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璐主演电视剧大全:吴雪莹:我经历的“文革”年代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3 08:46:54
我经历的“文革”年代-1   吴 雪 莹
                       --- 大串联去北京

  六六年五月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当时我们初中一年没还读完。对于我这个不满十五岁的孩子来说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全校停课了,老师叫我们去看大字报,可是校外的大字报我们怎么也看不明白。在那动荡的年代里,我们经历了许多......
  大串联去北京
  没多久老师带我们去北京串联,我班同学绝大多数都去了。到北京后还是糊里糊涂的,看到的是到处斗地主、资本家、走资派,还剃鬼头、写大字报等。我班有个同学出身地主,老师偷着告诉她和谁也不能说,也嘱咐我们几个班干部要保护好她,不能让她脱离集体。
  我们在北京住的好像是佛学院,好像还和寺院在一起,具体地点记不清楚了,但清楚地记得:好多佛像都被毁坏了,大的铜佛像被打倒放到了厕所的一个角落,还是躺着放的,很多人进厕所时还要啐上几口唾液,可能表示对四旧的态度吧。在一座平房里还开批斗出家人的会议,我个子小,挤不到前面,围观者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只记得说他们是四旧,问他们为什么出家等问题.
  那时我们对北京的一切都感到新鲜,老师指导我们去商场、逛街。我在一所商店里,看到有卖天蓝色的呢绒袜子,特别喜欢(当时很稀缺的)问好价钱后就拿钱要买,当售货员要工业卷时我傻了,一位北京大妈正在旁边选商品,二话没说就给我拿出工业卷,我推辞半天,大妈还是坚持给我,我高兴地谢了半天。那双袜子我使用保存了近30年。真的要感谢那位大妈。这是我第一次去北京串联的纪念品之一。还有一个纪念就是在天安门前留个影。
  短暂的停留后,我们听从统一调遣离开了北京。在返回家乡的途中从车厢的广播里听到毛主席接见了红卫兵,我们悔之晚矣,恨不得下车再返回北京。可当时毕竟年纪小,还得听老师的安排,尽管我们没赶上毛主席接见,尽管火车上无双脚立足之地,尽管很辛苦,但我们还是很高兴的,因为走到哪里哪里都管饭,都热情接待串联的学生。当时我们就下决心,还得再次去北京,参加毛主席接见,一定要见到毛主席。就在返回的列车上传来了初三的学生开始批斗班主任老师的消息了,串联马上见到效果当时就给年轻的女老师剃了鬼头,只不过还留点情面,不那么难看。
  后来真的再次申请赴京,可是当差几天就排到个时,中央下了通知,全国停止了大串联。从此彻底失去了被毛主席接见的机会。


我经历的“文革”年代-2     吴 雪 莹
                     -----目睹同学死在乱棒下

  回学校后高年级的同学组织了红卫兵造反团,我出身是城市贫民,造反团只要红五类,我被拒之门外。没隔几天又有人组织了以毛主席生日命名的“一二二六红卫兵团”,我符合条件就积极报名参加了,当时的信念就是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保卫红色政权。为了这一信念,我们到处贴标语、抄小报、印传单、晚上用白灰往地上写标语。为了与解放军共战斗,我们住到了学校,椅当床砖作枕,一件大衣当被褥。就在那时练会了刻钢板。为了办好我们的小报,到处收集小道消息,收集毛主席语录、诗词和英烈故事,充分运用了“四大”的武器,以达到捍卫红色政权、巩固无产阶级专政和在斗争中锻炼自己的目的。
  还浑然不知所错地给老师写大字报,说起这事,我当时还真畏难,斗争了许久,中队长告诉我,咱老师是国民党兵,出身是地主,要和他划清界限,给他写大字报。我不写又怕别人说闲话,写吧又觉得对不起老师,无奈横下一条心和老师划清界限了。(因为我学习好,又是班干部,同学们都说老师偏向我,给老师提意见就有这一条,回想起来好惭愧啊!)还浑浑噩噩地参加过批斗学校领导等当时认为是革命行动的活动。由于我的积极参与很快进入了学校红卫兵总部,曾为之自豪不已。
  我虽然没参加过打砸抢,但也参加过多次危险的活动。记得六七年夏天的一个中午,我和军代表及几个总部同学到市委听形势报告回来,一进校门看见满校园瓦砾遍地一片狼籍,学校被砸的千疮百孔,楼口用好几个讲台挡着,教室的窗户也挡起来了,我从重兵把守的小门进楼内,看到的是一张张紧张的面孔和一片“战斗”的痕迹,同学们描述了上午游行回来后的战斗场面和捕捉“战俘”的快感。在一个同学的带领下我去看了对立派的被俘的同学,他躺在拼凑的椅子上头上流着血一动不动,我马上意识到情况严重,就去找司令,叫司令派人送他去医院,司令说:学校周围都被包围了,叫谁去都有危险,电话也断了没办法联系。我说:我去吧,我找到另一个女同学,顺小路去医院,刚上公路就被对立派的同学看到了,他们手中都拎着木棒朝我们跑来,我俩回头扎进临街的院内,躲进一个同学家,蹲在墙角和炕底下,随后听到院里找人的嘈杂声一片,过好半天见没动静了才悄悄从后道返回校园,失去了和医院联系的最佳时间,整个下午同学们被困在楼内不敢动,直到晚上才把受伤的同学偷偷地送进医院。
  这个同学虽然是个着人恨的打手、是个留级三次的学生、是对立派的核心人物,但怎么也罪不该死啊!可是就在转天清晨这个同学死在医院里,实际是死在同学们的乱棒下。对立派群情激怒,要血洗我们团了。我们利用联络网通知同学们避难,同时准备将解放军屋里的扩音器转移安全地带,在大家左思右想找不到合适收藏地点的畏难之时,我又挺身而出了,同学们象地下游击队一样,侦察无“敌情”后把一堆设施搬运到我家,我赶走了弟妹们,把装衣物的两个大皮箱都腾出来了,装满了学校的扩因设备。父母下班发现后可吓坏了,当晚帮着我把扩音器等转移到表哥单位,避免了可能发生的抄家悲剧。
  我的单纯和善良被愚弄了,对错的界限混淆了。可是当时还嫌自己不够闯,为了鞭策自己,与其他同学一同到派出所改了名字,要自己永远做革命的闯将。我那时是:梳着造反头(剪掉了长辫子),毛主席像章胸前挂,红色宝书手中拿,毛主席语录不离口。毛主席语录、《老五篇》背得滚瓜乱熟,第几页第几段毛主席怎么说的,脱口而出,红卫兵小将的风采可以张张照片为佐证。回想起来真是可笑至极!


我经历的“文革”年代-3      吴 雪 莹
                      ---参加“铁人”王进喜的批判会

  1966年初冬串联的形势有了变化,我们和高年级的同学高举着“星火燎原革命造反兵团”的团旗背着简单行装一行几十人徒步到了大庆。受到了工人阶级的热情接待。把我们分配到运输北站学工劳动。那时大庆天气很冷,物资也不丰富,我们被安置在一间新腾出的宿舍里,吃饭在大食堂。统一餐具,用餐后统一存放在表明号码的餐具柜中,大庆在食堂用餐的人很多,好多师傅家都是外地的,那时家属去的少,因此住单身宿舍的人很多,伙食搞得很好。取暖全靠天然气,管道插入火炕的洞口一颗火柴燃气就把炕就烧热了,可是室内总有燃气的味道。
  我们和工人师傅们一起学习和劳动,早晨天天读,然后调度室派活,我们就被分到各个汽车上,多是油罐车,也有水罐和解放牌大卡车。师傅领什么任务我们就随从着执行。空车时师傅还教我们学开车。我个子小,连离合器都够不到,得把座位垫一下才可以。开着大汽车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画龙,师傅关键时候伸手帮着把舵,不时提醒我换档、给油等,那时我们每天兴奋极了,每天晚上都交流着自己的感受。
  有一天通知我们说管局有个大会,叫我们都去参加,因为师傅们得促生产,抓革命的活就派我们小将们去了。进会场后会议主持人还挺重视我们外地学生,把我们安排在第一排,会标是“王进喜、张洪池答疑大会”。我们还挺高兴,能见到铁人王进喜了。会议开始后领导和代表们落座主席台上,铁人两位在台上有单独的座位。大会开始后大家纷纷提问题,铁人俩位回答。开始秩序还好,后来有些乱了,主持人就叫大家递条子提问。问王进喜的问题主要是:铁人的称号谁给起的,王进喜说:是周总理起的。台下有的就说:不对,是一个地主婆起的。问张洪池的问题很多。会场越来越骚动,有的走到前面,有的要上台。台下形成了两派势力,我们当然站在保王铁人的一派,不断递条子,署名全是革命小将。后来主持人不得以就让张洪池站在板凳上低头认罪,才算稍微平息一下台下个别人的气焰。当有人提出叫王进喜一起站板凳时,我们可不干了,连连递纸条,我们的信念就是“铁人”是党中央树的榜样,是功臣,一定要保护的。有的甚至连打倒的口号都喊出来了。当台上扩音器宣读我们革命小将的条子时,台下也呼应着“支持革命小将”的口号。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王进喜回到了他的座位上。当时对张洪池是没有印象的。那次答疑会成了批判大会,主持人不得不草草收场。那次我们还真算有点小贡献,最后主持人还下台和我们握手致谢。
  又过了些天,有一天我们刚要就寝,通知有紧急任务,我们像备战一样紧急集合到停车场,和各自的师傅们出车了,在漆黑的夜里长龙般的车队奔驰着,大家都奇怪的是不知道什么任务。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停下来待命,我们回头一看车灯象街灯似的蜿蜒着,没看到尽头。待命多时后,得到消息,情况解除了,返回北站。后来才知道那是一场武斗事件,最终和平解决了,真是万幸啊。
  大庆的学工劳动生活是很有意义的。那时候工人阶级的形象是高大的,带我们的师傅们个个是好样的,单独一个女孩子和中年师傅出车在荒无人烟的茫茫荒野上,一走就是大半天或是一天,我们没有丝毫的顾虑。师傅们象父兄一样关怀照顾我们。我们这些同学回学校后还和师傅通信联系呢。我们深深感受到了工人阶级的伟大。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春节临近,我们结束了在大庆的学工劳动,返回到学校。大庆永久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工人师傅的高大形象、开着大油罐车的自豪感永生难忘、铁人王进喜的英雄形象总在眼前。真想再回大庆看一看,那里已经翻天覆地大变样了。

  结束语:
  那场文革运动真的不是乱了敌人锻炼了群众,而是乱了国家、乱了群众。到处是派性,无论工厂、农村、学校还是党内都存在派别斗争,就连我们学工劳动去大庆时还和另一个学校的学生形成两派,还用大字报辩论呢。
  经历了一年多残酷的派性斗争后,终于迎来了大联合。我又被安排进入学校大联合总部,主要任务就是消除派性,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联合,以迎接复课闹革命。那时的我只有初一的文化,文革前连入团的年龄都不够的小姑娘,头脑单纯的没有一丝杂念,更谈不上自我意识,只知道紧跟,就是紧跟党中央,积极响应毛主席的号召。这不正常的学校生活维持了整整两年的时间,直到我下乡离开学校为止。荒废了我的学业,终止了我的学生生涯。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