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就：哈耶克为何三度访问台湾

2012/02/15 jrjia 专栏, 0

哈耶克曾三度访问台湾，分别是1965年，1966年和1975年，人们会问，为什么他这么多次地访问台湾，莫非他对台湾有偏爱？我想也许是的，因为他看到他的自生自发秩序理论很大程度上在东方的台湾得到了验证。

从2月3日到达台湾到8号离开台湾，五天时间，从北到南，又从南到北，我游历了台北，台中和高雄等大城市和一些著名的风景点，如台北故宫、101大楼、日月潭和阿里山等，虽然时间短，只是走马观花而已，但已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有一个观点，台湾的看点其实不是自然风景，而是人文社会。所以，在台湾旅游，要带上一颗心，去慢慢品尝和体会。如要我用一句话去概括台湾社会，我想说它是哈耶克笔下的自生自发秩序的体现，而这种自发性的产生，我认为有两个原因，一是私有产权，二是信仰，两者的共同作用，使传统得以保留和延续。

在旅途中，我看到路边有一块小牌子，上面大致地写着“平整的土地 1000坪 售价400万”，这是售地的广告，很可能是某个农民自己放在那里的。从这个小小的广告中就可以看出，台湾的土地是私有的，也就是说可以自由交易的。这是农村土地私有的例证。

在城市中，你也许会感叹，房子为什么看上去这么旧啊。确实，在林立的高楼大厦不是台湾城市建筑的特征，相反，那些朴素的老房子才是。在大陆的城市中，老房子大多被拆除，盖上高楼了，而在台湾，老房子大多都保留下来，这是城市当中土地私有的例证。私有，使传统得以延续，不受外在力量的破坏。

我想台湾著名的小吃也是与私有产权有关的。一天晚上，在高雄的六合夜市小吃一条街，一家小吃店的老板告诉我们她经营那家店已经有35年了，她有相邻的三家店面，她和老公一家，两个儿子各一家。35年的历史，是那位女老板反复向我们炫耀的。

35年也许不算长，但如在这么长的时间内都在专门经营小吃，都经营那一家小吃店，也确实是非常难得的。我想这一家也许是35年前卖掉农村的土地，搬到城市来的。

有了恒产，就有了经营一份产业的恒心，这份产业也许很小，但毕竟是自己的，经营的时间久了，自然就会做得精细，美味的小吃正是这样做出来的。大陆一些城市中，虽然也有小吃一条街，也有多样的小吃，但经营小吃的往往都是外来人口，而不是本地的居民，这是一个重要的区别。

台湾的居民给人的感觉是没有太多的浮躁，他们似乎都有一颗安定的心，这种心态是怎么来的呢？我想与台湾居民普遍的信仰有关。

在台湾，我发现每到一地，都可以看到寺庙。汽车奔驰在高速公路上时，我从车窗看出去，经常地，可以在田野上、大山中看到寺庙。甚至在城市中，也经常可见寺庙。有的寺庙很宏伟，如中台禅寺，有的很简陋，就是一个棚。有一天，我们住在台中的铺里镇，宾馆附近就有一个棚户搭的小庙，当晚正在做法事。

但不要把台湾理解成佛教国家，台湾还有其他的宗教，信奉人数最多的据说是道教。但台湾人对宗教的信仰和泰国、印度这些国家又是不一样的，在这些国家，信奉宗教的人往往就成了教徒，而台湾人虽然信奉宗教，却难以称他们为教徒。我想这和儒教文化又有着密切的关系。

这是儒家的伟大之处，它允许一社会有多种宗教存在，不同的信仰共存，互不侵犯，同时也允许一个人有多种宗教信仰。这样，就使得一个社会避免了宗教极端主义，这种“兼收并蓄”的接纳、宽容和博大，能不能算儒家的精髓？

也许可以说，台湾人在信奉其他宗教的同时，也信奉了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宗教——儒教，一种一般来说不需要庙宇，而完全体现在个人日常行为中的宗教，它信仰的不是神灵，而是遵守规则，达成秩序。

私有产权加上宗教信仰，促成了一个祥和安稳的社会。人们安心做一份自己的事业，尽管这可能是“小吃”这样小的事业。我们可以想象，如没有私有财产的保障，没有信仰的依靠，人们必然不“安心”，不安心就会怎么样呢？

这就是大陆社会中我们见到的状况：追求更多的金钱来获得安全感，追求更多的金钱和更大的权力来填充空虚的灵魂。这也许是为什么在大陆的城市中，豪车满地，而在台湾却少见的原因。

台湾社会贫富差距和城乡差距在我眼中都不大，这也和私有财产与信仰有关。在私有财产的基础上，产生了大量的小微企业，如那些小吃店，以及中小企业，这些数量很大，但规模不大的企业，正是贫富差距缩小的奥秘所在。

台湾众多的宗教团体对弱势人群的救助，也是缩小贫富差距的一个重要因素。台湾的现象说明，在自生自发的社会中，贫富差距不会被拉大，即使存在差距，也不会导致冲突和不满。

哈耶克曾三度访问台湾，分别是1965年，1966年和1975年，人们会问，为什么他这么多次地访问台湾，莫非他对台湾有偏爱？我想也许是的，因为他看到他的自生自发秩序理论很大程度上在东方的台湾得到了验证。

在1975年那次访问台湾时，他高度赞扬了台湾的土地改革，说“台湾的土地改革是促成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而耕者有其田的实现，将可促进人类的自由”，他的话也间接地证明了本文的观点，即一个自发秩序的社会以私有产权和信仰为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