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花生米红枣汤功效:[第117期·广州旧闻篇] 【伍氏家族】当年富甲天下 而今亲情续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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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5-16 10:05:47   来源:南方都市报  

海幢公园附近,溪峡新街一带,这里曾经
都是伍家的产业。本报记者 黄皓 摄

  家族故事名人传奇 第二期(总第117期)

  家族大视野

  贵族之不存久矣

  中国社会是个以家族关系为纽带的传统社会模式,也正因此,在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型的过程中,传统家族制度成为罪魁祸首,受到诸如打倒孔家店、反封建、土改、四清、斗私批修、破四旧等一系列“革命话语”的冲击。曾有“五四”当年的亲历者回忆说:“我在南京暑期学校读书,曾看见一个青年,把自己的名字取消了,唤作‘他你我’。后来在北京,在北大第一院门口碰见一个朋友带了一个剪发女青年,我问她:‘你贵姓?’她瞪着眼看了我一会,嚷着说:‘我是没有姓的!’还有写信否认自己的父亲的,说:‘从某月某日起,我不认你是父亲了,大家都是朋友,是平等的。’”

  “大家是平等的”,这生而为人的一句话,启蒙与觉醒的第一步,同时却也是宗法氏族的衰败之始,“旧时王谢”之家从此绝矣。曾读过一本“往事并不某某”的书,讲到很多世家大族在革命话语面前的坚守与衰微,其中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随着世家大族的式微,一种贵族精神也逐渐终结。

  贵族是什么意思?那不仅仅是气质上的优雅、骨子里的优越和生活里的优裕,贵族不仅仅是一种身份和地位,更是一种人生态度。贵族首先代表一种生而为人的尊严,任凭历史的洪流如何冲刷,真正的贵族不会随波逐流,他们有自己一贯的态度,“只向内心求生活”,能在洪流中树立起自己歪斜却从容的身影。贵族表达一种教养精神,一种传承的态度。记得在那本“往事并不某某”的书中,曾写到一代名士张伯驹,他背着双手徒步去吃西餐的背影让我动容。这个老派的贵族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天生厌恶粗俗,乐于献身于一种“优雅趣味”。秉受一种优裕的传统教养,终其一生,他都没有离开那些老派贵族的作风与趣味太远。收藏,玩古,玩票,玩洋,他寻求那些稀有的、未被大众趣味糟蹋的玩法,且每玩一样,都要达到一个贵族的最高极致。在不属于自己的时代,他对生活质量的要求也不会降低,也不会取消早点和下午茶。他的姿态要么倨傲,要么厌倦,甘做一匹瘦死的骆驼,架子丝毫不倒。真正的贵族心中必有大爱,爱人,爱己,爱物,并“依靠那种已经融入某些物品和个人风格之中的爱来滋养自己”,爱的风向标指向内心。真正的贵族,常常能够超越具体的功利目的,具有某种天然的自由精神,而这恰恰是新式体制人物所缺乏的。

  在时代面前,最后的贵族如恐龙般消失,贵族之不存久矣。在那个贵族苟延残喘的时代,人性恶被重新唤起,影响延续至今。而今天,在这个大众文化喧嚣沸腾的时代,原子式的个人面临身份认同的焦虑感和人伦归宿的虚无感,对“家族”的追寻与认同日益强烈。中国人有一句俗话,叫做三辈子学吃,五辈子学穿,贵族不是一天所能养成的。如今,怎样重新做一个贵族,怎样传承那种维护尊严、爱人爱己的贵族精神,并以此精神来对抗群氓、对抗粗鄙,是每一个现代人都应该认真思考的问题。

  □ 朵渔(诗人)

  家族溯源
  
  关于伍氏家族

  伍怡和家族来自福建,康熙初年入粤。伍氏入粤以后,从事商业,到了伍国莹这一代,开始参与对外贸易。

  伍氏家族的发迹稍迟于十三行另一大户人家潘家,然而后来居上,并超过潘家。1834年,伍家资产约有2600万两白银,被当时的西方称为“天下第一富翁”。2001年,美国《亚洲华尔街日报》将伍氏商人评为千年来全球最富的50人之一。

  伍氏家庭中,以伍秉鉴与伍祟曜最为著名。在他们任行商期间,同欧美各国的重要客户都建立了紧密的联系。当时,中国最著名的出口贸易产品就是茶叶,而且欧洲人对茶叶质量十分挑剔,但伍家所供应的茶叶却被英国公司鉴定为最好的茶叶,并标以最高价出售。1813年,怡和行取代同文行成为广州十三行的领头人——总商。

  伍氏家族曾拥有巨大的房产,伍秉鉴故居在今天海珠区海幢公园左侧溪峡一带,并建有伍家祠堂,然而今天,除了一条“伍家祠道”,曾经的繁华也只能在史料中寻觅了。

  历史的枢纽

  曾经的“天下第一富翁”

  全世界人民几乎都知道有一个比尔·盖茨,这个现在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大家都记得他的眼镜,还有标志的蓝色衬衣;全中国人民几乎都知道有一个李嘉诚,这个现在华人世界里的首富,大家都记得他的一口潮式广东话,还有他的长江实业,甚至有香港的狗仔队定期定点地去翻李首富家的垃圾桶,然后兴高采烈地向看官们报道有钱人的生活到底如何。

  这一切,都是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有人说,这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有钱人——特别是首富,成为了所有视线集中的焦点,在镁光灯下,在水银灯下,在漂亮的杂志铜版纸上。

  而在一百五十年前的中国,1834年,在我们生活的周围,广州十三行,也出了一个世界首富。怡和行,伍氏家庭,2600万银元,这是一个商行,以及它的掌权家族,还有当时他们的资产。有人估算这相当于今天的50亿人民币,就是这个数字,在当时西方人的眼中是世界上最富有的。

  2001年的时候,《亚洲华尔街日报》评选过去1000年来,全球最富有的50个人。有6个中国人入选:“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忽必烈爷孙俩、乾隆的宠臣和珅、明朝的大太监刘瑾、蒋家王朝的皇亲国戚宋子文,还有一位就是伍氏家族的伍秉鉴,“十三行”怡和行的掌门人。有人说,当年的伍秉鉴们,要是拿这笔钱去欧洲、美国,搞收购、做兼并,估计买一堆500强之类的眼睛都不眨,估计连后来的鸦片战争都免了,清朝商人控制着人家的一大块产业,哪有自己人打自己人的?

  也许自己人本不想打自己人,只是在那样一个时代中,江湖中没有武林人士,有的,只是腐败的清政府、帝国主义列强,任你是首富,也富不过三代,甚至两代。商人也许重利轻别离,然而在这样一个看似繁盛,实际却根本没有真实掌握自己主权与财富的时代,一切终将如浮华掠过,只留下涟漪。伍秉鉴或许可以当着那位欠自己7.2万银元的外国人撕碎他的欠条,但他也许根本没有想到1834年,伍家却要在清政府勒令下偿还外商债务300万元中的100万,还有烟价余款。

  许多历史学家对于伍家,从伍秉鉴到伍祟曜,评价是贬多于褒,他们走的是一条与旧式商人不同的历史道路,从封建官商到买办商人。然而放到十九世纪的那个大环境中,又有多少商人,能走出不一样的道路,而且取得如此辉煌的名声与财富,还有世界地位。那时候,这其实是一个名符其实的跨国财团,地产、房产、茶山(武夷山)、店铺和巨款,而且在美国投资铁路、证券交易和保险业务等,我们只能从历史的片言只语中,看到这繁荣的外贸和富有的行商群体。

  今天,伍家的后人四处散落,在伍家后人伍凌立那里,我得到一张他们后人聚会的照片,因为同一个姓氏,因为一脉相承,他们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当财富散尽了,没有了祠堂,没有了故居,能够维系的,也许只能是血缘了。

  后世访谈

  由于伍秉钧无子,因此过继了伍秉鉴次子伍元兰入嗣,伍元兰又无子,再过继其兄长伍元芝之次子伍长绵入嗣。之后伍长绵子孙繁盛。故伍秉钧之后人,实际也是伍秉鉴后人。几经周折,我们找到了这一分支的由伍秉鉴算起的第七代传人,伍凌立。他的父亲伍丕舜,曾留学美国,后任华南农业大学教授,2001年去世。

  伍凌立,1956年12月出生,工民建工程师、房地产经济师,现居深圳。近二十年来一直在收集关于伍家的资料、寻找其他伍家后人。

  “‘文革’时,我爸爸不敢去祠堂”

  记者:你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家族的故事的?

  伍凌立:在我小的时候,只从亲朋好友中得知一些伍家以往的事情。近十年前才知是清代广东名家。

  记者:你现在手头的资料和这些族谱是从哪里得来的?

  伍凌立:部分是从伍润斐原始家谱中实拍得来,不足部分是从荔湾区地方志胡主任手中得来的。名义上我们就是属于伍秉钧这一支,但是他是没有儿子的,所以实际上我们是从伍秉鉴一支过继来的。早些年时,还没找到族谱,有的人说我父亲长得像伍秉鉴,开始自己也莫名其妙,后来查看了这个族谱才知道原由。

  记者:你对自己家族的关注到现在为止持续多久?

  伍凌立:我年轻时就对家族的历史比较感兴趣,都有二十多年了。在我十几二十岁的时候问我的父亲,他有很多都答不出来。

  记者:你父亲知道得比你还少?

  伍凌立:就现在而言,他知道得肯定比我少。不过在他年轻的时候,他的爸爸,即我的爷爷知道得比较多。从父亲得知广州沦陷前家宅已被日军飞机炸弹炸毁,我爸爸是抗日的积极分子,我十叔也是抗日时期去当兵的,因此当时他们对这些也不是很感兴趣。

  记者:你父亲会跟你讲家族的事情吗?

  伍凌立:他讲得很少,没有讲过。

  记者:他是知道得少所以没讲,还是知道很多但是没有讲。

  伍凌立:我估计我父亲是知道,但他不敢讲。因为“文革”时已经查过我父亲会不会是福建过来的逃亡地主了,我爸爸也不敢去祠堂。以前破四旧反封建,这些都属于是封建,是政治问题。

  记者:你从你父亲那里知道的东西不多,那还从其他什么人那里去了解?你爷爷呢?

  伍凌立:我爷爷很久就去世了,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时候,都没有办法问到了。主要都还是查资料,现在很多都是荔湾区地方志的胡主任考究出来的,写出来的资料。以前的很多都是不齐全的,我很早以前,一九八几年的时候就搜集到的伍家的资料,都是不详尽的。

  记者:家中没有什么遗留下来的物品吗?

  伍凌立:什么都没有,我估计是因为战乱,再加上“文化大革命”,什么都没有了。据我所知,有一房的人在土改和“文革”时期,因为害怕,就把所有的东西都上交了。我跟他们聊过,那一房的人现在都没有男丁了,只有两个女的,而且她们的很多事情都是从她们舅舅那里听来的。

  “能找到的伍家后人都有联系”

  记者:你还知道其他伍家的后人吗?

  伍凌立:我的九叔对于家族的事情,应该比我爸爸还清楚,而且我知道他们一直与伍家祠都有来往。很多后人都失散了,有的有联系,很多已经过世了。

  记者:你怎么联系到其他后人的?

  伍凌立:我以前曾经去采访过一个四房的人,在广州。

  记者:你是什么时候去采访的?

  伍凌立:很久以前了,八十年代初的时候,我当时去伍家祠的时候,他说他妈姓伍,名为伍七妹。

  记者:那人是第几代的?辈分高吗?

  伍凌立:跟我们是同一代的。在伍家的后人中,现在还有一个在东方宾馆做大厨的,有一个是加拿大回来的,当时他回广州寻亲,是我建议他去荔湾区政府找,他没有车,还是我开着车送他去的。在荔湾区地方志看到族谱,而做相关研究的胡主任就说,知道华农还有一个教授也是伍家的后人,我说就是我爸爸了,对照着族谱,真的找到我的名字。

  记者:现在后人间的血缘关系应该都是比较亲近的吧?

  伍凌立:是的,都是表的、堂的兄弟姐妹。年纪最大的是一位老人家,住在光复路,不过年纪已经很大了,事情基本上都记不清楚了,原来家谱是在他手上的,后来才落到别人手中。

  记者:现在大家都有来往吗?

  伍凌立:现在能找到的都有联系,还有一些是联系不上的,特别是有些可能去了海外,我们找不到,要慢慢去找。希望他们看到报纸后,能够与我们联系。

  “最重要的是伍国莹这一家人”

  记者:伍秉鉴这个角色很重要吧?

  伍凌立:其实出名的不光是伍秉鉴,伍秉钧之后才是他,这里有个发展过程,实际上最重要的是伍国莹这一家人。

  记者:是他首先创建了怡和商行。

  伍凌立:对的,这个人最重要了。

  记者:这个人是创始人,不过将商行发扬光大的应该还是伍秉鉴吧。

  伍凌立:不对,其实在伍秉钧的时候已经很昌盛了。伍秉钧死后才由伍秉鉴来接任家业,继续发展,才做成了首富。

  记者:对创始人伍国莹你了解吗?

  伍凌立: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我都是最近才清楚的。我以前并不清楚,也许我们这个家族中也有人知道,不过也都是听别人说,传来传去知道的,没有历史考究。因为以前有一种说法说伍家是卖国的,现在这种观点才被慢慢澄清,它不是伍家的主流。比如我爸爸那一辈,五兄弟就有四个是做正事的,家家都有不好的事情或人,这是不可避免的。

  记者:十三行中的另一个潘氏家庭,有后人专门为自己的家族写书,你有没有打算联合其他后人也写本书?

  伍凌立:现在都没有人理这些事情了,我自己也没有这么多时间去找,我是作为一种探索自己历史的目的去搜集资料,也主要只能靠自己居多了。现在是只能是工作之余做些资料搜集的工作,等我退休以后有时间,去查更多的资料,确定伍家的名人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我才可以开始写。这是一项很浩大的工程,涉及的地方可能遍及全国各地。

  □ 族谱词典

  伍国莹
  “怡和行”创始人

  伍国莹(1731-1810年),早先在潘家的同文行内当账房,积累了经验与财富。在没有担任行商之前,伍国莹与英国东印度公司已有商业往来。1783年,伍国莹才在海关监督的要求下充当行商。伍国莹被外商称为“浩官”,成为19世纪前期国际商界上一个响亮的名字。

  伍丕武
  抗日战争积极救亡者

  伍丕武(1921-1953),伍秉鉴第七代后人,生于广州。中学时积极参加抗日救亡运动,在反日寇扫荡的一次袭击日军战斗中,全队人马被猛烈的炮火袭击,仅他一人幸免于难,双耳震聋。1953年11月病逝,享年32岁。

  伍秉鉴
  1834年的世界首富

  伍秉鉴(1769-1843年),又名伍敦元,祖籍福建。1801年,伍国莹的儿子伍秉鉴继承伍家怡和洋行的业务。在伍秉鉴手中,怡和行迅速发达,一些西方学者称他是“天下第一大富翁”。1834年时,伍家自己估计,他们的财产已有2600万银元,有人估算这相当于今天的50亿人民币。

  伍丕舜
  广东农业机械业先行者

  伍丕舜(1916-2001),生于广州,曾在台湾大学任教、留学美国密西根大学,后来任华南农业大学教授,是华南农业大学农业机械化系的创始人和广东省农业机械化事业的创始人之一。

  □ 家族轶闻

  伍秉鉴给中国商人带来好名声

  一美国商人和伍秉鉴合作,由于经营不善,欠了伍秉鉴7.2万银元债务,但他没能力偿还,所以无法回到美国。伍秉鉴听说后,马上叫人把借据拿了出来,对波士顿商人说:“你是我的第一号‘老友’,你是一个最诚实的人,只不过不走运。”说着就把借据撕碎,向对方表示他们之间的账目已结清,对方可以随时回国。伍秉鉴的这个举动让中国商人的名声在美国脍炙人口。

  □ 专家视角

  从伍秉鉴被摘三品顶戴谈起

  受访人:荔湾区地方志办副研究员胡文中

  1821年,道光皇帝根据两广总督阮元的奏折,以夷船私贩偷销鸦片,“洋商伍敦元(伍秉鉴)并不随时察办,与众商通同徇隐,情弊显然。着伍敦元所得议叙三品顶戴即行摘去,以示惩儆。”

  虽然有些学者认为伍秉鉴“很可能还贩卖鸦片”,然而还没有确凿事实加以证实。从法学的角度看,“很可能贩卖”与“贩卖”这是两个差别很大的概念。应当承认自从1807年由伍秉鉴出任总商后,在今天的外国文献可查到当时有沐士方、人和两名行商涉及少量鸦片贸易,伍秉鉴应对此负有连带责任。但我认为,对当时鸦片走私进入中国,责任者首先应是西方那些为了谋求自身发展而不顾仁义道德走私鸦片的外国奸商,然后是腐败的中国封建制度。

  本专题由本报与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合作编写。欢迎提供线索:电话:87366090 E-MALI:guangzhoujiuwen@163.com

  本版撰文(除署名外):

  本报记者 刘毓

  本版图片除署名外均由伍家后人提供

1834年的世界首富伍秉鉴。资料图片

现放在海幢公园正门的观赏石就是当年伍家花园里的。 黄皓 摄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伍丕舜全家福。

伍丕舜去干校前全家福。

伍家后代聚会合影(左五为伍凌立)。

责任编辑:杨拂玄 何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