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用营养液有哪些口服:龟兹的弦歌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02:49:42

 

 

人们说,新疆是歌舞之乡,实际上这个美誉应该首先送给龟兹。龟兹承袭了佛教文化,同时也承袭了佛教所带来的音乐。 


 


 

玄奘《大唐西域记》说龟兹“管弦伎乐,特善诸国”。玄奘的时代,龟兹乐已经征服中原几百年了。一把从波斯传来的曲颈琵琶,经龟兹琵琶大师进行音律改造后,风靡汉魏晋隋,特别是隋代龟兹琵琶大师苏袛婆以琵琶的七声音阶勘校中国传统的五声音阶,从而开创了中原音乐的新格局。唐朝音乐的二十八调,沿袭了隋代,也是依据龟兹的技法和曲式建立起来的。

唐朝人喜欢龟兹人的音乐,喜欢龟兹人用羯鼓打出的快速节奏的舞蹈曲,用琵琶和箜篌弹奏出来旋律。而龟兹琵琶和石磬两种音质截然对立的乐器奏出来的“西凉乐”,更有一种动人心魄的苍凉和粗犷,从而成为唐朝催促军人奋勇向前的军乐。

 

■ 石壁上的韵律

龟兹音乐领先于诸国,除了这里的人对音乐有特殊的敏感之外,最主要是得益于佛教。因为佛认为音乐能够使人的心变得柔软,而一颗柔软的心更容易得到度化。


龟兹很多石窟里都有般遮伎鼓琴劝佛的壁画,一般绘在主室正龛的两侧,这是石窟里最主要的位置,一边绘般遮,一边绘帝释天及其部众。般遮在克孜尔石窟里的形象是:鬈发披肩,头上梳五个发髻。上身赤裸,露着肚脐,仅以臂环或丝帛带装饰上身。下穿裙裤,赤脚相交,脚上放一把半圆形的竖箜篌。一手拨琴,一手拨弦后随着韵律高扬起来,画家们用般遮的手势和身姿,来表现他所弹唱的音乐的韵律。


般遮音乐可以把人心唱软。听他的音乐“身体不疲,不忘所忆,心不懈倦,音声不坏,诸天欢喜”。他就这样“弦歌于石室,请开甘露之初门”,佛法开始弘扬于天下。不仅如此,佛还发现音乐可以帮助佛法进行广泛的传播,于是广求天下好音者,于是伎乐天便大量出现在佛国世界里。


佛教音乐的魅力远远不止写在佛经里的传说,“南天竺”“望月婆罗门”是当年在唐朝非常著名的曲调,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到它所受到的印度和佛教的影响,而著名的《霓裳羽衣曲》,实际上就是改编于《婆罗门曲》。


而那些亡佚于历史烟尘中的曲式、乐器、乐队都活在龟兹的壁画中。


管和弦,器乐的两种最重要的形式,在龟兹石窟群的壁画上都有反映。克孜尔第100窟在主室的左、右、前三壁绘出庞大的天宫伎乐图,这是由52身伎乐组成的罕见而庞大的乐队。这幅壁画上的乐器十分庞杂,五弦琵琶、四弦琵琶、排箫、阮咸、横笛、荜篥、竖笛、竖箜篌、卧箜篌、答腊鼓、铜钹等等,这些乐器有来自印度的、西亚的、中原的和龟兹本地的,可以说是世界乐器大汇集。


龟兹石窟群里的伎乐天最常手持的乐器是竖箜篌、五弦琵琶和四弦曲颈琵琶。竖箜篌发源于西亚美索不达米亚或者古代亚述,完善于波斯萨珊王朝;琵琶来自于印度,是五根弦的;曲颈琵琶发源于两河流域,为四根弦。这三种乐器都通过龟兹进入并影响了中国。曲颈琵琶的颈在向东传播中慢慢变直了,比较龟兹和敦煌的琵琶就会发现,其弯曲程度已经大大不同。五弦琵琶已在中国失传,世界上最后的一把五弦琵琶的仿制品如今保留在日本的奈良正仓院。

 

■ 乐神

佛开始说法是被般遮的弦歌弄软了心,佛最后的度化也是用音乐,经音乐作了自己肉体生命的终结。


克孜尔石窟最美丽的一幅壁画,是一对相互依偎的男女形象。男子白皮肤,女子黑皮肤。男子几乎是全赤裸,只有蓝色和绿色随风飘动的丝带缠绕在他皮肤白皙的身上。他的两脚交叉着站立,使身体呈现一个“S”形的曲度,两手在胸前一上一下做出妩媚的翘指动作。黑皮肤的女子仰起着饱满而满是笑意的脸凝视着男子,两人的表情都充满了爱和欢娱。相比白皮肤的男子,女子的服饰要华美得多。她的上身是一件珍珠镶边的绿色紧身衣,衣服由棕、白、绿三色装嵌而成,下身是一个蓝色的,有着很多褶的美人鱼尾式的长裙,裙裾长长地拖在身后。一把棕色的、颀长的、略微弯曲的乐器别在她的右腰际,并被她用手臂固定住。她的手也在做着妩媚翻翘动作,似乎是为了响应男子,她将本应该拿在手里的乐器夹在腰部,腾出双手以和男子进行交流。


这幅绘在现在编号为7、勒柯克称为“彩色地面窟”右甬道的壁画被分割成了11块从墙上剥下带到德国。从洞窟主题反映佛涅槃时的场景来看,男子被认为是佛最后度化的善爱乾闼婆王,而那个黑皮肤的女子是善爱乾闼婆王妻子。他们脸上的爱与欢乐以及妩媚的手势,是听到了佛法的绝妙,而情不自禁地舞之蹈之。勒柯克在分析这幅壁画时,提醒人们注意两位天神的头饰,那是一种镶嵌了无数珍珠的宝冠,男子为三个圆形宝珠合成一冠,女子是一个又大又圆的宝珠。勒柯克认为这都是古代印度式的宝冠。

 

类似的形象多次出现于克孜尔壁画中,在4、7、13、80、98、123、163、172、178、179、224等洞窟的后室佛涅槃部位右侧甬道的墙壁上,他们总是成双成对地出现,不同的仅仅是服饰、动作和手执的乐器,但两两相向对视、欢娱的表情却都是一样的。

 

乾闼婆,或者叫飞天,在佛教天国里是八部护法神之一,在古代印度的神话里乾闼婆是放荡无羁、贪淫好色的,而在佛教的东传中这个形象越来越美丽纯洁化,最后甚至成为佛国世界里最优美最招人喜爱的形象。在敦煌莫高窟,他们已经完全女性化、柔美化,她们在天上飞行的姿式再也不是龟兹式的了。

 

龟兹石窟群中当属克孜尔石窟对音乐的描绘最为盛大。克孜尔石窟里关于音乐最著名的洞窟为编号38、98、100三个窟,其中的38窟被称之为音乐家合唱洞。这个洞里有28位“音乐家”,分列左右两侧壁上,每组两两互相呼应,左右侧墙壁相互对称,比如左侧墙上男性乐神是白皮肤的,在击钹,和他对奏的就是一个黑褐色皮肤的女神,在吹排箫;右侧墙壁上男性乐神就变成黑皮肤的,在弹琵琶,而女神就是白皮肤的,在吹横笛。每组两位乐手尽管黑白皮肤不同,所用的乐器不同,但他们是脸对着脸,眼神互相交流着,或者以音乐相和,或者以鼓掌为呼应,或者散鲜花为奏乐者应和。

 

音乐这个题材似乎在龟兹得到了特别的呼应和渲染,好像龟兹人对此有特别的灵犀一般。不知道是佛教音乐丰富了龟兹还是龟兹音乐滋养了佛教,总之壁画中的音乐已经与龟兹现实中的音乐浑然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