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hool days游戏cg包:揭开1975年毛泽东“评《水浒》”内幕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9 11:09:45

揭开1975年毛泽东“评《水浒》”内幕

 

针对“文化大革命”造成的“百花齐放都没有了”的情况,毛泽东在1975年7月提出要调整文艺政策。在这之前,毛泽东已经指示重新印行古典小说,提倡读《红楼梦》、《水浒》。

 

在这样的背景下,毛泽东于1975年8月就《水浒》这部小说发表评论。对此,北京大学古典文学教员芦荻进行了整理,8月14日,经毛泽东本人审定,即成为关于评论《水浒》的批示。批示指出:“《水浒》这部书,好就好在投降。做反面教材,使人民都知道投降派。”又说:“《水浒》只反贪官,不反皇帝。摒晁盖于108人之外。宋江投降,搞修正主义,把晁的聚义厅改为忠义堂,让人招安了。宋江同高俅的斗争,是地主阶级内部这一派反对那一派的斗争。宋江投降了,就去打方腊。”

 

本来是一场文艺评论,但是它最后又怎么演变为愈演愈烈的政治运动的呢?随着对文革档案的逐步披露,这场运动的内幕终于被揭开,种种谜团有了答案……

 

(一)

 

1974年8月,毛泽东被医生诊断患了“老年性白内障”,读书受到严重影响。为了消除毛泽东不能读书的烦恼,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汪东兴和副主任张耀祠为他寻觅了一个“讲史”的人——北京大学中文系的女教师芦荻。

 

1975年8月14日凌晨,芦荻接到毛泽东秘书的电话,让她过来陪毛泽东读书。

 

那天,毛泽东与她聊的是古典文学问题。当毛泽东谈到《水浒传》时,芦荻猛然想起一件事:那是1974年时,她听说毛泽东认为《水浒》“只反贪官,不反皇帝”。她想,何不向主席问问,那八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说:“主席,听说你讲过《水浒传》‘只反贪官,不反皇帝’?”

 

毛泽东点点头,说道:“那是我在政治局扩大会议上讲的。”在1973年12月21日的政治局会议上,他接见参加中央军委会议的同志时说:“如果中国出了修正主义,大家要注意啊!”为了引起大家的重视,他引用了《水浒传》的例子说:“《水浒》,不反皇帝,专门反对贪官。后来接受了招安。”

 

芦荻向毛泽东提问时,张玉凤也坐在一旁。她插话道:“去年在武汉时,我正读《水浒传》。主席见了,对我说过,‘宋江是投降派’!”

 

于是,芦荻请毛泽东详细谈谈应当怎样读《水浒传》这部书。她后来回忆说:“主席讲《水浒传》时,谈笑风生,和蔼幽默。就该书主导的政治倾向问题,他反复举例,细致地进行了分析……

 

主席非常推崇鲁迅,每次谈话,都要提到他。当他听我说北大中文系正在修改小说史稿时,便说:鲁迅评小说评得好,要好好学习鲁迅的思想观点。他更盛赞鲁迅在《流氓的变迁》中对《水浒传》的评论,称赞鲁迅对金圣叹的批判。他对《水浒传》研究中长期没有贯彻鲁迅的评论精神,对金圣叹的腰斩《水浒传》和大量发行这一腰斩本即七十一回本,十分不满……

 

毛主席说,应该出全本——百回本,叫出版部门印行。他说,印行百回本,让读者了解故事的始末,了解全貌,知道梁山好汉们怎样兴而又怎样败,还其本来面目,让读者知道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谈话中,张玉凤问:“主席,要不要通知出版界,把百回本的《水浒传》印出来?”

 

毛泽东点点头:“好。”

 

张玉凤便对芦荻说:“芦老师,你把主席的指示,写一下吧。”

 

毛泽东又补充道:“要不要把鲁迅的那段评语印在书的前面?”

 

芦荻明白他的意思,又在记录上加了一句。写完后,芦荻把记录递给张玉凤,张玉凤赶紧把它递给毛泽东。毛泽东看毕,微微点点头,表示同意。芦荻见毛泽东累了,便起身告辞。

 

张玉凤却叫住她,说:“芦老师,请你在书房里等一下。”芦荻从毛泽东的卧室退出来,到了毛泽东的书房,坐在书桌前。一会儿,张玉凤进来了。她对芦荻说:“芦老师,刚才我问主席,除了把鲁迅的评语印在各种版本的《水浒传》前面,要不要把主席对《水浒传》的意见整理一下,也印在前面?主席同意了。芦老师,请你把主席对《水浒传》的评语马上整理出来。”

 

于是,芦荻就在毛泽东的书房里,很快整理出了刚才的谈话记录。全文如下:

 

《水浒》这部书,好就好在投降。做反面教材,使人民都知道投降派。

 

《水浒》只反贪官,不反皇帝。摒晁盖于一百零八人之外。宋江投降,搞修正主义,把晁的聚义厅改为忠义堂,让人招安了。宋江同高俅的斗争,是地主阶级内部这一派反对那一派的斗争。宋江投降了,就去打方腊。

 

这支农民起义队伍的领袖不好,投降。李逵、吴用、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是好的,不愿意投降。

 

鲁迅评《水浒》评得好,他说:“一部《水浒》说得很分明:因为不反对天子,所以大军一到,便受招安,替国家打别的强盗——不‘替天行道’的强盗去了。终于是奴才。”

 

金圣叹把《水浒》砍掉了二十多回。砍掉了,不真实。

 

鲁迅非常不满意金圣叹,专写了一篇评论金圣叹的文章《谈金圣叹》。

 

《水浒》百回本、百二十回本和七十一回本,三种都要出。把鲁迅的那段评语印在前面。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份谈话记录会在全国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运动。

 

(二)

 

就在毛泽东谈《水浒传》的那份记录整理出来的当天,“四人帮”就提出了“贯彻”毛主席指示的“办法”。

 

姚文元看到谈话记录后,立即写信给毛泽东说:关于《水浒传》的评论,“对于中国共产党人、中国无产阶级、贫下中农和一切革命群众在现在和将来,在本世纪和下世纪坚持马克思主义,反对修正主义,把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坚持下去,都有重大的、深刻的意义。应该充分发挥这部‘反面教材’的作用”。为此,他还向毛主席提了三点宣传建议。

 

秘书给毛泽东读了这封信,毛泽东大悦。他没有发现姚文元的险恶用心,姚文元的建议迎合了他始终倡导的文化批判,当即挥笔写下批示:“同意。”

 

有了毛泽东的批示,姚文元当即开始发挥他的政治才能和搞阴谋的本事,伙同其亲信开始秘密炮制黑文章。经姚文元亲笔修改的《红旗》短评《重视对〈水浒〉的评论》中,别有用心地引用毛主席批判电影《武训传》的话,以暗示评论《水浒》的政治性质。在9月4日《人民日报》的社论中,更别有用心地提出“这是我国政治思想战线上的又一次重大斗争”,号召广大干部群众都要积极参加对《水浒》的讨论和评论,以此来掀起一个全国性的“评《水浒》运动”。

 

从1975年9月起,短短几天,全国就掀起了“评《水浒》”的浪潮,报刊上批《水浒》、批“投降派”的文章,铺天盖地而来。

 

当然,很多干部群众并不知“评《水浒》”的真正意图,只有江青、姚文元等几个阴谋家明白其用意。

 

早在8月下旬,江青召集于会泳等人开会,说:“主席对《水浒》的批示有现实意义。评论《水浒》的要害是架空晁盖,现在政治局有些人要架空主席。”

 

9月15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在大寨召开第一次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邓小平、江青、华国锋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参加了这次会议。邓小平在会上强调整顿。

 

江青在会上却强调“评《水浒》”。她说:“评《水浒》不单纯是文艺评论,也不单纯是对历史,对当前也有现实意义。因为我们党内有十次路线错误。今后还会有的。敌人会改头换面藏在我们党内。”

 

“所以不要看低了评《水浒》这件事,说它是文艺界的事情。不是那么回事。批《水浒》就是要大家知道我们党内就是有投降派。我们党内的投降派、修正主义者,干的事情是公开的,敌人做不到的。”

 

她还影射说:“他(宋江)上山以后,马上就把晁盖架空了,怎样架空的呢?他把河北的大地主卢俊义——那是反梁山泊的,千方百计地弄了去。把一些大官,大的将军、武官、文吏,统统弄到梁山上去,都占据了领导的岗位。”“他有一个‘潜’字,潜藏他的爪牙。他说,上梁山是要潜伏,像一只老虎,潜伏起来,躲起来,藏起来,就是把他那个凶恶的面貌藏起来,一有时机他就要出来。”“你看嘛,主席对学马列的指示,有的人就是不提。我刚才讲主席对马列主义的贡献发展,有的人就胆敢删掉。这你们就可以识别了吧,你看宋江怎么样处心积虑地排斥晁盖、架空晁盖……”“要看到我们党内有两条路线的激烈斗争……”

 

1975年9月17日,江青又趁热打铁,召集写作班子和电影界、新闻界一百多人讲话,说:“‘评《水浒》’就是有所指的,宋江架空晁盖,现在有没有人架空主席呀?我看是有的。”还说:“党内有温和派,有左派。左派领袖就是鄙人。”江青还要求会议上放她的讲话录音,印发她的讲稿。

 

毛泽东知道以后,愤怒地斥责江青的讲话是“放屁,文不对题”,还说:“那是学农业,她搞批《水浒》。这个人不懂事,没有多少人信她的,上边(指政治局)没有多少人信她的。”

 

当主持会议的华国锋向毛泽东请示如何处理江青的要求时,毛主席作了如下批示:“稿子不要发,录音不要放,讲话不要印。”毛泽东对江青这套政治阴谋的反感,也打击了“四人帮”的反动气焰。

 

(三)

 

“四人帮”评《水浒》矛头之一就是指向已重病在身的周恩来总理。

 

“四人帮”与周恩来之间的矛盾,早在“文化大革命”之初就开始了,但那时的“四人帮”对周恩来还是存些忌惮的,还不敢公然冒犯。

 

毛泽东对周恩来的某些不满意,客观上为“四人帮”向他发动进攻提供了胆气。

 

1973年7月4日,毛泽东在中南海住处召见王洪文、张春桥。毛泽东表达了他对外交部的不满,说:“结论是四句话:大事不讨论,小事天天送。此调不改正,势必出修正。将来搞修正主义,莫说我事先没讲。”

 

凭着敏锐的嗅觉,王洪文和张春桥明白,这明摆着批评的是周恩来。王洪文和张春桥很得意,看来扳倒周恩来也非难事。

 

1973年11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开会批评周恩来。这次会议是根据毛泽东的提议召开的。毛泽东听了翻译的话,认为周恩来在与美国国务卿基辛格的会谈中犯了右的错误。

 

在这次政治局会议上,江青表现得特别激愤,指责周恩来“是迫不及待要取代毛主席”。

 

姚文元也跟着这样说:“这是第十一次路线斗争!”按当时的说法,党的历史上有过十次路线斗争,其代表人物有陈独秀、瞿秋白、李立三、罗章龙、王明、张国焘、高岗、彭德怀、刘少奇、林彪,而党内路线斗争按性质说是你死我活的。

 

毛泽东后来说:“这次会开得好,就是有人讲错了两句话。一个是讲十一次路线斗争,不应该那么讲,实际也不是。对总理可以批评,林彪就不行。一个是讲总理迫不及待,他不是迫不及待,她自己才是迫不及待。”

 

在这里,毛主席说的“他”是指周恩来,“她”是指江青。由于没有得到毛主席的支持,“四人帮”对周恩来的这次攻击只好偃旗息鼓。

 

“四人帮”终于等来了第二个时机,那就是“批林批孔”运动,他们借此机会虚晃一枪,把矛头直指周恩来。

 

“一·二五”大会,江青一伙借“批林批孔”向周恩来发起了又一次猛烈的攻势。周恩来并没有让江青的如意算盘得逞。大会当夜,他就让秘书整理好大会上的发言,第二天就将发言连同他写的信一起派机要通信员交给毛泽东。果然,毛泽东看到这份材料后大怒,当即通知召开政治局会议,讨论江青私自召集“一·二五”大会的问题。江青只好勉强承认错误。

 

继“批林批孔”之后,“四人帮”对付周恩来的又一利剑是批大儒。1974年1月4日,《人民日报》发表署名唐晓文的文章《孔子杀少正卯说明了什么》中说,“孔丘担任了鲁国管理司法、刑狱的司寇,并代行宰相职务”,把孔子写作“宰相儒”。从此,江青一伙便开始借批“宰相儒”影射周恩来。他们布置“梁效”写《孔丘其人》和《从〈乡党〉篇看孔老二》两篇文章。直接控制“梁效”的迟群和谢静宜秉承江青旨意,反复对写作班子强调,写《孔丘其人》要有“针对性”和“强烈的现实感”,写孔丘要“虚构,不要太实;挂林彪,不仅仅是林彪”。要在“其人”上把文章做足,画好某一个人的像。《孔丘其人》发表在1974年《红旗》杂志第4期,孔子被描绘成“71岁、重病在床”,“还拼命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去朝见鲁君”,并用“开历史倒车的复辟狂”、“虚伪狡猾的政治骗子”、“凶狠残暴的大恶霸”、“不学无术的寄生虫”、“到处碰壁的丧家狗”这些最污秽的语言影射攻击周恩来。

 

1974年7月17日,中央政治局会议在中南海紫光阁召开。“四人帮”对周恩来进行围攻,还是毛泽东严厉批评才平息下来。

 

毛泽东对《水浒》的评论,使“四人帮”又找到了一个机会。他们利用毛泽东的话,提出批投降派,并翻出历史上的伍豪事件,再一次欲置周恩来于死地。就像江青说的:“……用三路向周恩来进攻:一、在精神上,千方百计折磨他;二、加重他的工作,每天都让他累得筋疲力尽;三、加上病。”

 

“四人帮”曾多次利用“伍豪启事”向周恩来发起进攻,但都没能得逞。但这次,他们觉得利用“评《水浒》”批投降派,利用“伍豪启事”诬陷周恩来为投降派,真是再好不过了,打倒周恩来也是指日可待。于是,江青指挥手下的一些御用文人,对周恩来进行了疯狂的诬蔑和进攻。

 

1975年9月20日,周恩来进行第四次手术。就在要上手术台前,他在一份手写稿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写了一行字:“于进入手术室(前),1975年9月20日。”

 

这份文件是周恩来1972年6月23日在中央召开的批林整风汇报会上作的关于国民党造谣诬陷、登载所谓“伍豪启事”问题的专题报告。周恩来签署的这份手写稿件,就是这个报告的记录稿,是他委托邓颖超亲手根据录音记录整理的。

 

周恩来知道,江青一伙要打倒他,即使他活着的时候没有被打倒,死后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而“伍豪启事”问题就是他们握在手里的一枚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会把这枚炸弹投向他。所以,在手术前,他要把事实真相可靠地存放起来。一旦他离开人世之后,在有人再次借“伍豪启事”陷害他的时候,这些材料就可以为他作证。

 

对于周恩来在批林整风汇报会上就国民党伪造的“伍豪启事”所作的报告,毛泽东和政治局曾提出将录音和根据录音整理的记录稿发给各省、市、自治区党委存档,但是会后却被搁置下来未办。而且到了7月间,王洪文还叫人从上海档案馆寻找“伍豪的材料”。

 

周恩来是怀着满腹委屈和忧愁进入手术室的。在进入手术室时,他大声说道:“我是忠于党,忠于人民的!我不是投降派!”对于江青一伙借“评《水浒》”来攻击他,周恩来只有用这种独特的方式予以回击。

 

(四)

 

“评《水浒》”运动也是“四人帮”对文艺调整的一次反扑。

 

随着全面整顿工作的进展,文艺整顿也被提上日程。这次文艺整顿是毛泽东启动的,而真正的执行者却是邓小平和党内一批代表正义的力量。这时,邓小平在党内任中共中央副主席、中央政治局常委;在军内,任中央军委副主席兼总参谋长;在政府内,是代行总理职务的副总理,主持国务院常务工作。

 

针对“文化大革命”中文艺萧条的现状,毛泽东在1975年提出了要调整文艺政策和知识分子政策。1975年5月30日,他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的讲话中提出:“教育界、科学界、文艺界、新闻界、医务界,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其中也有好的,有点马列的。”他针对“文化大革命”中把知识分子说成“臭老九”指出:“老九不能走。”

 

7月初,毛泽东与刚刚受命主持中央日常工作的邓小平谈话时,也谈到了文艺工作,他对文艺工作的现状表示了强烈的不满,提出了批评。他说:“样板戏太少,而且稍微有点差错就挨批。‘百花齐放’都没有了。别人不能提意见,不好。”“怕写文章,怕写戏。没有小说,没有诗歌。”毛泽东的这些话,为邓小平开展文艺整顿提供了契机。

 

也许是为了减少文艺整顿工作的障碍,7月中旬,毛泽东又与江青进行了一次谈话,话题就是文艺调整问题。他说:“对于作家,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如果不是暗藏的有严重反革命行为的反革命分子,就要帮助。”他还说:“处分人要注意,动不动就要撤职,动不动就要关起来,表现是神经衰弱症。林彪不跑,我们也不会杀他,批是要批的。”

 

毛泽东既是在批评江青,也是为以后的文艺调整指明了方向。邓小平就是根据毛泽东的意思,把文艺整顿一步步深入下去。

 

当然,调整工作遇到的困难和阻碍很多,邓小平深知这一点。他决定从调查研究入手,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刚刚成立的国务院政治研究室。

 

根据邓小平的指示,政研室负责人召开了会议。经过一番讨论,决定从“三突出”问题入手。邓力群对大家说:现在的文艺评论文章,都把京剧“革命样板戏”的“三突出”原则,说成是适用于一切艺术形式的创作原则,是不妥当的,势必阻碍“百花齐放”。我们的调查研究就从这个题目开始。

 

于是由王子野、郑惠等人开始仔细翻阅报刊。从1969年“九大”以后查起,重点翻阅被“四人帮”控制的《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红旗》杂志和上海的《文汇报》。在查阅“三突出”原则时,王子野、郑惠有了意外发现——那就是“四人帮”擅自篡改毛泽东的文艺创作原则,毛泽东向来倡导的“百花齐放”不见了,只余下“古为今用,洋为中用”、“推陈出新”。

 

“百花齐放,推陈出新”是1951年春毛泽东为中国戏曲研究院成立亲笔写的题词。1956年4月,毛泽东又提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作为促进文艺繁荣和科学进步的方针。1964年9月,毛泽东在对中央音乐学院学生陈莲来信的批示中指出,在借鉴古代和外国艺术问题上,必须实行“古为今用,洋为中用”。在这以后,“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百花齐放,推陈出新”四句话就连用在一起,作为发展与繁荣社会主义文艺的重要方针。没想到,“四人帮”胆大妄为,竟敢砍掉“百花齐放”,阉割毛泽东的文艺方针。

 

当王子野把整理的材料交给胡乔木时,胡乔木为之一震,他觉得这份材料提出了一个原则问题。它不仅赤裸裸地暴露了“四人帮”实行文化专制主义的本质,而且表现了他们从理论到实践抗拒毛泽东的文艺方针,割裂毛泽东思想的本来面貌。“文化大革命”开始以来,“四人帮”总是把反对毛主席、反对毛泽东思想的帽子扣在异己的头上,现在这份材料证明,真正反对毛泽东文艺方针的是“四人帮”!

 

胡乔木立即把这份材料送给了邓小平。之后,他又翻查资料,试图找出阉割毛主席文艺方针的始作俑者。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久,胡乔木即查出,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正是“四人帮”中的文化棍子——姚文元。胡乔木把这一新的发现也报告给邓小平。

 

揭发“四人帮”的机会终于来了。

 

1975年10月4日,邓小平在农村工作座谈会上插话,运用这个材料,对“四人帮”割裂毛泽东思想的罪恶行径进行了批评和揭露。

 

邓小平说:“我总觉得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怎样宣传毛泽东思想。林彪把毛泽东思想庸俗化的那套做法,罗荣桓同志首先表示不同意,说学习毛泽东著作要学精神实质。当时书记处讨论,赞成罗荣桓同志的这个意见。林彪主张就学‘老三篇’(后来加成‘老五篇’),是割裂毛泽东思想。……割裂毛泽东思想这个问题,现在实际上并没有解决。譬如文艺方针,毛泽东同志说,要‘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百花齐放,推陈出新’,这是很完整的。可是,现在‘百花齐放’不提了,没有了,这就是割裂。……”

 

这对“四人帮”是一次猛烈的打击,迫使他们在“百花齐放”口号等问题上只好作暂时退却,暗中却布置亲信,把过去剧组所写文章中删掉“百花齐放”的地方再版时“要加上去”。他们打马虎眼,欲蒙混过关。

 

就在邓小平调兵遣将调查“四人帮”的时候,“四人帮”也正在寻找时机,组织力量随时准备“反扑”。邓小平一直也是“四人帮”的眼中钉,他是“四人帮”政治阴谋得逞的又一大障碍,其影响力不亚于周恩来。

 

毛泽东对《水浒》的评论,“四人帮”好像抓到了一株救命稻草,于是,他们决定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评《水浒》”运动,既可以打击周恩来,又可以攻击邓小平,捎带着还可以影射那些老干部,可谓“一箭三雕”。

 

当江青在大寨大造舆论,说《水浒》的要害是架空晁盖,以及受“四人帮”操纵的《人民日报》、《文汇报》等报刊也纷纷刊登评论以同一个论调提出“架空”说的时候,邓小平明白,这是对他的影射、攻击。他立即想办法向毛泽东作了汇报,以便使毛泽东能够了解“四人帮”的阴谋,了解“架空说”的真相。

 

邓小平挫败了“四人帮”的政治阴谋,但并没能改变他第三次被打倒的命运。

 

1975年下半年,毛泽东的病情逐渐加重。此时的毛泽东把“文化大革命”视为他一生中所做的、可与创立新中国并列的两件大事之一。他在全局上始终坚持“文化大革命”的方针政策,同时他又迫切地想扭转自从“文化大革命”发动以来社会上出现的混乱局面,希望实现社会安定,加快经济发展。可是,“文化大革命”的“左”倾理论却与安定团结、经济发展存在着根本对立的矛盾。

 

他支持邓小平搞整顿,希望邓小平在不改变“文化大革命”基本方针的前提下实现安定团结,把国民经济搞上去。一旦这个前提被否定,他对邓小平的支持也就不再存在。

 

“四人帮”深知毛泽东对“文化大革命”的基本态度,他们就决定从这一点上打开突破口,争取到毛泽东的支持,从而把复出的邓小平重新整下去。

 

但“四人帮”也知道,此时毛泽东对他们已失去了信任,毛泽东对他们的多次批评也使他们长了经验,于是他们在舆论界不断煽风点火的同时,又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即由他们的亲信、毛泽东的亲人毛远新向毛泽东“进言”,这一次果然奏效。

 

毛远新向毛泽东汇报说,现在对“文化大革命”有股风,似乎比1972年批极“左”还凶些。对文化大革命怎么看,成绩是七,还是错误是七,有分歧。

 

毛泽东在不断听到并感到邓小平的全面整顿确有否定“文化大革命”之嫌时,他的态度变了。他说:“有两种态度:一是对‘文化大革命’不满意,二是要算账,算‘文化大革命’的账。”

 

不过,他仍然对邓小平抱有希望。他指示在政治局内讨论对“文化大革命”的评价问题,希望能够统一认识,提出由邓小平主持对“文化大革命”作一个决议,总的评价是:“三分错误,七分成绩。”

 

邓小平的答复是:由我主持写这个决议不适宜,我是桃花源中人,“不知有汉,无论魏晋”。言词虽然委婉,却是柔中寓刚。

 

毛泽东对邓小平的倔强和执拗终于忍无可忍,最后失去了对他的信任。不久,在全国掀起了“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邓小平被打倒了,全面整顿工作陷入瘫痪。“评《水浒》”运动进一步升级,江青一伙更加公开地、明目张胆地“批邓”了,并借此欲打倒一大批党、政、军要人。

 

(五)

 

毛泽东评《水浒》,初衷究竟是什么呢?究竟是有所指,还是“四人帮”借题发挥呢?欲弄清这个疑案,我们须从毛泽东历次对《水浒传》的评论说起。

 

毛泽东对《水浒传》这部小说的阅读和评论贯穿了他的一生,他经常引用《水浒传》中的故事教育后人,也用以自省。在青年时代,即主持新民学会期间,毛泽东就向他的会友建议,让他们读一读《水浒》;在大革命时期,他引导农民运动的时候,也谈起过《水浒》和宋江的造反;在长征途中,尽管条件非常艰苦,他仍然没有忘记读《水浒》。据传说曾发生过这样一个故事:长征途中刚刚打下一座县城,毛泽东没等安顿好,就急着让警卫员找《水浒》,以至于警卫员错会意,误把《水浒》当成“水壶”,急匆匆抱来一只水壶,以解“燃眉之急”,足见毛泽东对《水浒》的偏爱。

 

1975年那次关于《水浒传》的谈话,据当事人芦荻讲,毛泽东做的完全是文学评论。她说:“毛主席评《水浒》,完全是针对《水浒》这部小说讲的,并没有别的意思。”

 

当时主持中央工作的邓小平也说:“评论《水浒》是怎么一回事?主席把七十一回本读了3个月,读了以后,主席发表了这一番言论。有人借这些做文章,想搞阴谋。”

 

事实上,毛泽东对《水浒传》的这段评论,也非即兴之论。这与他晚年的特殊心理背景——发动“文化大革命”,防止党变修国变色,提倡“继续革命”有关,但也绝非有所指,绝非如“四人帮”所鼓吹的那样,是什么“对《水浒》的批示有现实意义,评论《水浒》的要害是架空晁盖……”

 

对于此事件,胡乔木后来回忆说:“不要把历史看成一个平面的问题,把无产阶级革命同农民革命的问题放在一个水平去观察。”“农民战争同无产阶级革命不是一回事。农民起义中有革命和投降两条路线的斗争。中国农民战争史很长,从长期的农民战争经验中吸取教训,是很需要的。”“斯大林关于皇权主义的话,要作正面的批评”,“农民战争也有不同情况。有拥护好皇帝的,有自己要作皇帝的;有提出土地纲领的,有不提出的;有推翻地主统治重新建立一个地主统治的,有投降的。”“不能把投降派用农民阶级的局限性来概括。只反贪官,不反皇帝,不是农民的局限性。”“中国历史上的农民起义,夺取政权后本身变质,不是投降。”

 

胡乔木又说:“梁山这是个悲剧,但并不是不可理解的。我们现在就是从多方面来吸取教训,来对付内部、外部的敌人。”他确定文章的题目为《宋江的投降主义和现代修正主义》,要求由《水浒》的评论批评苏联现代修正主义,“总的归结到努力提高阶级觉悟,提高识别能力。这就是我们学习毛主席关于评论《水浒》的根本意义所在。”至于对“宋江架空晁盖”的提法,胡乔木说,用不着花很多篇幅去批,只要用马克思批评过的不应把历史和现实作一种“肤浅的历史对比”一句话,就可以驳倒了。总之,他们力求写出一篇能够正确阐述毛泽东关于《水浒》评论的学术论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