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10月1日上坟吗:芦笛在凯迪-加入造反兵团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2 13:32:00
加入造反兵团

经过长时期的犹豫,我最后还是加入了老闷的造反兵团。作为资格最老的“老造反”,这家伙大胆的赌博现在得到了丰厚的酬报。如今他是兵团司令,全市各校都有他的山头。他成了职业革命家,成天忙着在校外照管那些重大事务。关于他的英明睿智的神话不久就开始在兵团的年轻战士们中流传。可惜我太熟悉他了,不可能把他当成新的英雄来崇拜。如果他的革命成功了的话,我讽刺地想,那他肯定会变成新神话里的一个新上帝,到时决不会有谁还会记得当初他干过的那些恶心事。

但我保留着对老巫的尊重,他也在老闷的“兵团”里。如今他的直觉已被证明如同剃刀一般锋利,我对他的智力的评价就更高了。但我仍然相信,以他的出身来看,他进行的是最危险的赌博。尽管黑崽子们作为“刘邓资反路线的受害人”获得平反,我知道被推翻了的太子们其实说的是真话,在别人的眼中,我们就是一群天生的杂种。

老闷为我加入他的兵团而心花怒放。他引用拿破仑的名言来恭维我,说什么“文人的一枝鹅毛笔,赛过十万枝毛瑟枪”,还要我去当他那发行全省的兵团战报的总编,但我婉言谢绝了。我已经告诉老巫,我知道那运动根本就不是咱们这些黑崽子的事。我加入老闷的兵团的真正目的是想沾他们革命的光而又尽量避免让他们连累。我那时非常想上大学。1966年7 月,大学入学考正式废除,所有的大中小学全部停课闹革命,尽管我们在前年五月间就考完了毕业考,但运动却让我们滞留在学校里。谁也不知道运动结束后大学还存在不存在,但既然希望还未彻底丧失,我就该尽最大努力。据说以后入学得靠“推荐与选拔相结合”,政治表现当然是最重要的一条,而除了这文革还有什么更大的政治?但我又不想效老巫赌性命,看来最明智的办法还是保持跟他们的良好关系,同时尽量避免参加他们的活动。这样,如果他们赌赢了,肯定会拉我这哥们一把,如果赌输了,则我也不至于让他们连累。

就这样,我让老闷大失所望,尽管我同情他们的事业,我却成了进曹营的徐庶,一行字都没为兵团写过。我也从不参加、从不过问他们的政治活动,和他们的关系始终保持在纯粹的哥们友谊水平。我参加兵团一场,唯一干过的一件事是翻刻印刷《鸡血疗法》的小册子。我那时正想再次出去旅游,可惜手上没钱,于是主意便打到这上头来,寻思利用公家的蜡纸、油墨、纸张、油印机印出大批小册子来上街去卖,实行“勤工俭游”。没成想小册子刚刚印出来,“鸡血疗法”便已名声扫地。于是我一生唯一作过的一桩生意就此砸锅,那堆玩意儿就这么堆在分团总部的角落里,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直到兵团解散,大夥儿统统给撵下乡去,那堆废物似乎还在那儿堆着。

派性宣传没多久就煽起了足够的仇恨,先将嘴皮派仗化为南拳北腿,后变成“梭标亮堂堂,工农齐武装”。最后,1967年7月,敬爱的江青同志在一次群众大会上,公开表态支持“文攻武卫”的口号(这口号一直到前几天还由王希哲先生在此坛重复)。对于势不两立的两大派来说,这就是他们一直在苦苦等待的总动员令。至此,两派幕后的老当们开始认真考虑怎样把对立面从肉体上消灭,内战不久就席卷了全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