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览器菜单栏快捷键:中国古代的隐士——游离于“隐”与“不隐”之间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18:02:06
游离于“隐”与“不隐”之间 2011年12月23日 10:44   中国纪检监察报   【字体】   大 中 小

  “或隐居以求其志,或回避以全其道,或静己以镇其躁,或去危以图其安,或垢俗以动其概,或疵物以激其清。然观其甘心畎亩之中,憔悴江海之上,岂必亲鱼鸟乐林草哉,亦云性分所至而已。”——《后汉书》
  “(隐士)故须含贞养素,文以艺业。不尔,则与夫樵者在山,何殊异也。”——《南史·隐逸》

  古代的隐逸之士
  
  中国古代很早就有了隐士传统及隐逸文化。“隐”是相对于“显”而言,所谓“隐士”就是指知识分子中隐居不仕的人。古人眼中的“隐士”俨然就是品德与文采兼备的化身,诚如《南史·隐逸》所言:“(隐士)故须含贞养素,文以艺业。不尔,则与夫樵者在山,何殊异也。”
  众所周知,《后汉书》始创《隐逸传》,此后历代典籍如《南史》、《新五代史》、《宋书》等纷纷效仿,遂成正史撰写之固定体例。范晔在《后汉书》卷八三《逸民列传》开篇解题中对隐士的类型及背景成因做了如下介绍:“或隐居以求其志,或回避以全其道,或静己以镇其躁,或去危以图其安,或垢俗以动其概,或疵物以激其清。然观其甘心畎亩之中,憔悴江海之上,岂必亲鱼鸟乐林草哉,亦云性分所至而已。”这里分析、列举了有关隐士形成的几条成因,虽不能涵盖全部类型,但也足以窥见古代隐逸之士的心理特征。
  盘点中国古代的知名隐士,有几位人物最具代表性:西汉“商山四皓”、魏晋“竹林七贤”、东晋陶渊明、南朝陶弘景。这些隐士各有其所以“隐”的动机和背景,似乎也印证了前引范氏的说法:“商山四皓”经历了秦乱战火,看淡了王朝兴衰,才选择蛰居山林、避祸全身;“竹林七贤”等魏晋名士则因为不愿被卷入严酷动荡的权力斗争漩涡,故选择了放浪形骸、呼啸山林;东晋诗人陶渊明不愿屈服于当时黑暗的官场政治,在度过了十三年的仕宦生涯后,毅然辞官回家,从此过着“躬耕自资”的田园归隐生活,并写下了脍炙人口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等不朽诗作;“山中宰相”陶弘景虽然名为“辞官归隐”,但却以“身居山林、心在朝野”的方式实现了其对王朝政治的实际影响力。事实上,上述人物与当时的官场政治都有着扯不清的关系。“隐”,恐怕是他们的无奈之举或权宜之策。
  归隐山林,只不过是古代知识分子逃避现实政治的内心向往和精神寄托。
  
  隐士真的“隐”了吗
  
  有唐一代,道教被尊为国教,历代皇帝均宠信高道、征辟隐士,而一些有心之士则趁此机会假借修道之名来博取声誉、接近皇帝,从而为步入仕途奠定基础。
  《大唐新语》(卷十)和《新唐书·卢藏用传》均记载了这样一则史实:“卢藏用始隐于终南山中,中宗朝累居要职。有天台道士司马承祯者,睿宗遣至京,将还,藏用指终南山谓之曰:‘此中大有佳处,何必在远?’承祯徐答曰:‘以仆所观,乃仕宦捷径耳。’藏用有惭色。”时任显职的卢藏用就是一个假托隐修来博取功名的典型代表。他起初隐居终南山修道而获得美誉,受到唐中宗、睿宗欣赏,委之以重任,从此平步青云、扶摇直上——这也是成语“终南捷径”的由来。受其影响,当时效仿者趋之若鹜。卢氏所言终南山中“大有佳处”正是因为其地处京城长安的郊区,择此地隐修稍有小成即可闻达于都城,同时也便于皇帝的征召。司马承祯对此不屑一顾,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乃仕宦捷径耳”的核心本质。其实,司马承祯最终也没有做成真正的隐士,而是成为了“一代帝师”,他与武则天、睿宗、玄宗等君王保持着密切往来,甚至对唐代初期的社会政治产生了一定影响。
  终南山常被说成是“隐修圣地”,据说西周姜子牙、汉初“商山四皓”和张良、唐代孙思邈、金代王重阳等一批历史名人均在此隐修过。姑且不论此说的准确性,仅就上述人物而言,又有哪一位不是“有为之士”?他们借隐修之名,或沽名钓誉,或韬光远祸,或敛翼待时,少了一点“出世”味道、而多了些“终南捷径”的色彩。
  我们无意否认中国数千年来存在过真正的“隐士”,但其大多湮没在历史长河中,主要原因恐怕是因为他们并不谋求史书留名、流芳后世,故而不做惊世骇俗之举,也不著书立说。不求闻达于生前与身后,也恰是这些真隐士们所毕生追求的终极目标,只有这种胸襟才配称真正的“隐士”之名。
  
   人人都能成为“隐士”
  
  古人有云:“小隐隐陵薮,大隐隐朝市。”真正的“隐士”不应一味追求外在的、与众不同的言行举止,而当致力于达到“与人为善”的平和心态、“超然独立”的人格特质、“物我两忘”的心灵境界。“隐”不必向“外”求,而应该向“内”求。外求的“隐”仅是形式上的隐、离群索居的隐,内证的“隐”才是真正“和光同尘”的大隐,才能透彻地体悟心灵的宁静与淡泊。
  记得数年前,笔者曾到京郊某地参观,看到景区一副门联上铭刻两句人生格言:“不遭人妒是庸才,能耐天磨是铁汉;事到顺时需谨慎,境到逆处仍从容。”当下颇生感慨。平凡百姓虽然谈不上人生的大起大落,但有谁又能在数十年历程中不经历点沟沟坎坎?面对不同境遇,不以一时的挫折而悲苦,不以一时的成功而飘飘然;面对种种非难、打压、污蔑中伤,仍不改一颗良善之心;对于金钱、名利的欲望不要过于强烈,懂得适可而止、过犹不及。这些浅显的人生道理,看似简单,其实又有几人能做到呢?我辈中人倘若能真正做到不取不义之财、不做亏心之事,心如止水,宠辱不惊,不论他是否隐居山林,其行为品格都称得上是一位真正的“隐士”。“隐士”不是镜花水月、不是空中楼台,是实实在在的、脚踏实地的人生轨迹,是每个人心中的良善之端。
  近年来,时有隐居者的相关消息见诸报端。这群隐居之人数量不断增多,逐渐构成了一种特殊的社会群体和文化现象,这也是当今社会价值取向多元化的一个表现。对于这一群体,社会一方面应当给予理解和尊重,同时也不必过于拔高、大肆宣传——人,终归还是要食人间烟火的。(作者姜守诚系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