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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小康”与“减排”
作者:英国《金融时报》首席经济评论员马丁·沃尔夫(Martin Wolf)
2006年8月3日 星期四


对人为造成的气候变化的风险,我们应采取何种行动呢?一些人的答案是:什么都不做。而另一些人则答道:放弃使用化石燃料。前一类人认为,所谓气候改变不过是个骗局。而后一类人则将其视为头等大事。我认为,这些极端的观点都无法令人信服。我们是应该采取某些行动,但问题仍然是:应采取何种规模的行动,以及如何去做。
在我们的反应中,“适应”肯定占了巨大的比重。大气中的二氧化碳浓度,已从工业革命前的280ppm(百万分之一),增至目前的380ppm。要避免浓度进一步上升,应当在一夜之间将排放量降低60%。说服人类如此大幅度地降低化石燃料的消耗量,是根本不可能的。实际上,具有压倒性的可能是,随着数十亿人奔向高能耗的发达国家生活方式,二氧化碳排放量会进一步大幅上升。不论石油或天然气的情况如何,单以煤炭资源之丰富,就足以保障能源消费如此大幅的增加。
如果说“适应”在所难免,“减排”的逻辑也很难推翻。我们可以通过降低经济的能源密集度、从使用化石能源转向可再生能源,以及捕捉并封存排放物,来降低排放。在最近一份有意思的报告中,哥伦比亚大学(Columbia University)的克劳斯•莱克纳 (Klaus Lackner)和杰弗里• 萨克斯(Jeffrey Sachs)指出,即使每单位产出的能源消耗每年降低1.5%,全球对一次能源(primary energy)的需求到2050年也将增长2.8倍,到2100年将增长4.3倍。到2100年,大气中的二氧化碳浓度将达到800ppm,几乎是工业革命以前的3倍。人类将是在进行一次危险的大规模气候试验(见图表)。

 
 

有没有可能既抑制这种排放的增加,同时又能满足全球日益增多的人口对于能源的渴求?答案是:有,但只能在某种程度上。国际能源机构(International Energy Agency)完成了一份技术可能性的新报告,看起来十分诱人。*该报告设定了一个基准预期,即2050年之前排放水平将比现在高一倍以上。大力推广或多或少已经存在的技术,有可能使相对于该基准的排放量减半。但排放仍会在目前水平上再增加6%左右。只有在科技发展进一步提速的情况下,在2050年前排放才会比当前的水平低16%。即便如此,届时二氧化碳浓度仍会远远高于目前的水平。**
在利用现有技术而降低的排放中,将近一半源自于提高能源使用效率(见图表)。第二重要的原因,是对碳的捕捉和封存,这部分在降低的排放量中占到了20%。利用生物资源及其它可再生资源发电(如风力、太阳能),将占到排放量降幅的8%,而核能与交通运输中的生物燃料各占6%。国际能源机构更为乐观的设想是,在氢能利用方面出现巨大进展,同时,其它低排放技术的成本也以更快的速度下降。

要想促成这些变化,最好的政策是什么呢?它由三部分组成:大力支持有潜力技术的研发工作,强制实施监管标准(例如,在新的煤电项目中,坚持碳捕捉及封存),最重要的是,使碳排放成本高昂。可交易排放许可制度或征收碳排放税,都是实现最后一个目标的备选方法,不过一些分析人士建议,将上述两种方法结合起来付诸实施。
耶鲁大学(Yale)的威廉•诺德豪斯(William Nordhaus),是全球研究气候变化经济学的顶级分析师之一。他极力主张从排放许可制度转向征收碳排放税。***根据后一种方法,各国可以对碳排放征收统一税,但可以保留这部分税收。富裕国家以补贴价格转让减排技术。贫困一些的国家可以降低该税赋,而最穷的国家则可以免征。此外,免费搭顺风车者可受到制裁。
这种做法有什么益处呢?首先,全球范围内碳排放的边际成本可以为人所知、能够预测,并相当地统一,而不像在排放许可交易框架下那样波动不定。其次,没有必要设定武断的基准。第三,不太需要进行在政治上不受欢迎的国与国之间的收入转移。第四,碳排放税可用于降低其它方面的税赋。第五,与颁发给排污企业的可交易排放许可不同,税赋可降低大规模腐败的动机。最后,现行的燃料税亦可算作碳排放税。
反对征税做法的主要理由是,它们未必能实现某一个特定的减排目标。这是多数环境保护论者和多数经济学家态度上的根本差别所在。正如诺德豪斯教授所言,撇开成本不谈,并不存在一个“正确的”排放水平。
在这里我们需要进行某种成本-收益分析,而在分析中,我们认同这样一个条件:阻止全球变暖的目标将不会(也不应该)凌驾于包括经济发展在内的其它所有目标之上。不过,对降低极端事件的风险运用较低的社会贴现率(social rate of discount)与较高的效益是合理的。其结果可能是,碳排放成本高昂,同时大力鼓励减排。诺德豪斯教授建议,对每吨碳排放征收大约16美元的税,不过这个数字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迅速增长。美国华盛顿国际经济研究所(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的威廉•克莱因(William Cline)则主张,应对碳排放征收高得多的税,每吨为170美元,2100年将增至每吨600美元。以每吨170美元计算,全球现在能够征收到大约1.2万亿美元的税收,相当于全球GDP的3%。****
那么,我们正处在气候变化的哪个阶段呢?我们处在一个能源需求日益上升的世界。我们处在一个适应和减排的代价都十分高昂的世界。最重要的是,我们处在一个缺乏有效的能源战略的世界。《京都议定书》(Kyoto Protocol)是一种姿态,而不是一项政策。大力投资新技术,并就征收统一的碳排放税凝聚共识,将是一个真正的起点。但就算是这些目标,我们能够齐心协力地实现吗?我对此表示怀疑。
*《可持续能源的强大战略》(A Robust Strategy for Sustainable Energy),来自《布鲁金斯经济活动报告》(Brookings Papers on Economic Activity), 2: 2005, www.earthinstitute. columbia.edu;
**《能源技术观察》(Energy Technology Perspectives),www.iea.org;
***《京都议定书之后》(Life after Kyoto),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NBER)研究论文11889,2005年12月,www.nber.org;
****《迎接全球变暖的挑战》(Meeting the Challenge of Global Warming),摘自比约恩•隆伯格(Bjorn Lomborg)著作《如何花费500亿美元让世界更美好》(How to Spend $50bn to Make the World a Better Place),剑桥大学出版社(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6年
作者邮箱martin.wolf@ft.com
作者简介:马丁·沃尔夫 (Martin Wolf)是英国《金融时报》的资深编辑 (associate editor)和首席经济评论员。他对全球经济有着精辟的深刻分析,获得了国际上各界广泛普遍的承认赞赏。在 2003 年度“最佳商务记者奖”评奖中,他荣获“十年杰出成就奖 ”。沃尔夫先生1971年毕业于牛津大学,获经济学硕士。然后,他到世界银行任职工作,并于1974年出任世行资深经济学家。1999年以来,他一直是每年一度的 “世界经济论坛 ”的特邀评委成员。
译者/陈家易 刘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