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陪产假规定:金三角的故事之一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5 22:05:59
金三角的故事之一(2008-12-12 13:00:50)

初进金三角(1)

要说起我与“金三角”的结缘,便要从十多年前说起了。那是在一个仍然充满寒意的初春的黄昏,我又例行的与当时的女友在家乡广西的一座小城郊区看落日。我当时的女友是一名仍然在读的医专生,那时的我们不但单纯,而且“理想远大”极了,“作家”是我们共同追求的目标,就算没有“业”可立,也要先作个家就是我们最远大的理想!所以那天女友又例行的、满脸期盼地看着我问:“你有什么计划和打算?”“你呢?”我反问她。“我嘛,当然是盼望你尽快攒钱买房子,然后我们作个家,安安心心地……!”看着女友一付对不知会不会幸福的未来都充满期待的眼神,当下我竟然脱口而出说了一句日后真正改变了我人生历程和命运的话来:“那好,我就到金三角去挣钱回来买房子娶你……!”当初我不加思索就脱口说出“金三角”这个名词时,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就不加思索的从自己嘴里说出“金三角”这个词?毕竟在当时全中国都只流行这句话“东南西北中,要发财去广东”!从没听人说过要发财去“金三角”的,况且在此之前在我的潜意识里对于“金三角”的了解除了毒品、战争和恐怖之外,其它的一切是一无所知的。心里面更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会跟“金三角”要结下什么缘份?!只不过是心里面认为:依我这种刚从学校出来社会一穷二白的毛头青年来说,这辈子如果要想实现女友的买房成家的愿望的话,除非是到“金三角”那种地方去做毒品生意,发横财,否则这辈子是无法实现的!所以当初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人生当中有些事情就是那么的巧合,有一天正在为如何给女友作个家而发愁的我偶然遇见了过去的一位死党朋友,在闲聊的过程中,我从他口中得知我过去的一位老朋友现时正在云南的中缅边境地区做生意发大财了!言者本是无心,但听者却是有意。于是我当即便向他要了我那位老朋友的电话号码及通信地址,并且很快的便打电话到云南去找到了我那位老朋友。提及我想跟他到云南去发展时,他随口便这样问我:“你有本钱吗?”“本钱?要多少?”我奇怪地问。“不多,几万块便可以了!”“什么?”我吓了一大跳说:“我没有这个能力!”“那……你有胆量吗?”老朋友又问。“胆量?”我愣了一下说:“除了杀人、放火、做坏事,其余的事情我都是有胆量做的!”老朋友听后沉思了好大一会才说:“其实我们是在缅甸金三角那边做生意的,这些地方的环境十分复杂,如果你过来的话,我怕你不会适应或者说我怕会带坏你的……!”“什么—?金三角?!”乍一听到老朋友说出“金三角”这个词,我便吓了天大的一跳,因为在此之前我从报刊上看到说,“金三角”是一个令人谈虎色变的毒品基地,在那里毒品横流、阴森恐怖!所以当下我顺口便反应出这句话来:“啊——!原来你是在金三角做四号(即毒品海洛因)生意的!”听我这么一说,老朋友便急忙向我解释说:“当然不是啦!你别以为每一个到金三角来的人都会象你想象的那样,除了贩毒以外就没有什么合法生意可做了,其实现在的金三角除了毒品以外,也还有很多可以正正当当、安安份份发财的生意可做的!”“什么正当生意?”“正当就是正当啦,总之是不犯法的生意!”“那——是真的吗?”心惊惊的我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老朋友又肯定地说:“那当然是真的啦!”听他说得这么肯定,我才放心了一点,沉思了好一会才又担忧地问他:“不过——?我听说金三角的治安很差的,经常会无缘无故乱杀人的,我过去的话还能活着回来吗?”“哈哈哈”不料老朋友听后便在电话那头大笑起来,边笑边又说:“别人乱说的!其实这些地方的治安不知比我们家乡还要好多少倍呢!”“不——会——吧——?!这怎么可能呢?”老朋友的话令我简直难以置信!“怎么不会!在电话里我很难跟你说得明白,以后你要是来到这些地方亲自看看就会相信了······!”“那——我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行吗?”“你过来到这边再Call我吧!”老朋友说着又在电话中给我说了一个云南的Call机号码及一些详细的提示后便挂了电话……!

我是在月初的一天从家乡出发的,按老朋友的提示:我要先从家乡的那座小城坐车到云南省的昆明市,然年再转车到临沧地区一个叫镇康县的地方跟他接头。从家乡到昆明,汽车走了二天二夜,然后在昆明转车又经过一天一夜的行程,当汽车吃力地爬上到一个座山顶时,便看见另一面的山脚下一片灯火辉煌。顿时车厢里便有人欢呼了起来:“终于回到镇康了!”我的心情也跟着激动了起来,忙将行旅整理好准备下车。不料汽车竟然又在那条长长的盘山公路上钻来钻去,直又钻了一个多小时才爬到山脚下的目的地——镇康县城。镇康是中缅边境的一座小城,以前我对它的认识是从电视上播放的禁毒专题片——《中华之剑》而来的。电视片里镇康县公安局那两位警察为了缉毒而英勇献身镜头还令感动了我很久!只是当时我尚不知道日后我要去的那个地方就是生产了让电视片里那两位缉毒英雄为之献身的那批毒品的地方——缅甸北金三角的果敢县!

老朋友如约来接我的车。几年不见,当年在校时单纯幼稚的他,现时一件花格上衣、一条西装短裤、一双三耳拖鞋以及一头老长的头发和一把胡渣已将他打扮成好一个“阿飞”的模样了!他告诉我要在镇康县城呆一夜,明早再搭车到一个叫南伞镇的地方再转车出境到缅甸北金三角一个叫果敢县的地方……!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出发,中巴车沿着一条怪石嶙峋的河边小道行驶,公路两边尽见一片片望不尽头的原始森林。约两个半小时后,中巴车终于到了南伞镇。这是一座与国内其它乡镇并无多大区别的小镇。只是当人看到那些穿着各式各样少数民族服装的边民和那些在街头跑来跑去的挂着外国牌照的汽车时,才让人感到自己来到边境了!要出境到缅甸须办理一本《中缅边境地区出入境通行证》,凭个人身份证到南伞镇的公安边防工作站即可马上办理。每证收费人民币十五元,有效期从三个月到一年不等,到期后还可以把证拿回办证处办理延期(现在的情况已与过去不同了)。老朋友帮我办好出境手续后,在南伞镇等候转车时,我趁机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只见在中国一侧营运的车辆大多为中巴车、货车和拖拉车,而过缅甸的客车几乎全部是清一色的日本产五人座的“丰田”牌或“尼桑”牌小轿车且都带有空调机。中缅公路上有一座小型的“友谊桥”,桥中央画有一道醒目的白线将中国与缅甸分开。中、缅双方在桥头的两侧各设有一个检查站。我们在中国一侧的武警检查站登记验完证件后,当小车驶过桥中央的那道白线时,我的心头便猛烈地跳了几下!心想:现在已经进入了闻名世界的缅甸金三角地区了,于是脑海里马上便浮现出以前在录相片中看到的“金三角”——满山遍野盛开着罂粟花以及那些毒贩子为了争夺毒品而斗得血肉横飞的恐怖场面来。因而便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睁大着双眼紧盯着车窗外的一切,想从中找出一些特别的感觉来。但看到的一切令我大失所望——只见在桥头缅方一侧有一间用铁皮瓦搭盖的矮房子,门口左边挂着一块大木牌,上面用中文写着“缅甸掸邦第一特区检查站”的字样。七、八个身穿绿色军装、不戴帽子、脚蹬着三耳拖鞋的小伙子或站或坐在检查站前濑洋洋的晒着太阳,有一个小伙子正抱着一个特大号的水烟筒正在大口地吸着水烟,有一个小伙子的背后居然还背着一个呼呼入睡的小孩,要不是看到他们军装的左前襟上有一小块长方形的红布条,用白色的英文写着“MNDA ARMY(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军)”的字样,几乎让人不敢相信他们就是外国的军人,而以为他们只不过是我们国内的一群正在闲聊的乡村青年罢了!我们乘坐的小车驶到他们的检查站前,他们既没有拦车要我们办理入境签证也没有拦车要检查我们的行李,甚至连正眼都不肯瞧我们一下就只顾挥手放行了!

汽车沿着一条坑坑洼洼的黄泥土路向前行驶。两边的山坡上看不见一株罂粟树,有的山坡被挖得坑坑洼洼的,有的山坡上则种上了些许包谷。小车大约行驶了六、七公里便看见前方有一大片四周群山环抱着的开阔地带上散落着一片白色铁皮瓦房,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铁皮瓦闪着一片亮光。老朋友告诉我——前面便是缅甸掸邦的第一特区——果敢县了。并且他还解释说,缅甸的一个邦相当于我们中国的一个省,现时缅甸国内共分为掸邦、克钦邦、钦邦和克伦邦等大大小小共十四个邦(省)。果敢县位于缅甸最大的邦——掸邦的东北部,是金三角最重要的毒品产区之一,金三角的毒品开山鼻祖、鸦片大王罗星汉的老家便在果敢的东山区!据说,现在中国云南省缉毒部门每年缉获的毒品有近一半便是来自果敢。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未至八十年代未,果敢还曾是缅甸最大的反政府武装——缅共人民军控制下的四大根据地之一,一九八九年三月十一日,原缅共人民军东北军区副司令彭家声在果敢发动“果敢事件”,宣布脱离缅共武装并成立“缅甸(果敢)民族民主同盟军”,自任总司令,致使缅共武装解体后,缅甸政府便将原先由缅共武装控制下的果敢、佤邦、勐拉和板瓦这四个根据地划分为四个特别行政区。缅甸政府允许这些特区实行自治!果敢是缅甸掸邦第一特区,目前统治果敢特区的地方武装是由缅共武装中分裂出来的——缅甸(果敢)民族民主同盟军。其首领是原缅共人民军东北军区副司令彭家声先生!现时居住在果敢的居民,大多数是从中国湖南、四川以及广西、云南等地来果敢经商的华人以及果敢本地的一些华侨、华裔等。因此,在果敢居住的人写字、说话都是以华文、华语为主。日常生活中所用的钱也以中国的人民币为主。还有这里的日常用品、水和电等都从中国进口。电视节目除了一个MTV(缅甸电视台)外,全是中国的卫视节目。就连电话也是使用中国云南省临沧地区的区号和号码!最后老朋友还说了—句:“不久前这里刚刚打完仗呢!”“什么——?!打仗?”老朋友的话吓了我一大跳!因为对于生活在和平环境中的我来说,对战争总是感到神秘与恐怖的!所以忙睁大双眼看着窗外,想搜寻出一点战争的痕迹来。只是窗外公路两边只看见到处都是基建工地,盖瓦房和草房的居多,也有几处完工或未完工的水泥平房。一副百废待兴的情景,全然看不出任何曾经发生过战争的痕迹!路边三三两两的行人,大多数人的着装与相貌与我们中国人没有多大的区别······!

初进金三角(2)

     

    安顿好住处以后,老朋友说:“走!到外面走走,我带你去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我们沿着一条T字型的黄泥土路向市中心行进。老朋友又介绍说,果敢县城由现在的老街镇和未来的东城、双凤城、金象城等开发区组成。我们现时所在的地方是果敢的贸易市场,也就是日后的双凤城开发区以及果敢特区的新赌城!”“什么—?赌城——?”刚一听到“赌”字,我心里就格登了下,因为以前在我的意识里“赌博”是违法的行为!见我一付不解的神情,老朋友忙又向我解释说,赌博在缅甸(果敢)是合法的行为,并且果敢特区政府的大部分财政收入都是来自赌场的税收呢!听了他的话,我向道路两边打量了一下,只见两边各有一排长长的临时搭盖的油毛毯房或竹皮草房,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或大或小数十家铺面。门前的招牌都用中文写着“××赌城”或“××娱乐中心”的字样。赌场里面摆着各种各样我认不得的赌器。大概是由于白天的缘故吧,大多数赌场的生意都十分冷清。偶尔有一、两家赌场里有一伙人围坐在一张月亮形的赌桌前正玩着什么花样的赌博?时不时听见摇动色子的声音,又时不时听见有人在大声高喊:“下注啦、下注啦!买定停手、买定停手!”那情形就如同在录相片中看到的赌场情形一样。出于好奇,我走近其中一家赌场一看:里面没有一个赌客,房里摆着各种各样我认不得的赌器,奇怪的是在一条长长的横桌后面放着一口大木箱,里面装着一大堆一元至百元面额不等的人民币,足足有好几千元,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守,老板也不知去向,我十分惊奇地问老朋友:“这么多钱放在这里没有人看守,不怕有人来偷、抢吗?”“谁敢偷?谁敢抢?!”听了我的话,老朋友一脸不肖的神情看着我又说:“金三角这些地方的本地人,人人都有枪的,他们最恨偷抢的人了,如果有人敢偷抢东西的话,被人抓住了,不管他偷抢人家多少东西,人家都可以当场把他打死的。心善一点的,把偷抢东西的人送进官府去。官府的人就会把他的双脚用大铁链锁住,天天拉出去干苦力活,过一段时间如果还没有人肯拿钱到官府来担保赎他出去的话,他就会被官府投入监狱里的水牢里折磨到死了!因此,在金三角这些地方很少有人敢偷抢东西的!你看每家赌场里不也同样摆有那么多钱吗?”我细看了一下,果然如此……!

我们正在说着的时候,匆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整齐的“一、二、三、四”的口号声伴随着一阵阵金属撞击的声音。起初我以为是军队出操,回头一看,原来却是一队身穿各种杂色衣服的犯人正列队出城去干活,每个犯人的衣背都被人用红色的油柒写着“犯人001号、犯人002号……”的字样,有的字体颜色仍然鲜艳,有的早已模糊不清了!每个犯人的双脚都被一条粗大的铁链锁住,铁链中间还用一根小绳子吊着腰部,所以犯人们走起路来都不是很快,铁链磨擦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真够吓人的!几个拿枪的人或前或后、或左或右漫不经心地跟着犯人们,似乎他们看押的并不是一群犯人,而只不过是将一群牛、马赶出去放牧似的轻松与无所谓!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群犯人,只见犯人中最大的一位年约五十,目光麻木,最小的一位竟然只有十一、二岁左右,一副童心未泥的样子。老朋友告诉我说:这些犯人大多数是些没有钱买毒品吸而有小偷小摸行为挨抓的吸毒者,也有一些是因打架或吵架挨抓的······!

我们正边说边走间,我不经意的再回头想再看一下那群犯人,不料却看见我们身后不知何时已跟着五个中学生模样穿着便衣的人,其中一个肩吊着一把AK—47冲锋枪,胸前挂着一个弹药袋,上面插满了冲锋枪的子弹夹,腰的右侧还吊着几颗手榴弹。另外四个人的手里明晃晃的都提着一支小手枪!我吓了天大一跳,心惊惊的忙伸手拉了一下老朋友的衣襟。老朋友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人却若无其事地说:“不用怕,这些人是果敢本地的私人武装,他们不会也不敢随便乱开枪的!在金三角这种地方,只要不偷不抢、不打架不吵架以及不吸毒不贩毒的话,比起我们国内某些地方来,人身安全还更有保障呢!”听了老朋友的话我又将信将疑地回头又再打量了一下那几个人,果然看见他们的面目都十分友善,他们只顾走自己的路,不一会便走到我们的前面去了……!

我们又走了好一会,爬上一座小山坡后,老同学用手向前一指说:“这里就是果敢县的商业中心——老街镇了!”我闻言向前一看:只见前面很长一段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两边排列着好几排长长的灰旧石棉瓦房和铁皮瓦房,也有一、二栋水泥洋楼。各种各样用中缅文字写着店名的杂货店以及摆地摊的小贩将街道挤得满满的,街边的商铺里不时传来香港歌星刘德华或张学友有的歌声。录象厅里还传出成龙演戏的对白!破烂泥泞的街道上时不时驶过一辆辆高级小轿车。多数为日本产三菱V6—3000,时不时也会驶过一辆辆经过改装的客货两用“丰田”、“尼桑”或“五十铃”牌护卫车。后面的车厢里站着几位身穿军装、背着冲锋枪和手榴弹的士兵。老朋友告诉我说,那些士兵都是金三角那些有钱有势的大官、大老板们的私人警卫。并且他还说,在金三角这种地方,只要有钱谁都可以自称是××军××司令并养一群当兵的人为自己服务(只是他的说法) ……!

在街上,当我们走进了一家稍大的、用中缅文字写着“缅华友谊商店”招牌的百货店时,只见那位五十来岁的男店主居然身穿着一条花格长裙、耳朵上吊着一双硕大的耳环;脸上轻轻地描了几抹“面粉(俗称老缅粉)”,整个人就象一只大花猫一般。我一见他这付打扮便大笑个不停,那个店主见我笑个不停,便也跟着傻呼呼地笑了起来,边笑边又友好地冲着我叽叽咕咕的不知在说着什么缅话?老朋友忙又向我介绍说,这个店主是个真正的缅甸缅族人,他们缅甸人不分男女老少都惯穿“裙子(笼基)”,并且在天气炎热的时候,他们便用几味药材磨成糊状描在脸上,一来可以美容,二来这些药涂在脸上会令人感到十分的凉快!我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仔细看了一下店里的摆设,只见货架上的百货琳琅满目,几乎全都是中国货,其中广东货居多,有蓝带啤酒、矿泉水以及健力宝等。在货架中央我发现也有我们家乡黑五类集团的产品,只是价钱比起国内来贵了一倍,比如国内四、五元一瓶的黑八宝粥,在这里便卖到十元一瓶。店里卖的小家电有:录音机、电饭锅等。电视机只卖两种品牌,一是深圳康佳,二是四川长虹,而且电视里都在播放着香港风凰卫视中文台的节目······!

正午时光,我们都饿了,老朋友领我走进一家干净点的饭店,里面有几位老缅打扮的人正在大口大口地吃着油炸的面饼并用缅语叽叽咕咕地交谈着什么?坐定下来之后,老朋友向店老板点了几味不加辣椒的中国菜,才问我现时对“金三角”有什么初步的想法与看法?而当时我的头脑一时还是乱哄哄的转不过弯来,所以只说了四个字——新鲜、好奇!金三角的故事之二(2008-12-11 15:45:35) 标签:杂谈 

未  婚  爸  爸(1)

 

 

    说实在的,我大概就是天底下最土的那种人了!潮流的东西对我来说总是那么的陌生,所以,虽然来到了金三角这种除了罂粟花之外还有很多“花”的地方,但是我对那些潮流得令人“眼花”的东西,从来都没有过半点胆量与兴趣去沾染它们。不说吸毒、贩毒、赌钱,就连跟小姐们“说说话、聊聊天、打打麻将”,我都不会!有时我站在那些潮流男女面前一对照,发现自己就如同是一具从远古年代里钻出来的木乃伊一般——土得掉渣、不合潮流!我这样说并非是说我不喜欢潮流,相反,我十分喜欢潮流,只不过是潮流不喜欢我而已!就如同我也十分喜欢那些漂亮的小姑娘,但小姑娘却不会喜欢我这种人一般!我这样说自己,也并非就是说我身上没有什么坏习惯,相反我的缺点和坏习惯多得连我自己都不敢正视!其中我有一个最大坏习惯就是太过于喜欢开玩笑了!无论到了哪里,也不管碰到了什么样的人、人家又认不认识我?但只要他(她)能开口跟我说话,我总是改不了顺便开上几句玩笑的坏习惯!因此,时常会在事后,因为自己的一些玩笑开过了头,给自己或别人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而后悔不迭!

我刚到果敢那年,认识了一个叫老二的当地小姑娘。老二在一家赌场做事,空闲之余她常跑来跟我吹吹牛牛,聊聊天或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有一天晚上,我正和朋友阿伟在我的住处聊天。这时老二又跑到我的住处来了,一进门她就旁若无人地说:“苏大哥,前些天你跟我说尼(的)那件事情,考虑得咋成(怎么样)?”“什么事情——?”我有些糊涂地问。“前些天你不是说过要跟我一块回家客(去)玩,顺便看大烟花(罂粟花)吗?明天是大水塘尼(的)街子天,我想趁明天老街有车客(去)大水塘,请你搭我一同回家,顺便带些大烟壳(金三角的山民们收割完鸦片后,将剩下的罂粟壳晒干,用来煮汤,味道十分鲜美)和大烟苗(罂粟的幼苗可以吃,是一道十分鲜美的菜,当地人当作青菜吃)回老街来给你们吃,咋成(怎么样)?”老二一脸期待地看着我。“啊!是这件事!”经她一提醒,我才想起来了,原来几天前,我偶然听她说她家的罂粟花开了,我便随口说日后有空就跟她到她家去看罂粟花。原本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她竟然当真了!所以当下我想了想便故作为难地开玩笑说:“老二,说实在的,我也很想去你家玩,可是我又有些担心我跟你两个人回去,万一回来的时候,我们不但多带了一把大烟壳、大烟苗,而且也多带了一个小娃儿回来,你说这岂不是麻烦了吗?啊——!不对!其实也不应该说是麻烦,应该说是件好事,可是,这种天大的好事,你让我小苏去做,你看是不是也太便宜我了吧?!” 老实巴交的老二似乎并没有能够理解我的玩笑,只见她听了我的话后,噘起嘴巴赌气似地说:“苏大哥,你愿客(去)就客(去),不愿客(去)就不客(去)呗!找那么多借口搞什么?我就晓得你一直都瞧不起咱们家!”“不是的! 老二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见她生气了,我慌忙向她解释。“不是——?那你肯定是怕你女朋友晓得你在这浩(里)跟小姑娘客(去)玩,可是?”见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老二又没好气地说:“她离你那么远,又怎会晓得?再说了,就算她晓得了又沾修(果敢方言即怎么样)?天底下又不只得她一个女人!” 老二说着便赌气地扭过头去。“老二,你莫生气嘛!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两天我有些事情要做,实在是走不开!二天(以后)有空,我再去你家串,怎么样?”见她仍在赌气、置之不理,于是我又开玩笑说:“要不这样吧,明天早上我叫我的朋友阿伟陪你一起回家,可行?我的朋友他不但早就想去你家看罂粟花了,而且他也从不担心两个人回去,会变成三个、四个、五、六、七、八个人回来的,而且他早就想到你家去做你的小工呢!” 老二一听便乐了,只见她抬头打量了阿伟好几眼说:“他……他能做得了什么小工——?”“他做不了你的小工,做你的老公总行吧?我这个朋友最拿手的便是做人家的老公了!当然喽!这些只是我对他外表的了解,他里面咋成(怎么样),我就晓不得喽!你要是想晓得的话,就到他里面去瞧瞧……!”“哈哈哈……”我的话一出口,大家便哄堂大笑了起来。老二边笑边嗔怪我说:“苏大哥,你说话最爱逗人笑了!净爱瞎说!”说着还见她偷偷地将阿伟全身上下打量了好几遍……!

   第二天早上,我和阿伟当然都没有跟老二回家去,自然罂粟花也没有看成了!而那天晚上我跟他们开过的玩笑也没有放在心上。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开过的玩笑出口就算,过后就忘了!只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只因那天晚上我的那个玩笑,日后就居然让老二和阿伟两个眉来眼去的好上了……!第二年,老二居然还在果敢的一家医院里为阿伟生下了一个女儿(后续)。

未婚爸爸(2)

   

    他们的女儿满月那天,老二特地按缅甸金三角的风俗到一家饭店里摆了满月酒。那天,本来我是不打算过去作客的。但无法推辞得掉老二再三的催请,所以只得去了。那天,我来到饭店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刚坐下,老二便发现了我,她抱着女儿来到我面前,嗔怪地说:“哎也!苏大哥,你咋能躲在这浩(里)?快些跟我到那边客(去)坐首席!”“老二,莫消了!我……我坐这里就行了!”我推辞道。见我端坐不动,老二空出一只手来,拉着我的衣服说:“苏大哥,你是我们女儿尼(的)爹爹,哪能躲在这浩(里)?快些跟我到那边客(去)!”“什么——!爹爹——?!”我被老二的话吓了一大跳,慌忙抬起头来脸红红的看着她嗫嚅道:“老二,话不能乱说,这……这怎么可能呢?我跟你连手都没有握过……!大家都知道明明是阿伟跟你做的好事……?!”“哈哈哈”我的话音一落,众人都大笑起来,老二边笑又边说:“苏大哥,瞧你都想歪客(去)了!我们只是想让我们女儿认你为干爹!”“什么——干爹?”“是呀!按咱们缅甸尼(的)风俗习惯,你是我们尼(的)媒人,当然你就要做我们女儿尼(的)干爹喽!”“可是……老二我……我……?”“苏大哥,你搞什么?难道你不愿意当我女儿尼(的)干爹?”“嗯——不是、不是!我当然愿意、愿意!只是——这太意外了,我——我实在是太高兴了!”“那这样就最好罗!” 老二笑呵呵地说着领我向首席走去……!

   按照缅甸金三角地区的风俗,我给老二的女儿买了一付吃饭用的筷碗和两套小儿穿的衣服,又给她取了一个很有意义的名字——雪伶,就是祝愿她长大以后能够冰雪聪明、伶伶俐俐的意思。话说这些年来,我心中最大的一个愿望便是希望能作成一个家,早日做个“贤夫良父”,不料我“贤夫”还来不及做,倒是先做起“良父”来了!我也做梦都想不到,连结婚的钱还来不及花,只说了一句玩笑,花了几块零用钱就得到一个“女儿”可以做“爸爸”了!这真是令人多么的意外、多么的惊喜啊!所以等满月酒一结束,我马上便十分激动地问阿伟和老二夫妻俩:“从现在起,我真的就是你们女儿的爸爸了吗?”“是啊!”他们俩同时点了点头。“那……快些把雪伶给我抱抱!”说着我便从老二怀里把“女儿”给抢了过来,抱在怀里左看右看、左亲右亲个不够!心情是那样的甜蜜与喜悦。或许这种心情就是那些初为人父的人当初的滋味吧!

    尽管我并不是雪伶的亲生爸爸,但是我仍然把她当作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来呵护!我的想法是:既然做了她的“爸爸”,就应该尽心尽责为她做个好“爸爸”!所以,日后一有空,我就会跑到老二的住处去跟她抢着抱“女儿”的!看到雪伶在我们的悉心呵护下一天天的长大起来,我们都感到十分的高兴与欣慰……(后续)!

未婚爸爸(3)

 

    一天中午,我又象以往那样跑到老二的住处来,准备亲亲我的宝贝“女儿”,还未进门便听见雪伶很凄凉的哭叫声,我急忙跑进里屋一看,只见老二抱着女儿在房里转来转去不停地哄着她,大概是哄不住,老二很烦了便打了几下她!我一见她打“女儿”就心疼了!于是忙从她手中抢过“女儿”嗔怪她说:“老二,你怎么能够打女儿呢?算了!以后我不把女儿给你了!我把她带回报社去带大她算了!”本是句赌气的和开玩笑的话,不料老二听后竟然高兴得拍起手来说:“好哇,好哇!反正现在我跟阿伟也晓不得要咋个办才好了!”“什么怎么办?”我问。“唉——!” 老二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地说:“苏大哥,你晓不得,明天阿伟他就要到外地客(去)做事了,得客(去)一、二个月呢!而我晚上又要把赌场开到天亮,白天又要休息,哪里还有时间来照顾女儿?你说我咋搞过?”听说是这件事,我松了一口气,笑了笑对她说:“啊!只是这件事情而已嘛!这还不简单?你可以先把赌场顶给别人,一心一意回家来把女儿带大了再说嘛!”“那怎么行?我不趁现在多赚点钱,以后女儿长大了,又要咋搞?” 老二否定了我的话。“要不你请个小工帮你照看赌场,你回来照看雪伶不行吗?”“那也不行!那些小工很难信得过尼(的),我不亲自在场看着,不放心!”“要不,你们就给女儿请个保姆嘛!”“也不行!一下子找不到信得过尼(的)保姆!?!”“这——?”我一时想不出别的办法来。“苏大哥,要不这样吧:你暂时帮我们照看一下女儿咋成?我没空的时候你帮我看一下,她饿了你就抱她来找我,可行?”“什么?我帮你们照看女儿……?!”我犹豫了一小下,又看了一眼怀里的可爱“女儿”,一股慈父的感觉涌上心头,于是我不再多想,把牙一咬说:“行——!”“这样真是太好了!把雪伶交给你我就心了!”“不过你们可要尽快想办法啊!我带不了多长时间的!”“好尼(的),好尼(的)!” 老二很欢喜、很轻松地点着头欢呼了起来。她当然可以欢呼啦!因为从此以后她就可以轻松起来了,而我的麻烦就大啦……!

话说自从我答应老二负起照看雪伶的责任后,我原先那种快乐单身汉的生活就被打乱了,与那些初为人父的爸爸们一样,我时常要不厌其烦手忙脚乱、笨手笨脚地学着做些以前从未做过的、护理婴儿的事情自然就不在话下、不必多说了。这些护理工作都没有令我感到特别的为难,因为我女朋友是一位专门护理婴儿的妇产科医生,以前我时常跑到她医院去看她,多多少少也晓得一些护理婴儿的常识(看来找一个妇产科的医生做女朋友是多么的实在和实用呵),所以我也算是一位“有经验”的“爸爸”了!再说了,我“女儿”一生下来就是一个非常坚强的人,或许是她还在她妈妈的腹中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日后是要做一个苦命的孩子了,所以,她必须首先得学会坚强、学会自立!平时只要她吃饱了、喝足了,她就会安安静静地眯着双眼、甜甜的睡在大人的怀里,很少有无理取闹的时候!只是我既然在报社做事,当然也总是得做点什么事的!本来,我的工作是比较轻松的,平时只消跟在那些大长官们的屁股后头,等他们有话要说的时候,用录音机录一下或用笔记一下,然后回到报社来配上“XX长官到某地视察或指导‘禁毒’工作”的标题,在头版头条刊发这位大长官的“禁毒”大论,便OK了!而且在这种小报社工作,所须的新闻稿并不是很多,因而不会令我感到为难!但当我负起照看“女儿”的责任后,令我感到为难的事情就多了!偶尔有时,我们报社忽然接到某位长官的命令,要我们迅速赶到某地采访,而我一时又找不到老二和可以放心委托的人,情急之下,我只好抱着这个小家伙,“父女”俩一同采访去了。于是在采访现场就可以看见这幅奇特的画面:我肩挎着采访包,右手拿着一台照相机,左手抱着“女儿”,手指缝里还夹着一台微型采访机,满头大汗、满脸尴尬的站在那些手持着一大把罂粟花、口若悬河在大谈特谈禁毒大论的长官们面前。不知有没有人要编写世界采访史?如有,看来缺我是“不成史”的了,毕竟世界上最流野的那位“记录者”舍我其谁?!

   

未婚爸爸(4)

 

有时在采访的时候偶然碰到某些大长官一时兴起,口中的“禁毒”大论源源不绝、没完没了的喷出来,连我“女儿”都感到不耐烦听了,于是她便会伸出那双肥嘟嘟的小手把人家长官手中的罂粟花一把扯过去就往她的小嘴巴里塞,女儿的举动吓得我嘴巴张大半天都合不拢,慌忙小声对她说:“女儿你别闹!人家正在禁毒呢!你莫要带头吃毒,破坏了人家的禁毒大业!”说着又抬起头来很难为情地看着长官们。我的这付狼狈相不但没有令那些高高在上的大长官们反感,相反有时他们还会停止喷话,将刚才还是一本正正经经的、严严肃肃的脸,换上了亲切的笑容,并将手中的罂粟花随手一丢,从我怀里把我“女儿”给抱过去,装作很慈祥的样子去亲我“女儿”的脸或逗她发笑!可是我“女儿”实在是太小、太不懂事了!她不管抱她、亲她和逗她的人是位大长官还是小长官,亦不管人家身后排列着多少荷枪实弹的警卫员,她从不懂得要给人家面子的,人家把她惹急了,她便只顾张开小嘴巴“哇哇”大哭了起来,又或是不乐意就干脆给人家撒一泡尿,弄得人家狼狈不堪、哭笑不得!“阿乖(金三角地区一种惊讶的语气)——!女儿你不要命了吗?要晓得抱你的、亲你的某些大长官是除了大象之外最大的人物了,多少人要靠他们而生或因他们而死呐!而你竟然敢在人家这些大长官的身上撒尿!若是把人家惹恼了,看人家不一枪把“你老爸”给毙了,并把你这个小家伙撕成八小块不可!”每每碰到这种情况,我总是吓得胆战心惊的,慌忙闭上双眼祈祷了起来:“上帝、佛祖、如来、观音……你们这些大本事的神啊、仙啊!求求你们看在我小苏从来没有做过半点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有本事骗倒过半个姑娘的份上,保佑我们‘父女’俩平安无事吧!若是实在要发生一点什么事,那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换取我‘女儿’的平安无事!就求你们保佑她顺顺利利长大成人,当然可以的话还要保佑她将来找到一个真心爱她的好男人嫁掉吧……!”我不知道别人在危急关头求神有没有效,但我每次求完神后,他们总会保佑我们“父女”俩平安无事的!那些被我女儿撒过尿的大长官,非但不会责怪我们“父女”俩,反而他们还会装作很友善地用曾亲过罂粟花或刚抽过鸦片烟的嘴来亲着我“女儿”的脸说:“你这个小家伙,居然敢撒尿给我?”他的举动令在场的人都哄笑了起来,倒是把刚才那种紧张和严肃的气氛活泼了起来……!而我也忙着用衣袖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可惜我终究是单身汉一个,未婚就先“爸”了,因此要照看“女儿”的话,不但有许多令我为难的时候,而且也会有许多令人误会与难堪的时候!有时我抱着“女儿”在街上走过,碰到一些熟人时,总会把他们吓一大跳的!“什么——?小苏你不是说还没有结婚尼(的)吗?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小娃了?是不是……?”熟人说着阴阴地笑看着我。如果这些熟人是些男人的话,还好说话,我可以跟他吹牛说昨晚从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给,美死我了……!但如果碰到那些漂亮的小姑娘,就不好说话喽!那些小姑娘每回看见我抱着一个小娃外出,她们总是不怀好意地说:“哎也——?!小苏,还敢骗我们说自己还有没结婚,你看瞧他尼(的)小娃都已经大老个了!”“你们莫消误会,她不是我的小娃,不——!她是我的小娃,不过不是我亲生的小娃……!”我手忙脚乱的向姑娘们解释。可是姑娘们就不会轻易相信我的话喽!她们通常会伸手从我怀里把我“女儿”抢过去,抱在怀里左看右看、上瞧下瞧之后,便有些气愤地说:“小苏,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敢骗我们?你瞧瞧,这个小娃连眼睛和眉毛都长得跟你差不多!”“嘘——嘘——!”我慌忙用手指压着嘴唇小声说:“莫乱说!莫误会!真不是我亲生的小娃!我还没有结婚呢!”姑娘们却不理会我的话,赌气似的把“女儿”塞还给我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未婚爸爸(5)

 

眼看误会我的人(当然是指那些漂亮的小姑娘了)越来越多,加之我实在是没在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护理这个小家伙,于是有一天,满脸憔悴的我忙催问老二说:“老二,你们要是再不快些请个保姆回来照看女儿的话,我看我就得辞职专职来做女儿的保姆了!”而可恨的是,老二连头也不抬,只顾专心地数着她手上那沓厚厚的从赌场上赚回来的钞票,笑眯眯地说:“好啊、好啊!这样尼(的)话,你就可以既做‘爸爸’又做保姆了!你要多少钱一个月……?”

   几经催促,好不容易才等到老二请回来了一个叫刁娜的小保姆,刁娜是傣族人,长得瘦瘦小小的一个,但脸上长着一双很小的眼睛使她看起来十分精明!本来我以为小保姆请回来了,我从此就可以轻松解放了,殊不知雪伶这个小家伙或许是因为她的亲生爸爸阿伟很少有时间照看过她,她太需要父爱了吧!又或许是在我照看她的那些日子里,她已经同我建立了深厚的“父女”感情吧?又再或许是在她幼小的心灵里根本早就把我当作是她的爸爸了吧!总之我把她交给小保姆照看之后,每回她哭闹起来,总是没完没了的,任凭小保姆怎样逗也无法让她停止哭闹,有时甚至连她妈妈也逗她不住!每回听见这个小家伙哭闹得那么伤心、那么凄凉,我这个做“爸爸”的就心疼了,于是也顾不上做其它的事情,忙从小保姆或老二怀里把这个小家伙抱过来哄她!说来也奇怪,雪伶这个小家伙刚才还是哭闹得很伤心、很凄凉的,但我一把她抱到怀里,她很快便会停止了哭闹声,睁着一双小小的眼睛,骨骨碌碌地看着我,小小的脸蛋上充满了得意的笑容!不必用多久,精明的小保姆依娜便看出了门道、学精了!日后每回我“女儿”刚开始哭闹,她马上就会把她抱到报社来找到我说:“苏大哥,你‘女儿’又哭了,我逗她不住,你快些逗她!”说着她把雪伶往我怀里一塞便只顾走开了。而每次我雪伶到了我怀里便似是十分体谅她“爸爸”的辛苦似的,总是马上停止了哭闹,安安静静的躺在我怀里,陪我一起办公!不过小保姆这样做的次数多了,有时我真怀疑她是为了偷懒而故意把我雪伶弄哭的,但又不好说她!

未婚爸爸(6)

 

有一天早上,我正在办公室里很专心地整理着二卷昨天的采访录音,这时,依娜又抱着哭得很伤心的雪伶到我办公室来,把她往我怀里一塞就只顾走了!象以往那样,我雪伶一到了我怀里,很快便停止了哭闹,我逗她玩了一会之后,她便安安静静地躺在我怀里睡去了。我很专注地一遍又一遍整理着录音。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我感觉到怀里的这个小家伙用一双小脚尽力地蹬了我一下,起初我并没有在意,仍然忙着做自己的事情。过了一会,这个小家伙又用力地在我怀里全身挣扎了起来,接着便听见她“哇哇”大哭了起来!这样的情形以往是很少有的,所以我忙低头看了这个小家伙一眼,又看了一下手表,猛然才想起自己只顾做自己的事情忘记时间了,要这个小家伙陪自己足足坐了三个多小时,大概是早已把她饿坏了吧,这时任我怎么哄,她都不肯止住哭闹声!我忙放下笔,抱着她走出了门外。来到老二的住处,却见大门被锁着,保姆依娜大概又是跑到赌场里去赌钱了吧!我忙又把雪伶抱到赌场去找老二,却又找不着。小家伙仍在我怀里不依不饶的哭闹着,无奈的我只好抱着她顺原路返回报社。路上碰见黄大妈,情急之下我便问她:“黄大妈,你现在可有空?我‘女儿’饿坏了!你能不能——帮个忙喂喂她?”“什么——?”大妈一听便乐了,大笑着说:“小苏,你有没有搞错?你看大妈今年多大岁数了?”“就算是三十年前你也不止十八岁喽!”我开了一个玩笑,大妈笑得更厉害了:“那——那你说大妈还能够拿——拿什么来喂她?”“哎哟——!我怎么想不到这些呢?”我边说边走时,又看见了在特区医院里做护士的小王姑娘。“王医生,我女儿她的肚子饿伤(坏)了,可是我又找不着她妈妈和保姆,所以——想请你帮帮忙喂她——?”“什么——?”听明了我的意思后,小王的脸忽地红了起来,娇羞地说:“苏大哥,瞧你,贝(人)家 ……贝(人)家连男朋友还没有呢!”“哎也——!”我又被吓了一大跳,人急昏头了,事情也不考虑清楚就这么冒失地失礼于人,我很懊悔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头,正想跟小王说声“对不起”,她却先开口说:“苏大哥,这样吧,我们妇产科今天来了几位大嫂,我帮你抱她进客(去),请她们帮忙!”……!

好大一会,当我从小王姑娘手中接过雪伶这个已喝足喝饱、心满意足的小家伙时,也顾不上先谢声小王就只顾低下头去在这个小家伙的脸上亲了一口,逗得她“格格”发笑,再用手指轻括了一下这个小家伙的小鼻子说:“女儿啊女儿,你晓不晓得?你一闹‘爸爸’就心疼了……!”“哇——!苏大哥,你可真象是她爸爸!”我的话音未落,小王便忘情地说了一句。我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她,慌忙又解释说:“不是的!你未嫁,我也未娶,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有可能在一起的……!”我又开了一个玩笑,说着便转身又忙着为我的“女儿”继续做个不是贤夫的良父去了……!

 

金三角的故事之六(2008-12-12 20:19:20) 标签:杂谈 

打歌记


    某年某月的一天下午,我应邀跟一位朋友去参加某位长官家的婚礼。晚上北京时间二十一时左右,宴会结束后,这时便见当地青年文化队(专门负责婚丧嫁娶组织工作的民间组织)的队员们停止了奏乐和演唱。某长官的贴身副官也在指挥着一群男女勤务兵将地坪里的客人请到一边,把地坪里的桌椅全部搬到一边后又将空出来的地坪打扫干净。起初我以为是婚宴结束了,客人们也该散去了。所以我便催我的朋友一同回报社去。谁知朋友却将我拉住说:“你莫消急嘛!最热闹尼节目就要开始了,你哪能不看呢?”“什么节目?”我好奇地问。“打歌呗!”朋友说着便东张西望、左顾右盼起来。“打歌——?”我愣了一下,仍是很奇怪地问他:“打什么歌?”见我一头雾水不知天的样子,朋友笑了笑说:“难道你连什么是打歌都晓不得吗?”听了朋友的话,为了不丢面子,我便低头想了一下:心想既然打歌这个节目跟歌有关的,那么它大概是唱卡拉OK之类的节目吧!这么一想,我便充大头地对朋友说:“我晓得!只不过在我们中国不是叫打歌而是叫做唱卡拉OK!”“哈哈哈”我的话音一落,顿时朋友和我身边的人都哄堂大笑了起来!我正在莫名奇妙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好笑的时候,这时又看见某长官家的大管家领着一名小兵走进场中央来。那名小兵的右手还提着一只篾笼,笼子里关着一只肥大的公鸡。管家吩咐那位小兵把那只笼子置于场地中央后便向四周的男女老少贺客们招了招手。顿时便见贺客们纷纷起身在几位手中分别拿着三弦、芦笙和竹箫等乐器的老者的带领下走进场来,围着场中央的那只鸡笼绕成一个大圆圈。领头的那几位老者分别拨动三弦、吹起芦笙和竹箫等乐器,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男女老少贺客们便配合着老者的弦调和音乐载歌载舞起来!“你可晓得?这才是叫做打歌!”见我饶有兴趣地看着场中那些载歌载舞的男女们,朋友用手拍了拍我的肩头说着又向我解释说:打歌不但是他们缅北少数民族特有的一种古老的传统风俗,也是他们最喜欢的一种民间娱乐活动!逢年过节或是婚嫁喜事他们都要打歌以示庆贺的!打歌的方法是:每到喜庆晚宴结束后,负责操办打歌的主人会在一个开阔的场地内设一歌场,场中央置一篾笼。笼中关着一只肥大的公鸡,主人招呼参加打歌的人围笼成圆圈而舞!舞者在领队吹奏的音乐伴奏下,踏歌而舞!其间场中的任何一人都可以即兴作对子,众人来附和。比如一人唱道:“会打歌尼来打歌,不会打歌尼来瞧着!”众人即可附和:“阿数寨尼瞧着,罗细寨尼甩着!”众人之和并无实际内容,仅作为一种歌调为作对子者附和增加热闹的气氛而已!不过在打歌的过程当中,每一位舞者都必须得根据领队所吹、奏出来不同的弦调改换不同的舞步!根据弦调的不同,打歌的形式可分为“直歌、倒折歌、穿花歌……!”等好几种。并且打歌是一种通宵达旦进行的娱乐活动,参加者是没有条件限制的,不管是谁都可以随时进场参加也可以随时退场。所以打歌刚开始的时候,参加打歌的人会有很多,男女老少都有,气氛十分热烈,领队所吹奏的乐曲也比较欢快,众人作对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直延续到半夜,参加打歌的老人、小孩以及有拖儿带女者会逐渐退场散去,剩下那些青壮的男女们继续踏歌而舞如痴如醉!一直舞到天色放亮,笼中的那只大公鸡第一次打鸣时,歌舞者才会如醉方醒!到那时歌场中的最年长者会立即将公鸡从笼中抓出来用刀砍掉鸡头交给主人家的厨师下厨去收拾煮熟,供坚持到最后的打歌者们下酒享用,这时打歌才算真正结束!
“你……你可晓得我跟你说什么?”朋友给我讲解完打歌的方法和方式后,见我只顾津津有味地看着场中的那些欢乐的男女,便急忙用力摇了摇了我的肩头。而我早已被场中那些打歌的男女迷住了,经他这么一摇,我才似是如梦初醒一般忙回过头来看着他说:“晓得、晓得!你快些接着说嘛!”接着说——?”朋友愣了一下说:“说什么?”“唔——?”我想了想说:“你再给我介绍一下打歌的起源与历史嘛!”“这个说起来就话长喽!还得先从你们中国说起呢!”“中国——?打歌跟中国还有关吗?”“那当然有关啦!而且打歌还是从你们中国传进来尼呢!”朋友看着我说着又给我讲述起打歌的传说来:“相传在中国的古代,汉王刘邦与西楚霸王项羽相争天下,两军对峙于鲁细寨和阿数寨,是夜,当楚霸王项羽的军队进攻到汉王刘邦的军队驻守的鲁细寨时,刘邦情知自己势单力薄硬拼肯定是拼不过项羽。于是他想出了一条妙计:他非但不准将士们出战迎敌,反令他们在寨中点起无数火把并吹起竹箫、拨动三弦等乐器围着火堆顿足而舞!且边舞还边高声喊道:阿数寨尼()瞧着,鲁细寨尼()甩着!项羽观后摸不清刘邦的虚实,不敢贸然进攻,命令部队不战自退!后来刘邦取得天下后,为了纪念那次事关生死存亡的妙计退敌兵,于是便下令全国军民以后每逢节日喜庆都要唱此歌调通宵达旦歌舞以示庆贺!据说这就是打歌的起源……!”“那它又是怎样传到缅甸来的呢?”朋友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便很心急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莫消打岔嘛!我还没有说完呢!”朋友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说:“至于打歌是如何传入缅北的,那可要追溯到公元三世纪中国的三国时期。那时刘备统治了云、贵、川的大片地区,公元二二五年,为了削平南部地方豪强部落的势力,刘备的军师诸葛亮亲自率领大军远征南中地区。而南中地区的西南部分包括现今的果敢以及金角其它地区在当时仍属于中国东汉时期的领土。传说当年诸葛亮曾带领部队到达缅北并且在炮楼山(位于中缅边界113号界桩北面缅甸境内,海拨2000多米)上安营扎寨。诸葛亮视察过炮楼山后,认为此山不但有仙气又有灵气,占得此山即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于是他便发下军令,命令部队在此山上烧砖建炮楼,而且为了迷惑敌人,每天晚上,诸葛亮都命令一部分士兵学着当年汉高祖刘邦计退项羽的样子,打起火把,拨动三弦、吹起芦笙等乐器,围绕着山头旋转至天亮,而且边歌舞边齐声高喊道:阿数寨尼瞧着,鲁细寨尼甩着!令其它部落的敌人以为诸葛亮的部队多得不可计数,无法战胜。所以很多企图阻止诸葛亮进军的部落军队纷纷来降。就这样诸葛亮用此计不费一兵、不发一箭、不用一石就使很多部落归顺了!也是从那时起,打歌这种活动便传到了果敢以及金三角其它的地区……!”“这个传说有什么根据吗?”我又问。“有——!”朋友肯定地点了点头又说:“虽然这个传说并无文字可以考证,但是却有实物作证据的!在相传当年诸葛亮曾到过的那座炮楼山上,炮楼的旧址仍清晰可见,诸葛亮当年用来建炮楼的大砖扔得满地都是。若向山的东侧走约一公里,进入中国的南伞镇米汤河,仍可以看见河边排列着十几座大窑洞。据说这些就是当年诸葛亮的部队烧砖建炮楼的窑洞。现在窑洞里仍装有一些烧成品的大砖,每块砖的体积相当于现今每块青砖体积的四倍,前些年,果敢荨麻林、苏家寨一带笃信诸葛的民众还自发集资在炮楼山上修复了当年诸葛亮建造的炮台。不过,不同的是当年诸葛亮用来观测打炮的炮楼现在已被民众改成了一座诸葛神仙庙,每年的农历五月初,中缅边境一带笃信诸葛的各族民众便扶老携幼带着三性香纸等供品到炮楼山上的诸葛神仙庙来,叩头祈求诸葛亮保佑他全家平安大吉呢……!”
和朋友就着一些关于打歌的话题聊着聊着的时候,不经意间已到了午夜时分了,我不但听得入了迷而且也看得入了神!这时场上歌舞的人数已减少了不少,但剩下的那些青壮男女们依然在场中如痴如醉一般在载歌载舞着!“我给你讲了那么多有关打歌尼事情,现在该是我们出客打歌尼时候了!走——!我们一起出客打歌!”朋友说着站起身来并热情地邀请着我。我慌忙摆了摆手说:“不消、不消!我不会跳舞的!”“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嘛!”朋友又拍了拍我的肩头。见他这么热心,我便心动了,于是站起身来正准备跟他进入歌场,不料这时朋友又笑了笑对我说:“其实有一件事你还晓不得,我们缅北人不但把打歌当作是一种娱乐活动,而且还是青年男女们找对象尼好机会呢!待会若是有哪位小姑娘故意插到你前面来跳舞尼话,那么就说明这个小姑娘是看上你了,以后你不主动客约她,她也会主动来约你客逛大河边(缅北方言指:谈恋爱)尼了!”“什么——?会有这种好事?”朋友的话令我惊喜了三秒,只可惜脑海里马上又想起家中那个很“凶”的女朋友来,于是只得又乖乖的转身返回原位坐下。“你搞什么鬼?”见状,朋友回头奇怪地问。我笑了笑说:“我看这种好事还是留给你去做更合适!毕竟我不是你们缅甸人,你们可以娶几个老婆,我不行呀,不说个人财力限制,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也不允许呀!”“嘿嘿!”朋友理解了我的玩笑,他傻笑了几下,只顾返身钻入打歌的队列中去了!我静静地看着他们,看着、看着竟然不知不觉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人们早已停止了歌舞,正三五成群地围坐在桌子边,边享用着主人为他们端上来的那只大肥鸡和早点!边吃又边高声地谈论着什么?一个个的脸上全无半点倦意,仍是一付犹兴未尽的样子。他们脸上的笑容就如同那天早上的太阳一般灿烂……!

鸦片医生(1)

   记得曾看过台湾已故著名作家三毛的小说《悬壶济世》,说的是她在非洲撒哈拉沙漠居住时替当地的一些居民看些小病的故事。由此联想起我在缅甸金三角地区居住的这些年来也曾有过跟三毛相似的经历,当然,我这等小人是无法与她那么伟大的什么家都作过了的人物相提并论的,但每个人的经历总是无法改变的,因此我也与她一样或多或少有过一些自己的经历。

其实,要将我与“医生”这么一个神圣的名称联系在一起的话,也并不是没有半点关联和理由的!毕竟以前我也曾经是一名妇产科医生——的男朋友!

我以前的女友,虽然是个性格豪爽,做事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当初就连在选择男朋友这么重要的人生大事上,她也竟然会是那般的粗心大意、毛手毛脚的爱上了我这等看不见优点,缺点又不敢用眼看的毫无出息的男人,但是在日常生活中,她其实是一个对男朋友不很温柔、却很体贴的人!那年,早在她刚踏入医学院大门之初;我被她相中、恋上之后,她就对我的一切都特别的关心起来!不说别的,单说身体健康问题。本来从小时候起,我就是一个不喜欢医生的人,有病也从不喜欢去看医生的,因为我十分害怕打针,只要一见到医生手里拿着的针筒,我就会吓得手软、脚软起来了!再说了,我从小学五年级时起就接受了体育老师的建议——每天都坚持用冷水洗澡!听体育老师说:坚持用冷水洗澡,可以起到健体强身的作用。这话不知真假,但我坚持了十数年下来,我的身体虽然并没有健壮到如牛的地步,但是平时对于一些头痛脑热之类的小病,我从来都是没有放在心上的,每回总是用冷水洗个澡后,再好好睡上一觉,醒来后就会什么事也没有了!可是,自从那年我被女友这位刚进门的“医专生”相中、恋上之后,每回我患了一些头痛脑热之类的小病,她这个“医专生”总是紧张得不得了,每每总是把我当作是一个病人一般,在苦劝我这个“倔牛”去看医生无效之后,她竟然象模象样的给我把起脉、诊起“病”来,只见她时不时的翻开那一本本厚厚的还新得闻得到浓浓油墨味的医学课本,对照着跟我说:“按教学书上说的,你好象是患了热感,又好象是患了冷感……!”末了,她便会跑到街上的药店去为我抓回一大把各不相同的药丸来对我说:“这些是治伤风感冒的,那些是治感冒发烧的!你可以先试吃这些,如果治不好再吃那些!”隔天,她放学后,便急急忙忙的跑到我学校来问我:“怎么样?病好了没有?我配的药,哪些有效?”“我的病好是好了,不过——你配的药一点效都没有!”“不会吧——?”女友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笑笑对她坦白说:“我不知会不会,因为我并没有吃过你配的药!”“什么——?你——!”听了我的话,女友十分生气,并大言不惭地说:“我堂堂一个大医生,只待候你一个病人,你怎么那么不领情?”“不是我不领情,我只是担心我服用了你那些照课本上配来药后,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为你的医疗事业‘献了身’之后,下半生谁肯来帮我照顾我的女朋友?”“这——?”女友一时语塞,大概她也担心这种事情,所以不再责怪我了。不过以后,我再患些同样的小病时,女友对我的紧张也依然!

三年寒窗,终于等到女友从医学院毕业了,她被分配回到她家乡的一家医院的妇产科,做了一名真正的、堂堂正正的医生!虽然从那时起,她有了自己的病人,整天都忙着“为人民服务”去了,但她对我这位“初恋情人兼初诊病人”的关心,不但没有感少反而更甚于从前。那时,我在市里做事,离她的医院虽然只有几十公里之遥,并不算太远,但也不可能做得到天天见面的了。因此,我的身体健康问题更是成为她操心的主要事情之一了!给她恋了几年,她对我这付有病从不肯去看医生的牛脾气,早已是一清二楚的了,因此,她想了一个好办法来:从她领到第一个月的薪水时起,她就拿出一部分钱来,购置了一些治疗常见小病的西药送到市里来给我……!于是不用多久,我住处里便堆满了一办公桌的药品,从上百元一盒的进口特效药,到一分钱一粒的穿心莲甚至一分钱几根的消毒棉签无一不有!她的想法是:既然我不喜欢看医生,那么就干脆把我培训成为一个小小的赤脚医生吧!虽然不能够给别人看病,但至少可以自己预防和治疗自己的小病!女友也是个十分细心的人,她知道我对医疗知识一窍不通,所以她便用一本硬皮抄,将各种各样常发、常见小病症状的诊断和治疗方法以及配药程序等等,无一不详细地列于纸上,再三的叮嘱我要背熟记于心!有了这么详细的诊断医疗表,又有了这么多药品,如果不是个文盲的人,大概也可以做个小小的赤脚医生了!还有,以前的女友虽然不一定算得上是一位医术十分高明的医生,但她绝对算得上是一位心地十分善良的医生!虽然她的专业是接生,但是每回我从市里跑到医院去看她时,常常会看见有些并不需要接生的人找上门来请她看病的。起初来找她的人,只是些她帮人家接过生的妇女,她们出院后,又染上了一些妇科病,于是她们首先便想起我女友这位在妇产科里最有佛相与佛心的大夫来。对于那些找上门来请她诊病的妇女,女友从来都没有拒绝过人家。每次都总是象如来佛祖那般,笑眯眯的接待着每一位病人。病情稍重的,她给人家开一张既经济又实用的处方,让人家到医院去抓药或打针以减轻一点病人的经济负担;病情轻的,有时她干脆就免费把自己花钱购置下来的药品送给人家了!这样一来,那些病人就更是感激和信任她了,这些病人回去后,又把她的家人或朋友,甚至是朋友的朋友都介绍到医院来,找她“帮忙”一下!自然,她诊病的范围也由过去的妇产科、妇科,扩大到儿科、内科、外科和五官科等了!

每回女友给这些找上门来的病人诊病的时候,如果又碰巧我到医院来看她时,她便要我陪坐在她身边,看她给病人诊病(当然妇产科和妇科病她也不会让我看),这样我们不但可以多一些时间呆在一起,而且她还可以顺便给我指点一些诊病的小知识。于是,久而久之,我不但跟她学到了一些治病的小知识,更为重要的是,我从她身上学到了许多为人与处世的道理…… !

    那一年,为了早日履行将女友娶进门来的承诺,于是我便打算跟朋友到那个令世人畏之若虎的地方——缅甸金三角去挣钱!得知我竟然要跑到金三角那种乱世之地去,女友自然是不但吓坏了,而且还一千万个不放心和不肯让我走的,但是气过、恨过之后,在我即将动身的前一天,她还是特地请了假,跑上市里来准备给我送行!在帮我收拾行李之前,她先将要我携带到金三角去的药品一、一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没有了的补上,少了的添上!装行李之前,她又先将药品放入包里再放衣服!由于要我携带的药品太多,所以,偌大一个旅行包,药品竟然就占了大半的地方,看到她那付紧张兮兮的样子,我便笑着对她说:“区叔(以前女友的昵称),你搞那么大场面干什么?我去金三角是去挣钱的,又不是去生病的!再说了,那些地方又不是没有医生和医院!”女友听后却是板着脸教训我说:“你懂什么?!金三角那种地方,荒山野岭的会有什么好的医生和医院?再说了,你的牛脾气我还不清楚吗?你把这些药品带在身边,我好歹也可以放心一点!当然,我希望这些药你一点也用不上,我才会是真正的安心!”“那也用不着带这么多吧?你看除了酒精和葡萄糖之外,什么药都差不多齐了,也差不多可以开个小诊所了……!”不料我的话音未落,女友便象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拍了一下脑袋,自责地说:’哎呀——!对了,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那两瓶酒精和葡萄糖我另外用纸箱装着呢!”说着她又急忙东翻西找起来!“区叔,别找了,酒精和葡萄糖是不准带上车的!”我赶忙阻止她。看着她那付“我行千里,她担忧”的样子,我想只要是个男人看到自己的女朋友对自己如此在乎都会感到无比幸福与感动的……!

鸦  片  医  生(2)

 

有了这么多的西药,又有我这位刚出远门的妇产科医生——男友,我这个冒牌医生便可以行医了!那年,当我来到缅北金三角的这座小城后,我这才佩服起女友的先见之明来:金三角不但历来就是一块蛮荒之地,而且这里的山民们之所以经久不衰地种植着鸦片,除了历史的原因之外,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缺医少药,山民们不但靠种植鸦片来得到一丁点赖于生存的经济收入,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还可以把鸦片当作治病止痛的药物!每回他们有什么痛病的话,只须吸上几口鸦片烟,便可以将病痛缓解或消除了。以前在金三角那些小城的街头,虽然也有不少看似“堂皇”的医院和医生,但是每家医院门前都无一例外的挂着“本院由专家、教授主治性病”的招牌,每个招牌上面的字体红得象鲜血一般,令人眩目!而且这些医院里那些所谓的“医生”、“专家”和“教授”们的收费更是贵得离谱。就拿治疗一种最简单的感冒病来说吧,要是在我们国内,顶多是只花三、五块钱也就可以治好了,但是在金三角的这些小城的医院里,不花三、二百来块也得花一、二百块(是人民币,不是缅币)的!而且还不一定一次就可以治好呢!

那年,自从我来到缅北金三角的那座小城后,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穷人,所以平日里真正愿意跟我做朋友的都是一些如我一般或比我更穷的人。我们这种穷人要在金三角这种黄、赌、毒遍地,纸醉金迷的地方卑微地活着本已是十分不容易的了,如果万一不小心不幸染上病疾就更是艰辛异常了!所每回看见我的那些穷朋友们有哪个患了些小病而又没有钱去看病时,我便试着壮着胆把从家乡带过来的药拿出来给他们吃的(并非是我视人命如儿戏,事实上这里很多看不起病的穷人生病了也是自已买药吃的)……慢慢的,朋友们便把我当作是一名医生一般的来看待。以后有谁患了头痛脑热或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为了省钱,他们便来向我要点药。对于朋友们的要求,我倒是十分乐意帮忙满足他们的,反正我包里的止痛片、康泰克和创可贴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把它们利用在有需要的人们身上,也算是治人一病,胜造半级浮塔吧!

起先我敢给朋友们医治的,无非只是些简简单单的小创伤、头痛脑热感冒发烧(不是太严重的)之类的小痛、小病而已。但是在后来,当我进入金三角当地的一家报社做事以后,随着我认识和认识我的人越来越多,来找我要药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起来,我接触到的病症也越来越复杂了!当然,来找我要药吃的人,我不可能什么人都知道该给什么药吃的,我之所以会对他们来者不拒,那只不过是因为受到了我女友的影响和教诲罢了——医者父母心嘛!因此,对于那些复杂的、我不可能会治的病,我能做的就是陪同病人一同到医院或诊所去找医生诊治并利用我对医疗知识略知一二的便利尽可能的监督医生的诊治过程,防止某些心地不良的医生乱给病人开药或打针而要病人花更多的冤枉钱而已!只是有时看到给我“治好”的人比治不好的人还要多,因此,我的胆量有时也会变得十分大的!

有一天,我的一个在当地一家工厂打工的朋友——有虎的双眼突然莫明其妙的失明了,而他的工厂老板为了省钱,不但不肯送他去看医生,反而极力劝说要送他回中国的老家去。我得知后执意要送他去医院。那天在果敢一家较大、也较象样的医院里,一位年约四十、穿着一套大白褂的“名医”接待了我们。他右手拿着一支手电筒,左手用手指分别叉开有虎的双眼,胡乱地用手电照射了几下,又简简单单问了有虎几句话之后,“名医”便两手一摊,故作为难地说:“这病比较严重,恐怕……!”“大哥,他的眼睛还治得好吗?”“名医”的话音未落,我便既心急又紧张地问。“名医”又刻意地思考了一下,才慢条斯理地说:“治是治得好,不过——可能——得花多一点钱!”“那要多少?”我又关切地问。“名医”笑眯眯的伸出五根手指头,在我们眼前晃了晃说:“大概五千块左右吧!”“什么——?”我们都被“名医”的话吓了一大跳!“哇——!要花这么多钱,那——那我不治喽!”有虎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我急忙把他按住又问“名医”:“大哥,你说的五千块是缅币(当时人民币与缅币的比值约为1:40,现已为1:160左右)还是人民币?”“那当然是人民币啦!”“名医”肯定地说。“那——?”我考虑了一下说:“大哥,是不是我们把五千块钱交给你,你就可以保证治得好他的眼睛?”“保证、保证!那当然是百分之一百保证的喽!”“要多长时间才可以治好?”“不消多长时间,明天便保证就可以治好了!”“明天——?真的吗?”“我敢打百分百尼(的)保票,明天要是治不好他尼(的)双眼,我赔你们一万块钱!”见“名医”说得那么肯定,我心里便知道有虎的双眼并无多大的问题了,不然的话,就算有神丹妙药又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复明呢?如果真的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可以完全让双眼复明的话,那就是说明有虎的双眼只是暂时失明而已!所以一时间,我心中便对有虎的眼病有了主张。于是我便对“名医”说:“大哥,现在我们身上带的钱不够,等一下我们回去找够了钱再来!”说着我和小李便把有虎从床上扶了起来,走出了医院大门!“待会一定要来啊!”那位“名医”仍旧是笑眯眯的跟着我们走出门外,并“慈善”地叮嘱我们,而我却是回过头来朝他冷笑了几下!

回到报社警卫室,有虎便气馁地说:“苏大哥,你们不消管我了!明早还是请李老板派人送我回家客(去)算了!”“有虎,你莫消担心!你的双眼不会有事的,刚才那位医生只不过是想骗多一点你的钱罢了,其实你的眼病我也一样会治,并且我也敢保证明天你的双眼就可以重见光明了!”“是……是真尼(的)吗?”有虎听后有些将信将疑地问。我笑了笑说:“那当然是真的啦!不过你得听我的话,按我的话去做!”“好尼(的)、好尼(的)!可以、可以!”尽管将信将疑有虎还是点头答应了!“那好!现在我问你,以前李老板是不是经常叫你去工厂的车间搞电焊?”“嗯!”“你烧电焊的时候,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戴过防护镜?”“啊——!”“那——你现在是不是感到双眼有些刺痛、有种想流泪的感觉?”“是尼(的)、是尼(的)!”有虎说着双用手去轻轻地拭了几下双眼。我低头思考了一下,便用右手叉开有虎的眼皮,察看了一下眼球,只见眼球表面除了有些浑浊外,其它与正常人并无大差异。于是我便胸有成竹地对他说:“有虎你放心!你的双眼只不过是受了电焊光的刺激而暂时失明罢了!待会我给你一些药吃,然后再用眼药水滴一下眼睛,并且今天你样事都不消急、不消想,放松心情,好好地休息一天,明天早上,我保证你一觉醒来就可以重见光明了!”“真尼(的)吗?苏大哥,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咯!”有虎虽是这样说,但他的语气仍是有些将信将疑的……!

那天我跑到街上的一家诊所里,花了五块钱人民币,买了一支利福平眼药水并跑回报社的住处,从药品箱里给他倒了一些维生素E,然后来到警卫室,吩咐警卫员小李帮忙喂有虎吃药、滴眼并照看他,然后我才办自己的事情去了…… !第二天早上,一起床我便跑到警卫室来,一看有虎不在床上,我忙问小李:“有虎呢?”“他回工厂干活客(去)了!”“什么——?回工厂干活?你是说有虎的双眼瞧得见东西了?”“是尼(的)!今天早上,有虎说他尼(的)双眼又瞧得见东西了,于是便跑回工厂干活客(去)了!”“那——那真是太好了!”听了小李的话,我就激动得大叫了一声,并用力地擂了一拳他的肩头,直痛得他咧牙咧齿地大叫道:“小苏,你那么激动搞什么俅!你都差点把我尼(的)骨头给打折了!”“小李,莫消怕!骨头打折了,我正在学接骨呢!”我兴奋地说着走出了警卫室……!

金三角的“名医”说要花五千块钱才可以治好有虎的双眼,想不到我只花了五块钱,就给“治好”了,为他节省了四千九百九十五块钱的医药费,这件事着实令我高兴和得意了一段时间。也是经过这件事以后,使得我的“名声”在那家工厂和报社“小振”了起来……

鸦  片  医  生(3)

 

我在缅北认识了一位姓王的老乡,他是一位很看重乡情的人,自从认识他后,他不仅在工作上帮助我去认识哪些人是什么人,哪些人又是什么人的什么人,让我在工作中小心行事,以免得罪人家,招来杀身之祸!而且在日常生活中,他也尽力给我一些帮助,他常常教诲我说,一个男人不抽烟,本是件好事,但是外出交朋接友时,如果没有香烟就显得不合时宜了!并且他还嘱咐我,需要香烟的话,就尽管到他家去拿就是了!为此,偶尔我也会真的跑到他家去,拿一条或半条精装香烟回来,放在采访包里,以备外出时“以烟会友”的。而我对他的回报则是在报纸的广告专版上,空出一小点版面来帮他做些小广告。有一天下午,因为我计划第二天早上跟朋友上山去看烟农们收割鸦片。所以便特地跑到他家去要一条香烟,准备第二天送给山上那些贫穷的山民们抽!那天下午,我来到他家时,看见负责帮他看家的小二姑娘正一边忙着整理什么?一边又拿着一块手帕不停地擦拭着鼻涕。时不时又大咳几下。“小二,你感冒了,是吗?”我问了她一句。小二抬头看了我一眼,愁眉苦脸地说:“是尼(的)!我这感冒病差不多都病了二年了,一直都没有治好过,真是烦死人了!”小二的话音中带着浓重的鼻音,说着她又忙用手帕去拭着鼻子,并咳嗽了几下!“病了二年的感冒?”我一听便感到有些不可置信地说:“不会吧?哪里有可能有患了二年都治不好的感冒?”“咋会没有?老街尼(的)医生我差不多都看过了,他们全都是说我得尼(的)是感冒病!而且每回都给我打点滴又开了一大堆药给我,但是这个烂感冒病就是治不好!生(实在)是烦死人了!”小二说着又用力地倒吸着鼻子,从声音中便可以听得出她的鼻子有严重的鼻塞了!由于呼吸不畅,小二憋得一脸的难受!“小二,你是不是经常都象这样感到鼻子被什么东西塞住了,透不过气来,并且时常会感到头很晕、很痛,鼻子常爱流鼻涕,口里也有很多痰,对吗?”我问她。小二张开嘴巴,用力地吞、吐了几口气,才点了点头说:“是尼(的)、是尼(的)!这两年来就一直成这个样子,真是烦死人了!”我想了一下说:“小二,照你这么说,我认为你得的并不是感冒病,而是患了鼻炎或鼻窦炎!”“鼻什么、什么炎?”小二不解地问我。我给解释说:“鼻炎或鼻窦炎!简单地说,就是你的鼻子里头发炎了,长了一小块息肉,把你的呼吸道给塞住了,让你透不过气来!所以你常会感到头痛、头晕!”小二听后,将信将疑地看着我说:“不会吧?人家街上那么多医生都说我患尼(的)是感冒……!”“街上那些医生懂看什么病?他们只懂要骗多一点你的钱而已!再说了,就算他们晓得你患了鼻炎或鼻窦炎,他们也不一定有本事治得好的!这种病单是靠吃药不一定治得好的,严重的话还要通过做小手术才可以治好的!而且这种手术,在老街还不一定有几个人会做呢!”“可是——可是——?”小二仍是将信将疑。我知道单靠说是很难让她信服的,于是我忙转身跑回住处找到了一支滴鼻净,跑回来对她说:“小二,这样吧!我这里有一支药水是专门治鼻炎的,你不防先拿去试滴一下你的鼻子,看瞧有没有效?如果有效的话,你再来找我也不迟!”小二从我手中拿过那支滴鼻净后,仍旧是用一付将信将疑的眼神来看我……!

第二天下午,我刚从山上下来,小二就到报社来找我:“小苏,昨天你给我尼(的)那支药水是有些用,我滴了几回,鼻子就感到顺畅多了,头也没在感到随(象)以前那样晕痛了!”小二很高兴地说着还故意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果然鼻音比昨天轻多了。我也感到十分高兴,笑眯眯的看着她说:“这回你该相信我的话了吧?”“嘿嘿”小二咧齿傻笑了一下说:“那——我现在应该咋个搞?”“这个嘛——?”我考虑了一会说:“其实我也不也确定你患的是鼻炎还是鼻窦炎,再说这些病我也不会治,不如这样吧,我带你到特区医院去,那里的医生有我的朋友,我请他帮你看看。”“那得花多少钱?”“你就放心吧,这是一家正规医院,人家不会乱收费的!再说了,哪里的张院长是我的朋友,不会骗你的!走吧!”说着我便带着她一同朝特区医院走去。来到医院找到张院长的时候,他便很高兴地对我说:“小苏,今天你是不是又准备来替我们医院做广告?”“是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麻烦你先帮这位小姑娘治一下她的病!”“小姑娘——?”张院长奇奇怪怪地看了我一眼,又满脸疑惑地打量着站在我身边的小二的腹部,我十分敏感地意识到了他的误会,所以忙对他说:“张院长,你别看她下面,她下面没事,而是上面有事!”末了我又开玩笑说:“再说了,就算他下面有什么事,那也是她老公的事,可不关我小苏的事哦!”“哈哈哈”张院长和小二都被我的话逗笑了……!

经过仔细检查,小二果然是患了鼻窦炎,并且张院长还亲自主刀帮她做了一个切除息肉的手术…… 。几天后,小二的手里拿着两条精装的“家声”牌香烟到报社来谢我:“苏大哥,真是很谢谢你了咯!”听到她说话时不再有浓重的鼻音了,一切都如正常人那般,虽然她的病并不是我亲手治好的,但我还是开心地大笑了起来……!

有一次,我跟长官到乡下去参加一个庆祝大会。大会开得很隆重,直到差不多黄昏才散。那天,当我走出会场时,看见有几个少数民族山民在大呼小叫着什么?路人看见他们却是一副唯恐避而不及、敬而远之的害怕样子!出于好奇,我走近一看,只见一位衣着单薄,年约六十,面如死灰,双眼紧闭,嘴唇发黑的男性老人躺在地上,旁边有二位山民手里分别拿着二把树枝,嘴里一边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一边又朝躺在地上那个老人的身上吐着口水,并用手里的树枝不停地拍打着那个老人!通过同行的翻译,我才弄明白了,原来是这几个山民是从山上下来看热闹的,散会后这位老人突然晕倒在地不省人事了,同行的人便迷信地认为这位老人中邪了,被鬼附上身了,于是便出现这一幕,他们是想用吐口水和树枝拍打的方法来迫使鬼魂离开老人的身体,好让老人尽快醒来!见此情景,出于本能的反应,我正要上前去察看个究竟,同行的朋友却急忙一把把我拉住了,紧张地说:“小苏,你不要靠近去!不然那个鬼会转附到你身上的!”乍一听朋友这么说,我心里着实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又想:如果这个老人真的是被鬼上了他的身的话,那么从他的年龄、相貌和衣着来看,附在他身上的一定是一个又老又丑的女鬼!如果因我想察看这个老头一下,这位老女鬼就要转而附到我身上的话,那么用不着别人朝我身上吐口水并用树枝驱赶,单凭我比地上这个老头年轻几十岁我迷都会迷死她了,还用怕什么?!这么一想,我便定定了神,请翻译用少数民族话要求那二位不断吐口水和用树枝拍打老人的山民停下来,并了解到这个老人晕倒还没有多久。于是我忙走到那老人的身边,蹲下身去用手帕擦干净老人脸上的口水,拉起老人的左手,把了一下他的脉膊,感觉到虽然虚弱,但仍跳动。再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听他的心跳,仍可听见缓慢的心跳声。接着又用手指翻开老人的眼皮看看了,见瞳孔也并无扩散的迹象。为此我想老人应该暂无生命之虞,但晕倒原因未明,应先想办法救醒再说!我暗暗在心里想了一遍急救的程序,并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后伸出右手大拇指朝老人的“人中”用力接了几下,奇迹出现了,老人的嘴巴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一声“哦”,然后很快便睁开双眼醒了过来……!而那时的我也顾不得检查附在那个老人身上的“女鬼”是否又转附到了我的身上?通过翻译才问明了老人晕倒的原因是:原来他昨晚就走了很远的山路下山来,准备观看第二天的庆祝大会,为了省钱,老人除了昨晚吃过一顿晚饭外,至今粒米未进,于是在大会散会后便体力不支晕倒在地……!了解到原因后,我返回我们的车内,把我们作为嘉宾来参加大会所分得的纪念品:一肘牛腿肉拿来送给了那个老人,并拿出身所带的为数不多的钱递给他的同伴去给老人买些吃的东西,并好生照看他,我们才转身走了!

虽然人们都说有鬼的存在,但从救治了那个所谓的被鬼上身的老人经后至今,我也未见身体有什么异样?或者世上根本就没有鬼,也或许我真的早已把那女鬼给“迷”死了……! 

鸦  片  医  生(4)

 

我有一位刚从国内过来的朋友——老林,刚到缅北的时候,我就再而三的反复叮嘱过他,叫他千万不要沾上赌博和毒品,也不要被街上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迷住了,而惹来后悔不及的麻烦!每回老林的回答都是十分坚决的。以后在日常生活中,看到他还算安份,于是我也就不再对他说什么了。直到有一天晚上,老林忽然来找我:“小苏……小苏……!”老林吞吞吞吐吐的似是有什么心事。“有什么事吗?”我看着他。他走到我身边,很小声地对我说:“小苏,我有点病想请你帮我治一下,行吗?”“病——?你有什么病?”我奇怪地看着他。“能到你的住处去说吗?”老林仍是犹犹豫豫的。我想了想说:“行——!”回到住处,我便问他:“老林,你什么地方不舒服?”“小苏我——我——?”老林欲言又止,不知为什么,他的脸竟然也无缘无故的红了起来。见他这付样子,我忙给他倒了一杯水,安慰他说:“不消紧张,慢慢说!”老林双手捧着茶杯似是考虑了一下,便竟然说:“小苏,我想我这回死定了!”“什么——死定了——?”我奇怪地看着他说:“老林你开什么玩笑?你好端端的一个人,搞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小苏我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真的——?什么是真的?你得了肝癌还是得了艾滋病?”我本想开句玩笑,放松一下老林紧张的心情,不料听了我的话,他却是更加紧张地问我:“小苏,你说一个人如果——得了艾滋病的话,是不是就会一定死定了?”“这个是肯定的!目前世界上还没有一种药可以治得好这种病的!对了,老林今晚你搞什么对这种病这么感兴趣?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说你是得了艾滋病吧……?”“小苏我——我——?”我的话音未落,老林就急忙打断了我的话,但又欲言又止!他的这付神情吓了我天大一跳,不可置信地说:“不会吧——?老林平时看你还是很老实、很安分的嘛!怎么可能会——?”“唉——!”老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小声而又悔恨地说:“都恨我一时糊涂才……!”“老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急忙催问他。他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去说:“有一天晚上,我跟几个老乡到歌舞厅去喝酒、唱歌,一时喝多了,一发疯就……就跟他们到按摩室(妓院)去……去……!”“什么——!老林你——!”听了老林的话,我感到有些生气,本想骂他一顿,便转眼一想又感到有些不妥,于是便改口问他:“那——你去医院检查过了吗?”“没……没……有!”“没有——?”我愣了一下,又问:“那你怎么晓得你得了艾滋病?”“我这里——!”老林用手指了指下身说:“我这里很痛!每回去小便的时候,都痛得象针刺一样,而且不分白天和晚上都流出一些白色的脓来,所以——我想我肯定是染上艾滋病了!这回——这回我肯定死定了!”老林神经质的说着,又用一付可怜巴巴的眼神来看着我。“唉——!”我沉重地叹惜了一声,一时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好,考虑了好一会,我才信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家庭医生诊病手册》,翻开传染性疾病那一章看了起来。看着看着,我眼前一亮,忙问他“老林,你这病患了多长时间了?”“大概——大概四、五天了吧!”我又翻看了一下书本,问他:“那——你以前得过这样的病吗?又或者是随便去乱过吗?”“没有、没有!这次是第一次!”“真的吗?你可不能骗我,要老老实实告诉我,看我有没有办法帮你一点忙!”“真的,我真的没有骗你!”听他这么一说,我放下书本,考虑了一下说:“老林,照你这么说,依我估计你得的不是艾滋病,而是感染了急性淋病而已,……!”“那还医不医得好?”我的话音未落,老林便似是捡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赶忙心急地问我。我合上书,看了他一眼说:“如果真的是淋病的话,那是有机会治得好……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老林惊喜地打断了我的话头说着又问我:“那——那现在我应该怎么办?”“有什么怎么办?事到如今,你只好赶快到街上的医院去找医生帮你治疗 ……!”“那怎么行?如果我的病被别人晓得了,以后我还有什么脸在果敢呆下去?”“脸面、脸面!既然你这么要脸,当初为什么又要去做出这些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我凶凶地骂了他一句,见他羞愧得低头不语,我又不好骂下去了。又只得缓声向他解释说:“老林,如果你真的得了淋病的话,我是无法帮你治的,你还是去找医生吧!这种病拖不得,越早越有希望治!”见他仍旧是低头不言,我又接着说:“老林,你晓得我小苏不是医生,以前我敢帮别人看的都只是些小小的头痛感冒之类的小病而已,象你这种病,我只是听说过而已,哪能有本事帮你治呢?”不料听了我的话,老林就奇奇怪怪的问我:“小苏,你要多少钱才肯帮我治?”“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我真的没有本事治!”“小苏,我——我真的不想让别人晓得我得了这种病,求求你帮我想想办法,行吗?”老林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人急得几乎都要哭了。我最见不得别人流泪的了,所以慌忙安慰他说:“老林,你别哭!莫消急嘛!不管什么事都是有商量的!”“小苏,我——我——?”“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死要面子,死都不肯去看医生,那么我就给你开一些抗菌药吃下去,试试看有没有效?”说着我又翻看了一下那本《家庭医生诊病手册》,然后才从床底下拖出那个装药品的纸箱,找到一盒“阿莫仙”递给他说:“这盒药你拿回去,每天吃三次,每次吃两粒!”“小苏,谢谢你咯!”老林接过药后,对我感激地点了点头,又小声地叮嘱我说:“小苏,我的病你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行了、行了!我晓得要咋个做,不过我有言在先,这盒药不一定有效,如果你服完这盒药有点效的话,你再来找我,但如果一点效也没有的话,而就要到医院去看医生了!明白了吗?”“明白、明白!”老林点头说着,拿着药急忙跑出门外去了。“唉——!”看着他的背影,我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三天后,老林又来找我了,一进门,他就抑不住内心的激动,说:“小苏,你给我的药还真管用,我吃了以后,那里已经没有那么痛了,也不再流那些白色的脓出来了!”“真的吗、真的吗?”听了老林的话,我惊喜得有些不敢相信。“真的、真的!”老林肯定地点了点头。“那——那好!你赶快到外面的药店去再买一、两盒‘阿莫仙’回去继续服用,以恐固疗效!”我激动地说着,提起笔来,在纸上写下“阿莫仙”三个字,将纸条塞给他。“那——谢谢你了咯!”老林说着跑出外面去了。“哎——等一下!”我追出门来,小声地叮嘱他:“老林,这回你可要千万要记住了,以后不要再出去乱了,否则的话,下次你就不会有这么幸运了,如果你真染上艾滋病的话,神仙也救不了你了!记住了吗?”“嘿嘿嘿”老林十分难为情地讪笑着,转身跑了……!

  

鸦  片  医  生(5)

 

    又十分意外的“治好”了老林的性病之后,不久我又用中药材细辛根以及一付单偏方分别治好了缅甸朋友昂泰的牙痛病以及熟人老二的偏头痛。看到我的“手气”越来越好,我不禁有些沾沾自喜了起来。便以为自己是多么幸运了,于是有一天,我便特意的用电脑打印了一张名曰“业余小诊所”的招牌,贴在了报社编辑部招牌的下面,准备正式公开“营业”了……!

一天晚上,我例行的打电话回国内去给女友报平安时,我顺便跟她说,我现在碰到了一个奇怪的病人,不知如何才可以治好她的病?以前有人来找我看些小病,我不会诊治时,也时常是这样打电话回去给女友,向她请教诊治方法的,每回女友也会在电话中向我问明病人的一些病症病因,并给我一些具体的用药指导,所以那天晚上,女友在话筒中听到我这么一说,便淡淡地问我:“那个病人怎么个怪法?”“身体并无大碍,就是情绪不好,整天茶饭不思、心神恍惚、神情憔悴……!”“那位病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女的!”“她漂亮吗?”女友居然问了一句题外话。我听出了她的弦外音,忙说:“漂亮是够漂亮的,不过你放心,人家宁愿去迷死老鼠,也不可能来迷你男朋友的!”“哦——!”女友听后才似是放心地问:“她失恋了,对吗?”“是吧?听说她男朋友刚跟她分手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该给她开些什么药好!”“你不必给她开药,她得了心病,什么药也治不好的!”“那该怎么办呢?”“这个嘛——?心病当然要用心来医了!要设法引导她的情结,替她找到新的精神寄托对象……!”“哦——?!我明白了,这个还不容易?这种事情我……!”我得意洋洋地说着,就要挂电话。不料又听见女友在电话那头警惕地说:“你想干什么?”“没——没想干什么!”我心虚地答。“哼——!”女友冷笑了一声,严厉地说:“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劝你做事要有分寸,千万不要以身作‘药’,否则的话——?!”“不敢、不敢!哪里敢、哪里会!”我赶忙在电话这头“喏喏”连声……!我嘴上说是不敢,但一放下话筒,我心中已对那个失恋女“病人”的“病”便有了主张!为了帮助她早日走出失恋的阴影,当晚我特意的为她开了一付专治“心病”的药方。无非是些“谈天说地”之类的“药”罢了……!

个把月后的一天晚上,女友打电话给我:“喂——!你那位女病人的‘病’治得怎么样了?好些了吗?”“好了、好了!已经完全治好了!”我激动地说。女友一听便有些冷淡地问:“哦——?!是吗,怎么个好法了?”“她早就已经不哭不闹,不伤心也不再想过去的事情了!而且她还……!”“而且她还主动来找你聊天、借小说看,对吗?”“是啊,以前对看书一贯没有兴趣的她,前几天天天跑来向我借书看!不过——?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女友的话吓了我一大跳,说话的声音也发抖了,额头还冒出汗来。女友在话筒那端冷笑了一声说:“我不只是知道这些,而且我还知道她来约你去看电影了,是不是?!”“没——没有!绝对没有这种事!”我矢否认。“没有?你不用骗我了!”听得出女友十分生气。“我——我没老虎胆吃哪敢没有骗你?我们绝对没有去看过电影,因为金三角这些地方是没有电影院的,我们——我们只不过是去看过几场录相罢了……!”我本想向女友解释清楚,不料情急之下竟然笨到说漏了嘴。女友一听就更生气了,她假笑了几下说:“那—— 苏先生,我恭喜你了,你走桃花运了!”“不……不是这样的!我……我跟她绝对没有感情上的想法!我顶多是多看过她几眼而已,连手也没有拉过……你不要误会!”我慌慌张张的向女友解释,可是任我如何解释,她就沉默不理。我只得可怜巴巴地问她:“那——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有什么怎么办?你把她娶做老婆不就行了吗?如果还嫌少那你再多娶几个也没有人理你!反正金三角那些地方的男人都喜欢娶三妻四妾!”女友余怒未消。我一听便忙跟她开玩笑:“我也想那样,不过——你男朋友长成这般模样,除了你之外,别的小姑娘有谁还肯再为他献爱心呀?你男朋友又不是会赚钱的人……!”“哈哈哈”女友一听便乐了:“你明白就好!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知道、知道!”电话这头我忙不迭地点着头说:“老规矩:在别的小姑娘面前,不——就算是在一只母蚂蚁面前,你的男朋友我永远也应该是一个瞎子、聋子和哑巴,可以了吧……?!”

经历过这位女病人的失恋事件之后,终于使我认识到:有很多的病人我永远不可能医的!而有些人的病,我又是不可以随便乱医!只是以后每回有人来找我“帮帮忙”又或是我看见有人要“帮帮忙”时,我这个在金三角这种鸦片世界里的“冒牌鸦片医生”也同样会是同以前一样毫无犹豫的“帮帮忙”的……!金三角的故事之三(2009-02-09 13:09:20) 标签:杂谈 

昔日坤沙毒品王国 今日佤邦粮食基地

——佤邦南部地区见闻(1)

                                         

    佤邦南部地区位于泰国与缅甸的边境地区,原是毒品大王坤沙控制下的种毒、产毒区域,是世人公认的最神秘的“金三角”核心区!公元一九八九年三月十一日,原缅甸国内最大的反政府武装——缅共人民军东北军区副司令彭家声在果敢发动了“果敢事件”,宣布脱离缅共领导并成立“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军(即MDA)”,自任总司令。从而拉开了缅共武装分裂的序幕!随后,同年四月十七日,时任缅共人民军中部军区副司令鲍有祥和缅共人民军十二旅旅长赵尼莱,在当时缅共中央所在地——邦桑(现改名邦康)发动了“4·17起义”,宣布脱离缅共并成立“缅甸佤邦联合党(时称缅甸民族民主联合党)”和“缅甸佤邦联合军(时称缅甸民族民主联合军)”,赵尼莱任联合党中央总书记,鲍有祥任联合军总司令。“4·17起义”成功后,当时活跃在泰缅边境地区由佤族部落头人岩小石和魏氏兄弟共同领导的“佤联盟”和“佤联军(即WNA)”随即加入“佤邦联合党”和“佤邦联合军(即UWSA)”。“佤联军(WNA)”被改编为“佤邦联合军525师(后又与佤邦联合军420师合编为佤邦联合军南部军区,部队番号171,故又称171军区),驻守在泰缅边境与坤沙控制区相连的南部地区。

    一九八九年五月末,金三角毒品大王坤沙为了扩充地盘,于是便趁缅共武装正在闹分裂、佤邦联合军刚成立,军心末稳、民心末安之际,集结优势兵力突然进攻佤邦联合军驻守在南部683地区和莱朗地区的部队!企图将“佤军(即佤邦联合军,下同)”一举挤出南部地区!战争开始之初,“佤军”的大片根据地被坤沙占领……!一九九0年一月,佤邦联合军在缅北中缅边境地区站稳脚跟后立即挥师南下对坤沙集团发动了代号为“九0一飞行计划”的南部自卫反击战!两军在南部地区苦战了五年,最后,佤邦联合军在缅甸政府军的协助下,不但成功地收复了被坤沙占领的南部根据地,而且还从坤沙手中夺得大片土地并最终迫使坤沙于一九九六年元月五日向缅甸政府军缴械投降!从而使“佤邦联合军”一跃成为缅甸国内最大的地方武装!“南部反击战”结束后,佤邦将原来在南部的根据地和从坤沙手中夺得的大片土地合称为——佤邦南部地区。总面积约为1。3万平方公里,总人口约25万(佤邦政府公布的数字)。

    一九九九年年底,打败坤沙三年后的佤邦又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令国际社会惊讶不解的举动——向南部大移民!也就是将数万名居住在佤邦北部高寒山区上世代靠种植鸦片为生,却又温饱难继的山民长途搬迁到南部地区定居,佤邦谓之为——南迁工程!对于佤邦的“南迁工程”这些年来外界的媒体一直有着各种各样不同的看法与说法——有的说佤邦之所以这样做,原因是受到中国不准在中缅边境地区种植鸦片的压力,而不得不将山民迁移到南部地区去种植鸦片!也有的说佤邦是为了恐固与发展南部这个在坤沙时期传统的国际毒品战略大通道!甚至有人权组织指责佤邦政府将山民迁移到南部那些没有医疗保障的荒凉之地违反了人权……等等!

    对于外界的种种传闻、猜测与指责,佤邦联合军总司令鲍有祥先生一直坚持认为:外界所有的传闻、猜测与指责完全是毫无根据与不讲道理的!他强调指出:他们佤邦的“南迁工程”完全是为了实现他们向国际社会承诺的——在2005年之前完全禁绝佤邦境内的罂粟种植、使佤邦成为“无毒”区的需要!鲍先生的理由是:他们佤邦北部山区山多地少,山民们在北部山区种一年鸦片换来的粮食也不够吃半年,而且这些地区交通不便,很难通过发展其它种植业来解决山民的温饱问题,但是山民的温饱问题不解决就会严重影响佤邦的“禁毒计划”!但南部地区不同,哪里坝(平地)多地肥适合种植粮食,将山民迁移到南部去开荒造田发展农业生产,不但可以解决他们的温饱问题,而且也会为佤邦实现在2005年成为“无毒区”打下基础,毕竟山民们的温饱问题一天得不到解决,任何禁毒之言都是空话……!

    如今,多年过去了,佤邦已从北部山区迁移了大约8万名山民到南部去定居。鲍先生说:他们佤邦的“南迁工程”已取得了巨大的成效——移民们在南部种一年的稻谷可以收获二、三年都吃不完的粮食。不但温饱问题解决了而且南部的罂粟种植也完全禁绝了……!各有各的说法,但真相又如何?南部的罂粟种植真的完全禁绝了吗?移民们的温饱问题又是否真的得到了解决!?带着种种的疑问,2003年元旦的钟声刚刚响过,笔者奉命带领香港《凤凰周刊》的记者“混(用个混字是因为从佤邦北部到南部须经过缅甸另一支地方武装——掸东第四特区民族民主同盟军和缅甸政府军三角州军区控制的层层哨卡盘查,而他们当时身上并无任何可以在缅甸行走手续,按说是他们这样的中国人是去不了南部的)”入南部地区进行实地参观与考察,结果所到之处的所见所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我们是在2003年元月2日早上从佤邦首府——邦康出发的。负责护送我们到南部去的原佤邦对外关系部长赵岩纳先生为我们选择了一条从佤邦控制区邦康——勐波——贺岛——勐平进入掸东第四特区民族民主同盟军控制区色勒——小勐拉再经由缅甸政府军控制的景栋——勐片——达勒——大其力进入佤邦南部地区的路线。行前,佤邦政府的一位官员曾半真半假地对我们说:“你们别看我们佤邦北部山区仍在种植鸦片,但南部早就不种了,不信的话这次你们到南部去如果找得到一棵大烟苗回来,我们奖给你们一百元(人民币),十棵一千元!”佤邦官员的话声一落,笔者眼前便仿佛掠过一阵金光:这种年头,经济不景气、钱难挣!任何可以挣钱的门路都是十分吸引我这种小人的!再说了,以前在我的意识里:在金三角这种地方叫人到山上去找罂粟苗回来换钱那岂不是如同叫人到银行的金库去白搬钱那么简单?!因此笔者当时便十惊喜地问他:“你说的话可是真的?”而要命的是——那位佤邦官员竟然又点着头肯定地说:“那当然是真的嘛!”末了他又补充说:“不过——要真正是在我们佤邦南部地区找到的才行!”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虽然算不上是“勇夫”,但佤邦官员的一番话早已让我心中原先仅有的那么一丁点对到南部去不安全因素(2001年3月——7月、2002年5月——6月,据说是得到某国政府支持的原坤沙武装余部先后在南部地区与佤邦联合军发生激战,就在笔者动身前往南部的半个月前,仍有一股不知名的武装分子在南部与泰国政府军发生武装冲突,从而加深了泰缅关系的紧张)的顾虑,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新年里无量“前(钱)途”的希望与祝福……!

    第二天中午,我们乘坐的汽车终于顺利通过了路上层层关卡的盘查,到达了有“金三角之城(CITY OF THE GOLDEN TRANGLE)”之称的缅泰边境重镇——大其力。大其力是金三角地下毒品交易中心,金三角地区的各种武装派别或组织都在这里设立有办事机构!它东与泰国的米赛口岸相邻,南与佤邦南部地区相连,从大其力坐车约三个来小时便可到达佤邦南部地区行政管委会所在地;也是佤邦联合军171军区司令部所在地——万洪街。汽车驶出大其力城沿着一条坑坑洼洼的黄泥土路向南爬行,路两边长满了高高的芦苇花,远处接眼而来的除了高山便是密林。以前看那些描写金三角的书籍,总是说金三角那些大毒枭们的毒品加工厂都

                                                        泰缅边境重镇、金三角之城:大其力。

是隐藏在深山密林之中的,因此,现在在金三角这种高山密林的地方行走总是会令人联想不已的!心里总是感到高山密林深处有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目光正在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令人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只是当人睁大双眼想从密林里搜寻出些许异常来时,却又什么也看不见,高山仍是高山、密林也仍是密林!或许秘密本来就是藏在你身边而你却又无法发现它的东西……!

    大约二个来小时后,汽车驶进了一个较大的坝区并在几排四周有大片水稻田围绕着的木板房前停了下来。下得车来,首先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袋袋用蛇皮袋装着的稻谷随意地堆放在木板房的屋檐下,上面压着几个硕大的冬瓜;房前的地坪里停放着二辆挂着佤邦牌照的黑色女装摩托车和一辆中国制造的拖拉机;房前屋后用篱笆围得严实的菜地里各种各样的蔬菜长势正旺;两只正在游荡的大肥鹅一见有生人来便扯开嗓门“呱呱”大叫起来!似是为主人报信又似是欢迎我们这些从远道而来的客人!听见鹅的叫声,屋角边那十来只土鸡和一头大肥黑猪也跟着扯开嗓子“起哄”!其时有一位年约四十、皮肤油黑、身穿便服而腰间佩带着一支手枪的中年佤族汉子正坐在房门前的一张塑料椅子上悠然自得地想着什么?经同行的佤邦对外关系部长赵岩纳先生介绍我们才得知:我们已经来到了佤邦南部地区的——孟干区。眼前这位中年佤族汉子是佤邦联合党南部孟干区党委书记——鲍岩三先生,而眼前这栋木板房便是孟干区党委、政府的办公室也是鲍先生的家!喧寒过后,鲍先生向我们介绍说,他们一家三口是2000年初,从佤邦北部勐冒县昆马区第一批移民到南部来的,至今已有三年了。目前他们孟干区共安置了7000多名主要来自勐冒县公明山区、绍帕区(和昆马区等地的移民……!“那,移民们现在的生活过得怎么样?”鲍先生介绍的话音末落,我们便打断了他的话,心急地问了这个我们最关心的问题。鲍先生略为考虑了一下说:“他们现在的生活可比以前好过得多喽!以前他们在北部山区种一年的粮食顶多只够吃四、五个月,不消说想天天吃肉?就连青菜也难吃得上!移民南部后,他们在这边种一年的粮食三、四年都吃不完!他们现在不但青菜、辣椒任吃了而且就算是一天杀一只鸡吃也完全有能力了!”鲍先生说着还特意地看了一眼那些堆放在他身边的粮食说:“今年(2002年)我们家三口人共苦(种)得粮食差不多1000多崩(崩是金三角地区民间的计量单位,一崩稻谷约等于15公斤),我们家还不是苦(种)得最多的,人家有些人家苦(种)得二、三千甚至四、五千崩也有呢!”听了鲍先生的话,笔者快速在心里打了一下小算盘:按鲍先生所说的一年种得粮食1000崩计算便是30000斤,他家三口人(当时笔者并末想到要将他家那些侍卫和工作人员加入内)便是人均10000斤,显然这个数字在金三角这种传统以种植鸦片为主的地方是很难令人置信的!因为以前笔者在金三角其它地区了解到山民们种植一年的粮食,很少有人均超过一、二十崩的!为此,笔者不由得向鲍先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们家在南部共分得多少亩田?”不料鲍先生似乎对笔者用个“分”字来问他而感到不解,他略为研究了一下说:“我们南部的田地多得是,根本用不着分!只要是手脚勤快的人,想种多少就有多少,象我们家大概种了一、二崩种(意思是他家种的田地约需二、三十公斤的种子)!”鲍先生说到这似是明白了我们的疑问与意图,他接着解释说:“我们南部的土地太肥了,只要插苗下去它就会长得好到不得了,根本不消施什么肥!加上我们171军区又从中国请来了农业专家指导我们生产,自然产量就十分高喽!”“你们收得那多粮食吃不完怎么办呢?”我们又问。鲍先生右手一挥说:“吃不完就卖!”“卖——?卖给谁?价格又是多少?”“移民多余的粮食由我们宏邦公司(佤邦联合军开设的贸易公司)负责收购,价格是稻谷每崩50马(泰铢,南部地区只流通泰铢,人民币与泰铢的比价约为1:5)、玉米35马、黄豆子100马、芝麻75马……!”鲍先生轻车熟路地回答着我们的问题,仿佛这里的每一位移民都可以如他这般过上“悠然见南山”的生活了!而我们听了他这位“官方代表”的介绍后更是想从非官方的渠道去验证他所说的“南迁工程”所取得的成效!于是便向他提出了到移民家中去看看的要求。本想这个要求会令他感到为难,不想他却点头爽快地说:“行——!没问题!不过要到远一点的村子去,离这约八公里!”言毕便起身跑进里屋去了,少顷出来时,只见他的手上居然提着一支老式的半自动步枪,他身后还紧紧跟着二、三位身穿便装、手提美制M——16步枪的汉子!突如其来的一派临战前般的紧张架势令我们这些在金三角行走了多年的人都感到惊奇!而鲍先生大概是猜透了我们的心思,所以他便淡淡一笑解释说:“这些地方过去是张家(即坤沙部队)的家属区,也是他们主要的毒品生产、走私口岸。我们来后他们的家属便跑光了,但他们(坤沙余部)一直都不甘心失败,还时不时来捣乱,妄想重新占领这些地方来生产、走私毒品!今年5月份(2002年)我们(佤邦联合军)就是在这里打败约色(坤沙余部头目,约有兵力数千人,目前活跃在泰缅边境地区)集团的,那——!”鲍先生说着用手指着前方不远处那两座山头说:“左边那座属于泰国的山头是约色的阵地,右边那座山头是我们佤邦联合军的阵地,两个阵地相距不过1000米!”我们顺着鲍先生的手指向前看,只见据说是两军阵地的那两座山头上大雾迷漫、什么也看不清楚,唯一能看清楚的是:眼前这位鲍先生的目光是那般的警惕、神情是那般的坚毅!由此,我们才似是明白了鲍先生他们为什么要枪不离身的原因——想必他们不但身负着带领移民发展生产的责任;更肩负着保边安民的重任!从鲍先生脸上那付坚毅的表情也让人看出:他和他的移民们早已将脚下这片土地视为自已神圣不可侵犯的家园了,谁要是胆敢入侵,他们必将誓死奋起反抗……!

   

           佤邦171军区司令部所在地——万宏

 

汽车沿着一条机耕小路向前行驶,车窗外可以看见的是—片片已收割过水稻田,约有数千亩。三、五头牛正在田里悠闲地吃草;一些粮农也正在田里为了来春的农事而劳作!山坡上的村子里散落着一片片与北佤山区并无多大区别的茅草房。不同的是——这里几乎每家每户的户前屋后都堆放着一袋袋粮食或建着一座大粮仓;村前屋后的空地里也不象北佤山区一样盛开着罂粟花而是油菜花,一片看似新生的景象……!不久后,当笔者故意撇开所有同行人员而单独来到孟干区信东乡永括村肖岩板先生家时,肖先生和他儿子正忙着和三、四位从邻乡——孟特朗乡请来的移民邻居一起锯木头,准备在他家那座粮仓旁边再加盖多一座粮仓。肖先生告诉笔者,他们一家三口是2000年初从北佤绍帕区移民到南部的。移民前在老家靠种点包谷(玉米)和鸦片维持生计,但日子过得十分艰苦,一年到头都得为了一家老小的吃、穿而发愁!移民南部后(佤邦)政府发给他们每位移民1000泰铢的安家费和足够吃一年的粮食,同时还从中国请来农业专家手把手教会他们种植杂交水稻的技术!现在他家种了大约一崩种的水田,每年收得稻谷约七、八百崩,不但不再愁吃了而且还有余粮卖给宏邦公司换点钱!同时他家还养了一头牛、三头猪和四十多只鸡,生活确实比过去好多了!肖先生言毕舒心大笑了起来并执意要拉笔者上他家的粮仓去看看他们家的粮食。肖先生家的粮仓是由三、四个高和宽各约一米的圆形竹皮筒组成的,揭开盖在上面的防雨布便看见仓里全是黄澄澄的稻谷。肖先生说,今年(2002年)的收成比去年好,粮仓全都装满了,而明年他家又打算多种一点田,所以现在便趁农闲先将粮仓盖好!“那——你们现在在南部还种大烟吗?”其间笔者趁机问了肖先生这个问题。他愣了一下说:“不种喽,(佤邦)政府不准种喽!”“为什么不准种?”笔者又问。而肖先生显然是不懂得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憨厚地说:“哎——我们是农民,有吃了种什么都一样!”说着他还用双手捧起一大捧稻谷宝贵似地对笔者说:“你瞧瞧,这谷子生(实在)是好尼(的)!”他说话时的神情和语气,仿佛他捧在手里的并不是一捧普通的稻谷而是黄金似的!不过肖先生的话倒是让笔者明白了这么一个道理:对于金三角那些世代靠种植鸦片为生却又温饱难继的山民们来说,其实在他们的心目中真正比金子贵重的东西并不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鸦片;也不是他们曾经寄予厚望的、世界政治领袖给他们许下的那些虚无缥缈又或者是遥遥无期的“禁毒承诺”,而是他们手中那些实实在在的、可以让他们温饱无忧、衣食无虑的粮食!在全世界都在大喊特喊“禁毒口号”的今天,我想,国际社会只有为金三角这些山民们多做些实事而少喊些口号,金三角的毒品问题才有可能早日从根本上得到真正的解决……!

昔日坤沙集团种植鸦片的基地,如今已变成佤邦的水果基地。

昔日坤沙毒品王国  今日佤邦粮食基地

——佤邦南部地区见闻(2)

       171军区修建的宏邦中学是佤邦条件较好的学校,学校背后就是原坤沙大本营——满星叠。

     

    离开孟干后,我们于当天傍晚到达了佤邦171军区司令部所在地——万洪街。万洪街是一座规模很小的小镇,只有一些木板房、茅草房和少量砖瓦房。司令的办公室就设在街头的一座小山上,旁边还有一家颇具现代气息的超级自选商场,美名其曰——马可波罗自选商场!当天傍晚负责接待我们的是佤邦联合军南部171军区司令部办公室主任李文先生。李先生是一位四十开外、身材高大的职业军人。一见到我们他就用军人特有的果敢刚强的语气对我们说:“十分欢迎你们到我们南部来参观、考察与指导!你们要是不来南部,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因为这些地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金三角!以前这些地方就是坤沙的毒品基地!现在你们来到南部可以好好看看我们佤邦联合军在这里是象坤沙一样在制毒还是在禁毒!还有看看我们佤邦的移民是不是象外界说的那样在这里种大烟还是种水稻、他们的生活又是不是比以前好过?同时我向你们保证:我们不会刻意安排你们的行程,更不会限制你们的活动自由!你们可以随时到任何想去的地方去了解你们所感兴趣的事情……!”李先生所在的171军区司令部位于万洪街边的一座小山头上。这座小山头与邻近好几座小山头全都种满了龙眼、荔枝等果树。李先生说,以前这些山头是种植着罂粟的,几年前他们将山上的罂粟全部铲除后种上了这些果树,作为他们“替代罂粟种植”的工程之一。我们站在司令部门前极目远望那片片的果树林,人就如同站在了一座花果山上美景不胜收!若不是亲临此地谁又敢相信——这里曾经漫山遍野盛开过罂粟花呢?!

    171军区司令部是由几栋简易铁皮瓦房组成的。室内的陈设也很简单:一张长方形的会议桌两边摆放着十来张塑料椅,正面和侧面的墙上分别挂着一幅佤邦南部地区简图和缅泰边境地区军事地形图。一旁木制的旗架上分别插着佤邦的邦旗、军旗和171军区的军旗,一角的书报架上还夹放着几份在泰国出版的,华文版和泰文版的《世界日报》,机要指挥室里有几台较先进的电脑,几个穿军装或不穿军装的男、女年轻人正在电脑前忙碌着,警卫室门口不时闪现出一个背着枪的警卫。李先生用来招待我们的是一盘据他说是由他们171军区农场种植的柑子。这些体形不大、外观也不很起眼的柑子,其味道却极其鲜甜可口!笔者敢保证:这是笔者曾吃过的味道最纯正、鲜甜的柑子!李先生向我们介绍说,这些年来,他们171军区坚决执行佤邦政府的《禁毒通令》,在南部地区全面实行禁止罂粟种植,目前已初步实现了在佤邦联合军南部实际控制区内完全禁绝罂粟的目标!在坚决禁毒的同时,他们还加强了与国际禁毒组织的合作,大力发展“替代罂粟种值”工程。至此2002年底,他们已先后从佤邦北部高寒山区迁移了大约7万人到南部来搞农业综合开发,现已建成了万亩高产杂交水稻示范区、蔬菜专业区、柑子农场、龙眼农场、葡萄农场、咖啡农场、绿茶农场和柚木农场……等一大批“替代罂粟种植”工程。这些工程不但解决了数以万计山民的温饱问题而且还为整个佤邦在于2005年之前成为“无毒区”打下了基础……!李先生如数家珍般数着他们的“禁毒工程”,从他的言语里似乎已让人看到了他们佤邦的禁毒前景也如同他们171军区门前的风景一般美好!只可惜此时黑夜已来临,再美好的风景也无法让人看得清楚与仔细了,于是当夜我们便宿于佤邦联合军总司令鲍有祥先生的大哥、佤邦联合党副总书记、171军区政委鲍有宇先生在南部的家中,等待第二天再将这片世界看个仔细与清楚!恰巧当晚鲍先生不在家中,他家的留守警卫说,鲍先生到前线部队视察去了。因而我们一夜便无话……!

    坤沙虽然早已垮台多年,但金三角并没有因他的命运改变而改变!在南部这片曾经由坤沙控制的土地上,每天早晨仍如往昔般传来军队的操练声,只是主角早已不再是蒙泰军(MTA),而是换成了佤邦联合军(UWSA)!士兵们所唱的军歌也换成了“我爱佤邦”……!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被驻守在鲍先生家中的警卫连的官兵们出操的口号声吵醒了。于是笔者干脆起了个早。洗漱过后便独自跑到山下的移民村溜达了起来……!万洪区安置的南迁移民主要来自北佤的绍帕区、南邓特区等。人数约有万余人,民族有佤、汉、傣等。万洪街的移民村位于街边的一个大坝子上,约有三、五百户人家。            宏邦中学的学生正在学习电脑知识

                                                  

与孟干区的南迁移民一样,这里的移民也几乎全都住在一些茅草房里,粮食也同样随意堆放,猪、牛、鸡、鸭等也不鲜见!移民村外有一条新修的水渠从一大片荒地中穿过,若干时日后这些荒地将在移民们的手中变成万亩肥沃的良田!在移民村头还有一所由基督教会主办的学校——兴邦学校二分校。这所学校的课室由三栋茅草房组成,在这里就读的学生全部是万洪街的移民子弟,从幼儿班到小5班共6级14个班共500多名学生。学校采用中文、缅文和佤文三种语言教学,学生们除了学习国语(汉语)、数学等一些主要的课目外,还学习一些基督教的课程。学校的十几位老师全是由基督教会缅甸腊戍分会从名地招聘而来,薪金约为人民币500余元。学校的办学条件虽然简陋到近乎艰苦的地步,但从孩子们脸上那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睛里和他们那一声声朗朗的读书声中,就算仍然无法让人相信也无法不让人希望——这些孩子们将来会成为金三角这块多灾多难的土地和他们的民族甚至是他们的国家的希望与栋梁!同时也无法不祝愿——经过这些孩子们的父辈及他们自身的不懈努力,二十年后,当这些孩子们也成为别人的父母时,他们的后代们已经不会再看到今天仍在金三角的天空下盛放的罂粟花,也不会再看到他们今天正在生活着的这个贫穷、落后的家园!到那时,他们的后代将在金三角拥有一个他们在今天还没有想象也无法想象又或者说是大大超越他们想象的美好家园!在那个家园里就算仍然没有天堂,但一定不会再有毒品、战争以及贫穷落后与愚昧无知……!

    离开学校后,当笔者来到南邓寨(由南邓特区移民组成的村子)高大嫂家时,看见她正站在自家门前看着那些堆满她们家粮仓的稻谷和挂满她们家屋檐的包谷而发愁。笔者向她说明来意后,问她移民到南部来生活好不好过?而她却只是淡淡地说:“说不上有多好在(过)也说不上有多难在(过)!不过——凭良心讲,到南部来粮食是多到吃不完喽,放处(的地方)都没有!就是钱难苦(挣)!”“为什么?”笔者又问。“唉——!”她先叹了一口气说:“这边不种大烟了,种粮食又苦(挣)不到什么钱!”“怎么会挣不到钱呢?多余的粮食你们不是可以卖给宏邦公司吗?”“难卖呀!”“什么——难卖?是什么原因?”听到这个

         原坤沙集团重要的毒品基地——勐阮

 

意外的讯息,笔者本想向她问个清楚,不料她却被邻居叫去忙别的事情去了,只给笔者心里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将近中午时分,我们终于见到了刚从前线风尘仆仆赶回万洪来的鲍有宇先生。“哎呀——!你们终于来了!我们佤邦现在就象是被大石头压着嘴巴一般有话也没有办法说出来!任别人说我们的坏话也没有办法解释!”一见面鲍先生就象是受了委屈似的,也顾不上与我们过多喧寒就急忙说:“现在你们来到南部就请你们多走多看,看看我们佤邦联合军在南部究竟是不是象别人说的那样,看看我们是在种毒还是禁毒!看看我们是把所有钱都拿去买枪枝弹药了,还是拿来修路架桥发展生产了!也请你们看看我们南迁的移民生活是比以前好在(过)还是难在(过)?!”鲍先生停顿了一下笑了笑又换了一种语气说:“当然,我们并不要求你们站在我们佤邦的立场为我们佤邦说话,而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实事求是地把在我们这里看到的、听到的,客观、真实地反映出去,既不必刻意夸大事实也不可缩小事实更不可歪曲与抹煞事实!比如毒品问题,如果你们说金三角所有的毒品都是在我们佤邦生产的,那绝对是不合事实的!但如果我们说佤邦一点毒品也没有,那也是同样不合(事实)!不过——我们想对你们说的就是:我们这个地方是由多支部落武装组成的,最多时曾有过二、三十支之多,而且他们的成份比较复杂,某些人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打着我们佤邦联合军的旗号去从事毒品生产与走私,也有这种可能,但这些个人行为,责任也应由其本人自己负责!大家(国际社会)将全部责任统统都推到我兄弟(指佤邦联合军总司令鲍有祥先生)、我们佤邦的身上和头上,那是不合道理的嘛!我兄弟早就向大家(国际社会)说过,毒品是全人类的公害,必须坚持禁毒!并且他也早已向大家承诺过——要在2005年禁绝我们佤邦境内所有的毒品!这个承诺是严肃的、认真的、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大家有什么理由怀疑我们的禁毒立场?如果我们不是禁毒的话,那么你们看——这些地方过去张家(坤沙)在时,他们到处都种有大烟,但现在还有吗?”提起毒品问题鲍先生很激动,他眼怔怔看了我们好一会又说:“X国为了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经常在泰缅边境将一些从别处缴获的毒品装在车上,上面盖着我们佤邦联合军的军服和军帽,然后就对记者说是查获了我们佤邦生产的毒品!这样做你们说合不合理?”鲍先生说着双手向我们面前一伸,看着我们作了一个讨要公道状。而我们一时竟然无言以对!见我们不说话鲍先生又接着说:“我们要求做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人证和物证,证据不全就不能乱冤枉人!比如‘13号事件(指2002年12月13日,一伙不名的武装份子在南部佤邦联合军控制区内与泰国军队发生交火事件,泰国指责是佤邦联合军所为,但佤邦矢口否认)’他们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就硬说是我们开的火(枪),为了这件事我一直都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这些天我一直在部队调查这件事。2518团、214师、468师(以上三支部队是佤邦派到南部支援171军区与坤沙余部作战的)都十分坚决向我保证说:‘老倌(金三角这些地方武装下级对长官的称谓),我敢拿人头向你保证:我的部队绝对没有向他们(泰国)开过火,不信你去查,如果我敢撒谎你随时可以枪毙我!’虽然他们一个二个都这样说,但我还是不放心!我还继续派人到泰国去调查,看看他们说的那些所谓的俘虏是不是穿我们佤邦联合军的军服、看看他们是不是黑皮肤的佤族人!如果从外表看不出来,还可以抽他们身上的血去化验!我之所以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搞个水落石出,目的就是要向泰国政府表明——我们佤邦联合军到南部来并不是要来破坏泰国边境安全与稳定的,而是来维护南部的和平与安全的!我们佤邦南迁的移民也不是来南部种毒品的,而是来开荒种田搞农业生产的!因此,我们希望所有真正爱好和平、真心想禁绝毒品的国家和组织,抛开一切政治因素与条件,加强与我们的交流与合作,只有这样才能早日禁绝毒品!不然的话什么事情都附带政治条件,是样(什么)事都干不成的……!”“鲍政委,这句话怎么说呢?”大概正如鲍先生所说,他们长期以来都被“大石头压着嘴巴,有话也说不出来”!所以今天见了我们他便要将长久以来想说的话和想表达的愿望和我们多说些,虽然我们不一定能帮助他们做些什么,但我们相信他一定希望我们能将他们的愿望带给外界,当然更希望外界能帮他们一些什么忙?!因此,鲍先生在说话的时候言语十分紧凑令人很难也很不忍心打断他的话。但现在忽然听到他将毒品问题与政治问题联系到了一起,虽然这也不是一个特别新鲜的话题了,因为以前笔者也从缅甸其它地方武装首领口中听过他们对将政治问题与毒品问题挂钩的见解,他们都说这样做很不现实!但笔者还是很想从鲍先生这位代表着当今缅甸国内最大地方武装的首领的口听听他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因此,当下笔者便忍不住打断了鲍先生的话,问了他这么一句话。鲍先生听后思虑了一下说:“将政治与禁毒这两个问题挂钩,那问题就复杂喽!”“怎么个复杂法?”笔者又问。“比如我们佤邦的‘南迁工程’,它原本只是一个单纯的禁毒工程,按理说我们把移民迁到南部来,不准他们再种大烟了,只准种粮食。然后我们收购他们多余的粮食运回北部或运到其它国家和地区去销售,这样一来不但可以解决移民的温饱问题,还可以增加他们的收入、断绝他们想再种罂粟的想法,使他们安心在南部发展农业生产,从而巩固我们的禁毒成效!同时这样做也可以对北部山区仍在种植鸦片的山民起到引导、示范和带头的作用,逐渐使他们摆脱不种大烟就无法生存下去的想法和顾虑!然后我们再引导和帮助他们改种其它的农作物。北部山区田地少,种粮食不行但总有其它适合的路走的,他们用从事其它种植所得的收入来购买我们南部生产的粮食,这样一来不但又可以解决他们的温饱问题,还又可以逐步禁绝北部的大烟,这不是一件一举多得的好事情吗?!原本就只这么简单的一件好事,但扯上政治因素后就变得复杂喽——因泰缅关系紧张的政治原因,泰国便不准我们南部的农付产品运进泰国销售!(缅甸)联邦政府也同样是因政治因素上的考虑,而不肯开放政策给我们运粮食回北部!这样一来可就苦了我们喽!移民的余粮我们收购不是,不收购也不是!全部收购吧,各区政府各部队的粮仓到处都堆满了,实在是没有地方放了!但是,不全部收购吧,我们又怕移民苦(挣)不到钱不安心!生(真)是两头为难!粮食还稍为好办一点,水果就更麻烦喽!我们运不出去卖又无法保管更无法吃得完那么多,只好任由它丢掉、烂掉算了!为此,时常有老百姓来找我诉苦说:‘老倌,你叫我们在南部种粮食不好卖;种水果又卖不掉,钱苦(铮)不得,你看是不是干脆让我们回北部重新种大烟算了!’我们当然不会允许他们再回去种大烟了,但是一天不                                   集贸市场一角

 

帮他们解决这些实际问题,他们一天苦(挣)不得钱,总是心不安呀,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如果有一天我们北部也完全禁绝毒品了,而我们南部的粮食又运不出去卖,那我们拿什么给山民吃?难道要他们去割我兄弟的肉、喝他的血?你们外界整天都说我们不禁毒、要我们禁毒!但我们的苦处、难处有谁来了解过?又有谁来帮我们?!这些问题我也曾三番五次地对联邦政府和国际禁毒组织的官员提出起过,但至今一点下文也没有!你们说——你们说,我们该怎么?!”此时鲍先生的情绪有些激动,挥动的右手在空中凝成了一个巨大的问号?满脸无奈与期盼看着我们,似是希望我们能给他一个心安的答案!只是此时,不但我们没有了声音,而且整个世界好象也同样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至此,我才明白了高大嫂为什么说钱难挣、粮难卖的原因了!是的,在金三角的每一支武装、每一个组织都有禁毒的责任,而我们外界又何尝没有帮助他们禁毒的义务?!但禁该如何去禁?这是一个值得我们外界深思的问题!而对于那些口口声声要求“金三角”禁毒并在泰国曼谷禁毒年会上大声呼吁各国要将政治问题与禁毒问题分开来看待的政治领袖们来说,其实他们真正要做的便是身体力行、率先垂范!首先实现自己许下的诺言!只有这样,金三角的毒品“问题”才有能早日不再成为“问题”!鲍先生想从我们身上找到的答案,我们自然不会有!而我们唯一能和要做的便是——继续在金三角的行程去多走多看,然后将我们的所见所闻连同鲍先生的想法与愿望一同带回去给外界,希望外界能够认真对待他们的“问题”,看看是不是有办法帮助他们(当然也是帮助金三角)些什么?

    当天下午,鲍先生和万洪区农粮食局长刘开振先生带领我们参观了171军区高产杂交水稻示范田、蔬菜专业区和柑子农场。171军区的水稻示范田位于与万洪相邻的、由缅甸政府军控制的金三角另一重镇——勐萨对面。在几十年前,勐萨曾是逃入缅甸的中国国民党残军的总指挥部所在地,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世界早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对于勐萨这座小山镇来说,虽然还说不上也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或多或少也是正在变化着的!毕竟在今天我们就看见——在勐萨江对面的、曾经是荒山野岭或                                                 原坤沙集团重要的阵地——莱三哨

 

满山遍野种植着罂粟的山头上,早已改种上了大片大片的果树林!而在山脚下的水田里:佤邦的南迁移民们正在中国农业技术专家的指导下,用他们那双曾经种植过罂粟的手,辛勤地改种下了新年里的第一季水稻!今日他们用勤劳的汗水换来的将不会再是鸦片与饥饿,而将是丰收与新生活的希望!而在与示范田仅几个山头之隔的蔬菜专业区里,我们看到又是:在一座小山脚下,四、五口新开挖的、各约五分田地般大小的鱼塘整齐地排列在一起,同行的万洪区农粮局长刘开振先生说,过两天他们将从大其力运回来五万尾鱼苗投放到鱼塘里,不久后,他们南部的军民便可吃到更多新鲜、美味的鱼肉了!在鱼塘旁边的山坡上,同样种着大片的果树,而山坡下的蔬菜地里,各种各样的蔬菜长势正旺:豆角、茄子、辣椒等挂满了各自的枝头,青菜、罗卜、白菜、包茶也遍布地里!看着眼前这派生机勃勃的情景让我们几乎忘记了现时正处身于金三角这个世界性的毒品基地里,而仿佛是又回到了自已梦里童年时的那个家园,在那里——山清水秀、地肥物茂……!着看菜农们正在地里忙碌的身影,我们希望与相信他们的生活将会如同他们地里那些蔬菜的长势一样——一天天更加美好……! 

     我们最后参观的是位于公路边一座小山头上的171军区柑子农场。这个规模约数百亩的农场里,整齐划一、错落在致地种植着一排排果树,地里还配备了先进的喷灌设施。看着那一株株挂满金黄色果实的果树,也同样无法让人再想起昔日曾经在这片土地上盛开过的罂粟花!而同行的鲍有宇先生站在硕果累累的农场里,心情却是喜忧参半!他说,喜的是看到自己亲手种下的果树又丰收了,或许会为他们的部队带来更多的收入!而忧的是不知在果子采收前能不能与各有关政府达成准入销售协义?总之,令他心烦也必须要他继续心烦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一天就要过去了,晚上缅时7点30分(中国时间21时),鲍有宇先生又准时开始了他一天之中的最后一个节目——坐在电视机前收看香港凤凰卫视中文台的“时事直通车(在通信手段落后的金三角地区,凤凰卫视是各派势力武装首领们了解世界讯息的主要媒体)”。当晚的新闻里又在播放着美国政府正在调兵遣将准备攻打伊拉克的新闻。看到这里鲍先生忽然这样问我们:“美国总说自己讲究人权,那你们这些记者说说它们为什么整天要到处去打别人呢?要知道打仗是会死很多人的呀!”我们听后,回过头来怔怔地看着他竟不知何回答他的问题为好!只好这样反问他:“如果外界有人愿意来帮佤邦的忙,那么你们最希望他们来帮助你们一些什么?”“教育、文化!我们佤邦现在最急需的就是教育和文化喽!我们希望外界能来帮我们多盖些学校,让我们的每一个小娃都有书读、都可以读初中、高中!”鲍先生十分肯定而又真诚地说着,勿又笑言:“我希望以后你们再来我们佤邦时,能与你们交谈的不会再是我这种没有文化、没有知识的老头,而是我们佤邦自己培养的初中生、高中生甚至大学生了……!”看到鲍先生满脸真诚与期盼的神情,令人不由得衷心地祝福——佤邦、金三角的每一个孩子在不远的将来不但都有机会读书,而且还有机会到国外去读初中、高中、大学甚至更高……!

    很快的我们就要离开万洪,开始金三角下一站的行程了。走的那天,天空中勿然下起了雨。我们的车子驶到一座高高的山顶上时碰到了一团巨大的浓雾,车子钻入浓雾后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就从我们的视野里消失了,什么也无法看清了!直到很久后,当司机镇静而又小心奕奕地将车开出那团迷雾后,顿时整个世界又清晰地还原在我们面前——天空还是原来的天空、大地也还是原来的大地!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我们已经走出了迷惘!为此,笔者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悟——其实“金三角”、佤邦联合军等等这些一直被外界认为是神秘甚至恐怖无比“东西”,又何尝不象是一团迷雾一样?如果我们外界永远都不敢或不肯走进这团“迷雾”来的话,那么我们就永远都不可能了解它里面究竟是一付什么样的真面目?我们也不会了解这里面发生过和正在发生着什么事情?更不可能了解这里真正需要些什么?虽然笔者在南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所看到的只不过“金三角”里冰山一角的半角,同样看不清楚它们的真面目!但是笔者还是用自己这支拙劣的笔如记流水帐般记录下这些毫不精彩更无意义的所见所闻,目的就是希望外界更多比笔者有能力的人走进金三角来(而且金三角也欢迎你们来)看清这它们的真实面目!看看这里需要什么帮助、看看我们有什么办法帮助“金三角”早日禁绝毒品?!因为禁毒绝对不只是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民族、哪一个组织或是哪一个人自己的责任,而是我们全世界、全人类共同的责任!毕竟金三角的毒品一日不绝,我们有谁又敢保证自己或自己的亲人朋友有一天不会被毒所害呢?!因此,笔者在这里下的心愿,寄托的便是对“金三角”和所有善良的人们的美好明天的衷心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