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路口再见吧 - 百度:萧红《生死场》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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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7-11 16:28

在图书馆看到了一本白色封面的书,书名叫《生死场》,作者萧红。

我有点惊喜,就像见到了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友般心动(实际上却未曾见过),于是毫不犹豫借下了。不是因为我早已听说里面的内容有多么的吸引人,只因曾经在选修课上,吴老师介绍了萧红这个女作家的生平后,我便牢牢记住了萧红这个名字,并想认真地读读萧红笔下的文字,是不是,萧红的文字,也如同萧红本人的遭遇一般黯淡和忧伤?

在谈及萧红的作品之前,请允许我用平淡的文字,说说她的生平,特别是她情感之路的波折。1911年生于东北黑龙江省呼兰县的萧红,是地主张廷举的第一个孩子。其母在萧红童年时病逝。其父具有浓厚的封建统治阶级思想,对萧红近乎冷漠无情,在萧红上小学期间,将她许配给了汪恩甲。不满于父亲的这种包办婚姻,萧红极力反抗,其父在无奈中妥协。萧红被软禁在家后,去了北平,未婚夫汪恩甲追随着萧红到北平去。后两人一起回到了哈尔滨。汪恩甲的哥哥不满萧红到北平去读书,于是解除了其弟与萧红的婚姻,萧红不满于这种行径,将汪恩甲的哥哥告上了法院。汪为了维护哥哥声誉,谎说解除婚姻是自己的主张,萧红输掉了官司,无奈之下逃到哈尔滨,与汪恩甲在旅馆同居。萧红怀孕了,由于没有足够的钱,汪竟自个儿弃萧红而去。这是萧红的第一个男人。一个负心汉。

萧红的第二个男人,萧军。萧军在萧红怀孕期间对她关心备至以及两人共同的文学爱好使他们走到了一起,他们在生活上相互依靠,在文学上也齐心合作,共同出版作品集,两人有了一段简单却美好的生活。萧红将负心汉的孩子生下后由于无力抚养于是将孩子送人了。萧红与萧军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萧红一生最美好的时光,可是,好景不长,后来两人的感情出现了危机,性格暴躁的萧军甚至还动手打了萧红。痛苦的萧红选择了离开。

后来的萧红结识了她生命中的第三个男人,端木蕻良。而此时萧红却已怀着萧军的孩子。不幸的是,孩子出生或就夭折了,这对于萧红来说,无不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孩子生命的结束意味着萧红与萧军的缘分也已走到了尽头。嫁与端木后的萧红,也没有过上她想要的那种安定幸福生活,三十一岁的萧红最后凄惨的死于肺结核的病魔中。她的一生如此短暂,却是饱受了生活的磨难,情感之路的复杂曲折最是让萧红身心疲惫,绝望不堪。逃婚。未婚怀孕。孩子夭折。再婚。。这对于作为女性的萧红,是一生中最大的不幸和悲哀了。

当我听着老师安静的述说萧红的这些人生经历的时候,心里酸溜溜的,也许这是我所知道的女性作家中命运最为坎坷悲苦的一位了。可就是这么一位命运悲苦的女性,却靠着自己的才华和努力,并在与命运的抗争中进行了文学创作,成为了“三十年代的文学洛神”。在她创作的作品中,中篇小说《生死场》和长篇小说《呼兰河传》是最为被人们所熟知和喜爱。

 

“在乡村,人和动物一起忙着生,忙着死……”

这是小说《生死场》里面的一句话,也是我看完这部小说后想说出来的一句话。死亡,在小说里不断的上演。不管是人,还是动物。

王婆将自己三岁的小孩摔死,小狗被车轮轧死,王婆将自家的老马卖到了屠场,月英病死,刚落产孩子的死,小金枝被父亲成业摔死,菱花与祖母一起吊死,麻面婆得传染病而死。孩子出生了,又死了,母猪生下了小猪……小说里,不断地出现生生死死的画面,而每一次的生或死,都是那么自然而然的事情,乡里的人们也并没有因为生与死而过多的出现喜与悲,也许经历得多了,于是感觉也变得麻木了。萧红用朴实真情的话语成全了一个又一个的生,一个又一个的死。生死在轮回交替,如同小说的名字。而在这些死亡中,更多的是缠绵在女性身体消亡的场景中。萧红一度地写女性的死亡,正是对广大乡村女性悲苦命运的同情。

小说中将某些死的画面表现得极其深刻。或者说得不堪点,近乎肮脏和恐怖。月英瘦空的身体,变绿了的眼珠子和牙齿,烧焦似了的头发,淹浸排泄物的骨盆,有小咀虫活跃着的腐烂了的下体……不敢想象这是一幅何等慑人心魄的画面。月英,一个如此美好的名字,怎么会偏偏与这些丑陋的事物连到了一块?当我读着这些文字的时候,那个画面一个在我的眼前晃动,心里战战兢兢的,就像一个受到了惊吓的小孩,惶惶恐恐的,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出口,以快速逃离灾难的现场。我不知道,萧红在叙述着这一切的时候,心底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会不会那时候的她也已陷入一场心底的对于生与死的挣扎。人的生存在她的笔下显得如此软弱无力,心像被掏空了一般,左脑失去了言语,右脑停止了思索,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僵化了。愚昧、无知、落后、贫穷、残忍在整个乡村四处飘荡。或者月英的死,并不是因为瘫病,而是整个乡村的空气中飘荡的这些因子。

金枝的悲剧仿佛是一开始就能洞穿的事实。如果说萧红的小说中有着她自己人生经历的痕迹,那么小说中金枝的悲剧多少带上了萧红自身情感经历的影子。那个时代,未婚先孕的金枝犹如现实中的萧红,注定了接下来命运的坎坷与悲苦。十七岁的金枝与廿七的成业自由相恋,单纯的金枝陷入了情感的泥淖中,失去了理智,不能自拔,有了孩子,不得已之下母亲答应了这门婚事。而刑法,也在金枝出嫁不到四个月的时候降临了。犹如婚姻真能使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变得浑浊,是其本质变了,还是当初就便如此,只是表面的那层光泽在与婚姻的碰撞中渐渐消磨褪尽了。婶婶的预言完全得已印证,“等你娶过来,她会变样,她和原来不一样,她的脸是青白色的,你也再不把她放在心上,你会打骂她呀!”于是金枝真的变成了一个平凡普通的妇女,像别的村妇一样,“渐渐会诅咒丈夫”,“渐渐感到男人是严凉的东西”。金枝成为了一个泼妇。而丈夫成业,对金枝也没有了爱恋。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险些让身怀六甲的金枝丧失性命。小金枝来到人间才够一月,亲身的爹爹由于家里生计的窘迫,加上脾气的冲动与火爆,竟将自己的女儿亲手摔死了。

或许,在贫穷面前,没有亲情可言,当人的温饱都成为一个问题的时候,金枝不再是妻子,小金枝不再是女儿。小说的最后,萧红并没有让金枝也跟着大伙儿朝着死亡的路上走去,可是金枝依旧摆脱不了男性对金枝身体的无休止的欲望和纠缠,无论是刚开始的丈夫成业,还是后来侵占了中国东北的日本鬼子。虽然小说的结尾也表现了农民在意识上的觉醒,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无耻行径进行了反抗,但反抗的结果怎样,这似乎也是一个艰难的过程。黑暗,阴冷的悲情余温并没有很快在整个大地上扩散干净。

小说的调子始终是沉重的。生死更迭,四季轮回,在小说中一幕幕的上演。乡村人民生活片断在小说中一个一个铺张开来,麦场,菜圃,屠场,荒山……看似一个又一个承接不上的独立片断,实则却构成了东北沦陷区人民生活的悲苦与社会的悲凉。鲁迅先生为这部小说写了序言,说“北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女性作者的细致的观察和越轨的笔致,又增加了不少明丽和新鲜。”女作家萧红为何能将生与死表现得如此深刻,我想除了她具有女性作家特有的“细致的观察与越轨的笔致”外,她个人的生活经历给她带来的深刻体会也深深的影响了她对于这部小说的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