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韩国的差距:中国的月亮和美国的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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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月亮和美国的苍蝇
http://www.hnby.com.cn 大河文摘报 06 书人茶话 2005年11月03日

  不知道美国的月亮是不是比中国的圆(考虑到大气污染的因素),但是美国的苍蝇肯定比中国的苍蝇更令人讨厌,因为它们不怕人。
  但就是生活中的这些细节,哪怕事涉令人厌恶的苍蝇,却往往能从深处折射出社会的生存状态。
  5年前那个苍蝇的影子始终在我的脑子里,抹擦不去,每当朋友问起我在美国的生活体验时,我都会首先想起那只苍蝇。那只苍蝇一定死了,因为它的生活周期不可能超过一年,可是它给我留下了无限的遐想,不时地让我从一个微小的生命看到那维系生命的宇宙,那供养着亿万生灵的生存空间。
  ■不怕人的苍蝇2000年8月22日,我乘坐联航的航班来到了美利坚合众国,最后换乘一架小飞机来到了伊萨克,我将在这个位于纽约的康乃尔大学开始我6年的留学生活。
  到达伊萨克已是午夜,小城静悄悄的,已有了初秋的寒意,我幸运有位老同学兼大学的同事也在康大念书,他开车把我接到他住的学生公寓。朋友的太太也没有睡,她也是我同一大学的同事,我们见面后就高兴地交谈起来,他们对自己留在国内两岁的儿子和学校这两年的情况有很多要问,我详细地一一回答。
  就在这谈话的兴头上,一只苍蝇落到了我的左胳膊上,我本能地动了动,因为中国的经验告诉我,这样已经足够可以把苍蝇吓跑了,可是令我诧异的是,苍蝇没有动,仍然附着在我的胳膊上。也许是早秋的寒凉正使它陶醉于这一息温暖,也许是因为它从来没有过危险的经历,意识不到此刻的贪暖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我随后又本能地用右手驱赶它,它这次觉悟到了,可是起飞的动作却非常缓慢,我的手竟在它飞走的那一刻触到了它。
  苍蝇飞走后,我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美国的苍蝇怎么不怕人啊?”我的朋友也随即开玩笑地应道:“你可别崇洋媚外啊!”我们都笑了。但我知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话,这使我想到那句“美国的月亮比中国的月亮圆”咒符般的话,这句代表崇洋媚外的典型话语,曾使得多少人遭受不幸。如果我又提出“美国苍蝇说”,声称美国的苍蝇都是双眼皮的,远比中国的苍蝇好看,那等待我的将是什么厄运呢?
  ■人类不是敌人对那只苍蝇的触动是瞬间的,却给我留下了永久的记忆。从那只苍蝇开始,我后来又注意到了更多令我惊异的现象:校园里的松鼠总是开心地蹦蹦跳跳,目若无人。我装出要吓唬它们的姿态,却也不会引来任何反应,倒仿佛使我感到自己受到了嘲弄,因为在这些小松鼠的眼里,人类本来就不是它们的敌人,他们更害怕的是那些比自己凶悍的动物,比如它们见了一只猫的反应要谨慎得多。
  伊萨克边上的斯图雅特湖区公园的海鸥,也和人有着某种亲密,每次来到湖边,都有很多游人在抛喂食物,引来一群群洁白漂亮的海鸥,叽叽嘎嘎地争抢。很多游人来公园以前,都会专门带上一袋面包,来过过这种与海鸥嬉戏玩闹的瘾。美国的鱼也显得迟钝憨傻,你看到湖边有些小太阳鱼,你在鱼钩上放上一段蚯蚓作为鱼饵,然后轻轻地从鱼的上方坠入水中,不一会儿,那些可爱的太阳鱼就会咬上了你的鱼钩,你的垂钓就有了欣喜的收获。
  我在美国钓到的第一条鱼完全是无意中完成的。有一年夏天,外地的朋友一家来伊萨克游玩,我们一同去了湖边的一个公园,我带了一枝鱼竿和罐装玉米,到了湖边,我在鱼钩上放了3粒玉米,将鱼钩甩入湖中20米左右的地方,然后将鱼竿用细绳绑在旁边的一棵矮树上,防止鱼竿脱落到水里,然后就去公园别处玩了。当我们回家前收鱼竿的时候,竟然费力地拖上来一条十几磅的大鱼,喜悦之情当时难以形容,孩子们高兴得拍手狂叫。这些景象之所以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是因为这些都是我在中国不曾见过的。
  中国的苍蝇不要说用手碰到,在人的手还没有抬起之前就已经逃之夭夭了。在人群前晃来晃去悠闲自若的海鸥和松鼠,若不是亲眼见到,我恐怕很难相信是真的。中国的鱼也机灵得很,人还没有走到水边它就有了警觉,没有相当的技术和耐心是很难钓到鱼的。
  ■剿杀中的智能进化我写美国的苍蝇给我留下的印象,并不是说我喜欢苍蝇,也不是要把美国的苍蝇说成美丽可爱的益虫,据我所知,中外的文学作品还没有把苍蝇视为正面形象加以歌颂的。从幼年起,我们所受的教育已经深深地铭印人心中:苍蝇、蚊子、臭虫、老鼠,均是人类的天敌。尤其是苍蝇,它哪儿脏哪里去,大粪、腐朽的肉体、垃圾、烂菜堆、露天的污水道等等,它把疾病带给世界,人类的健康生存必然要包括消灭这些害虫。5年前我手触到的那只美国苍蝇之所以缠绕着我,是因为它让我常常深思它背后的生存空间。
  在中国见到的苍蝇远比在美国见到的多,自由市场上的生鱼、生肉摊上,马路两旁小饭店的桌子上的碗盆碟筷上,散发着刺鼻臭气露天厕所里的粪便上,道路两旁污黑废水沟里的糜烂发酵物上,露天的垃圾堆上,到处都可以看到那一群群的苍蝇,贪婪地吞噬着人类产生的废物。所以苍蝇带给人的感觉总是跟肮脏有关,跟疾病有关,跟死亡有关。
  在中国,人人痛恨苍蝇,也许比美国人更痛恨。由于痛恨,人们就要想尽各种办法去把苍蝇斩尽杀绝,六六六药水,滴滴涕,种种杀蝇剂,加上原始的苍蝇拍(也许现在还有更先进的办法,我还不曾得知)。在这样全民战争似的围剿面前,生存下去是困难的。然而面对十几亿中国人民的强大攻势,苍蝇没有灭绝,反而愈来愈多,愈来愈聪明,愈来愈学会了如何与人周旋,所以也就有了中国苍蝇与美国苍蝇的行为差异,也就有了我触到美国苍蝇后所感受到的那瞬间的震撼。
  这是一个有趣的悖论:一方面在中国人人痛恨苍蝇,花大气力去消灭苍蝇,就此而言,全民皆兵;但是另一方面,中国却到处布满了苍蝇生存的理想空间,促使了苍蝇的生长繁衍。苍蝇多说明了文明程度低,生活环境恶劣;对苍蝇的刻骨仇恨是因为苍蝇带给人类的是深重的灾难;而中国苍蝇的聪明则是苍蝇们面对中国人的围剿堵杀所必然产生的智能进化。
  ■无知的悲剧性破坏2002年夏天,我带着从美国出生的小女儿来到了我的家乡山东济南探亲,我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是趵突泉,我想让女儿看看我小时候曾经每天光顾的地方,那汹涌的趵突泉三股水。
  来到了公园我失望了,15元钱买到的一张门票,让我看到的只有一潭死水,无精打采的红色鲤鱼在浑浊的水中游来游去。记得大概是1967年的夏天,“文化大革命”初期,我随着同伴们每天步行几十分钟到趵突泉,那时三股水的泉涌有一两尺高,水哗哗地从旁边的河道中流向护城河。成百的孩子在水里游泳,有的还做跳台跳水的动作,三股水的泉池就像一个活水游泳池。
  可是在新世纪2002年的夏天,我看到的是干涸的河床,连点死水都不见了,家家泉水户户垂柳的景象成了可叹的过去,天下第一泉的石碑虽然还立在那里,但已经像一个流干了眼泪的老人,不再有昔日的光彩。
  以泉城闻名的济南今天变得比任何一个城市都更缺水,已经无泉水可饮了,野蛮的地下水开采,已经使地下水落到几十米以下。今天济南市居民饮用的大部分水来自黄河,而且每年黄河要断流好几个月,所以每年济南都会有饮用水频频告急的通告。
  现今趵突泉东面的巨大的泉城广场和地下商城,气势宏伟。但据说这个广场的建筑正是以断泉城地下水线为代价的,深层的地下商城建筑,破坏了地下的水层。这个当今济南具有标志性建筑的泉城广场和周围的现代化设施,极可能出自于对自然的无视和无知。它貌似一座历史悠久的奇异建筑,却断送了流淌万年的生命之源。悲剧,人为的悲剧。
  ■苍蝇折射的生存环境不管是中国的还是美国的,苍蝇毕竟是肮脏的,苍蝇带给人的感觉总是令人作呕的。但从这两个国家苍蝇身上表现出来的这两种不同行为方式,却能使我们看到苍蝇背后的生态环境。
  一个国家真正的把自然环境搞好了,不乱倒垃圾,不随地吐痰,不乱排污水……消除苍蝇繁衍的脏乱环境,另一方面又保护好自然界本身的生态平衡,这样,苍蝇也许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舍本逐末的剿杀,往往效果适得其反。
  【摘自《共鸣》2005年第10期老牟/文】

责任编辑:陈要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