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接线端子箱系统图:道德的财富和不道德的财富

道德的财富和不道德的财富 

文  周年洋 

只要商人还没有获得道德上的认可，经济发展的动力就存在隐忧。但是，中国商人在传统文化中天生缺乏道德优势，加上转型期中国商人道德上的瑕疵更是举不胜举。中国商人群体要获得道德上的承认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尊敬的经济学家茅于轼先生曾有一篇《替富人说话，为穷人办事》的文章，虽然文中说明，其富人的定义“不包括贪污盗窃，以权谋私，追求不义之财的那些人，而是指诚实致富，特别是兴办企业致富的企业家和创业者。”但是众多网友看到“替富人说话”几个字便义愤填膺，对将近80岁的茅先生破口大骂。茅先生说的道理没有错，但众网友的骂声汹涌也不能说毫无表达。面对如此矛盾的现象，我百思不得其解。

在阅读安.兰德《阿特拉斯耸耸肩》时，我发现了两段话，解除了我的疑惑。

“金钱就是一个社会的美德的气压计。如果你看到贸易的进行是强迫而不是自愿的——当你看到为了进行生产，你反而需要得到那些不事生产的人的允许——当你看到金钱流向那些经营利益而不是经营产品的人——当你看到人们致富靠的更多是贪污和门路，而不是工作，而且你们的法律非但不是保护你们免受其害，而是保护他们对付你们——当你看到腐败竟能得利而诚实反成为自我牺牲——你就会知道你的社会就要万劫不复了。金钱是一种非常高贵的媒介，它不会跟枪炮争风，也不会跟残忍讲条件。他不会允许一个只有一半所有权、另一半靠强抢的国家生存下去。”

“你被人痛恨，不是因为你的错误，而是因为你的成就。你因为自己的性格特质备受嘲笑，其实它们最值得你自豪。你因为坚决果断勇于行动而且勇敢地担负你自己生活的责任而被称作自私。你因为独立的头脑而被骂作自大。你因为不屈不挠的正直而被称为残酷。你因为敢于在未被开垦的处女地上投资创业而被称为反社会。你因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因为你的严格自律而被讥为冷酷。你因为创造财富的惊人实力而被称为贪婪。你付出的精力数不胜数，但却被称为寄生虫。你在荒原之上，在一无所有濒临饿死的穷人面前白手创造出富足，但却被称为强盗。你养活了他们大家，却被称为剥削者。你是他们之中最纯洁最道德的人，但却被讥为‘庸俗的物质主义者’。”

财富（或说金钱）本身是中性的，但由于其来源不同，有道德和不道德之分（其实有一些可能是违法的），我们在上期专栏中提到的“财富创造者和财富占有者”，前者的财富是道德的，后者的财富是不道德的。在当前中国处于转型时期，道德的财富和不道德的财富，在大众眼里是鱼龙混杂。兰德的第一段话恰恰精辟地描述了那些利用政界关系，通过贿赂和腐败官员，鱼肉百姓和消费者获取暴利的非法奸商的嘴脸。而第二段又描述了真正的商人如何被社会所鄙视和压制。

对于社会的发展来说，真正的商人得到社会道德上的认可和赞赏将是一个社会的福音，它不仅是富人的福音也是穷人的福音。处于中国今天发展的关键时期，全社会对真正的商人勤劳致富的理解，会推动这个国家进入一个良性发展循环。但是那种依靠官场腐败依靠假冒伪劣致富的财富抢劫者，确实应该受到全社会的谴责和唾弃。可惜的是，社会大众只对金钱的数字即所谓代表拥有大量财富的“富豪”这个表象深恶痛绝，而没有区分道德的财富和不道德的财富，以至于真正有利于这个社会的阳光财富也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慌，这同时也挫伤了众多奔着财富而去的创业者的雄心。如果一个社会在大众不分青红皂白仇富的情绪恐吓下，失去了大量的创业者，那么这个社会的经济发展潜力就会慢慢枯竭。

中国的情况确实复杂。顽固的体制因素使那些“红顶商人”的数量越来越多，而且大有发展到蔓延甚至毁灭整个行业的程度。2008年三鹿奶粉事件引爆的中国奶业的“三聚氰胺爆炸”，让受伤的民众对中国商人印象整体降级，似乎中国商人惟利是图竟然不惜牺牲这个国家的未来，让那些刚刚出生的婴儿饱受结石之苦。同是2008年，同是为了孩子，我们又看见胡润百富榜中的张祥青在汶川地震中捐款1亿元建“震不垮的学校”，张祥青只是代表之一，其实在那次地震中，有大量的商人捐出了不少的慈善款项。

要透视中国财富的道德和不道德，中国10年来富豪的浮沉起落可以作为最好的证明。那个在中国引爆了财富激情的胡润富豪榜，已经进行了十年，而且出版了一本梳理其历史的著作《胡润百富榜：中国富豪这10年》。从书中我们看到，中国产生富豪最多的领域是房地产，想想每天新闻中全国不同地方征地农民的群体事件，想想全国民众对房价涨势凶猛的埋怨之声，再看看众多在土地出让中落马的成千上百的官员，我们不然想到房地产领域的灰色和官商勾结。进入胡润百富榜中的富豪不少因为违法犯罪中箭落马，如杨斌、仰融、黄宏生、唐万新兄弟、刘根山、张荣坤，而曾经连续两年排在首富位置的黄光裕涉嫌经济犯罪被北京警方拘查。这些落马的富豪，有的是结交权贵、贿赂官员导致的必然结局，也有的是钻了法律的缝隙，但最终被违反法律落网的。

但是，在10年胡润百富榜中涉及的富豪上千人，真正违法落马的富豪还是少数，有可能其中有落网之鱼，但不管怎样，不会是大多数。在这个富豪群体中，有勤劳诚实经商又低调做慈善的商人如新疆的米恩华，有在胡润慈善榜上连续三次名列榜首的余彭年，捐赠额达到30亿元；有靠IT技术完全来自阳光的财富人群如丁磊、张朝阳、马化腾等，有新能源领域的财富新贵施正荣、有年轻一代的投资家沈南鹏等，这些人的财富来自于新兴行业，其来源透明阳光，他们的成功给了众多年轻人以创业的激情。

对于这些来自于民营企业的众多富豪，官方也给出了相对正面的结论。2003年中共中央统战部、全国工商联和中国民(私)营经济研究会联合组织了第五次中国私营企业调查，结果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私营企业主作为社会主义事业的一支建设力量，正在健康成长。首先，私企业主队伍是一支富有创新意识和创业精神的生力军。被调查的业主大都'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他们在改革大潮中响应党的号召，不捧铁饭碗，不吃'皇粮'，艰苦创业，创造财富，提供税收，解决就业。从总体上看，他们开业经营时的资金来源，主要不是靠银行贷款，也不是遗产继承，而是靠在法律许可的经营范围之内做小生意、开小作坊，或农业生产的积累，或靠民间借贷。”

中国商人有原罪，其财富天生就带着不道德的色彩，但在中国转型期，在中国当时的法律条件下，如果不突破当时的禁区，一个商人根本无法成为商人，也许有的原罪其实可以不被追究，上面引述的官方结论可为证明。但是到了改革开放30年后的今天，做一个守法经营赚道德的财富的商人完全有可能生存下去的时候，再屈服于利益面前而去向权力献媚，那是商人自决于消费者和社会大众的行为。当前的体制，官员依然掌握大量资源，通过贿赂官员可以轻松获得暴利，这样的诱惑，从利益角度来看确实难以抵挡，但是作为一个有道德的商人群体，要拒绝屈从于这样的诱惑。当然，要完全禁绝这样官商勾结得暴利的机会，需要中国政经体制做更彻底的变革，让绝大部分资源由市场来配置而不是让官员去配置，只要那个时候来到，官商勾结得暴利的机会才会大部分减少，但我们知道，这将是一个何其艰难的过程，也许需要一代人或者两代人才能改变。

但是作为商人阶层，要有清醒的意识让自己成为一个财富的创造者，让自己的财富成为道德的财富，使自己的人生在阳光下璀璨发光。对于那些正朝着富豪目标奋斗的企业家，一开始就要让自己的企业遵循道德和法律，不依赖权力关系，不走盗窃知识产权的捷径，也许这样很辛苦，但这会开创真正的事业，会让中国的财富越来越道德，让我们广大的民众不是对富豪产生抵制情绪，而是尊崇和钦佩。正如著名财经媒体人士牛文文所说：“只有当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参与到创业大潮中来，由以前的劳动者、消费者、投资者变成创业者大众才能理解和尊重那些成功的创富者，创富者才不再生活在莫名的不安全之中，社会才会真正和谐；只有当开始创业的人，更多地用创新技术和商业模式创造财富，而不再是靠关系靠地产靠模仿登上富豪榜，财富才不再那么引起争议和仇恨。”诚哉斯言！让我们满怀期待吧！ 

2009-2-16初稿于泰达，2009-2-20修改于北京

本文首发于《大视野》2009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