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天通苑邮编:徐景新、徐银华《妈妈留给我一首歌》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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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新、徐银华《妈妈留给我一首歌》
(2011-03-19 14:24:02)转载 标签:杂谈
几十年过去了,我至今依然能回味出当年那部电影《苦恼人的笑》,情节画面已淡忘,可记忆中还能背出电影中的那句歌词:“望着我,望着我,你那诚实的眼睛……”无奈、叹息、真诚在音乐中流淌,深深敲打着心弦;那首中国电影百年百首金曲之一的《妈妈留给我一首歌》仿佛还在耳畔回荡,吟唱中还能找回那个年代的残存记忆……
这是一位多产且在当代音乐领域有着杰出成就的作曲家。他的名气与他的成就极不成比例。谦和、严谨、低调、以及不事张扬的个性,使他在几十年中鲜见于媒体,以至要找一篇有关他的文章难上加难。
这一切,似乎从未影响到他音乐灵感的飘忽到来,以及他笔下如“—江春水”般奔涌的优美旋律。“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尽管没有赞美,没有吹捧,可几代中国电影观众,却记住了他的名字。
四十多年埋首耕耘,使他为《小街》、《日出》、《苦恼人的笑》、《春苗》、《难忘的战斗》、《都市里的村庄》、《烛光里的微笑》、《夜半歌声》等80多部电影,《秦淮世家》、《还珠格格》、《世纪人生》、《儒林外史》、《红颜须眉》等150多部电视剧谱写了音乐。他获得了“中国电影百年”特别贡献奖,是中国电影音乐人中最值得记忆的优秀作曲家之一。
这仅仅是徐景新艺术成就的一部分,他的才华在除了歌剧领域之外的各个方面得到了充分展示。近十几年中,他以深厚的功力,涉及了众多音乐形式的创作,写下了钢琴协奏曲《一江春水》、《茉莉花》;民乐合奏《飞天》、《风》;声乐随想曲《春江花月夜》、《敕勒歌》、《问云儿》;交响合唱《心祭》;舞剧音乐《闪闪的红星》等大量的获奖作品。他所选的12首艺术歌曲中,均为传诵至今的名篇。方琼、于丽红、方瑶、邓容等9位青年歌唱家因演唱他创作的歌曲而获得全国各类声乐大赛的大奖。
旋律优美,轻快流畅,生动感人,富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和民族特色的音乐,依然在徐景新的笔下肆意流淌,他的创作计划,已经排到了2008年。而今担任中国音乐家协会理事、中国电影音乐学会副会长、上海音乐家协会副主席的徐景新,尽管抛却外界干扰与缠绕,在淡泊中自由放飞自己的音乐心情,但他声誉日隆。前些年,台北市国乐团通过全球网络海选世纪名曲与最知名的作曲家,他的《飞天》成了九人名曲中的领航之作,他与刘文金、苏庆文、卢亮辉、顾冠仁等十一人被列为中国近代作曲名家。
今日徐景新,依然低调,似乎只问耕耘,不问收获。当我在他家与他开始了一次艺术长谈时,他表露了自己的艺术思想:“我已经写了四五百首歌曲,但只选了12首。之所以称其为艺术歌曲,因为有一半已经选入各地音乐学院的教材,有着广泛的传唱性。这本集子,代表了我一贯遵循的创作思想,那就是:音乐作品一定要有其时代性、歌唱性、民族性。这也是我在创作过程中一直苦苦追求的东西。”
徐景新的话,使我想起了尼采,这位哲学家始终将音乐看作最有哲学深度的艺术:“可曾有人发现,音乐解放精神,为思想添上双翼﹖一个人越是音乐家,就越是哲学家﹖抽象概念的灰色苍穹如同被闪电划破;电光明亮足以使万物纤毫毕露;伟大的问题伸手可触;宛如凌绝顶而世界一览无遗。”这是一个艺术哲理。
我们就在自由自在的氛围中,开始了海阔天空的长谈。
施:这几十年,您的音乐创作形式涉猎非常广,你对自己创作了多少作品有统计吗﹖是什么动力让你获得取之不尽的创作素材的﹖
徐:可以这么说。近些年来,我的创作面很宽,器乐、协奏曲、合唱、艺术歌曲、电影音乐、电视音乐、民乐器乐曲,除了歌剧以外几乎都涉猎到,对我来说,每一部音乐作品的创作过程,就是一个研究、提高、升华的过程。
上世纪90年代前,因为参与电影音乐创作,我几乎跑遍了全国,到过雪域高原,到过天涯海角,新疆、西藏、西沙群岛,甚至东海上最偏僻的小渔村,我都去过。这些经历,对我非常有益。我回想了一下有两方面收获:一是积累了生活,二是积累了音乐素材,最关键的是开阔了视野,活跃了创作思维。
我觉得电影、电视音乐是通俗艺术,影响非常广,我写过很多电影、电视剧音乐,大部分是应景之作。说实话,有些电视剧的名字我都想不起来,新千年后,我开始思考未来的创作:“音乐创作如何有新的提升﹖要真正留下东西,还是音乐作品。”现在,我已很少写影视方面的东西,因为我觉得艺术价值不大。我写过的影视歌曲有五六百首,CD唱片也出了五六张,但我并不满意过去所取得的成绩。
对艺术歌曲,我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近年来,全国各类声乐比赛层出不穷,许多歌手梦想走这条“黄金道”。为参加全国声乐比赛,前来求歌者络绎不绝,委约我创作。这使我没了后顾之忧,用不着四处奔波拉赞助,安心搞创作。当然,我拒绝了许多人,因为我有创作原则,每年只写一二部艺术歌曲,必须是自己满意、歌唱家满意、听众满意的作品。
施:我看了你新出版的《徐景新艺术歌曲选》,有9个歌手参赛唱你的歌而获得历年全国各类比赛大奖,“开奖率”很高。今年四月份,央视两年一次的青年歌手大奖赛又将举行,这次比赛,各地歌手中有歌手委约你创作吗﹖
徐:哈哈大笑 自从歌唱家方琼、于丽红连续两年唱我的歌获得全国大奖后,各地许多歌手闻讯纷纷通过关系找上门来,有的不惜重金委约。但我有选择,今年,我只为浙江一位歌手以及江西的歌手创作两部作品。比如这次某省有位歌手到北京上课,老师告诉她,你赶快去上海找徐景新。结果她到上海后缠住我不放。我告诉她:“你不必迷信我的作品,那不是你获奖的保证,关键还是你的实力。”但是没办法,她就是要你的歌。这促使我考虑,一首歌曲既要符合演唱者的特点,最大地发挥她的长处,还要有艺术性,才能收到比较好的效果。
对这本艺术歌曲选,我还是感到有些惭愧,因为我收录的12首艺术歌曲,几乎全是为女声创作的。现在有种社会现象,民歌手全是女的,男歌手稀缺,许多音乐学院招生,招不到男歌手,这似乎有点不太正常。
施:你的12首艺术歌曲中,有一半以上已经成为中国高等音乐学院高年级的教材,你认为那几首是你最满意的﹖
徐:这12首艺术歌曲,是我十几年的积累,非一朝一夕而成。我觉得,我写歌的特点,是时代性、歌唱性、民族性。可以说这个思想体现在我的歌曲中。还有一个特点是全部是中国气派的。现在有些歌写得分不清是中国人写的还是外国人写的。
我说的民族性,并不是指民歌就是民族性,这太狭义。民族性是贯穿在旋律中与民族一脉相承的东西。《飞天》、《春江花月夜》等歌曲,题材是中国的,有民族的音调,但唱法上结合了西洋美声。我们不要人为地将创作分割成这是民族的或者西洋的,《春江花月夜》首唱就是现在在国外的黄英,她完全用西洋唱法演绎,你能说这是民声吗﹖一个歌唱家,应该根据自己的声音、自己的风格表达歌曲的意思。这点,我与周小燕教授的思想很统一。
这些歌能作为高等音乐学院高年级的教材,重要原因在于它的歌唱性。现在一些作曲家,玩技巧到了一种疯狂的地步,无调性、意识流,创作中运用许多颓废的音乐元素,大量制造噪音,这种倾向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当前民乐创作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制造过多的噪音,不好听。民乐本身有很多缺陷,应该扬长避短,可我们反其道行,扬短避长,能不陷入尴尬﹖旅法作曲家陈其钢写过一篇文章叫《不能与人沟通的音乐只能死亡》,我非常赞同他的观点。所以我在民乐创作中,追求的是如歌的旋律,但在声乐创作中,又要充分考虑到它的歌唱性,如何让歌唱家充分展示她的歌喉,展示旋律线条以及强弱对比,这好比写文章,文笔流畅的文章人家愿意读,愿意看,音乐也是如此。
我记得罗曼·罗兰说过:“现代艺术家意味着什么﹖现代艺术家即是写作优美旋律的人。”音乐家就是这样。
施:你说得很对,电影音乐讲究的是记忆,看完一部电影,记住了一首主题歌,而且终生难忘。现代作曲家在创作中是不是应该从中吸取养分﹖
徐:是这样。我搞电影音乐几十年,养成了一种“通俗性、口语化”的思维。电影音乐并不一定复杂,有时很简单,但几句旋律,就深深打动了人们的心灵。我最早在创作《苦恼人的笑》音乐时,只有一句歌词:“望着我,望着我,你那诚实的眼睛。”但我将音乐核心契入到它歌词意境中,主题发展了两分钟,一下子就让人记住了;还有《小街》中的主题歌《妈妈留给我一首歌》,只有四句歌词,整整唱了五分钟,观众看完电影后记住了那首歌。我以为,艺术越到高级之处,就越趋向于反省简单
施:艺术歌曲是欧洲19世纪的产物,是宫廷化的艺术,你觉得时代发展到今天,艺术歌曲的生命力如何﹖在中国,现在写艺术歌曲的人多吗﹖与一般声乐创作有什么不同﹖
徐:门德尔松、舒伯特是欧洲艺术歌曲的推崇者和实践者,这两位伟大音乐家留下了不少传世佳作。门德尔松的《乘着歌声的翅膀》、舒伯特的《美丽的磨坊女》、《冬之旅》等,有着很高的艺术价值,至今还是音乐会的常演曲目。
对艺术歌曲创作,我提出的观点是“人歌合一”。摆弄技巧的作曲家,往往内心很空洞没东西,靠花里胡哨的东西去迷惑人,让歌者如入云雾之中。歌曲创作其实很简单,谁都可以写,但要写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这取决于一个作曲家的音乐思想,对音乐的敏感,对题材的把握,用什么样的恰当语言来表达,以及技术手段的合理运用等等。
艺术歌曲对伴奏的要求很高,我写任何歌曲,都坚持自己配伴奏,在一首歌写完后,我脑中对伴奏配器已经有了一个整体想象,用什么乐器,什么乐队,用什么和声方法等,所以,我的作品,所有艺术过程都由自己完成。艺术歌曲不像电影音乐,必须在一开始就给人以准确形象,如《飞天》一开始,我想表达的是“天衣飞扬,满壁生辉”的意境。如果采用钢琴伴奏而不是大型乐队,那这首歌也许就逊色很多。我想,调动一切艺术手段为艺术歌曲服务,这就是时代性的体现。现在回想起来,我真该感谢40多年电影音乐创作的生涯,这使我受益无穷。
施:据我了解,你很少写应景之作,因为音乐是一门时间的艺术,大浪淘沙,留下的才是金子,你在创作时考虑得更多的是不是作品的艺术内涵和时间的考验﹖
徐:李白的诗,经过上千年还流传至今,对任何一位作曲家而言,也希望如此,我也不例外,否则就是遗憾。所以我很少写急就章的东西。艺术来不得半点懈怠。拿我的《飞天》创作而言,源于1985年。我与另一位词作家去敦煌采风,准备写一首五个乐章的大合唱,其中有一个乐章是《飞天》。当时的条件很差,我们餐风露宿,住在当地文物局非常简陋的宿舍里搞创作。十年之后,再将这一章抽出来单独写成一部声乐作品,传唱了近二十年。这是无意中的收获。
我以为,所谓精品,至少要像《梁祝》那样,经历了50年甚至更长时间考验后,才能称之为精品。民间有句话说:“金奖银奖不如老白姓夸奖,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口碑。”艺术也是如此。
现在的大赛、大奖过滥,评奖失去艺术价值,它只是某些人、某些小集团或者某些评委的自身需要而已,不能代表老百姓。对这些奖,我看得非常淡,真正的艺术家不会去沽名钓誉。我写过几百首电影歌曲,但是我比较满意只有《妈妈留给我一首歌》。
施:你的艺术歌曲有几个特点,一是选题文化内涵很深,二呢,体现的是民族韵味,三是唱法上都是民族和西洋的综合运用,是不是这样﹖
徐:这是我坚持的。我认为,科学的发声方法使得声乐有了长足的进步,现在有的歌手已经能唱到高音HIGHC,可见科学的发展。我们讲究原生态,但不是不要发展,艺术展示,要给人美感。最近我为李白的一首诗《望庐山瀑布》谱曲,还运用了昆曲中的某些元素。
我在艺术歌曲创作中作了某些探索,比如电声的运用等等。我以为,电声有时能提升音乐的色彩度,弥补了民族乐队与管弦乐的某些缺陷。总之,一个作曲家要调动一切手段,为艺术需要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