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 大汉天子微盘:王伟男的故事——一个还算好的学生（2）

第二年，另一个学校要招收新生，王伟男也已七岁了，可以去读了。他在那个学生报了名，就读一年级。并且也逃脱了考双O分的恶命。可是，生活是难以预测的，它说不定就在什么地方给你挖了个深深的洞，让你跳不过去，让你掉落下去。     大约在农历十一月份的时候吧，因为天气冷，烤灰笼是王伟男他们那里的一个抵抗寒冷的一种很好的习惯方式，大人小孩都是如此，家家都是如此。所以，很常见的人们在闲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灰笼，坐下的时候就用它烤火，还不时的把手放进灰笼里，把火搞得亮一点，烤起来温暖一点儿。在一个晚上，全家人正在吃晚饭。王伟男和二姐共坐一根凳子围着方桌吃饭。二姐吃完了碗里的饭，起身在到锅里起舀饭，忘了给王伟男说一声。所以，起身的时候，板凳就跷了起来，王伟男从坐的板凳上摔了下来。很不幸的是，王伟男双脚正脱了鞋子放在灰笼里烤火，摔下去的时候，脚不能从灰笼里即时的拿出来。吃饭前盛的一灰笼热腾腾的柴火烧过后的未化的火石全散倒在他的脚上了。他哇的一声，声嘶立竭的哭了起来，边哭边喊：“我的脚呀！我的脚呀！......”；“妈呀，好痛呀......”当人们七手八脚的把他解救出来的时候，脚背已经被烫坏了，很大的一块，背就要掉了，看见腥红的肉。不可，他已不知道痛了，木木的哭着。在泪眼朦胧里，看见二姐被骂与被打。但是，这有什么用呢？被责罚者所受的责罚改变不了被烫伤的恶果，只不过让人觉得算是一种补偿罢了。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变相实现的心理上的补偿。     王伟男被烫伤后不能走路，跛着脚只能在屋里略作小范围的行动。直接的结果不能去读书了。那只蝴蝶，也就是那诱惑者，因为自己的半期考试考了个双O分，始知道读书是会带来痛苦的，那只是蝴蝶不仅是诱惑，而且也会带来不幸，所以，渐渐的就忘掉它了，似乎它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或者说它只不过是他生命中的过客而已，它被新的更好的过客取而代之了。忘掉了那个诱惑者，也渐渐忘掉了由此而来的不快，所以忘掉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学会遗忘真是一种好本领，受益无穷。     到了脚能趿着妈妈做着的已穿烂的布鞋的时候，就在院子里，走动，但是伤口还远远没有好，烫伤得最厉害的地方还流着黄水。定时有赤脚医生来给他换药，有时就用父母不知道从那里知道的医治烫伤的偏方给他敷些药末，总之，伤口在慢慢的愈合。就是此间有些痛，也被生活里的一些快乐所取代了，取而代之的这些乐事也使他离读书越来越远，离那个诱惑者越来越远，或者应当有说，生活里有了新的诱者。     在那个冬天里，除了父母的喝斥处，没有什么令他痛苦的事事情。其实父母的喝斥勿宁说是在关心他，怕他的脚感染而出现不利的事情。所幸，命运在眷顾着他，并且使他找到层出不穷的乐事，找到很多的玩伴，其实应当说是玩物，他在玩它们，同时他爱观察的天性也得以施展。这些不得不得细述一点，以了解王伟男好观察的天性，也许人人都有这样的天性，以及由身外去找克服疼痛的办法，因为那些使他忘掉了疼痛，还有就是追逐快乐的天性，也是人人兼具的。     他玩过蚂蚁。蚂蚁在住的院子里是不难找到的，可以说到处处都有。也是他最好最常见的玩伴，它总是那么顺从着王伟男，且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掌控它，使它屈服于任何的摆布。有时候是静静的看蚂蚁如何爬行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越过重重障碍回到家里去。他想，要是我迷失了路能找到回家的路吗？他想起了父亲和爷爷们讲的无头的鬼的故事，讲的伸着长长的舌头的冤死鬼的故事，在听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恐惧，而在想到迷路的时候却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那些故事，忘掉了故事的完整，却单想起它们在路上的一外等着自己，让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但是这些想法转瞬即逝，因为他发现了另几只蚂蚁的新花招。不远处，几只蚂蚁正围着一条肥胖的猪儿虫，那条虫也许受伤了，正躺在地上，被那几只蚂蚁围攻着。蚂蚁真是厉害，那条虫肥胖且大。数倍于小小的蚂蚁的身躯。可是，它们不畏大，从它的伤口处入手，慢慢的折磨着它，让它颤抖着，在地上翻滚着，最终的胜利属于那几只蚂蚁。它们试着把它抬回家里去，可是猎物实在太大太重了，仅凭它们几个的力量是实现不了的。所以，一只蚂蚁回家去了，搬来了援兵，把猎物运回了家里。这条虫将要成为它们的美餐，天赐美食。    王伟男不在满足于远远的静静的观察蚂蚁，他得做点什么。他抓住一只蚂蚁，用拇指和食指钳住蚂蚁的腹部或蚂蚁的脚，让蚂蚁用它的战胜了巨虫的长在头上的钳子来夹自己的手。可是，它的钳子对自己的手总是不能造成伤害，却反而感觉痒痒的。有一次王伟男抓住蚂蚁的一只脚，看它拼命的挣扎，以图逃脱，可是它怎么逃脱得了呢？好像被如来佛放在手心里的孙悟空一样，终有十八般变化，总是枉然。但是，事情不总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它总在适当的时候发生逆转，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那只蚂蚁在久久无功之后，就放弃了挣扎，静静的呆着，老实下来。不多久，它又开始了挣扎，如此扫复了几次，可能是绝望了，不再作无谓的挣扎和对王伟男的手的攻击。之后不久，它开始攻击自己的那只被巨指捏住的腿脚。并不总是一下子就能成功，费了很大我劲，做了多次偿试，再有那么几次钳住了它自己的腿脚。一旦钳住就使劲的钳咬自己的腿，撕咬着。王伟男迷惑了，何以咬自己的腿呢？正当他疑惑着的时候，那只蚂蚁已然咬断了自己的腿，逃走了。却给王伟男留下了更大的疑惑，他那时怎么明白得了那么伟大而凄绝的生存智慧呢？     他也观察过蚯蚓，有时候用一根小棍子去刨一下，或把它挑起来。但是，他总觉得这不是很好玩，所以未曾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这上面去。那些难以见到的才是真的能引起他完全注意力，并给自己带来迷惑与快乐的。不得不说他在那个冬天里仅见的一次奇遇，也足足花去了他几乎是一个下午的时间，也引出父亲对他的痛骂。      那天下午，因为刚换过药，在换药的时候，他无法忍受而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也无法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是自己的眼泪和哭声是有罪过的，因为它引来了一向卑气爆燥的父亲的责骂。王伟男也只好有冤无处申，有苦无处说的痛着。似乎痛有个盖子，而可怕的父亲就是那个盖子的掌管人，只要他在，那个盖子就得盖着，痛就在盖子底下翻滚着，咆哮着，横冲直撞，却也怎么也冲不破那牢不可破的盖子。王伟男希望此刻父亲用温柔的爱来代替盖子。     他忍痛来到院子后面的一空地上，他常到这儿来玩，有时候是独自一人，有时候是和姐姐们一起来，这块空地算是他的乐园。突然他看见一只推屎耙，正推着一个粪球向前走着。因为这里离牛圈不远，也许它就是从牛圈里或是其它什么地方做成的球形牛粪团。它正推着粪球向着一个小小的斜坡，它是要翻越这个斜坡向家里去吧？这是个不大的斜坡，它本可以绕道而行，俗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那只推屎耙就是一个认死理的推屎耙。它偏不绕道而行，它偏要沿着这个斜坡而上，翻越它，不管这个粪球有多重，不管它是否会顺着坡度滚落下来，使自己前功尽弃。它要横穿这条天然斜道。它只要稍一失足，稍踩滑一点儿，粪球就会滚下斜坡，然后掉到一个小沟里去，会弄个仰面朝天。不可是吗？它果然摔下去了，也许摔得够痛的。王伟男想起了推屎耙的痛，忘掉了自己的痛，关心起推屎耙的命运来了。王伟男心里替推屎耙捏着一把汗，心里说：你该当心点儿，不用走那个斜坡的，可以沿着斜坡下的沟底走嘛！那样即省力又保险；路又好走，特平坦；也不用太用力，事半而功倍，何乐而不为呢？可是推屎耙就是不听他的，好像只知道王伟男心里想什么，而做出的大胆的决定：只要你认为对的，我就坚决反对。那怕这是一个十分自虐的决断，也在所不惜，它走定了那个不祥的斜坡。就像那是它生命里非如此走不可的一段路一样，不如此走，那就不是它的生命了，那是它的命运。也许再登高处是它欣喜乐见的事情，经历了好次的失败之后，它终于将那段斜坡抛在了身后，它成功了！王伟男为推屎耙的成功而欢喜，完全忘掉了自己的脚痛，或脚痛根本就不存在了，就像对于推屎耙来说的那段斜坡一样，被摔在身后，不复看见了，那已成了历史，除了记忆里有那么一点儿外，真不知道痛是否真的存在过。    那个疼痛的冬天就这样快乐的走过来了。在那个冬天里，他的生活里有很丰富的东西，有很浓烈的快乐。痛不仅仅是痛，它也是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