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四方塘:“羽扇纶巾”究竟指谁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06:32:09

“羽扇纶巾”究竟指谁

 



苏轼词中“羽扇纶巾”指谁,也有很多争论。有学生也问了:应该像是指诸葛亮的,老师怎么讲是写周瑜的呢?我跟他讲,我采用的是比较多人认同的看法。以下給两段文字,同学们可以自己学习,并保留自己的意见看法。



1.指诸葛亮

  (1)这首词的上片是着重写赤壁的雄伟和美丽,到末句才以“一时多少豪杰”引出下片的人物。既然说“一时多少豪杰”,那末,下文提到周瑜,再提到诸葛亮,也就是应有的而且是合理的描写了。

  (2)小说中诸葛“羽扇纶巾”之形象,可能在宋代已成定型。

  (3)建安十三年(208年)赤壁之战时,诸葛亮才二十八岁,盖初出茅庐之次年;今定此词兼指瑜、亮二人,实亦符此词主题。

  (4)“遥想”二字贯注到周瑜和诸葛亮两个人,作者既遥想公瑾当年“雄姿英发”的英雄气概,又遥想诸葛亮当年“羽扇纶巾”的名士风度。

  (5)赤壁一役,实际作战主要是周瑜的功劳,定计破曹主要是诸葛亮的功劳。

  (6)《集注分类东坡先生诗》卷九《犍为王氏书楼》云:“书生古亦有战阵,葛巾羽扇挥三军。”縯注:“诸葛亮葛巾羽扇,指挥三军。”犍为为蜀地,此处非诸亮莫属。“葛巾”之变为“纶巾”,则因叶平仄而然。

  (7)辛弃疾《满江红·贺王帅宣子平湖南寇》上片云:“笳鼓归来,举鞭问,何如诸葛?人道是,匆匆五月,渡泸深入。白羽风生貔虎噪,青溪路断鼯泣。”

  (8)持周瑜说者,盖取顾荣羽扇、谢万纶巾定其为一般儒将装束,然后定周瑜为儒将,因而属之周瑜。窃以为不然。史传特写大将服装,意在明其风度,必表其特异者,若诸葛羽亮扇纶巾、羊叔子轻裘缓带。若将皆如此,则不烦浪费笔墨矣。今请先证史籍,后疏本词,以破此惑。

  卢弼《三国志集解·蜀书·诸葛亮传》:“《世说》曰:‘诸葛武侯与司马宣王治军渭滨,克日交战。宣王戎服事,使人视武侯,独乘素舆,葛巾毛扇,指麾三军,随其进止。宣王叹曰:诸葛君可谓名士矣。’”按氏所引,今本《世说新语》未见其文,疑为《语林》之误。《太平御览·服用部四·扇》(卷(702)曰:“《语林》曰:诸葛武侯与宣王在渭滨将战。武侯乘素舆,葛巾、白羽扇,指挥三军,三军皆随其进止。”又按同书卷687卷《服章部四·巾》:“《蜀书》曰:《诸葛武侯与宣王在渭滨将战,宣王戎服事。使人视武侯,乘素舆,葛巾、毛扇,指挥三军。皆随其进止。宣王闻而叹曰:可谓名士矣。’”疑《傅注》所引《蜀志》即由此而来。《太平御览》成书在太宗时,苏轼及见此书,《蜀书》名或有误,诸葛事必不虚,《语林》可以互证。

  (9)有人认为此词换头处“遥想公瑾当年”全言公瑾,若以“羽扇纶巾”属之诸葛则割断文气,且与上文“三国周郎赤壁”不合,故仍应指周瑜。此语实由误读词律而来。按诸词律,“羽扇纶巾谈笑处”七字为句,不当于“巾”字处点断。金赵秉文用此韵赋《大江东去》,此处为“澹澹长空千古梦,只有飞鸿明灭”,亦为七字句。七字成句“羽扇纶巾”指诸葛,“羽扇纶巾谈笑处”曰谈笑则非一人,与诸葛亮谈笑者正指周瑜,并未割断文学。诗词因就音律,常省介词,此句补足则为周瑜(与)诸葛亮在谈笑之间即成破曹大业。按之史实,赤壁之战孙刘联合破曹。且上文有“一时多少豪杰”,此处因周瑜而附及诸葛,既非割断文气,且与“多少豪杰”有照应。周瑜英气逼人,赤壁之战谓刘备云“受命不得妄委署”,何等严肃。苏氏用“雄姿英发”强调其英武,而羽扇纶巾则形容诸葛之潇洒,二人相映成趣。若属之一人,“雄姿英发”与“羽扇纶巾”势难相调协也。

  (10)如果说全词都说周瑜,未免把这首词的写法和用意看得太单调、太直线了。这首词的题目是“赤壁怀古”,一开首就说“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这和李白的《赤壁歌送别》一开首说“二龙争战决雌雄”、因而下文在胜利方面只提到周瑜——“周瑜于此破曹公”的写法有所不同。上片的“周郎赤壁”是上句“故垒西边”的注脚,指“赤壁”这个地方,不是特提“周郎”这个人物。古人往往把“周瑜赤壁”两名连用,表明经过孙吴的主将周瑜破曹之后使赤壁成为一个名胜的意思,意义和“孙吴赤壁”没有什么分别。因此苏轼这句词也有作“人道是三国孙吴赤壁”(见洪迈《容斋续笔·诗词改字》。郑文焯引文见《东坡乐府笺》卷二这首词的“校”)的。又如宋朝的宋援,他在注苏轼《王齐万秀才寓居武昌县……》一诗中就曾这么写道:“孙权自公安徙都郢,改名武昌。周瑜赤壁在武昌之西也。”很明显,这里的“周瑜赤壁”就丝毫也没有解释周瑜这一人物的意味了。

  ——参见夏承焘《关于苏轼〈念奴娇〉词“羽扇纶巾”之疑问,载《语文教学》1957年2月号;詹安泰《处理古典诗词的一点意见》(同上5月号);周本淳《“羽扇纶巾”究竟指谁?》,载《南京师院学报》1981年第2期

2.指周瑜

  (1)东坡词意,赤壁怀古,似专属周郎,故于前半即点清“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此与东坡《前赤壁赋》所云:“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点明眉目,用意相同。下文“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既云“多少”,所指自然较多,不专指周郎一人,亦不专指周郎与诸葛二人。凡与赤壁战役有关的各方面人物,胥包括在内,曹操亦不例外,《前赤壁赋》固以“一世之雄”许操。明乎此,则此句明是对赤壁江山,由周郎而联想到同时豪俊,作为上片的结束语。

  (2)上片提出周郎后,尚未谈到周郎在赤壁之功业,而仅联想到“一时多少豪杰”为止。所以以“遥想公瑾当年”一语,点清主脑,领起下片。“英雄气概”、“名士风度”俱非怀想的主要方面。怀想的主要方面,应该是赤壁之战之功业。周郎以“小齐初嫁”、“雄姿英发”之年,而建立起“羽扇纶巾”、谈笑灭虏之英雄事业,乃是怀念的用意所在。以此与下“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作对照,而引出作者本人贬谪黄州,自伤功业未建白发已生之感。此才是借古题目,以抒发自己感情(填此词之主要用意也应在此处),而非无聊地如后代词人作“咏古”文字也。如云一想“英雄气概”,一想“知士风度”,似乎将原词完整的形象,割裂开来,也只是烜赫功业之衬托,不应作者舍战役之主要者而仅仅遥想此二者为止也。

  (3)此词本身,并不在讨论功劳谁属;就词论词,似不涉诸葛在内。即舍词而论史,则《通鉴》叙此战役,首先就述鲁肃言于孙权,有“说备使抚表众,同心一意,共治曹操”之主张,是首先主张联刘拒曹者肃也。使刘之后,“备用肃计,进住……攀口”。亮见权,献策以后,“权大悦,与其群下谋之”。亮建议之功不可没,但权计尚未全决,故得曹书以后,群下争论,而有待于鲁肃之进言,直到召瑜还见,瑜详细分析敌我形势之后,权始拔刀斫案,表示决心。瑜夜复见权,补陈形势,权疑更释。至于《吴志·周瑜传》所述,则瑜决策在前,诸葛诣权在后,更足以说明建计拒曹首先是瑜(诸葛亮传叙述稍异)。事实如此,岂得以定计破曹的主要功劳独归于亮,而瑜仅有实际作战之功乎?

  (4)查《三国志·魏志·武帝本纪》裴松之注引傅子曰:“汉末王公,多委王服,以幅巾为雅。是以袁绍、崔豹之徒,虽为将帅,皆著缣巾。魏太祖以天下凶荒,资财乏匮,拟古皮弁,裁缣帛以为帢,合于简易随时之义,以色别其贵贱,于今施行,可谒军容,非国容也。”又《晋书·顾荣传》:“广陵相陈敏反,周瑕玘与荣及甘卓、纪瞻潜谋起兵攻敏。荣发檄敛舟南岸。敏率万余人出,不获济,荣麾以羽扇,其众溃散。”《晋书·谢万传》:“万早有时誉,简文帝作相,召为抚军从事中郎,著白纶巾、鹤氅裘,履版面前。既见,与帝共谈移日。”可见“羽扇纶巾”是古代儒将的装束,并非诸葛亮所独有。

  (5)张孝祥《于湖词》中《水调歌头》一词(题云:汪德邵作无尽藏楼于栖霞之间,取玉局老仙遗意。张安国过之,为赋此词),下半阕云:“欲乘风,凌万顷,从扁舟。山高月小,霜露既降,凛凛不能留。一吊周郎羽扇,尚想曹公横槊,兴废两悠悠。此意无尽藏,分付水东流。”此词“欲乘风,凌万顷,从扁舟”、“尚想曹公横槊”以及“山高月小,霜露既降,凛凛不能留”三句,几乎全从苏轼《前后赤壁赋》化来。苏轼《念奴娇》与《前后赤壁赋》同时作于黄州,张孝祥此词“一吊周郎羽扇”之句,当系采用《念奴娇》词意。(又苏轼弟弟苏辙写《黄州快哉亭记》说起赤壁也没有提及诸葛亮,与周瑜并提的却是陆逊:“周瑜、陆逊之所驰骛。”)又赵以夫《虚斋乐府》中《汉宫春·投老归来》(此词或误为吴仲方所作,唐圭璋《宋词四考》中《宋词互见考》一文已为辩正)末二句亦云:“应自笑周郎少日,风流羽扇纶巾。”与张孝祥对《念奴娇》中“羽扇纶巾”的理解正复相同。张孝祥生于宋高宗绍兴二年,卒于孝宗乾道六年;赵以夫生于孝宗淳熙十六年,卒于理宗宝祐四年。张、赵皆南宋时人,去苏轼不远,他们对《念奴娇》中的“羽扇纶巾”,都认为是指周瑜。

  (6)有人误会“羽扇纶巾”是指诸葛亮,这误会是由于舞台上、小说里的“山人诸葛亮”的道具服饰所造成的。

  ——参见钱仲联《关于“羽扇纶巾”问题的讨论》,载《语文教学》1957年5月号;陈迩尔《苏东坡〈大江东去〉》,载《文学知识》1959年12月号;翼谋《谈“羽扇纶巾”》,载1959年9月27日光明日报《文学遗产》

  编者按:第一说虽然可以说得通,但终以第二说指周瑜者为胜。按之史实,赤壁鏖战,主角为周瑜,故作者集中力量写他,借以抒发自己的悲愤。词中言及周瑜时,皆以“周郎”、“公瑾”实指其姓字,不应以“羽扇纶巾”指代诸葛亮。试将此四字易为“诸葛孔明”(此四字在平仄声上也是符合词律的),则作者所怀想之周瑜,仅其初娶小乔时之英发雄姿;而赤壁之胜捷,其功似全在诸葛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