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买钻石:想起了野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14:40:50
有一个多月没时间到镇子外面转了,吃过晚饭后,看到离天黑还早,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天边的云彩,刚下了一阵雨后的天空格外湛蓝,凉风习习扫去了下午闷热的烦躁,就换上背心短裤,叫上同事到外面散步去。

     走在源潭围镇的寨墙上,远处望去一片葱茏,玉米、高粱等秋作物已经快到成熟的时候,人站到地里根本看不到腰身。秋蝉在寨墙两旁的杨树上“知啦、知啦”地叫着,冬日里看着很宽的寨墙现在走着竟然像一条小田埂,只能容下两脚在上面行走,脚下覆盖着的全都是野草,再往稍远处看看,田埂地头、沟边渠旁都是郁郁葱葱、或高或低的野草。

     看到了野草,就想起小时候我与野草说不清的情缘。

     回想起来,儿时成长的经历几乎成了与野草打交道的历史。我最早接触的体力劳动也许是割草吧,那时候农村几乎家家都养有家禽家畜,割草成了家里小孩子的必修课。刚开始去割一些嫩草喂兔子,这个容易一些,兔子的“饭量”不大,放学回家或者太阳西下的时候到地里很快就能割一小捆鲜嫩的野草,遇到下雨天不能下地割草,就把村头的洋槐树叶摘下来凑合。渐渐年龄稍大一点,割草的任务就重了,喂兔子的草是捎带,割草喂牛成了我的主要职责。看着家里两头牛的大肚子我就犯愁,这得多少往里装啊?父亲给我们弟兄三人下达了每天的割草指标:老大每天割20斤,老二15斤,我因为年龄小可以割10斤。可怜的我们兄弟三个,夏季每天下午放学后放下书包就去割草,到底老大勤快,很快就能割一箩筐,然后二哥和我就嚷嚷着分给我们一点,每天也能顺利完成任务。遇到大哥心情不高兴不与我同舟共济的时候,我就只好在箩筐底下放一些砖头,然后悬空棚上高粱杆,把割来的草放在箩筐的最上面蒙混过关。

     年龄再大一些的时候,割草成了“副业”,但与野草的恩怨始终没有间断,工作的性质没变,但工作的层次提高了不少:要到庄稼地里除草、拔草,保护庄稼,除掉的草捡回来还可以喂牛。麦收过后,秋庄稼蹿着长,一场雨过后天晴,庄稼地里都是“盘茬子”的人。这个时候正是灭茬、中耕、除草的好时机,春争日夏争时,早一天灭茬除草,庄稼的长势就好一天。毒辣辣的太阳照在头顶,一家人一字排开在地里除草。说是每人锄一耧(三垄)过去,身旁的父母经常会悄悄地替我多锄一垄,还夸奖我锄的快,让我干劲更足。临近中午,得有人回家做饭,我总是自告奋勇先,在家做饭比在炙热的太阳底下除草那滋味好受多了。从那时候,我就学会了一手做饭的本领,结婚后没有因为做饭问题被老婆拧过耳朵。

     最怕的是在稻田里拔草。走在田埂上,时常会遇到“清水标(一种无毒水蛇)”,这种蛇跟野草的颜色差不多,有时候会踩在脚下,软软的吓得我一蹦老高。这还不算,稻田里的野草需要用手拔、用脚踩。在水里时间长了,有时候感觉脚上痒痒的,抬出水面,会发现一条黑乎乎的马鳖(水蛭)钻进肉里,要对着它猛拍一阵子才会掉下来,脚上的鲜血还要流淌一阵子。稻田里常见的一种叫“胖婆娘腿”的野草,家里的家畜都喜欢吃,有营养,但是草根总带着泥,需要在水里淘净;有一种叫“稗子”的野草跟稻秧形状差不多,很难分辨。在我的印象里,在稻田拔草可不是简单的劳动,那不但需要要胆量,需要的还有技术。

     在那个以农耕为主的年代,人们与野草的较量不单单是在庄稼地里,野草成了人们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品。家畜不喜欢吃的、长得高壮一点的野草,被人们砍回去晒干当成了柴草;成片的茅草割掉后积攒起来可以盖茅草棚,还可以编成“净盖(蒸馒头用的锅盖子)”;麦场边、路两旁短短的“疙疤草”被利铲铲的精光;割下村边长着的“黄蒿”,与煮熟的黄豆一起发酵,捂成的酱豆(豆豉)格外有味道,被蚂蜂蛰咬后,把黄蒿叶子揉碎敷在蛰咬处,很快可以消肿止痛;割草时手被镰刀割伤,赶紧找“刺角芽”叶子揉碎捂在伤口上,止血消炎的功效很神奇;沟边的“牛抵头”、“茶蒴”、“车前草”等采回家可以当茶叶喝,野菊花晾干装进枕头里睡觉舒服、“癞痘皮”摊煎饼治咳嗽;更不用说“荠荠菜”、“面条菜”、“马齿菜”的食用价值了;到最后,所有能找到的杂草都被人们收集起来,利用夏季的高温沤制成农家肥,耕地的时候再施到地里,那长出来的小麦可是纯天然无污染的有机小麦。可以说,那时候人类对野草的感情是既恨又爱,相互依存。恨它是因为野草的疯长给农民带来繁重而无奈的劳动,爱它是因为野草给人们带来必须的实用价值。

     如今,农村的柴火灶大多被煤、电、沼气、液化气、太阳能等清洁的能源和灶具所替代,偶尔用几下也有烧不完的庄稼秆;新型有机肥、复合肥代替了农家肥;机械化的普及让村子里的牛、马、驴等役用大牲畜少了许多许多,割草放牛已经成了孩子们的记忆。种庄稼的时候,村里的男人们背着药筒在地里喷上能封闭野草生长除草剂,一个庄稼季节都不用去除草。地里的野草不见了,地头、沟边、村口、路旁的野草肆无忌惮地疯长,再也没人理会它们。放眼望去,满目青翠,随处可见的草丛给雉鸡、野兔造就了许多安家的地方。走在路边,说不定会“倏”地从脚旁窜出一只野兔来。

     野草,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和现代农业的发展,将会渐渐淡出一些人的记忆。我也是偶然看到它们才想起这些,才想起童年有趣的时光。散步回来才想起今晚是七夕,独自一人在单位无事可做,就随便写下了这些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