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看新闻关于火灾的预防:试析天主教妇女神学的基础和架构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30 11:57:10
作者：萧潇（罗马额我略大学神学博士）
摘要：
人是上帝的肖像，包括男人和女人。历史是人类的历史，男人和女人共同写成的历史。一个社会是由男人和女人共同组成的。然而男人和女人之间确实是有区别的，天主创造他们的时候，告诉他们应该互为助手。今天的社会使人们更加明确地认识到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共同点和不同点，及互补互助的重要性。那么从神学的角度，女人是谁呢？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使命是什么呢？本文从当代妇女的觉醒谈起，在几个方面分析天主教妇女神学的基础和架构，包括人们对于圣经的重新解读，这是妇女神学的出发点；然后进入圣神论，她属于神论的一部分，是妇女神学的根源和最后依据所在；另外谈到一个具体的楷模——圣母玛利亚，这个形象集中了天主教和东正教神学对于女性所有的想象；最后落实到教会论，妇女在社会中具体、实际的角色。文章采用的是分析和评判性的方法，就现实所存在的这些妇女神学的现象和神学观点及妇女对它们的反省进行对比，并且提醒读者留意现实和理想之间仍然存在的差异。
狭义的妇女神学是上个世纪60年代兴盛起来的，而广义的妇女神学是一直存在的，虽然声音非常小。圣经历史上有许多女人的祈祷，它们应该属于妇女神学，耶稣的母亲玛利亚的声音就是其中之一。 教会历史上有许多圣女和女性领袖，她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神学指导思想，尽管不成系统。在神学本体中，圣神论、圣母论和教会论都在某种程度上联系着女性，事实上它们所连带的是神论、人论和政治论。
妇女神学的爆发是一场文化的、政治的革命，也是时代所驱，比如上个世纪末期曾经烧遍全球的神恩复临兴运动，以及流行的关于“圣神时代”的说法。在新的社会关系和科学技术时代，女人在社会、政治、教会各领域要求自己的角色。一些人意识到对于世界的看法、对于历史和人自己的看法、对于天主的看法都清一色地从头至尾笼罩在男性作者的势力中。艺术、哲学、宗教、历史等等都是全人类的成果，但是在男性占统治力量的社会中，所有这些领域都被贴上男性的标签，从男性方面考虑成了唯一的视角，使人类文化穿上男性文化的罩袍。如何介绍世界，如何思考，这都不是中性的。思维方式密切联系着个人对于世界的经验，它自然离不开性别。男女性别不同，经验不同，思维方式和理解方式当然也不同。一个男人可以很睿智，但是他永远只是一个男人，不可能拥有作为女人的经验。由男性单独控制的诠释造成了对于传统文化的扭曲。这个世界应该是由男人和女人共同组成的，而不应该只是男人。作为人类一半的女人她们有权利表达自己的观点，确立女性的文化价值和地位，将自己觉醒的目光投向所有的领域，与多少世纪以来男性控制的历史进行对话。 若望保禄二世说女性是一种潜能，是教会和历史的保护神， 她的重要性还远远没有得到表现。
妇女神学的重要意义还在于培养了女性的伦理意识，对于自己作为独立主体的选择和行动能力的认识。妇女神学尤其可能在灵修方面会有很大贡献。 本文从妇女神学所强烈要求的，同时也是妇女神学的肇端之一——重新解读圣经入手，深入到系统神学本身，试析妇女神学的架构和基础。
1. 重新解读圣经
圣经是天主的启示，但是其传递是通过人的语言，通过人的写作。天主的言语到达我们是通过一定的文化工具，是经过解读的。妇女神学家认为至今对于天主言语的解读都被男性控制着，是以男性为中心的视角，天主的形象完全是男性的。不过要强调的是天主的形象不应该是男性或者女性，而是应该注意到人的语言和人的思维方式是有性别特色的，而天主不是分男女性别的存在，所以人谈论天主的方式是受到自身条件限制的。 救恩论要求人向吻合于基督的形象成长，有人问对于女人如何令男性耶稣吻合自己的形象呢？历史中的耶稣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男人，不论在与女人的交往上，还是自己的存在方式上，但是救恩既是属于男性的也是属于女性的 。女性与基督耶稣的关系该是怎样的？ 对于女人的价值，更是没有人关注，她是没有脑袋的存在，因为“男人是她的头”。
在对于圣经的解读上她们对男性风格的解读方式提出质疑，寻找男人们的解读中所可能忽略的成分，从女性的角度对人类面临的基本问题提供新的解释，比如：天主是谁？人是谁？如何面对人生的有限，面对罪过、死亡，以及其它受造物的意义，如何面对正义、尊严和发展等等。圣经是男人写的，虽然是天主的启示。“圣言”同时也是人言，二者是不可能截然分开的。圣经经验和信仰的传递是在一个男性占统治地位的社会中。经文是由男人们写下来的，首先考虑到的也是男人，他们占有更加重要的角色。现代妇女在自己的社会和文化背景下阅读圣经，反省圣经。她们以有益于女人的方式解读圣经。重新解读圣经起始于十九世纪90年代的美国，伊丽莎白?卡迪?斯坦顿（Elizabeth Cady Standon）出版了《妇女圣经》。妇女们在以宗教的方式诠释圣经上首先注意到的是圣经经文中人称代词和名词的使用，这个问题对于几乎所有的非汉语语言都存在，另外寻找在圣祖之前的文化信息也是一种尝试，重新解读圣经中的妇女角色也已经有了很多作品，而聆听圣经对今天的女人还有男人们说什么以及解读天主的女性特征都与系统神学密不可分。
圣经翻译的名词和人称代词上被发现很多问题，这在中文不是大问题，因为中文词汇不分性别，可是其它西方语言都有性别，而且一概习惯用阳性词表达阴阳两性词。有人尝试超越语言性别上的不公正，希望创造一种新语言。目前的一些解决方法不是來于日常生活，而是來于政治干预。但是创造新的名词、代词，同时还要顾及到男女平等，还有经文的押韵，这不容易。比如“天主”在中文是不会制造男女矛盾的，因为这个词不分性别。但是拉丁文中分deus男性和dei女性。比如英文中“men”或者意大利文中的“uomo”这个词既指男人，也概括地指人类，也具体地指在被基督合一更新的人性。如果我们一定要区分“men，uomo男人”“women，donna女人”，那么肯定就肢解了圣经的原意。而如果用“human being，umanita人类”，那就既损失意义又伤害诗意。在圣咏8中，比如，men或者uomo既表示人类，也表示一个人，基督。如果在这里翻译成复数，那会违背原意。“Man或者Uomo”大写的男人，总是指基督，但是女人也被包括其中。现在教会在很多场合都是称呼男人女人们，倒是中文更加合理，“人”或者“人们”就足够了。
对于经文用词的男性化或者去女性化问题上更加普遍，中文也难逃危险。创世纪一章二节：“大地还是混沌空虚，深渊上还是一团黑暗，天主的神孵在众水之上…”。天主父亲，但是有着女性的动作。一般翻译成天主圣神翱翔在大水之上，更加准确的是在水上“孵卵”。这里还涉及到另一个重要的词汇，那就是“圣神”。这个词在希伯来文中是女性，在希腊文是中性，而在拉丁文成了男性。这个词的词性变化非常重要地影响了人们对于三位一体天主的认识。另外圣经里说天主有慈悲的“肺腑”，而更加准确的是天主有慈悲的“子宫”。温柔，在圣经中用来指感动、慈悲，涉及到触及深处的情感。不过，温柔不只是女人的特色，男人也有温柔，如圣咏25；116；103；依63，16；出34，6；创43，30；列上3，26。天主女性的温柔主要出现在先知们的作品中，如欧瑟亚（11，1－4，8）、耶勒米亚（31，20）和依撒意亚(49, 14-15; 66,13)。词汇上用到腹腔、子宫，表示柔和、内在、接纳、养育、渗透性的爱，包含着女性孕育另外一个生命的所有能量。
圣经中还有很多女性形象，但是往往都被掩盖的男性形象的背后。中国的历史上也有很多女人留下名字，关于她们你记得什么呢？或许出现在你脑海的会是：女人是祸水，红颜薄命，女子无才便是德…等等。你是记得她本人的故事呢？还是连带于男人的，男人背影中的她的故事呢？以色列历史上也为我们留下了许多女人的名字。你读过关于她们的故事吗？你记得些什么？你理解她们的心吗？
这些生活在天主选民团体中的平凡或者不平凡的女人们，她们与今天你身边的女人们都是女人。她们有的是光荣成功的女人，而更多的是如同你每天看到的乘公车的女人、在超市里购物的女人、在家庭中照前顾后的女人，还有一些是被强暴的女人，不论是哪一种女人，她们的心中都藏着一个丰富的秘密。
我们一向知道天主是“亚巴郎的天主，依撒各的天主，雅各的天主”，不仅天主是男的，而且天主是男人的天主。你是否聆听过不育的女人撒辣的内心挣扎、万民之父亚巴郎不怀胎的妻子的沉重压力？你有没有看到穆斯林的祖先以市玛尔的母亲哈加尔在无边无际沙漠中的苦难和渴望？温柔贤惠的母亲黎贝加如何面对两个在胎里就争执不下的儿子？幼小而聪明勇敢的米黎昂救下了自己未来成为历史英雄的弟弟梅瑟，但是在沙漠里她曾经被罚患上麻风病。以色列至今每年用四天纪念的依费大的女儿茉辣，她因跳舞欢迎凯旋的父亲，却被父亲荒唐、野蛮、冒昧的许愿而成为活祭品。她曾经邀请她的女伴们一起去哭泣她的童贞，你是不是也为她伤心？你记得大卫王青梅竹马的第一个爱妻吗？还有独闯敌营的友第德？记得雅歌中疯狂追求爱情的少女吗？记得在耶稣最后的日子里为耶稣敷香膏的女人吗？记得若翰老年的母亲依撒伯尔吗？还有纳匝勒的玛利亚，她被称为启明星。全世界多少人多少声音每一天每一分钟在祈祷“Ave， Maria”，自从中世纪人们就将Ave和Eva做词汇对比，称她是新厄娃。厄娃，圣经中那第一个女人，她曾经是亚当的喜乐，被亚当欢呼“我的骨中骨，肉中肉”，正像她的名字她是众生之母，但是很快亚当却向天主指控是厄娃让他犯了罪，自此整个历史都指责厄娃——众生之母是原罪的祸首。终于有了玛丽亚，长长的黑夜过去了，宁静的黎明悄悄降临……
2. 天主的女性特征-圣神
我们讨论的不是女性天主，而是天主的女性特征。天主不像人以男女性别存在。天主的女性特征首先表现在圣神上。天主三位一体第三位被称为“圣神”，“圣”指其超越性，“神”指其不可理解性。我们看不见摸不着听不到圣神，但是我们可以感觉到圣神，通过圣神所产生的影响认识她。圣神在希伯来文中是Ruach，是阴性词；在希腊文中是Pne?ma，中性词；在拉丁文中是Spiritus，阳性。希腊文和拉丁文并没有完全表达希伯来文中的含义，更加物质性，而在希伯来文中更加精神性，更加具有人格性——女性的人格。教会习惯于用风、水、火或者油这些都是属于自然界的存在比喻圣神，使我们想到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同时具有渗透性，是软性的，动态的 。《圣经》中称：“天主的神充满宇宙，使万物保持合一，她认识每一种声音” 。“在智慧中有一种理智的、圣的、合一的、多样化的、纤细的、运动的、渗透性的精神，……弥漫于一切神中……” 。
这个天主的神又被称为赋予生命的天主的呼吸（出 15，8－10；咏 33，6）， 因此也用来称呼人的呼吸，生命的记号（创 7，22；咏 104， 29， 30）。对于旧约时代的希伯来人，雅威的神气会以一种特殊能力或者力量的方式作为酬报或者恩赐，赐予那些遵守法律的人，为了帮助他们实现雅威对于人类历史的计划。在接近新约的时代，受希腊文化影响，将圣神与智慧等谈。保罗谈了很多神恩，包括希伯来传统的观念和希腊的思想，属于对于这种神秘力量的经验。同时代的灵智派更加执著地寻找这种超然能力。
圣神被圣贝尔纳多（s. Bernardo）称其为父子间的吻，圣托马斯称其为爱。孔葛（Y. Congar）追随传统，继承圣奥古斯丁、皮尔伦巴多（Piero Lombardo）和托马斯称其为“恩宠”。恩宠首先是一个关系名词，另外表示无偿性，以及超越于我们的能力。恩宠表示一种关系，涉及两个方向：给予、接受，以及回赠，从而完成一个完整的循环 。这正是三位一体的奥秘。在三位一体内，天主父完全地将自己给予他的独生子；而天主子完全地接受父所给予的一切，同时在彻底的服从内完全地回赠于天主父；天主圣神就是那位通过她，天主父和子实现完美合一的那第三位。 是二合一所产生的第三位——和谐、爱 。圣言与圣神是天主走出自己的方式，是天主存在于自身之外的可能性。超越的天主，与人类完全不同的天主，因着圣言和圣神而成为人类的天主，进入人类历史，成为人的恩赐。圣神是绝对恩赐，绝对礼品，“恩赐是一个人格性的名字，因为是关系性的，但是这关系不只是相对于接受恩赐的创造物，而是相当于赐予者。…那因着圣神而给予我们的，是做为恩赐的天主自己。天主不赐予少于自己的恩赐 ipse Spiritus proprie sic est Deus ut dicatur etiam Dei donum” 。
“恩赐”，或者“礼品”这个名字还涉及到传统中谈到的圣神七恩。首次谈及神的七件恩赐的是依撒意雅先知 （11，2－3），预言这七件恩赐做为雅威的神的恩赐将会是未来以色列君王厄马努尔的特征。谈论的方式非常相似于君王、先知和司祭所享受的敷油，也就是“基督”－被敷油的人。圣神七恩在中世纪得到特殊的发展，直到今天。旧约受希腊文化影响，“智慧”也被表述为女性形象（训14，22），被比喻为新娘和母亲（训14，26；15，2）。事实上，智慧在希腊艺术中被表现为雅典娜，而天主教则被指控用圣母形象代替了雅典娜。在拜占庭东正教艺术中，智慧常常是以一位女性形象出现的，也就是索菲亚。智慧从来不是只涉及理智，而首先是爱，是仁，是情感。 “言”分为两个层面：服从和有效。前者针对听的人，后者针对讲的人。言，在希伯来语中dabar，如同logos, rema在希腊语中。言语本身需要效力，同时要求回答，要求实现。言语是一个人面对另外一个人的行动，向别人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感觉的行动。言语是一个人走出自己的重要工具。言，同时包括距离和联系。在对于言的回答中留有自由，人的自由精神和自由意志。言的实现来自聆听。“听”在希伯来文中等同于“服从”。拉丁文中也是如此，oboedire来自audire。聆听圣言的能力，将圣言付诸行动和实现的能力来自圣神。圣神所具有的聆听、回答及实现能力的象征是妇女。 此能力的根源是爱。圣神是爱。它们的含义不是被动。
“恩宠”，在希腊语世界普遍地指施惠、施惠的行为，带着爱的关注。在伦理范围内指无偿的施与，用词是Charis。希腊宗教中指由于某个人的伟大，而引来的必要的、神的无偿介入、帮助。恩宠，是天主自己，是三位一体的天主、施惠的天主，爱的自我给予。天主创造人不是为了给予人什么东西，而是为了将自己给予人，使人分享天主自己的神圣生命，与他共融。天主通过创造，通过道成肉身，通过圣神将自己给予人，使人分享自己的——生命。养育和实现生命正是女性的最大特征。
3. 完美理想的女人-玛利亚
圣母论属于人论的范围。根据天主教和东正教的观点，玛利亚是完美理想的女人，面对天主她代表人类。
人被造是以圣子为原型，玛利亚则是圣神的肖像，因为她充满恩宠，无染原罪；因为她是天主之母。天主之母是玛利亚最高的头衔。
Theot?kos天主之母，是一个奥秘，因为被创造者成为创造者的母亲。因着这个奥秘，创造者进入自己的创造物的心中，神性诞生于人性中。大马士革的若望（Giovanni Damasceno）说“在天主之母这个名字内，包括了救赎大计的所有奥秘”。如果说天主圣神是panagion全圣（阳性词，希腊文），代表天主的神圣，那么玛利亚就是panagia全圣（阴性词），人的神圣性的人格表现。
天主之母是“充满恩宠”的那位，无染原罪，圣洁无瑕，是永恒的童贞母亲。玛利亚是童贞、新娘与母亲。三种身份解释女人作为爱的拥有者。贞女，代表接纳；新娘，代表合一：圣神是天主最伟大的‘是’，是合一的拱顶；母亲，传递生命。“这个形象在玛丽亚身上完美实现，她照亮关于圣神的神学和关于天主内女性特征的讨论”。 对于童贞的理解，东正教与天主教不同，拜占庭传统强调“童贞”不是身体生理性的，而是人的完整、纯粹、纯洁，“纯洁的接受者”。“童贞”表现在玛丽亚对于天主的回答“fiat”（承行主旨）上，是她对天主挚爱的彻底回应，对于天主圣神的完全开放。玛丽亚的童贞生子在最古老的记载中强调天主对于人类救恩史上唯一一件直接干预的重要性，后来在重视隐修的传统中强调伦理性，没有性关系的纯洁。
天主之母，是人类中第一个获救者，所以她也保护人类，正如她的母性，像天主圣神在创世纪中飞翔在众水之上。厄多莫夫说：“圣经中天主浩淼剧目的核心不是恩宠与罪恶的关系，而是道成肉身，是天主的fiat和人的fiat的关系；是下降的天主的爱与上升的人的爱的关系。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需要拯救，首先不是人，而是天主的爱，因为天主首先爱了人” 。同样，人在尘世生命终结的时候，审判人的是人爱了多少。改变事物本性的是爱。天主造了男女，不只是为了生儿育女，而更是为了男女在爱中结合而延续生命。 没有厄娃的亚当是没有生命的。在男人睡着的时候，天主完成了他在亚当身上的第二步计划，打开他的肋骨，给他一颗爱心，从心内取出厄娃，这就是他的生命，生命因爱而延续。天主之母代表着人对于天主纯洁完美的爱，对于天主对人疯狂的 爱的赤忱回应。当人全心全意全灵爱天主的时候，天主就会在他内诞生，这个人就得以分享天主的圣。亚当厄娃没有实现，而玛丽亚实现了，是她说了fiat,她是圣言的完美回应者。厄多莫夫说，如果说圣子是圣父的肖像，圣神是圣子的肖像，像教父们说的那样，圣神是唯一在三位一体内其他位格中没有肖像的，本质性地保留着自己的奥秘，隐藏着，人无法将其捕捉。但是在三位一体之外，圣神的肖像是天主之母玛丽亚。
但是妇女神学问，不论是玛丽亚还是厄娃，一个联系着耶稣，一个联系着亚当，这两个女人有没有独立的身份和价值呢？这个问题也涉及到在神学上人类面对天主是不是有独立人格，回答应该是肯定的,神学上的纵深则应该从圣神学寻找灵感。
4. 教会——基督的新娘
在教会论内谈女性是个更加敏感、具体的话题，也更加具有挑战性。女人如何也分享基督司祭、先知和君王的角色，这被要求的不只是理论，还有实践。事实上教会已经被怀疑在理论上将圣母抬得太高，而在实际上没有给女人任何位置。
保禄六世是教会二千年历史上第一位册封女性圣师的教宗。1970年10月4号教会宣告西班牙的德勒撒和意大利的加达利纳为教会圣师。1989年若望保禄二世追随前教宗又在10月19号宣告法国里修的小德勒撒为教会圣师，使教会女圣师达到三个。她们是教会33位圣师中的三位女性。
2000千禧年，若望保禄二世教宗为教会在二千年历史上的过失向全世界请求原谅，在陈列的七种类型中有一项涉及到女人。他提到教会对于女性和少年儿童尊严的忽略。之前在1995年7月10号教宗在一封写给妇女的信中，为教会以基督的名义对妇女犯下的不公义和对于妇女权利的侵犯，以及历史上所有对于妇女的诽谤，请求原谅。现教宗本笃十六世在2004年还是信理部部长的时候于5月31号一封写给主教们的信中特别指出对于妇女尊严和她们在社会和教会内应该拥有的角色的尊重。
教会从一开始对于女性的态度已经有革命性的表现。耶稣本人除了与玛尔达姐弟一家的友谊外，与妓女、患血漏的女人都有友善的接触。圣保禄还写出来：“再不分犹太人和希腊人，奴隶和自由人，男人和女人，因为你们在耶稣基督内都是一个”（迦3，28）。是教会最先提出婚姻不可拆散性，不能轻视不孕。事实上，在圣家就是女人占主要角色的，玛利亚是主角，若瑟只是个配角。在绝大多数的艺术作品中若瑟都是一个蜷缩在小角落的形象。但是对于婚姻或者男女之间的友谊的看法曾经很糟糕。对奥古斯丁来说，性爱是罪过，只不过是可以容忍的；婚姻是为了生儿育女，为了使人不陷于欲望的煎熬。而托马斯认为婚姻唯一的目的是生殖。人最尊贵的是知识，生殖是次等的活动，所以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友谊和互相帮助远远胜过女人。对于托马斯和亚里士多德来说，女人是“不完备的男人”。托马斯还说：“男人所以爱女人，并且不可拆散性地合一，不只是因为生儿育女的要求，而是因为男人是团体生命的头”，“男人是天主的肖像，女人是男人的肖像”。
虽然这些大师们的观点影响巨大，但是历史上有无数男女之间的伟大友谊，许许多多修会创始人都与某个异性知己的帮助分不开，许多精神领袖也都有一个异性朋友，而且往往比同性朋友更加忠诚，比如本笃和他的妹妹、大德勒撒和圣十字若望、方剂各与克拉拉等等。而无数的女修会创始人，她们领导自己的修女们与男传教士走遍世界各地，从拓荒北美到进入非洲从未与外界接触过的古老村落，开医院、办学校、反对奴隶制，共同对人类发展确实做出了不可忽视的贡献。而在当代，女性领袖越来越多，越来越有影响，除了教会宣封的圣师、圣人，还有哲学家艾斯坦因、西蒙徽一、印度的德勒撒妈妈、卢嘉勒等等，及许多目前奋斗在各行各业的女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女人们。
教会用许多比喻象征解读自己 ：天主的家、天主的圣殿、牧栈、园圃、天上的耶路撒冷；基督的奥体；以及母亲和新娘。对于第一类名称，可以联想到精神和身体上的平安，而汉字告诉我们有女为安。奥体的比喻首先是希望强调和谐互助，比如手脚眼鼻五脏六腑精神肉体的平衡合作。将基督比喻为头，教会比喻为体，原义是二者不可分离的关系，但是在男性风格的诠释中意义被扭曲了。事实上拜占庭传统认为虽然说头是聪明的器官，而心则是智慧所在。写耶稣圣心是耶稣会的传统，据说每一个耶稣会士都写过耶稣圣心的题材。大家知道中国文化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被看作是关于心的文化。希望彼此能够有对话。在所有这些比喻中有一个共同点，都指出圣神是教会的灵魂。
五旬节曾经是犹太人民自然节气节日之一，奉献初禾的日子；但是同时也是纪念西乃山颁布法律的日子，被称为法律恩宠的节日。一群人因为有法律而成为国家。同样，圣神降临节也是教会的初禾节，那一天她拥有了宣讲的能力和聆听的信众；圣神降临节也是她的洗礼日，那一天她领受了法律——爱，获得了灵魂。世界因为有圣神而超越法律，超越国界，成为普世大家庭。 如同厄娃是亚当的生命，而爱是教会的灵魂。一个缺乏女人参与的世界不过是一件陶土偶俑。
圣经最后一部书默示录的结尾，当基督做了最后的宣告，“我是起始，我是终结”后，最后出场的是圣神和新娘：“圣神和新娘都说：‘你来吧！’”（廿二17）。圣经，以圣神的翱翔开始，以圣神的呼唤结尾。圣神的名字是爱，是恩赐，这是女性的特征，如同厄娃的含义，她带来——生命。
摘要：
人是上帝的肖像，包括男人和女人。历史是人类的历史，男人和女人共同写成的历史。一个社会是由男人和女人共同组成的。然而男人和女人之间确实是有区别的，天主创造他们的时候，告诉他们应该互为助手。今天的社会使人们更加明确地认识到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共同点和不同点，及互补互助的重要性。那么从神学的角度，女人是谁呢？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使命是什么呢？本文从当代妇女的觉醒谈起，在几个方面分析天主教妇女神学的基础和架构，包括人们对于圣经的重新解读，这是妇女神学的出发点；然后进入圣神论，她属于神论的一部分，是妇女神学的根源和最后依据所在；另外谈到一个具体的楷模——圣母玛利亚，这个形象集中了天主教和东正教神学对于女性所有的想象；最后落实到教会论，妇女在社会中具体、实际的角色。文章采用的是分析和评判性的方法，就现实所存在的这些妇女神学的现象和神学观点及妇女对它们的反省进行对比，并且提醒读者留意现实和理想之间仍然存在的差异。
狭义的妇女神学是上个世纪60年代兴盛起来的，而广义的妇女神学是一直存在的，虽然声音非常小。圣经历史上有许多女人的祈祷，它们应该属于妇女神学，耶稣的母亲玛利亚的声音就是其中之一。 教会历史上有许多圣女和女性领袖，她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神学指导思想，尽管不成系统。在神学本体中，圣神论、圣母论和教会论都在某种程度上联系着女性，事实上它们所连带的是神论、人论和政治论。
妇女神学的爆发是一场文化的、政治的革命，也是时代所驱，比如上个世纪末期曾经烧遍全球的神恩复临兴运动，以及流行的关于“圣神时代”的说法。在新的社会关系和科学技术时代，女人在社会、政治、教会各领域要求自己的角色。一些人意识到对于世界的看法、对于历史和人自己的看法、对于天主的看法都清一色地从头至尾笼罩在男性作者的势力中。艺术、哲学、宗教、历史等等都是全人类的成果，但是在男性占统治力量的社会中，所有这些领域都被贴上男性的标签，从男性方面考虑成了唯一的视角，使人类文化穿上男性文化的罩袍。如何介绍世界，如何思考，这都不是中性的。思维方式密切联系着个人对于世界的经验，它自然离不开性别。男女性别不同，经验不同，思维方式和理解方式当然也不同。一个男人可以很睿智，但是他永远只是一个男人，不可能拥有作为女人的经验。由男性单独控制的诠释造成了对于传统文化的扭曲。这个世界应该是由男人和女人共同组成的，而不应该只是男人。作为人类一半的女人她们有权利表达自己的观点，确立女性的文化价值和地位，将自己觉醒的目光投向所有的领域，与多少世纪以来男性控制的历史进行对话。 若望保禄二世说女性是一种潜能，是教会和历史的保护神， 她的重要性还远远没有得到表现。
妇女神学的重要意义还在于培养了女性的伦理意识，对于自己作为独立主体的选择和行动能力的认识。妇女神学尤其可能在灵修方面会有很大贡献。 本文从妇女神学所强烈要求的，同时也是妇女神学的肇端之一——重新解读圣经入手，深入到系统神学本身，试析妇女神学的架构和基础。
1. 重新解读圣经
圣经是天主的启示，但是其传递是通过人的语言，通过人的写作。天主的言语到达我们是通过一定的文化工具，是经过解读的。妇女神学家认为至今对于天主言语的解读都被男性控制着，是以男性为中心的视角，天主的形象完全是男性的。不过要强调的是天主的形象不应该是男性或者女性，而是应该注意到人的语言和人的思维方式是有性别特色的，而天主不是分男女性别的存在，所以人谈论天主的方式是受到自身条件限制的。 救恩论要求人向吻合于基督的形象成长，有人问对于女人如何令男性耶稣吻合自己的形象呢？历史中的耶稣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男人，不论在与女人的交往上，还是自己的存在方式上，但是救恩既是属于男性的也是属于女性的 。女性与基督耶稣的关系该是怎样的？ 对于女人的价值，更是没有人关注，她是没有脑袋的存在，因为“男人是她的头”。
在对于圣经的解读上她们对男性风格的解读方式提出质疑，寻找男人们的解读中所可能忽略的成分，从女性的角度对人类面临的基本问题提供新的解释，比如：天主是谁？人是谁？如何面对人生的有限，面对罪过、死亡，以及其它受造物的意义，如何面对正义、尊严和发展等等。圣经是男人写的，虽然是天主的启示。“圣言”同时也是人言，二者是不可能截然分开的。圣经经验和信仰的传递是在一个男性占统治地位的社会中。经文是由男人们写下来的，首先考虑到的也是男人，他们占有更加重要的角色。现代妇女在自己的社会和文化背景下阅读圣经，反省圣经。她们以有益于女人的方式解读圣经。重新解读圣经起始于十九世纪90年代的美国，伊丽莎白?卡迪?斯坦顿（Elizabeth Cady Standon）出版了《妇女圣经》。妇女们在以宗教的方式诠释圣经上首先注意到的是圣经经文中人称代词和名词的使用，这个问题对于几乎所有的非汉语语言都存在，另外寻找在圣祖之前的文化信息也是一种尝试，重新解读圣经中的妇女角色也已经有了很多作品，而聆听圣经对今天的女人还有男人们说什么以及解读天主的女性特征都与系统神学密不可分。
圣经翻译的名词和人称代词上被发现很多问题，这在中文不是大问题，因为中文词汇不分性别，可是其它西方语言都有性别，而且一概习惯用阳性词表达阴阳两性词。有人尝试超越语言性别上的不公正，希望创造一种新语言。目前的一些解决方法不是來于日常生活，而是來于政治干预。但是创造新的名词、代词，同时还要顾及到男女平等，还有经文的押韵，这不容易。比如“天主”在中文是不会制造男女矛盾的，因为这个词不分性别。但是拉丁文中分deus男性和dei女性。比如英文中“men”或者意大利文中的“uomo”这个词既指男人，也概括地指人类，也具体地指在被基督合一更新的人性。如果我们一定要区分“men，uomo男人”“women，donna女人”，那么肯定就肢解了圣经的原意。而如果用“human being，umanita人类”，那就既损失意义又伤害诗意。在圣咏8中，比如，men或者uomo既表示人类，也表示一个人，基督。如果在这里翻译成复数，那会违背原意。“Man或者Uomo”大写的男人，总是指基督，但是女人也被包括其中。现在教会在很多场合都是称呼男人女人们，倒是中文更加合理，“人”或者“人们”就足够了。
对于经文用词的男性化或者去女性化问题上更加普遍，中文也难逃危险。创世纪一章二节：“大地还是混沌空虚，深渊上还是一团黑暗，天主的神孵在众水之上…”。天主父亲，但是有着女性的动作。一般翻译成天主圣神翱翔在大水之上，更加准确的是在水上“孵卵”。这里还涉及到另一个重要的词汇，那就是“圣神”。这个词在希伯来文中是女性，在希腊文是中性，而在拉丁文成了男性。这个词的词性变化非常重要地影响了人们对于三位一体天主的认识。另外圣经里说天主有慈悲的“肺腑”，而更加准确的是天主有慈悲的“子宫”。温柔，在圣经中用来指感动、慈悲，涉及到触及深处的情感。不过，温柔不只是女人的特色，男人也有温柔，如圣咏25；116；103；依63，16；出34，6；创43，30；列上3，26。天主女性的温柔主要出现在先知们的作品中，如欧瑟亚（11，1－4，8）、耶勒米亚（31，20）和依撒意亚(49, 14-15; 66,13)。词汇上用到腹腔、子宫，表示柔和、内在、接纳、养育、渗透性的爱，包含着女性孕育另外一个生命的所有能量。
圣经中还有很多女性形象，但是往往都被掩盖的男性形象的背后。中国的历史上也有很多女人留下名字，关于她们你记得什么呢？或许出现在你脑海的会是：女人是祸水，红颜薄命，女子无才便是德…等等。你是记得她本人的故事呢？还是连带于男人的，男人背影中的她的故事呢？以色列历史上也为我们留下了许多女人的名字。你读过关于她们的故事吗？你记得些什么？你理解她们的心吗？
这些生活在天主选民团体中的平凡或者不平凡的女人们，她们与今天你身边的女人们都是女人。她们有的是光荣成功的女人，而更多的是如同你每天看到的乘公车的女人、在超市里购物的女人、在家庭中照前顾后的女人，还有一些是被强暴的女人，不论是哪一种女人，她们的心中都藏着一个丰富的秘密。
我们一向知道天主是“亚巴郎的天主，依撒各的天主，雅各的天主”，不仅天主是男的，而且天主是男人的天主。你是否聆听过不育的女人撒辣的内心挣扎、万民之父亚巴郎不怀胎的妻子的沉重压力？你有没有看到穆斯林的祖先以市玛尔的母亲哈加尔在无边无际沙漠中的苦难和渴望？温柔贤惠的母亲黎贝加如何面对两个在胎里就争执不下的儿子？幼小而聪明勇敢的米黎昂救下了自己未来成为历史英雄的弟弟梅瑟，但是在沙漠里她曾经被罚患上麻风病。以色列至今每年用四天纪念的依费大的女儿茉辣，她因跳舞欢迎凯旋的父亲，却被父亲荒唐、野蛮、冒昧的许愿而成为活祭品。她曾经邀请她的女伴们一起去哭泣她的童贞，你是不是也为她伤心？你记得大卫王青梅竹马的第一个爱妻吗？还有独闯敌营的友第德？记得雅歌中疯狂追求爱情的少女吗？记得在耶稣最后的日子里为耶稣敷香膏的女人吗？记得若翰老年的母亲依撒伯尔吗？还有纳匝勒的玛利亚，她被称为启明星。全世界多少人多少声音每一天每一分钟在祈祷“Ave， Maria”，自从中世纪人们就将Ave和Eva做词汇对比，称她是新厄娃。厄娃，圣经中那第一个女人，她曾经是亚当的喜乐，被亚当欢呼“我的骨中骨，肉中肉”，正像她的名字她是众生之母，但是很快亚当却向天主指控是厄娃让他犯了罪，自此整个历史都指责厄娃——众生之母是原罪的祸首。终于有了玛丽亚，长长的黑夜过去了，宁静的黎明悄悄降临……
2. 天主的女性特征-圣神
我们讨论的不是女性天主，而是天主的女性特征。天主不像人以男女性别存在。天主的女性特征首先表现在圣神上。天主三位一体第三位被称为“圣神”，“圣”指其超越性，“神”指其不可理解性。我们看不见摸不着听不到圣神，但是我们可以感觉到圣神，通过圣神所产生的影响认识她。圣神在希伯来文中是Ruach，是阴性词；在希腊文中是Pne?ma，中性词；在拉丁文中是Spiritus，阳性。希腊文和拉丁文并没有完全表达希伯来文中的含义，更加物质性，而在希伯来文中更加精神性，更加具有人格性——女性的人格。教会习惯于用风、水、火或者油这些都是属于自然界的存在比喻圣神，使我们想到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同时具有渗透性，是软性的，动态的 。《圣经》中称：“天主的神充满宇宙，使万物保持合一，她认识每一种声音” 。“在智慧中有一种理智的、圣的、合一的、多样化的、纤细的、运动的、渗透性的精神，……弥漫于一切神中……” 。
这个天主的神又被称为赋予生命的天主的呼吸（出 15，8－10；咏 33，6）， 因此也用来称呼人的呼吸，生命的记号（创 7，22；咏 104， 29， 30）。对于旧约时代的希伯来人，雅威的神气会以一种特殊能力或者力量的方式作为酬报或者恩赐，赐予那些遵守法律的人，为了帮助他们实现雅威对于人类历史的计划。在接近新约的时代，受希腊文化影响，将圣神与智慧等谈。保罗谈了很多神恩，包括希伯来传统的观念和希腊的思想，属于对于这种神秘力量的经验。同时代的灵智派更加执著地寻找这种超然能力。
圣神被圣贝尔纳多（s. Bernardo）称其为父子间的吻，圣托马斯称其为爱。孔葛（Y. Congar）追随传统，继承圣奥古斯丁、皮尔伦巴多（Piero Lombardo）和托马斯称其为“恩宠”。恩宠首先是一个关系名词，另外表示无偿性，以及超越于我们的能力。恩宠表示一种关系，涉及两个方向：给予、接受，以及回赠，从而完成一个完整的循环 。这正是三位一体的奥秘。在三位一体内，天主父完全地将自己给予他的独生子；而天主子完全地接受父所给予的一切，同时在彻底的服从内完全地回赠于天主父；天主圣神就是那位通过她，天主父和子实现完美合一的那第三位。 是二合一所产生的第三位——和谐、爱 。圣言与圣神是天主走出自己的方式，是天主存在于自身之外的可能性。超越的天主，与人类完全不同的天主，因着圣言和圣神而成为人类的天主，进入人类历史，成为人的恩赐。圣神是绝对恩赐，绝对礼品，“恩赐是一个人格性的名字，因为是关系性的，但是这关系不只是相对于接受恩赐的创造物，而是相当于赐予者。…那因着圣神而给予我们的，是做为恩赐的天主自己。天主不赐予少于自己的恩赐 ipse Spiritus proprie sic est Deus ut dicatur etiam Dei donum” 。
“恩赐”，或者“礼品”这个名字还涉及到传统中谈到的圣神七恩。首次谈及神的七件恩赐的是依撒意雅先知 （11，2－3），预言这七件恩赐做为雅威的神的恩赐将会是未来以色列君王厄马努尔的特征。谈论的方式非常相似于君王、先知和司祭所享受的敷油，也就是“基督”－被敷油的人。圣神七恩在中世纪得到特殊的发展，直到今天。旧约受希腊文化影响，“智慧”也被表述为女性形象（训14，22），被比喻为新娘和母亲（训14，26；15，2）。事实上，智慧在希腊艺术中被表现为雅典娜，而天主教则被指控用圣母形象代替了雅典娜。在拜占庭东正教艺术中，智慧常常是以一位女性形象出现的，也就是索菲亚。智慧从来不是只涉及理智，而首先是爱，是仁，是情感。 “言”分为两个层面：服从和有效。前者针对听的人，后者针对讲的人。言，在希伯来语中dabar，如同logos, rema在希腊语中。言语本身需要效力，同时要求回答，要求实现。言语是一个人面对另外一个人的行动，向别人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感觉的行动。言语是一个人走出自己的重要工具。言，同时包括距离和联系。在对于言的回答中留有自由，人的自由精神和自由意志。言的实现来自聆听。“听”在希伯来文中等同于“服从”。拉丁文中也是如此，oboedire来自audire。聆听圣言的能力，将圣言付诸行动和实现的能力来自圣神。圣神所具有的聆听、回答及实现能力的象征是妇女。 此能力的根源是爱。圣神是爱。它们的含义不是被动。
“恩宠”，在希腊语世界普遍地指施惠、施惠的行为，带着爱的关注。在伦理范围内指无偿的施与，用词是Charis。希腊宗教中指由于某个人的伟大，而引来的必要的、神的无偿介入、帮助。恩宠，是天主自己，是三位一体的天主、施惠的天主，爱的自我给予。天主创造人不是为了给予人什么东西，而是为了将自己给予人，使人分享天主自己的神圣生命，与他共融。天主通过创造，通过道成肉身，通过圣神将自己给予人，使人分享自己的——生命。养育和实现生命正是女性的最大特征。
3. 完美理想的女人-玛利亚
圣母论属于人论的范围。根据天主教和东正教的观点，玛利亚是完美理想的女人，面对天主她代表人类。
人被造是以圣子为原型，玛利亚则是圣神的肖像，因为她充满恩宠，无染原罪；因为她是天主之母。天主之母是玛利亚最高的头衔。
Theot?kos天主之母，是一个奥秘，因为被创造者成为创造者的母亲。因着这个奥秘，创造者进入自己的创造物的心中，神性诞生于人性中。大马士革的若望（Giovanni Damasceno）说“在天主之母这个名字内，包括了救赎大计的所有奥秘”。如果说天主圣神是panagion全圣（阳性词，希腊文），代表天主的神圣，那么玛利亚就是panagia全圣（阴性词），人的神圣性的人格表现。
天主之母是“充满恩宠”的那位，无染原罪，圣洁无瑕，是永恒的童贞母亲。玛利亚是童贞、新娘与母亲。三种身份解释女人作为爱的拥有者。贞女，代表接纳；新娘，代表合一：圣神是天主最伟大的‘是’，是合一的拱顶；母亲，传递生命。“这个形象在玛丽亚身上完美实现，她照亮关于圣神的神学和关于天主内女性特征的讨论”。 对于童贞的理解，东正教与天主教不同，拜占庭传统强调“童贞”不是身体生理性的，而是人的完整、纯粹、纯洁，“纯洁的接受者”。“童贞”表现在玛丽亚对于天主的回答“fiat”（承行主旨）上，是她对天主挚爱的彻底回应，对于天主圣神的完全开放。玛丽亚的童贞生子在最古老的记载中强调天主对于人类救恩史上唯一一件直接干预的重要性，后来在重视隐修的传统中强调伦理性，没有性关系的纯洁。
天主之母，是人类中第一个获救者，所以她也保护人类，正如她的母性，像天主圣神在创世纪中飞翔在众水之上。厄多莫夫说：“圣经中天主浩淼剧目的核心不是恩宠与罪恶的关系，而是道成肉身，是天主的fiat和人的fiat的关系；是下降的天主的爱与上升的人的爱的关系。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需要拯救，首先不是人，而是天主的爱，因为天主首先爱了人” 。同样，人在尘世生命终结的时候，审判人的是人爱了多少。改变事物本性的是爱。天主造了男女，不只是为了生儿育女，而更是为了男女在爱中结合而延续生命。 没有厄娃的亚当是没有生命的。在男人睡着的时候，天主完成了他在亚当身上的第二步计划，打开他的肋骨，给他一颗爱心，从心内取出厄娃，这就是他的生命，生命因爱而延续。天主之母代表着人对于天主纯洁完美的爱，对于天主对人疯狂的 爱的赤忱回应。当人全心全意全灵爱天主的时候，天主就会在他内诞生，这个人就得以分享天主的圣。亚当厄娃没有实现，而玛丽亚实现了，是她说了fiat,她是圣言的完美回应者。厄多莫夫说，如果说圣子是圣父的肖像，圣神是圣子的肖像，像教父们说的那样，圣神是唯一在三位一体内其他位格中没有肖像的，本质性地保留着自己的奥秘，隐藏着，人无法将其捕捉。但是在三位一体之外，圣神的肖像是天主之母玛丽亚。
但是妇女神学问，不论是玛丽亚还是厄娃，一个联系着耶稣，一个联系着亚当，这两个女人有没有独立的身份和价值呢？这个问题也涉及到在神学上人类面对天主是不是有独立人格，回答应该是肯定的,神学上的纵深则应该从圣神学寻找灵感。
4. 教会——基督的新娘
在教会论内谈女性是个更加敏感、具体的话题，也更加具有挑战性。女人如何也分享基督司祭、先知和君王的角色，这被要求的不只是理论，还有实践。事实上教会已经被怀疑在理论上将圣母抬得太高，而在实际上没有给女人任何位置。
保禄六世是教会二千年历史上第一位册封女性圣师的教宗。1970年10月4号教会宣告西班牙的德勒撒和意大利的加达利纳为教会圣师。1989年若望保禄二世追随前教宗又在10月19号宣告法国里修的小德勒撒为教会圣师，使教会女圣师达到三个。她们是教会33位圣师中的三位女性。
2000千禧年，若望保禄二世教宗为教会在二千年历史上的过失向全世界请求原谅，在陈列的七种类型中有一项涉及到女人。他提到教会对于女性和少年儿童尊严的忽略。之前在1995年7月10号教宗在一封写给妇女的信中，为教会以基督的名义对妇女犯下的不公义和对于妇女权利的侵犯，以及历史上所有对于妇女的诽谤，请求原谅。现教宗本笃十六世在2004年还是信理部部长的时候于5月31号一封写给主教们的信中特别指出对于妇女尊严和她们在社会和教会内应该拥有的角色的尊重。
教会从一开始对于女性的态度已经有革命性的表现。耶稣本人除了与玛尔达姐弟一家的友谊外，与妓女、患血漏的女人都有友善的接触。圣保禄还写出来：“再不分犹太人和希腊人，奴隶和自由人，男人和女人，因为你们在耶稣基督内都是一个”（迦3，28）。是教会最先提出婚姻不可拆散性，不能轻视不孕。事实上，在圣家就是女人占主要角色的，玛利亚是主角，若瑟只是个配角。在绝大多数的艺术作品中若瑟都是一个蜷缩在小角落的形象。但是对于婚姻或者男女之间的友谊的看法曾经很糟糕。对奥古斯丁来说，性爱是罪过，只不过是可以容忍的；婚姻是为了生儿育女，为了使人不陷于欲望的煎熬。而托马斯认为婚姻唯一的目的是生殖。人最尊贵的是知识，生殖是次等的活动，所以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友谊和互相帮助远远胜过女人。对于托马斯和亚里士多德来说，女人是“不完备的男人”。托马斯还说：“男人所以爱女人，并且不可拆散性地合一，不只是因为生儿育女的要求，而是因为男人是团体生命的头”，“男人是天主的肖像，女人是男人的肖像”。
虽然这些大师们的观点影响巨大，但是历史上有无数男女之间的伟大友谊，许许多多修会创始人都与某个异性知己的帮助分不开，许多精神领袖也都有一个异性朋友，而且往往比同性朋友更加忠诚，比如本笃和他的妹妹、大德勒撒和圣十字若望、方剂各与克拉拉等等。而无数的女修会创始人，她们领导自己的修女们与男传教士走遍世界各地，从拓荒北美到进入非洲从未与外界接触过的古老村落，开医院、办学校、反对奴隶制，共同对人类发展确实做出了不可忽视的贡献。而在当代，女性领袖越来越多，越来越有影响，除了教会宣封的圣师、圣人，还有哲学家艾斯坦因、西蒙徽一、印度的德勒撒妈妈、卢嘉勒等等，及许多目前奋斗在各行各业的女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女人们。
教会用许多比喻象征解读自己 ：天主的家、天主的圣殿、牧栈、园圃、天上的耶路撒冷；基督的奥体；以及母亲和新娘。对于第一类名称，可以联想到精神和身体上的平安，而汉字告诉我们有女为安。奥体的比喻首先是希望强调和谐互助，比如手脚眼鼻五脏六腑精神肉体的平衡合作。将基督比喻为头，教会比喻为体，原义是二者不可分离的关系，但是在男性风格的诠释中意义被扭曲了。事实上拜占庭传统认为虽然说头是聪明的器官，而心则是智慧所在。写耶稣圣心是耶稣会的传统，据说每一个耶稣会士都写过耶稣圣心的题材。大家知道中国文化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被看作是关于心的文化。希望彼此能够有对话。在所有这些比喻中有一个共同点，都指出圣神是教会的灵魂。
五旬节曾经是犹太人民自然节气节日之一，奉献初禾的日子；但是同时也是纪念西乃山颁布法律的日子，被称为法律恩宠的节日。一群人因为有法律而成为国家。同样，圣神降临节也是教会的初禾节，那一天她拥有了宣讲的能力和聆听的信众；圣神降临节也是她的洗礼日，那一天她领受了法律——爱，获得了灵魂。世界因为有圣神而超越法律，超越国界，成为普世大家庭。 如同厄娃是亚当的生命，而爱是教会的灵魂。一个缺乏女人参与的世界不过是一件陶土偶俑。
圣经最后一部书默示录的结尾，当基督做了最后的宣告，“我是起始，我是终结”后，最后出场的是圣神和新娘：“圣神和新娘都说：‘你来吧！’”（廿二17）。圣经，以圣神的翱翔开始，以圣神的呼唤结尾。圣神的名字是爱，是恩赐，这是女性的特征，如同厄娃的含义，她带来——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