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求生急救包:追兇三年 頭痛三狼終現形

　　「中西醫、腦科名醫、針灸推拿等統統都試過，為了醫頭痛，我前後花了幾十萬，但沒有一個醫生能給我一個希望！」幸好袁先生最終在絕望邊緣找到救生索——一次駕車回家時聽到電台的醫學節目，讓袁先生知道有一種叫「叢集性頭痛」（Cluster headache）的疾病，和自己的病徵很相似，其後聯絡到這位講者，經他轉介見家庭醫學專科趙志輝醫生，為他的頭痛頑疾提供了一條線索，開了一扇窗。

　　「當時我已到絕望地步，即管最後一試，這次終於讓我找對了醫生！」袁先生十分感激的回想。 

　　逐步釐清 病因初現

　　○五年一月，趙醫生開始接手袁先生個案，首先從臨病徵、日常生活及個人問題中，與袁先生一齊攜手找出病因。趙醫生強調說：「我們家庭醫學專科醫生是醫人，不是單單只醫病。頭痛是一個病徵，顯示身體內發生問題，要全面了解、整體性來看，絕不能頭痛醫頭、腳痛醫腳！」

　　趙醫生根據病人之前在其他醫院進行的電腦掃描，初步否定腦部結構上問題；然後細心釐清陳先生的臨病徵，再細問日常生活及個人問題，完全不放過每一個疑點及線索。抽絲剝繭、小心求證下，趙醫生終於確定袁先生主要患的是腦血管疾病的「叢集性頭痛」。

　　幾年以來，袁先生的頭痛病定時發作，但如何痛及痛的位置，初時是混淆不清；次數漸增後，慢慢他才可以認清痛楚感覺。袁先生回想：「多年來，雖然都是頭痛，但當中痛楚程度及情況有細微分別！」

　　原來他病發時，每日可以痛足十二小時，由左邊的太陽穴至頭頂，再延伸至頸椎及肩膀，感覺是拉扯痛、繃緊痛及壓迫地痛。但在慣常的頭痛當中，又夾雜一種更嚴重，痛到想「死」的劇痛。這種劇痛多數是密集式攻擊左邊的頭顱，有時甚至整個頭顱痛，特別在眼眶周圍，而且一痛就會鼻塞及流眼淚，但頭痛前就毫無徵兆。更奇怪的是，這種劇痛發作時間十分規律，三兩日痛一次，每次發作時間相若。 　　

　　沉重壓力壓出頭痛

　　一邊的頭痛，與偏頭痛病徵十分相似，故最初被醫生誤診為偏頭痛。趙醫生解釋，叢集性頭痛與偏頭痛，都是因大腦的血管不正常擴張或收縮，而導致劇烈痛楚。而受影響的血管可以是分布於頭顱內外，如附在腦膜內外層的血管，或面部、頭表皮、口腔、喉嚨、鼻竇以及頸部的血管。不過袁先生發作時間的規律性，及痛時出現鼻塞情況，這兩點足以讓趙醫生確定他患上因神經血管不穩定而引發的「叢集性頭痛」。

　　釐清症狀找出病因，並不是意味完全解決問題，因為趙醫生在與袁先生傾談間，發現他隱藏第二種頭痛——「壓力性頭痛」，而且與叢集性頭痛互為影響。其實慢性的叢集性頭痛，不單對袁先生造成生理影響，而且久醫不癒，求助無門，又令家人擔心，這就產生無形的心理壓力；加上袁先生工作至上，公司正進行革新計劃，公司大小問題，他都會親自處理，日積月累下就形成嚴重的工作壓力，所以當他情緒及精神一緊張時，壓力性頭痛就會隨之而來，結果加重叢集性頭痛病情。　　

　　全面治療 病情好轉

　　找出問題根源，接下來的就是對症下藥醫治。趙醫生解釋：「袁先生雖然有兩種頭痛，但兩種頭痛是互為影響，所以治療是整體性的，而不是各自醫治。」兩種頭痛同時從藥物及心理兩方面全面進行治療。

　　趙醫生指出，藥物方面分定時服用及需要時服用兩種類，叢集性頭痛是血管問題，所以需要定時服用放鬆血管藥，來紓緩血管的不正常痙攣；又因為長期頭痛及工作壓力，令袁先生過分緊張，並產生情緒低落，所以亦需要定時服用藥物改善血清素。另一種就是頭痛時，可按情況而加減份量的即時性止痛藥。

　　而心理輔導方面，不單可紓緩壓力性頭痛，還可同時減低叢集性頭痛帶來的心理壓力。趙醫生解釋，袁先生長期求醫無門，心中充滿委屈又對醫生漸漸失去信心，所以這時醫生最重要是細心聆聽他的病情、困難及需要，讓他的感受得到抒發，再從大家傾談中，去建議處理問題或壓力的方法。壓力減輕後，再加上藥物的幫助，病情自然好轉。

　　「工作上的壓力，是我太主觀的想法造成，趙醫生幫我用另一個角度去看問題，讓我知道世上還有很多不同的方法去理解事情和處理難題。」袁先生說。多年來，他對於治療頭痛的經驗，除了藥物外，就是接受腦掃描，心理輔導還是頭一次，過程雖長，但慢慢學懂釋放壓力，對準頭痛根源，才是治標又治本之法。

　　折騰了多年的頭痛，在趙醫生幫助下，揪出元兇，對症下藥。經過半年的治療，病情開始穩定，叢集性頭痛發作次數已減少，痛楚亦受控制，康復的日子似乎不遠。但是……

　　奇怪頭痛 再三造訪

　　是上帝的試煉，還是命運的挑戰？今年三月，袁先生頭痛又再次變得劇烈，而且早上起，眼前景象像加了一層紅色鏡，他揉一揉眼睛，躺在上休息半晌，過了十幾分鐘，紅色才消失。他百思不得其解，莫非藥力失效？

　　剛巧這怪象出現時，他因為保險問題進行驗身，在腦掃描檢查後發現腦下垂體有一個陰影，懷疑是腦腫瘤。袁先生沒考慮幾秒，拿起圖片和報告直奔養和，交給趙醫生再看發生甚麼事。

　　「醫生，今次頭痛又不似叢集性頭痛時，痛到撼頭埋牆想自殺那種痛，而是似有東西壓痛，位置好似在頭顱深處，感覺上在雙眼後方，整個腦脹痛，總之和以前不一樣。」袁先生雙手按頭，皺眉，努力地形容頭痛感覺，並將視力的怪象一一清楚告訴醫生。

　　趙醫生細心觀看袁先生帶來的腦掃描圖及細心查問後，審慎地說：「袁先生，根據你的病徵描述及報告結果，應該不是壓力性及叢集性頭痛變嚴重，你應該是患上另一種繼發性頭痛，腦下垂體長了一個『促乳腺瘤』，而且腫瘤已大到影響你視神經。」

　　袁先生雙手插入頭髮，欲哭無淚地望醫生說：「想不到治好兩種頭痛，現在又多一種，而且腦還有腫瘤，醫生，腫瘤會唔會惡化？」

　　「請放心，這類腫瘤絕大多數是良性瘤。其實促乳腺瘤多數發生於女性身上，患上後月經會減少甚或停止，所以很快就會來看醫生。但男性患上後較慢才有病徵，所以往往遲發現。」趙醫生細心的解釋後，袁先生知道自己並不是患上不治之症，所以心都踏實了不少。

　　「醫生，是否要開腦切除腫瘤？」袁先生急切的問道。

　　「要再照磁力共振，檢驗清楚腫瘤大小，如果是細腫瘤，就可以先試口服藥物控制腫瘤；但太大的話就要動手術切除，不用開腦，只需從鼻孔進入做Transphenoidal（經口鼻垂體瘤切除）手術。」袁先生留心的聽趙醫生詳細解釋，心中陰影及疑慮亦解除不少，一切就聽從醫生指示。 　　

　　先用藥縮腫瘤

　　經檢查後，醫生發現袁先生的腦下垂體腫瘤體積相當大，達1.4乘1.9乘1.9cm，並影響到附近的視覺神經。

　　趙醫生與眼科、腦外科及內分泌科專家共同研究袁先生的個案，經審慎考量，認為要切除才能徹底解決問題，不過醫生與病人詳細溝通和了解病人需要，最後決定先以藥物治療，服用Dostinex三個月，病人亦願意承擔暫不接受手術的風險。

　　「這類個案中，藥物治療促乳腺瘤有不錯的效用，所以可以先用藥物控制袁先生的促乳腺荷爾蒙增生，從而令腫瘤縮小。如體積大的腫瘤，服藥後可令其縮小，造手術更容易。」趙醫生表示，醫生在作出決定前，一定要多聆聽病人感受，醫生亦希望多了解病人意願，從而作出最適當的治療。

　　病人亦由眼科醫生進行視野檢查，發現視野有縮小現象，如果上述藥物有效縮小腫瘤，不再壓住視神經，視力便可回復正常，當然由促乳腺瘤引起的頭痛，亦可同時解決。

　　而袁先生在服藥過程中，醫生亦要小心監察腦瘤對視力的影響及有否帶來副作用，如出現這些情況，病人則要考慮立刻接受手術。

　　袁先生服藥已三個月，上周回醫院覆診並進行磁力共振腦掃描，發現腫瘤體積已縮小至1.1乘1.3乘1.7cm。袁先生亦很高興的告訴趙醫生，他的頭痛已見紓緩，由最初的十級痛降至三級痛，早上起見到的紅色亦已消失，視力回復正常。 　　

　　問題根源乳腺瘤

　　促乳激素過高是最常見的腦下垂體疾病，但腦下垂體促乳腺瘤在男士並不常見。袁先生幸好及時發現，否則會有致盲危機。

　　內分泌專科盧國榮醫生解釋，腦下垂體位於頭顱中央，只有約0.6克重，但就控制人體絕大多數的荷爾蒙分泌，而腦下垂體生腫瘤暫時原因不明。腫瘤所引起的頭痛，可以是由於腦瘤發大而導致腦壓上升，所以只要清除腫瘤，頭痛感就會消失。腫瘤造成的問題有兩方面，一是瘤的大小會對附近的神經造成結構性傷害；二是有分泌功能的瘤，會影響荷爾蒙的分泌，屬功能性影響。

　　盧醫生說：「體積大過1cm是大腺瘤，小過1cm則是微腺瘤。」他續解釋，如果腺瘤慢慢由微變大，是不易被察覺的，不過會慢慢向上壓迫到視神經，會產生「兩側顳葉半盲」，即病人兩邊視力會變模糊；但如果腺瘤因出血而急速脹大，使壓力突然驟升，神經線突然被壓住，嚴重是可以致盲的，即Apolexy（垂體卒中疾病）。

　　另一方面，腦下垂體前葉及後葉共分泌八種荷爾蒙，所以如果長了腫瘤，就會令腦下垂體壓力上升而導致血流下降，影響正常細胞功能，導致其他激素分泌減少；如果腫瘤是有功能性的，自身亦會分泌過多某種荷爾蒙，荷爾蒙就會更加明顯失調。　　

　　細瘤用藥 大瘤手術

　　袁先生的腫瘤分泌過多的促乳激素，所以叫「促乳腺瘤」，佔腦下垂體腫瘤中的三成至四成，是最常見的腦下垂體腺瘤之一。不過盧醫生表示，促乳腺瘤患者以女性為多，男女比例約一比九。當促乳激素一高，會影響經期，出現停經等短暫性現象，而且乳頭會流出奶汁，女性發現此異象多數會即時見醫生檢查，所以可以在微腺瘤時及早發現。但男性及已收經之女性沒有明顯的早期症狀，一般要等到有視力變壞等徵狀才求醫，這時候發現大腺瘤的機會較高。

　　其實並不是所有腫瘤都需要即時處理的，如果是1cm以下的無功能性的微腺瘤，即不會分泌任何荷爾蒙，亦不會影響附近的荷爾蒙分泌，只要定期檢查、跟進，如長期沒有變大，可繼續定期觀察。

　　大腺瘤或有功能腺瘤，當然要即時處理，就好似袁先生的促乳腺瘤已引致頭痛及壓住神經視，就一定要消滅。而袁先生所患的促乳腺瘤，是各種腦下垂體功能性腺瘤中，對藥物反應最好的一種，所以他先用藥物治療。用藥的好處是，一可以縮細腫瘤，幫附近的神經減壓，解決頭痛現象；二是控制或減少腫瘤影響的荷爾蒙，解決因荷爾蒙過多而引發的病徵。不過太大的腺瘤，如對藥物治療反應不理想，或出現腦下垂體出血現象，仍需要做手術切除。 　　

　　對於一些長期受極度痛楚煎熬的人，那種屢醫無效、連醫生都束手無策甚至採取放棄態度、被人遺棄、生不如死的感覺，平常人是無法理解的，袁先生就有一次走上三十樓高的大廈天台，想以死來解決痛楚，幸好最後臨崖勒馬。

　　袁先生所患的是一般人以為好普通的頭痛，但一星期痛足五天，每次發作持續數小時至十二小時，痛楚更是達十級。他求醫三年，做過腦掃描、磁力共振檢查都找不出真兇，直至去年偶然從電台健康節目中，才找到頭痛的線索，經轉介見醫生詳細了解後，才知自己所患的頭痛，比他能理解的複雜得多；然而服藥後當病情受控時，另一種頭痛又出現…… 　　　

　　袁先生五年來受多種頭痛困擾，最嚴重時每日痛足十幾個鐘，一星期痛足五日，最慘是屢醫不癒，沒有一位醫生能幫到他，痛苦到想死。　　

　　電腦掃描和磁力共振等檢查，可幫助追查頭痛真兇。 　　

　　家庭醫學專科趙志輝醫生指出，醫生必須從多方面了解病人的生活，發病時的細節，再抽絲剝繭，才能找出病因。 　　

　　這張圖片顯示袁先生的腦下垂體位置有一個腫瘤（圓圈示）。 　　

　　一痛未平，另一痛又起。袁先生今年又出現奇怪頭痛，懷疑有腦腫瘤，他馬上回養和見趙醫生，再安排進行磁力共振腦部掃描檢查。 　　

　　A. 頭痛在腦部深層位置產生；

　　B. 擴散至其他部位；

　　C. 影響腦細胞運作和血液流動，引致視力模糊、暈眩、麻痹等；

　　D. 腦部的化學質令血管痙攣及引起附近組織發炎等；

　　E. 炎症刺激三叉神經，產生嚴重跳動式痛楚。 　　

　　叢集性頭痛

　　因為腦部血管及神經不自主的擴張或收縮所致，痛楚主要集中在一邊的眼眶及太陽穴，而且會有鼻塞、流眼水及鼻水等病徵出現，病者主要為男性。 　　

　　壓力性頭痛

　　因為精神壓力、肌肉收緊或頸脊椎功能失常所致，痛楚範圍多數是兩側對稱，由後枕的頸椎痛上前額。 　　

　　促乳腺瘤引起的頭痛

　　腦下垂體中長了一個會分泌乳激素的良性腫瘤，原因不明，但因為腫瘤令腦壓升高壓視神經，所以造成頭痛及視覺問題等，病患多為女性。 　　

　　袁先生在最痛苦和最絕望之時，就曾經走上三十幾樓天台，想與頭痛同歸於盡。現在有了生機，未來相信可以海闊天空。（設計圖片） 　　

　　服藥後，磁力共振圖片顯示，袁先生的腦腫瘤已縮小至1.1x1.3x1.7cm。 　　

　　盧國榮醫生指出，腦下垂體腺瘤慢慢變大時，會向上壓迫到視神經，因而產生「兩側顳葉半盲」，病人兩邊視力會變得模糊。　　

　　腦腫瘤影響視神經圖解

　　眼球

　　視神經 　　

　　A區 受損——

　　失去一隻眼的視力 　　

　　B區 受損——

　　引致偏盲，即兩眼同時看不到一側視物 　　

　　C區 受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