。”除了故事的结构,电影在主题上也做了“大手脚”,故事的基调由阴暗、疼痛变为温暖、希望。小说家张翎要表达的是,即使灾难过去,被摧毁的地貌逐渐平复,建筑物重新盖起,但地震在孩子的心灵上刮擦出的血,却暗暗地渗流得更久。小说着重描写了女儿方登在地震后遭遇的一连串“生活灾难”:养母病逝,被养父性侵害、丈夫移情别恋、女儿离家出走、躺在心理医生的病房、多次试图自杀等等。这些阴暗残酷的故事,反映了张翎对女主人公的命运设计:经历过地震的方登,蒙上心灵阴影,形成偏执性格,无法回归家庭,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小说令人黯然落泪。然而,“电影要温暖许多,删去了养父性侵害、丈夫移情别恋、女儿离家出走等情节,用更多笔墨写生活的常态和温暖的情感,在地震灾难后,人们克制忧伤,恢复平静,生活继续下去。”苏小卫说,“电影是跟更多观众对话的大众媒介,不像小说是比较个人化的书写,电影毕竟要给人温暖慰藉。”刚开始写剧本,导演和制片方就明确告诉她,要写一部给观众暖意的电影,不要让观众情感受伤感到绝望,电影里要“医治”女儿对母亲的恨。为了塑造一个温情主题,电影不仅删去了养父侵犯方登的情节,而且把养父母正面塑造成解放军。苏小卫坦言:“这些要求都是和制片方商量后决定的。我们不排除戏剧化的故事设计,但常态生活也能充分展现人的情感。常态下,绝大多数养父是不会侵犯养女的,我们选择表现养父女很好相处的正常生活状态。而且,我们的电影是不分级的,大人小孩都看,所以有意识地修改了这段。”除了更正面、更温暖,电影还特别注重时代感,毛主席去世、高考、南下打工潮、未婚先孕、香港回归等等。在制片方看来,这些能够展示普通中国人30年生活变迁的画面,都铺陈在电影里。“主流大片应该涵盖时代记忆。而且,生活面更宽了,只是这生活背后有一个阴影和伤口。”为了表现宏大的时代,电影并没有停留在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而是将时间拉长到发生汶川大地震的2008年。电影中,救灾队伍轰隆隆驶进四川汉旺,带来大批食物和药品的弟弟方达,从加拿大飞来参加医疗队的姐姐方登,志愿者聊起了各自在唐山大地震中的遭遇——这是电影特意安排的姐弟相遇的桥段。“张翎老师写《余震》的时候还没有发生汶川地震。我们得找一个契机让母女相认。先是让姐弟相遇,她和弟弟去汶川救援,汶川大地震时确实有很多唐山人自愿去救援。其次前面也有铺垫,双胞胎往往是有感应的,两个人天各一方生的孩子,取的名字都一样,去救灾也是不约而同的。”苏小卫认为这样的“巧遇”比较合理。享受与冯小刚的合作这是苏小卫首次跟冯小刚合作,苏小卫形容这次合作挺轻松。“剧本初稿完成后就得到了导演和制片方的认可,后面修改的次数很多,但改动都不是很大。”苏小卫以前多跟丈夫霍建起合作,“我经历的这种真正意义上的合作,只发生在这两个导演身上。他们俩都很尊重编剧,霍建起如果在拍摄现场要改戏,会给我打电话商量,冯小刚也一样。冯小刚导演自己能写剧本,但拍摄中遇到需要修改的地方,也打电话给我,有时候他也担心我会不会嫌烦。我觉得他们拍戏那么辛苦,我改几场戏其实没有什么。”苏小卫透露,冯导也提供了很多好的点子,还有王中军、张宏森,片子里很多想法是大家的。比如一段和剧情没有多大关联的戏,一场人数庞大的群戏:毛主席逝世,解放军和小登一起折白纸花。“这是华谊兄弟总裁王中军珍贵的儿时回忆,他舍不得。”苏小卫说,这部电影是多方协商融合的产物,带有不少投资方的诉求,“王中军曾经在38军服役,当年38军是唐山抗震救灾的主力,因此将养父母的身份改成军人,既还原了历史的真实,也表达了他对部队生活的怀念。再比如对唐山新生面貌的展示,这是唐山市政府的希望。”苏小卫挺享受跟冯小刚的合作。“我跟霍建起太熟了,所以我们往往谁也不给谁留面子,就经常会吵架。冯小刚和我不太熟,就特别客气,以商量的方式交流,互相也多表扬,这种合作方式很值得推广。”当然太客气了可能也有问题,导演让她写她就写,写了很多,后来装不下了,只好剪。苏小卫第一次看样片时,心想:完了,给冯小刚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电影有三个小时长。一部电影的容量毕竟有限,只得忍痛删去一些情节,“比如方登在养母家渐渐不开心,很想到外地上大学,方登跟养父母的对手戏都去掉了,使得现在的情节比较跳,不明白养母为什么会临终忏悔。还有表现方登独自抚养女儿生活不易的部分也删了,不过,我觉得目前影片保留了所有重要的内容,很好地保持了影片叙事的完整性。”苏小卫说。7月13日,苏小卫和观众一起看了《唐山大地震》的北京首映场。剧场内会意的笑声和纷飞的眼泪,让她觉得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电影能得到那么多观众的肯定,至少说明一点,参与其中的每个人都尽了全力,才使得这部影片在创作、制作、运作各环节都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有时候觉得如果每个人都能认真而尽力地这样对待工作和人生,我们的生活会好很多。”除了工作上的收获,参与这部电影后,她也更加理解了自己的母亲。在她看来,母亲李元妮之所以选择救弟弟,并不是中国人传统的重男轻女观念决定的,而是人的本能。“因为生活中往往是弱一点的孩子受到家庭的重视比较多,例如我姐姐虽然比我大,但她身体不好,我妈从来都是偏向她的,记得小时候打扑克,妈妈总是叫我不要赢姐姐,我当时还不理解,想凭什么?但是现在,我理解了,如果是我,我也会选弟弟。”
地震伤痛依旧盘踞唐山上空他们是地震亲历者,也是影片参与者。34年过去,废墟已经被清理得了无痕迹,但当银幕上那场劫难重现于眼前时,他们发现,隐藏内心深处的那道伤口还是没能愈合。南都周刊记者 _ 齐介仑 实习生 王钟的 河北唐山报道      摄影_李欣68岁的宋守述,看着片子中悲欢离合一幕幕,老泪纵横。巨大的IMAX银幕,放大了这座城市34年前那场天崩地裂,也放大了这位幸存者隐藏已久的内心伤痛。他是影片的压轴出场:骑着自行车,来到唐山大地震遇难同胞纪念墙前,在这道被唐山人称为“哭墙”上,镌刻着24万遇难者的名字。他总能熟悉地找到儿子的名字,然后沉默许久,说声道:“过两天我在来看你吧。”然后,推着自行车离去。在《唐山大地震》里,这名唐山冶金矿山机械厂退休工人是戏份最重的群众演员,扮演的角色只是他自己,一如30多年来那场地震幸存者的现实生活。39岁的张小龙,也在端视着自己的第一次触电,5次流泪。在那张巨大的银幕里,他是徐帆的邻居二哥。站在废墟之上,他狠着心,逼着徐帆作出抉择:到底是救儿子还是救女儿?到底救谁?地震对于那时幼小的他来说,只是模糊的画面。34年过去,已经中年的他依旧作不出这个抉择。“23秒32年,耳朵塞满了孤独,我听不见幸福,挖开记忆的那捧土,就像经历一场没有麻醉的手术。”在《唐山大地震》主题歌中,2010年7月12日,宋守述和1万多名的唐山人,在这座被地震伤害的城市集体回忆。这一天,离7月28日唐山大地震34周年纪念日还有16天。在2小时之后,在全场抑制不住的哭声和泪水中,冯小刚上台,他问:片子中不中?下面一片叫喊:中。根据广州媒体报道,这声“中”,让冯小刚的担心终于搁下了。冯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我带着《唐山大地震》回到唐山面对唐山人,还是有些紧张和期待,他们对这部电影的意见和反馈会怎么样,是否认可这部电影,是我很在意的。”生与死,一尺远银幕上闪动的画面,像利箭一般,刺中了宋守述的心。回忆是痛苦的。1976年,当时宋守述还在启新水泥厂工作。居住小院,共有三栋楼,都是1974年建成的,俗称“74楼”。 宋守述的女儿出生在1968年,儿子比女儿小两岁。厂里分配的单元房,不足40平方米,为了节省空间,一家四口都睡在一张大床上,从里到外依次是:女儿、儿子、老伴、宋守述。7月27日那天晚上很闷热,宋守述睡得很沉。到了28日凌晨两点多,6岁的儿子宋永杰醒了,起床撒尿完了后又回到床上。宋守述的老伴黄佩兰却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天太热,电风扇呼呼地吹着也不管用。凌晨3点半,黄佩兰突然发现,窗外一阵电闪雷鸣。她心想,可能是要下雨了吧。事后证明,这便是震前所谓的“地光”与“地声”。黄佩兰趿拉着鞋子,从床上站起身来,准备去阳台关窗户。这时,房间剧烈摇晃了起来。“地震了”,在声嘶力竭地连喊三声后,黄佩兰把床上的宋守述一把拉了起来。短短一瞬,房倒屋塌,几声闷响后,厚重的预制板斜着俯冲了下来,砸向房间正中的木板床。胳膊被老伴一拉,宋守述低头侧坐了起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下,他躲过了预制板致命的一击。而他6岁的儿子,被当即砸死,挤出的鲜血喷涌到了女儿的身上。“如果不是老伴拽我那一把,第一个砸死的就是我,生死就这一尺远。”宋守述回忆说。砖石铺天盖地,宋守述很快找到了钻出去的缝隙。在一块侧歪的预制板下面,他把老伴也拽了出来,黄佩兰没有受伤。7月28日下午3点多,黄佩兰的弟弟来帮忙。由于他在开滦做过井下矿工,比较有经验,尝试了几次以后,他钻进废墟,撬开了石板,把外甥女救了出来。“闺女一开始只知道哭,后来就不哭了。我在外面喊,弟弟永杰呢?她说,死了。”即使34年过去了,但是黄佩兰想起这一幕,就哽咽不止。这场发生于1976年7月28日凌晨3点42分的地震,在23秒持续晃动之后,超过24万唐山人罹难,宋守述所在的这一栋楼里,有39人遇难,包括宋守述6岁的儿子、59岁的父亲、24岁的妹妹。直到最后,宋守述没能见到这三位亲人的遗体,“统一火化了。”宋守述34年前所在小区周边,大多数房子倒掉了,唯一记起来的是唐山新华旅馆,也就是目前新华大酒店的位置。这栋楼,当时只盖到了一半,受地震冲击不大,但它的边上全都是废墟了。悲伤是普遍性的。在启新水泥厂,宋守述有一位关系不错的工友,他的父亲下半身被预制板压住,撬不起、挖不出,眼巴巴地看着亲人在两天后绝望地死去了。地震发生后,一度是没吃没喝的,商店的罐头、面包早被抢光了,渴了他们就跑到池塘,池塘里的水又脏又臭,尤其是地震三天后,尸水流到了里面。宋守述腰部受伤,离开唐山比较早,饮食上的痛苦感受,相对少多了。运送伤员的火车停停走走,一路上不断有病号死去。尸体从车窗递出去后,随即就地掩埋。每经停一站,都有当地民兵冲到车厢里抢伤员,他们希望这些灾民入住当地的医院。8月2日下午,第一批唐山伤员到达目的地河南新乡。火车靠站后,新乡市长、市委书记抬起了第一副担架,这令当时所有唐山人感动不已。新乡市人民医院全部粉刷一新了,被褥器具全换成了新的,当地群众捐出大量衣物、食品给唐山灾民,一日三餐更是非常好,“顿顿都有肉吃”。启新水泥厂,279名工友遇难。工厂恢复生产后,宋守述成为了技术骨干。女儿初中毕业后,在宋守述的引荐下,也到工厂上了几年班,后来赶上下岗,就自己出来做生意了。震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失去儿子的宋守述悲痛欲绝,直到1977年“老闺女”的出生,他的痛苦才一点点淡化。但他的内心,始终放不下他的儿子,6岁的宋永杰,而今,只剩了一个名字。梦回西山别墅死亡的阴影,伴随着地震幸存者的余生,即使是5岁的孩子。1976年,5岁的张小龙记得清楚的是,房子晃起来以后,门拉不开,父亲从窗户爬出去救出了母亲,还在襁褓里的妹妹,是被母亲抓住两条小腿,从楼板的缝隙里拎出来的。当天,在小山附近,张小龙的姥姥、老姨死在了那片废墟里。出演群众演员耽误了65岁的李佐友、李天如夫妇好几天时间,但影片仅保留了李佐友的一个背影。原计划出演宋守述老伴的李天如,是最就被拿掉的角色。执行副导演英童告诉她说,压轴那场戏,宋守述一个人出场可能更合适。老人十分爽快地认可了这样的安排。1999年退休的李天如,曾在唐山市第37中学教初中语文,而丈夫李佐友在另外一所中学教书。地震发生时,李天如已经是两个男孩的母亲:大儿子7岁,二儿子才两岁。唐山市钢铁公司职工宿舍所在的雷庄大楼,是唐山大地震中为数不多未倒的建筑物之一。李佐友通过关系,地震之前就在那里安了家。整栋大楼共四层,他们住在第三层,地震发生时,李家全家都跑了下来,大楼也几乎毫发无损。李佐友惦念着父母,跑到了城子庄。父母居住的平房倒了,李佐友的大嫂被砸中腰部,高位截瘫,侄女被房梁砸死了。万幸的是,父母只是受了点轻伤。凌晨时分,李佐友跑回了岳父所在的小区。大舅哥悲伤地告诉他:家人全没了。古琴演奏家的父亲,高级裁缝师的母亲,无线电爱好者的二哥,中学代课老师的妹妹,刚刚回城的弟弟,除大哥之外,李天如五位亲人无一幸免。去世前,父亲69岁,母亲60岁,二哥33岁,弟弟26岁,妹妹22岁。有几年,李天如每个星期都要做同一个梦,关于西山别墅的。1949年北平解放,作为军代表办事处文书,李天如的父亲李浴星进驻唐山,接管了开滦煤矿,享受过极其优厚的待遇,而孩提时代的李天如,与父母同住在西山别墅二号。在李天如的梦境里,她常常穿过一条幽长黑暗的小路去见父亲,小路两侧一片漆黑,只是最前面二号别墅灯光是明亮的,父亲在向她微笑着。李浴星是个古琴演奏家,邢台地震后,他经常彻夜弹奏给家人听,尤其怕孩子们睡着,怕他们放松对余震的警惕。1977年初的一天,搬进简易房的李天如下班回家了,像往常一样,她打开了收音机,电台里忽然传出了熟悉的古琴声。她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了一场。伤痛还在唐山市建设北路,在远洋城购物中心后面,有一条树木成荫的小马路,34岁的王刚开了一家户外用品店。个子不高的王刚,黑瘦,他对唐山大地震的记忆,是从母亲那里一点点知道的。王刚父母居住的房子在地震中倒掉了,姥姥、姥爷、二姨、五姨没能生还,而怀有身孕的母亲,是被街坊们从废墟里救出来的。1976年10月17日,王刚在地震棚里出生了。高中毕业后,王刚开过十几年的家政公司,而《唐山大地震》里“汶川志愿者”这个角色,正是他真实的个人经历。汶川灾难发生后,王刚放下手头的业务,在网上组织了9个唐山当地人,大家彼此互不认识,为一个共同的信念聚到了一起。在抗震纪念碑广场短暂集合后,他们登上了5月13日下午从唐山开往江油的火车。“32年前,全国人民帮助过唐山,我们唐山人,也要在第一时间去帮助别人。”火车驶出唐山站,王刚被推举为队长。灾区余震不断,从陕西进入四川前,大家写好了遗书。5月16日, 10人徒步进入北川。由于唐山人的特殊符号意义,王刚进入北川的申请很快获批,之后有很多志愿者戴上袖标投靠了王刚,全都宣称自己是唐山人。王刚退出北川前,在“唐山志愿者”这面大旗之下,南腔北调的年轻人超过了一百多个。与王刚稍有不同,扮演汶川救援队唐山队长的李维金,对唐山大地震没有直接记忆,亲人受到地震的影响也不大。但与所有唐山群众演员毫无二致的是,李维金始终被唐山人感恩和励志的情绪鼓舞着。7月12日晚上,王刚、李维金、张小龙都去了唐山体育场,他们被影片的最终呈现震撼,更被众多零星片断串起来的故事而哽咽。在这座已经夷平了地震废墟的城市,依旧充满了地震回忆,王刚、李维金、张小龙等年轻人的伤痛,终究抵不上像宋守述那样上了岁月的人,那是真正的刻苦铭心,那是抱着心灵深处的残缺在度日。7月13日,唐山首映的次日清晨,天蒙蒙亮,唐山大地震遗址公园纪念墙。宋守述又骑着自行车,前来看望震亡多年的亲人们,已经数不清是第多少回到这里来祭奠了,他依旧待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骑上自行车,默默地离开了,跟电影里结尾一模一样。 毫无疑问,这是一部伪灾难片现实语境中的《唐山大地震》,面对的不仅仅是拉奥孔式的审美问题,它要面对各方力量的考量,既不能往观众的伤口上撒盐,也不能触怒主流意识形态。南都周刊记者 _ 张守刚 北京报道“《唐山大地震》毫无疑问是一部灾难片。”冯小刚如此斩钉截铁地说。这话容易引起误解,因为很多人会忽视这句“毫无疑问”后面还有个“更确切地说”。冯小刚的进一步解释是,这是一部内容大于形式的灾难片。“在表现灾难带来的毁灭性视觉震撼的同时,我们更着重希望让观众感受到地震亲历者内心的创伤。”去掉那些限定词,将《唐山大地震》与下列电影做一下比较:《泰坦尼克号》、《海神号》、《完美风暴》、《后天》、《天崩地裂》、《凤凰劫》、《龙卷风》、《地心末日》、《2012》……你会发现,在这些横扫票房的灾难片面前,《唐山大地震》无疑是部彻头彻尾的“伪灾难片”。或许是个不恰当的类比。就像希腊历史上有名的雕刻《拉奥孔》,主人公为何不哀号?被蛇噬咬的拉奥孔,尽管在忍受最激烈的痛苦,“但是这种痛感并没有在面容和全身姿势上表现成痛得要发狂的样子。”温克尔曼将之归结于一种高贵的单纯和静穆的伟大。冯小刚同样没过分渲染大地震的惨烈情景。但现实语境中的《唐山大地震》,面对的不仅仅是拉奥孔式的审美问题,它要面对各方力量的考量。它既不能往观众的伤口撒盐,也不能触怒主流意识形态。他选择的灾难片的叙事路径,无论是英文名字《After Shock》,还是小说《余震》中,已经隐隐地死死定位。灾难、英雄主义与预言者北京电影学院郑洞天教授表示,《唐山大地震》不是常规意义的灾难片,它们是“两码事”。那所谓“常规的灾难片”,又是怎样的一码事?早在1901年的默片时代,一部叫《大火》的英国电影就成为灾难片的先驱。但当今影坛灾难片的集大成者,无疑是罗兰·艾默里奇。在影史上最卖座的TOP10灾难片中,他竟然有三部名列其上:《哥斯拉》、《后天》、《2012》。在好莱坞的发展史上,灾难片在数量上难以与爱情片等类型相比,但也算长盛不衰。如果以灾难的缘起分类,可能会有以下类型:星球大冲撞类,比如《世界末日》和《天地大冲撞》;外星人来袭,有名的是《独立日》、《第九区》;致命病毒侵入,比如《生化危机》、《我是传奇》;怪兽系列,有大家熟悉的《金刚》和《哥斯拉》。还有一种,就是《唐山大地震》所属的自然灾害类型,这类灾害包括地震、火山、龙卷风、海啸等等。这类灾害在艾默里奇的《2012》中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在一个古老预言的背景上,火山、海啸、地震、小行星一起上阵,树立了灾难片迄今为止的最高标准。“好莱坞式的灾难片有两个主题,一个是对灾难场面的大规模展示,给观众提供一种安全的娱乐感;另一个就是对个人英雄主义的颂扬,肯定要有个正面的主角来拯救灾难中的人们。”影评人张小北概括说。除此之外,一般的灾难片中都会有一位“预言者”。《天崩地裂》中那位专心研究火山的帅哥专家,《海云台》中那位预测海啸却不被人相信的专家,最近的是《2012》中那个疯狂的查理。他对人透露说,有些国家已经在秘密联合研制可以躲避这场灭顶之灾的方舟。当然,他的话被一笑置之。对灾难的预言,无论是以科学抑或通灵的名义,都是自然灾害类灾难片不可或缺的因素。这制造了电影叙事的紧张感和纠结感,最终在事件的推进中,以大规模的灾难场面达到叙事表现的高潮。从以上几条标准来看,《唐山大地震》无疑是部披着灾难片外衣的“伪灾难片”。大地震的灾难场面只持续了大概10分钟,它没有塑造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除了开篇的蜻蜓,它也没提及预言者,就连好莱坞式灾难片的高潮在它刚开始的时候,就结束了。“如果在片子中出现了预言者,这部片子肯定过不了审查。”张小北说。有意思的是,接受采访的几位资深影评人,都否定了《唐山大地震》是部灾难片,但对中间那段大约10分钟的大地震场面制作,赞赏有加。毕成功认为,从电脑特技与场面调度上,都达到了华语电影没做到的水平;张小北说,因为是国外团队制作,“是花钱买到的最好的东西了”;魏君子则说,除了跟顶级的制作有差距,这段特效已经跟一般的好莱坞制作“差不到哪里去”。真实灾难的“最聪明的拍法”在15年前,创下3.55 亿美元全球票房的《阿波罗13号》,灾难发生在外太空,主角也只有三人,但仍被认为是灾难片中的经典之作。影片改编的是真实的历史事件。1970 年 4 月,挑战宇宙的阿波罗13号飞船,在外太空发生意外,飞船失去了氧气、动力还有导向功能。三名宇航员在看似绝无生还机会的境况下,凭借坚韧的毅力和超人的智慧,最终胜利返回地球。这种大团圆的结局,是面对真实灾难事件改编的一种福音。无论场面表现得如何惨烈,观众心里都有数,他们得到的是一种“虽败尤荣”的感觉。但当这种真实事件是人们刚刚经历过的巨大悲痛事件,所有导演手中的镜头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了。比如面对“9·11”,过去了9年,已经在众多的电影有所表现,其中最主要的有《93号航班》、《世贸中心》、《华氏9/11》。美国人是如何用镜头表现这场灾难的?《93号航班》说的是,2001年9月11日上午,美国联合航空公司的93号航班上发生劫机事件。恐怖分子试图控制飞机去撞击美国白宫,但“众多乘客英勇地奋起反击,与凶残的恐怖分子展开了殊死的搏斗,最终,以全体乘客和恐怖分子的同归于尽,换来了更多无辜人士的幸存”。接下来的《世贸中心》则将故事收缩得更小,它将关注点转换到恐怖袭击发生后的拯救行动。世贸中心被撞后,赶来的警察和消防队员冲进去救人,随后大厦坍塌,众多人以身殉职,但有两个受伤的警察受困地下室,最终获救。这两部影片的主题都是“颂扬”,无论《93号航班》颂扬的“国家英雄”,还是《世贸中心》颂扬的散发人性光辉的小人物。面对人类史上的空前灾难,导演没有将着眼点放在灾难场面的渲染上,比如《93号航班》中,世贸双塔的镜头只是以电视新闻片断的形式出现,而到了《华氏9/11》,就跟《纽约时报》评论描述的那样:“《华氏9/11》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回放飞机撞向世贸大厦的镜头,而是用特写镜头表现布什总统继续向佛罗里达的小学生们读《我的宠物山羊》,而这时离他获悉世贸大厦被撞已经整整过去了7分钟。”凭借辛辣的讽刺,《华氏9/11》的票房勉强过亿,其他两部电影的票房则遭遇滑铁卢。这也说明美国人对“9·11”的灾难影像,心理的承受程度仍然脆弱。这,同样是《唐山大地震》遭遇的巨大挑战。资料显示,唐山大地震发生后的32年里,有关这次地震的影片有3部。一部是震后不久由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制作的《英雄战震灾》,表现了我党我军面对重大自然灾害时的英雄形象;一部是2002年制作的纪录电影《唐山大地震》,收录了大量官方拍摄的真实场景,以及对当年幸存者的访问,介绍了一些防震、抗震知识;还有一部是2006年香港导演朱家宏指导的故事片《但愿人长久》,讲述了一个母亲和三个孩子在灾难后如何生存下去的故事。灾难片最大的一个特点是,灾难是虚构的。观众需要的是安全的刺激,就像你坐过山车一样,翻滚腾冲,但身上都有安全带系着。魏君子说:“《泰坦尼克号》讲述的是100多年前的故事,跟中国没有关系;《2012》场景再震撼,也是一种对未来的想象。”但唐山大地震不仅是真实发生的灾难,而且离中国的观众距离太近了,特别是汶川和玉树地震之后,中国导演已经没有办法让中国观众以看灾难片的心态看唐山大地震。“这是民族的集体伤痛,我们已经没法用消费的心态看地震电影。”张小北说。所以,当冯小刚将主题转移到伦理和“心理灾难”后,视觉消费的痕迹变淡了。魏君子说,这种拍法无疑是“最聪明的拍法”。打着灾难片的旗号卖点别的东西“每个引进大片费劲心思宣传,也就卖个三四千万票房的时候,中影引入《后天》,这似乎完全是个两三千万的片子,也没怎么宣传,但最后怎样?生生卖过了一个亿!那是2004年。”在影评人兼“票房专家”“毕成功看来,这是中国人骨子里喜欢灾难片的一个例证。他说出了一个很多人不曾发现的事实:中国人是多么地偏爱灾难片。而从电影引进史的角度来看,在2007年《变形金刚》引进前的10年,中国的票房冠军是3.6亿的灾难大片《泰坦尼克号》。到了2009年,灾难片空前巨制《2012》横空出现,国内起初有人说能卖2亿,但后来生生卖了4.5亿,并直接导致同档期的《我的唐朝兄弟》、《花木兰》等国产电影沦为炮灰。“打好灾难片这个牌,票房就会不错。”毕成功归纳的这个铁律,也许能解释冯小刚为何如此坚决地为新作做了灾难片定位。但这个铁律有个前提,就是灾难片必须是好莱坞的大制作。除此之外,必死无疑。被称为韩国首部灾难片巨制的《海云台》,在本土没能赚回成本,中国引进之后,票房低得一塌糊涂。“我们还是信任好莱坞,我们不相信韩国靠临摹起家的灾难片水准。”毕成功说。至于国内,在《唐山大地震》之前,还没有一部国产灾难片在票房上获得真正成功。比如2008年上映的《超强台风》,由知名导演冯小宁执导,号称“中国首部灾难大片”,但粗糙的视觉特效、主旋律的情节以及脸谱化的高大全人物,最终导致该片被观众抛弃,票房仅为1500万元。在此之前,八一电影制片厂于2003年推出灾难电影《惊涛骇浪》、《惊心动魄》,分别取材于洪水和非典事件。其后出品的《惊天动地》也以地震为题材,情节也是极为老套:“表现了中国某军队在突发地震中冲破重重险阻,对灾区进行救援的故事。”2009年9月上映后,首周票房仅150万元。“抢险救灾”式的国产灾难片,已经走入了死胡同。何东平在《中国为什么没有灾难片》一文中分析说,虽然在官方的系统里,一直有着这样的论述:“中华民族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民族”,紧接其后的,往往是这样的逻辑,“但中国人民是英雄的人民”。一方面这是人定胜天思想的具体体现,另一方面潜藏的语境却是“社会主义优越性”的隐晦表达。冯小刚当然明白。在面对“中国电影缺的不是技术,是灵魂”的问题时,他认为这两样都缺。“拍《唐山大地震》,用的是外援来做技术效果。就技术而言,我们和好莱坞还差十万八千里。说到电影灵魂这个事……审查机构有时引申联想得太厉害,心理承受也比较脆弱,因此好多人性深处的东西不能碰。”有人开玩笑说:“美国灾难片动辄将洛杉矶纽约毁灭好几次,哪个中国导演敢将北京上海给消灭了?”灾难片也许是最能体现大电影工业体系的类型片,分工明确,特效要求高,人性叙事自然。“这个体系怎么也得三五十年才能建立起来。《2012》的目标有点高了,即使出现像《泰坦尼克号》这样将灾难与爱情结合比较好的片子,也得过10年。”毕成功预测说,“中国即使有灾难片,也就跟《唐山大地震》一样,打着灾难片的旗号卖点别的东西。” “票房之王”的转身尽管媒体在报道、评论冯小刚时,仍习惯给他戴上“贺岁喜剧导演”的光环,然而,冯小刚却是在对影片题材接连多次转型中,成为中国的“票房之王”。文 _ 秋原(青年电影导演,资深影评人)早在2009年年初,冯小刚就凭借贺岁片《非诚勿扰》的三亿入账,达到了“累积十亿元”的票房成绩,《非》也是他从首部贺岁片《甲方乙方》算起第十部导演作品。在这十部影片和十亿票房当中,《夜宴》和《集结号》这两部明显的转型片,贡献了大致4个亿,占据了40%的票房。而眼下还未上映就已被各界一致关注的《唐山大地震》,将再度扩大转型片在其票房份额。转型,已然是概括冯小刚从影经历的“关键词”。《大腕》才是他“转型”的标志过去几年中,媒体在描述冯的经历时,通常是把迟至2006年9月上映的古装武侠片《夜宴》当做他的转型代表作。但是就我个人来看,《夜宴》只是冯小刚在影片题材选择方面一次不算成功的“大跃进”,而早在2001年上映的贺岁喜剧片《大腕》,才是他开始“转型”的标志。《甲方乙方》、《不见不散》、《没完没了》,冯小刚的前三部贺岁片都是情节铺垫轻松且肯定还要安排一个美满大结局的“古典式幽默”,他无非就是把葛优打扮成一个小人物的靶子,戳在银幕上,供观众向各自现实世界中人物瞄准,挠一挠生活的痒痒而已。而在2001年暑期拍摄《大腕》的过程中,除了保持一贯的京味调侃风格,冯小刚还敏锐地注意到彼时社会上存在的一些热点问题和争议话题,比如互联网热潮、注意力经济、娱乐炒作风气、房地产热和无孔不入的商业广告等等。作为该片的导演和编剧之一,他将如此缤纷错杂的内容和大量时尚元素都浓缩到影片故事情节当中,以荒诞的表现形式加以描画。尽管《大腕》还是喜剧片,但已经不同以往冯氏贺岁电影极力取悦观众、刻意追求“皆大欢喜”的叙事风格了—这是一部彻头彻尾的黑色幽默,让观者第一次在冯氏电影里领略到鞭挞的声响和讥讽的辛辣。如果把《大腕》和前三部贺岁喜剧片放在一起,就其故事内容而言,都不需要观者具备多么深入的鉴赏能力,但却能感受到前后之间的差异:导演在前者中想要表达的思想,远比后三者中的任何一部都要复杂得多。冯小刚导演风格的“转型”,就从这部《大腕》开始了。至于2003年的《手机》,这是冯小刚经过长期病休之后的复出之作。该片和2004年的《天下无贼》,都是他对自己导演叙事风格的新尝试,轻佻随意的京味对白渐少渐淡,而对社会问题的勾勒却愈重愈浓,观者在这两部电影中,能体味到更深刻的社会揭示和更厚重的人文关注。冯小刚由早期的务虚调侃逐渐偏向刻画现实的套路,也让大江南北都能接受他的电影。早期冯氏喜剧片一直存在“北热南冷”的地域局限,这个问题在《手机》上映后消失了。也正是依靠全国人民的热情捧场,《天下无贼》取得1.2亿的票房,让冯凭此片荣登“亿元俱乐部”。从《夜宴》上桌到吹响《集结号》2005到2007年,冯小刚终于完成了个人导演生涯的转型,由一个“喜剧片导演”转变成题材上的“多元化”导演。在此期间,他尝试了武侠和战争两类题材。由他和华谊兄弟精心打造的古装武侠大片《夜宴》,经过一年多的制作,在2006年9月“上桌”了。相比于冯之前的作品,《夜宴》已经达到了目前国产电影制作水平的最高层次—由数千万元成本的中等投资升级到亿元大片的水准。在该片的主创阵容中,有香港知名武指,有在奥斯卡镀过金身的作曲家和造型设计师,还拥有海外知名度的国际级影星……完全是由大牌人物组成的全明星阵容,在冯导迄今为止的从影历程上,《夜宴》剧组是他统领过的最华丽的一支创作团队。打造这部武侠片的多处环节,都像是在效仿李安的《卧虎藏龙》和张艺谋的《英雄》。冯小刚和华谊兄弟明摆着是要走大片化、国际化发展路线了,甚至打算和“冲奥”这股当时最热门的时尚潮流接轨。影片上映后的反馈信息表明,冯导果真是效仿的天才,连“叫座不叫好”这根轨都接上去了—《夜宴》是他从影生涯上第一个引起广泛负面反响,让观众和媒体两个群体同时对其导演能力产生质疑和批评的作品。过去一向表示“非常看重观众口碑”的冯小刚,这一次却颇为尴尬地站到上帝的对立面。对于靠现代都市喜剧题材起家的冯小刚来说,从喜剧遽然跳跃到古装武侠题材,这种骤变让他勉为其难。他在《夜宴》当中做出的转型尝试,动作完成得很生涩。2006年的国庆长假刚刚结束,《夜宴》引起的争议尚未完全平息,冯小刚便急匆匆地投入新片《集结号》的拍摄。这部引进韩国烟火特技、用全新制作手段创作的战争题材电影是他第二次对大片的尝试,也是他转型成功的明确标志。作为曾经有过军旅生涯并依然保持着浓厚军人情结的人,无论对冯小刚还是王中军而言,《集结号》都是了却他们一次“心结”的艺术创作。在当时,这部电影不仅开创了国内军事战争题材的新模式,还在社会上造成持久的正面舆论效应,给华谊兄弟带来了可观的物质回报和社会美誉,可谓是名利双收。时至今日,王中军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依然以意满志得的言辞,将《集结号》称为“华谊兄弟过去几年当中运作过的最为成功的电影”。《夜宴》的差强人意和《集结号》的圆满辉煌,也让冯小刚和华谊兄弟都认识到自身的优劣短长。经过创作这两部电影的锤炼,他们分别看清了各自的艺术定位和商业定位。“没有一个亿的水池,养不起冯小刚这条大鱼”《集结号》热卖之后,该片制片人、华谊董事长王中军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曾经说过一句非常自信的话:没有一个亿的水池,养不起冯小刚这条大鱼。这句话倒过来就能套在冯的身上:正是因为王中军拿出了数以亿计的强力支持,导演冯小刚才能完成他的转型。2005年之前,冯小刚所有电影的全运作周期都控制在12个月以内,他可以凭自身运筹能力完成中低成本的贺岁喜剧电影;而对于《夜》和《集》这种总投资逾亿、运作过程既漫长又庞杂的商业大片,多有赖于以王中军、王中磊兄弟为首的华谊制片团队在台前幕后的高效运作。冯小刚用一系列卖座片促成了华谊兄弟的发展,王中军也一直把所能掌握的最优质的制片资源都拿出来支持冯小刚。这个已经坚持11年的“冯王组合”,是目前中国电影界艺术创作型人才与经营管理型人才组合模式当中,最经典的一个范例。眼下的这部《唐山大地震》,是冯小刚的又一次转型。灾难片是过去十多年西方电影里一直长盛不衰的题材,现在就由冯小刚的这部《唐山大地震》带头,作国产化的尝试。不同的是,好莱坞模式的灾难片,通常是对基督教文化中“末世情节”的夸大演绎,譬如《2012》、《天地大冲撞》、《独立日》等等,不是地球要爆炸就是外星人来入侵了,场面火爆但情节虚无缥缈,临场刺激丰富而观后回味为零,凡是心智正常的人都不会在乎电影变成现实的可能性。而冯小刚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即使去效仿西方的灾难片了,也不会原封不动地照搬,炮制出一个虚头八脑的中国版“世界末日”。作为最具备“平民色彩”的电影导演,冯小刚非常清楚哪些才是最有可能让老百姓触动的内容:《唐山大地震》由32年前发生在唐山那场大灾开始,结尾又延续到仅仅两年前的四川汶川—一部电影,串起了两场让中国人刻骨铭心的地质灾难;生死分别与悲欢离合—对中国观众最有杀伤力的这两颗催泪弹,也在冯小刚这部电影里全凑齐了。外人都说电影是对生活的艺术加工、对现实的文化提炼,而这一次,提炼的何止是活生生的现实,更是血淋淋的现实啊!最近,无论是冯小刚对媒体频繁的“发言”,还是华谊兄弟为影片策划的映前造势活动,“煽情”、“感人”、“真实”这些词汇都是宣传主题和谈话的核心。的确如此,只有植根于本土文化的艺术加工,才更容易让本土国民产生强烈的共鸣,这是舶来文化压根本儿不具备的血统优势。2006年的《夜宴》,就是冯小刚对武侠题材一次失败的东施效颦;《集结号》拍摄期间,王中军对媒体表示“已经做好赔本20%的准备了”;而《唐山大地震》还未正式开机,冯小刚已经放言要拿五亿票房了—这不仅是冯小刚转型的过程,同时也是他和华谊兄弟愈加自信的成长过程。没有经受过影视导演专业高等教育的冯小刚,在十多年前就是商业电影的开拓者和尝试者,时至今日,他俨然处于领跑者的绝对优势地位。不仅如此,在新世纪的第一个十年里,他还和张艺谋、陈凯歌一起并列为“张陈冯—三驾马车”,一度构成中国电影向产业化商业化道路前进途中最受外界关注的“第一集团”。而今年的这部《唐山大地震》,将是继《集结号》之后,冯小刚又一部重要的转型作品;2010年,也是华谊兄弟继去年登陆创业版之后,这家上市公司迎来的第一个丰收年。这部电影会继续确保冯小刚“强者愈强”的姿态,同时继续抬升他在投资人眼中的含金量,扩大他和华谊兄弟在影视界与娱乐圈的影响力。无论在“中国电影产业”这个大圈子还是“中国电影导演”这个小圈子里,冯小刚都是当之无愧的“票房之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