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刀天香的风墙怎么破:汉语新诗鉴赏(66)莫非?杨芳侠?许星?龚华?汪敬熙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09:21:06

汉语新诗鉴赏之六十六

莫非/杨芳侠/许星/龚华/汪敬熙

 

 

莫非(1960-)。北京人。著有诗集《空白的空白》、《莫非诗选》等。

 

遗 

 

生与死仿佛木桥与流水,相遇又错过。

这是命中注定的时刻。

我没有值得留下的遗产。

连我的孩子也都在我的心中先后病死。

我的最初的哭声预言了我的一生。

生存如此短暂,生活又是那样漫长。

忘掉我。

我的坟前不要竖立墓碑。石头会被风化。

把我的祭日从挂历撕去。

死亡如此清晰,生命却是那样模糊。

人啊!你好像坟头的轮廓!

心啊!你仿佛墓穴的外景!

至于我的葬礼需要开始那就开始好了。

不要等我。

真的,这是最后的请求。

 

(选自:张清华主编的《1978——2008中国优秀诗歌》)

 

[赏析]

有关拷问生与死的诗作,最早撼动我心灵的诗,是胡其鼎翻译的德语诗人赫尔曼·黑塞的《乡村公墓》。这首诗以“死”示“活”,俨然是一份《分娩通知书》。“有福了,埋葬在此地的人们,/心儿依偎着乐土的人们”,“从深深的树根的梦中,/迸发出那早已熄灭的生命向往光明的冲动”,“关于死的梦不过是浓烟似墨,浓烟下熊熊燃烧着生命之火”。这一串闪电般从诗里雀跃出来的诗羽,可谓是把地狱照亮成了天堂,使人读来心胸遂然豁达,满脸阳光,大有视死如生的桀骜之王气。但是,诗脉显山露水,鲜于跌宕逶迤。

莫非的《遗嘱》走笔,则有别于《乡村公墓》,诗人把“生与死”交织在一起,使他们像拔河的选手一样,左摇右摆,对峙相持,难裁胜负。诗人眼不离绳,声不离口,情不离心,仿佛成了吹哨人。细读,《遗嘱》恍若江涛在向世界倾诉着“生与死”的身世,以及信仰。诗人以鲜明的蒙太奇镜头,浓烈的意识流情愫,出奇制胜的抵达了文本筹谋的目的地。诗可分六层,每层出奇,叠奇架胜,去伪存真,揭示出了生与死之真谛,以期强化人的生死“免疫”功能,活出一个真正诗性的“人”来。

“生与死仿佛木桥与流水,相遇又错过。/这是命中注定的时刻。”木桥与流水,自然和谐,天长地久,把生与死这混沌的命运移定成自然风景,如一颗定心丸,稳住了生死浮惧的心态。其间佛光绰影,理趣余味,触人凡心神往,乐此不彼。

“我没有值得留下的遗产。/连我的孩子也都在我的心中先后病死。”这里的孩子,是指铭心刻骨的爱,莫属实指。与爱同生共死,胜于永生之虚情。孩子在心中病死,是没有留下遗产的最高境界,亦是好诗之奇笔,脱俗超凡于他人之亮点。

“我的最初的哭声预言了我的一生。/生存如此短暂,生活又是那样漫长。”最初的哭声预言了一生,这里的哭声,如果我们只是机械的把它看作痛苦,那么还没有完全触及到诗的神经。让最初的哭声统揽短暂而又漫长的生死,其中除了痛苦与艰辛,还饱和着无邪、真诚、探奇的宝贵人格。

“忘掉我。/我的坟前不要竖立墓碑。石头会被风化。/把我的祭日从挂历撕去。/死亡如此清晰,生命却是那样模糊。”死亡比石头恒久,比生命清晰,甚至连时间也是多余,大可彻底撕掉。泼墨渲染死亡的神圣,其潜台词在于警醒生命的复兴。

“人啊!你好像坟头的轮廓!/心啊!你仿佛墓穴的外景!”这诗句把诗带向了高潮,看起来荒诞,思及却又情理相融。前面已褒扬死亡比石头恒久,比生命清晰。因此,死,是美的;生,也应该是美的。没有石头的坟黄土一掊,生草开花的坟头好似人的轮廓,黄土花草外景般的心中,安息着一个比石头恒久,比生命清晰的我。这就从高度把生与死完美一体了。倘若把这里理解成人心叵测或已俗死,那么诗的前面对死亡的讴歌便成了空中楼阁,无根所依托了。

“至于我的葬礼需要开始那就开始好了。/不要等我。/真的,这是最后的请求。”诗,收笔之妙,妙在一下把我置于生与死之外。君说生,生,子言死,死。这就把我推上了生死是非,任人评说的极乐高地。

莫非的《遗嘱》,揭开人类遮羞布拷问生与死,推出了一个异类的我,从正面意义上来看,它消除了人的本能与生死观念之间的部分隔膜,是具有促使人反思的积极作用的。美国女诗人西尔维娅·普拉斯在《拉扎勒女士》里说:“死/是一门艺术/所有的东西都如此/我要使之分外精彩”。可见,《遗嘱》就是死得如此精彩的艺术。    (李黑/文,李黑推荐)

 

 

 

杨芳侠(1971-),女。陕西临潼人。诗作散见各大报刊。

 

我听见沉重的命运的交响

 

车破旧,老牛已衰老                 (具象/1意象/1)

眼神呆滞却倔强                     (冷意象/1)

低着头拉车                         (具象/2)

车上有破烂和生活                   (冷意象/2)

有一切,需要和不需要的             (冷意象/3)

闷头拉车,从天明到天黑             (具象/3时间范围/1)

从出生到入死,词典里               (时间范围/2意象/2)

没有叛逆这个词,听不见风声和火焰   (冷意象/4)

不急不躁不怨不恨不怒               (冷意象/5)

一架车一头牛的哲学就是顺从         (具象/4)

感谢轭和鞭子,感谢这来自命运的馈赠 (意象/3冷意象/6)

深深地看一眼生活,风弹奏一把老骨头 (意象/4灵感/)

日子缓慢,深深的辙痕里             (时间范围3/环境范围/1)

我听见沉重的命运交响               (意境/1)

 

(选自:杨芳侠新浪博客)

 

[赏析]

诗歌的编码画出来了,就是说这首诗具含了太多的人性的复杂的心理情绪,就是画了诗歌的编码,这首诗的质量还是看不太清楚。那么,应该把这首划分在哪个主题内容范围呢?是一首政治诗?也不是;一首哲理诗,好像给我的感觉并没有明显的哲学味道;那是写民俗、人文和地理的吗?品了一下几乎也不靠谱。应该说这首诗的主题写得很沉重,就是感觉人的情绪很压抑,好像有几座大山压顶似的,或者说把人生的味道调得太咸了,好像一把盐抓得太多了,哈哈哈……这盘菜,真的被你这位巧妇给炒特咸了。完全可以咸死人似的,哈哈哈……

“车破旧,老牛已衰老 (具象/1意象/1)// 眼神呆滞却倔强(冷意象/1)// 低着头拉车 (具象/2)//车上有破烂和生活(冷意象/2)//有一切,需要和不需要的(冷意象/3)”,这里的每一句,都像一块板砖似的,都拍在了人心上,似乎于在你的笔下的牛,所承受的事物太沉重了。“ 车上有破烂和生活……”你把这些抽象的东西,真的笔墨感应神经被写到了极致,几乎看见的都是灰暗面,那人性的亮面呢?那人性的仅有的快乐都跑哪里去了?我很佩服打造这首的所有的配件,特别那个灵感写得是相当的漂亮,可见你的诗歌的灵气的灵敏度。就是说你的诗才是在你的骨髓就满含的,尽管,这些诗才所占一半后天的比重,但后天的这部分是学不来的,而我最欣赏的就是这部分精华的东西,因为这部分的东西是最有研究价值的。只是这部分往往并不为作者所知道,我觉得搞文学的,如果没有后天资源的支持,就很难写出不朽的文学名著,托而斯泰是这样,巴尔扎克是这样,泰戈尔更是这样。尽管写这样的诗是有一定思想价值的,但你碰不到这样彗眼识珠的大伯乐。或者你的诗歌能够发在大文学刊物上,否则真的没门啊!   (孙向军/文)

 

 

 

许星(1962-),四川绵阳人。作散见各大报刊

 

父亲和鸟

 

独坐于黄昏,我看见忧伤在父亲的额头叹息

他打满老茧的手上,落日正一点点滴落和苍老

找不到归巢的鸟儿咽咽地望着他

期待被树枝切割的月光在午夜的琴声里取暖或者歌唱

 

而村口那眼旺盛了几代人的老井正在奄奄一息

复垦的机器如醉酒的镰刀割去了大山的满头黑发和庄稼人的希望

那一排排倒下的树枝象地震又象余震

砸在父亲的心里很疼很痛

 

鸟儿在父亲的头上盘旋了几圈然后不忍地飞走了

它长长的悲鸣算是与父亲作最后的道别

虽然眼含残疾,但父亲发誓

一定要找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来医治大山的疾病

101能让光头变森林,当然也可以让大山回春

 

父亲向村口走去,转过一道弯就是山外

朦朦的夜色里留下他星星点点的旱烟和绿色的影子……

 

(原载《诗刊》2010年增刊)

 

[赏析]

许星的这首诗紧贴现实,关注生态关注环保。“父亲”的形象可以看作是农民的缩影,“鸟”的形象应该是从地球上消失或正在消失的生物缩影。诗的前两节以凝重深沉的笔调刻画了父亲看到“机器”也就是现代文明日渐夺去村庄上的事物“老井”和树林内心的伤痛和无奈以及鸟儿失去家园的悲伤和哀恸。这里运用长句子和拟人夸张的手法渲染情绪和场景。第三、四两节突出父亲和鸟的关系,唇齿相依,依依不舍,父亲期望能“让大山回春”鸟儿有美丽安宁的家园,结句“朦朦的夜色里留下他星星点点的汗烟和绿色的影子…… ”暗示父亲的坚定信念和对美好家园的无限向往,给予全诗温暖落脚和希冀。透过作者精心设置的具体场景和营构的人鸟关系让我们提醒自己要关爱地球,保护生态,避免更多的生灵离开我们。只要我们好好保护环境,鸟还会回来,山还会绿,水还会清。   (月满西楼/文)

 

 

 

龚华(1948-)。台湾女诗人,祖籍四川。着有诗集《花恋》、《龚华短诗选》等。

 

告解

 

神旨悄然飘自远古楼塔

轻点钟声而来的

是  蛰居已久的足尖

黑夜  因此飞溅出一片青白

那旧时的明月啊

为何照耀着这异乡的泥土

泛黄的岁月

在海鸥衔来的橄榄枝上抽新绿芽

地中海琴弦肆意流散的当儿

我流着泪越过圣坛

在逐渐微弱的烛光里

进行一次背叛

为首次的邀约  也为

最后的逃亡

 

(选自2002年3月《台湾诗学》季刊第38期)

 

[赏析]

告解是有倾诉对象并要求赦免的忏悔,聆听告解的经常是超然的神职人员。此诗告解的内容显然是情感的叛逆,或者应该说,是情感的勇敢,却是道德规范的违背(越过圣坛)。诗中充满了岁月催逼、时光难再的感伤,此由“远古”、“蛰居已久”、“旧时”、“泛黄”、“微弱”等消逝的字眼可看出。但隐含的期待和欣喜也可由“悄然”、“轻点”、“飞溅”、“抽新绿芽”、“流着泪”、“首次”、“最后”等字眼见出。前三句及七、八两句是佳句,也是诗中的“我”内在最深沉的渴望。  (白灵/文)

 

 

 

汪敬熙(1898-1968)。浙江杭州人。曾参加新潮社,写有新诗和小说。

 

方入水的船

 

船!你入了水了!

我做几句诗来祝你:——

我不愿,

你在无边的海里平平安安的走!

越平安,越无生趣。

我愿,

你永远在风浪里冲着往前走!

冲破了浪,便往前进;

冲不破,便沉在海底,

却也可鼓舞后来的船的勇气,

却也可使后来的船知道,

应找别的方法儿走。

走!走!

永远在危险困苦里向前走!

 

(选自《新潮》1919年2卷2号)

 

[赏析]

这首诗写于五四运动高潮开始消退的时候。当许多青年在充满苦闷与恐惧的现实生活中退缩的时候,汪敬熙继续表现出激流勇进、百折不挠的五四精神,《方入水的船》就是诗人当时精神状态的写照。

诗人选取了一个浅显明了的具体意象——船,以船在海里乘风破浪的情景,营造了一种悲壮而富有激情的氛围。在大海中前进的船,一方面是五四时期狂飙突进的反封建斗争的象征,另一方面,它又是作者立志改革社会的心迹的一种呈示。诗中,景所包含的现实生活和情所寄托的诗人内心世界统一于船在海中航行的意境。

第一句“船!你入了水了!”明快利落地将弄潮儿献身变革的勇气表现出来。紧接着“我不愿”与“我愿”两组诗句的对比,立场坚定地表明“我”轻视苟且偷安的日子,而希冀在“风浪里”勇往直前的生活,诗人认识到“冲着往前走”的理想必然会遇到阻挠,于是他告诉船“冲破了,便往前走;冲不破,便沉在海底,”这是他对船的告诫,也是他对自己的勉励。“沉在海底”的壮烈,表现了诗人要破釜沉舟投入到社会的洪流中去的决心。

诗人笔下的船不仅载着他个人的胸怀抱负“往前走”,而且担负了“鼓舞后来的船”的使命,“沉在海底”的船“却也可使后来的船知道,应找别的方法儿走”。这是诗人“冲不破浪”时心甘情愿沉落牺牲的原因,在此诗歌的精神境界上升到更高的层次,一种壮烈的美凸现出来。

鲁迅在评价汪敬熙等作家时说,他们“有一种共同前进的趋向”,“他们每作一篇,都是‘有所为’而发,是在用改革社会的器械,——虽然也没有设定终极的目标”。(《〈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导言》)《方入水的船》同样是“有所为而发”的作品,虽然在诗中船只是抽象地向前走而“没有设定终极的目标”,但诗歌表现出的昂扬斗志却令人振奋、催人进步。正如诗人呼唤的“走!走!永远在危险困苦里向前走!”,他所传达的是无论何时都要向前行走的信念。  (柳笑然/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