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陷产品召回制度:《林黛玉进贾府》中的戏剧元素

《林黛玉进贾府》中的戏剧元素文章作者：杨世源　来源：语文报教师版高中总第179期　2010-8-26 15:38:20 　　一、情节安排的程式化
　　我国传统戏剧中的人物出场一般都遵循这样一种程式:“踱步上场——结束亮相——自报家门——正式表演”。《林黛玉进贾府》中两个重要人物——王熙凤与贾宝玉的出场都是按这样的程式推进的。王熙凤的出场是“先声夺人”——先有张狂无忌的笑声，然后是“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这样一句宣示自己身份和地位的开场白。贾宝玉的出场则是由充满青春气息的“脚步响”和丫环亲近率真的通报声“宝玉来了”相伴。他们的出场很容易使我们联想到古装戏中人物出场前要先在帐后发出咿呀之声，然后才踏着铿锵有序的鼓点挪步上前的情形。显然，《林黛玉进贾府》中王熙凤和贾宝玉的出场都是不折不扣的“闪亮登场”。他们遍体锦绣，佩饰艳丽华贵，浑身珠光宝气，显示出他们身份与地位的特殊。值得注意的是，王熙凤分明是刻意盛装，是要炫耀富有和高贵，意欲艳压黛玉，结果却适得其反——在“通身气派”的林黛玉跟前她的风骚庸俗暴露无遗；贾宝玉的服饰则是集全家之爱于一身的体现，是那么青春靓丽，是那么阳光洒脱，是那么清爽飘逸，难怪黛玉会与贾宝灵犀相通——这就为宝黛再续木石前盟奠定了基础。这情形，又和戏剧中人物站于前台，提衣正冠，捋须整容的情形相似。传统戏剧中的自报家门，一般由人物自己介绍家世、身份以及意欲何为等。《林黛玉进贾府》中，作者对此进行了变通——借贾母的玩笑与戏谑暗示了王熙凤的受宠与得势，以及其仗势弄权的个性，并借《西江月》对宝玉的率性痴情和离经叛道作了一番明贬实褒。显然，这样的介绍比传统戏剧中的自我告白更能立体地深入展示人物形象。接下来的正式叙事中，传统戏剧的戏份更是很足，不仅有王熙凤的精彩作秀——虚情假意的亲近，令人肉麻的恭维，恰到好处的情绪控制，更有展示贾宝玉才情的“起名”，以及表现其“痴呆”的“摔玉”等，而且还在表演结束后戛然收场，使戏剧的特性表现得更为突出。
　　二、人物描写的脸谱化
　　我国传统戏剧常常把人物的忠奸善恶、正邪巧拙写在脸上——用不同的含有象征意义的彩色图案显示人物的性格和品行。这种手法也常常被用于小说的人物刻画上。《林黛玉进贾府》中的几个主要人物的外貌就都不同程度地有脸谱化的倾向。其中，最为精彩的要数对王熙凤肖像的描写了。作者给了王熙凤传统审美中最美的眉形目态——“柳叶眉”“丹凤眼”，却又加了“掉梢”“三角”的缺陷，目的就是用这种不协调外化她“胭脂虎”“美女蛇”的本性。实际上，作者就是想通过这样的“脸谱”，揭示王熙凤美丽外表掩盖下的丑恶灵魂。传统戏剧脸谱中色彩、图形的象征意义大多来源于传统文化。民间流传的麻衣相术就把“三角眼”“吊梢眉”定性为狡黠、狠毒、性巧、淫邪之象。如此看来，曹雪芹就是要利用民间广泛流传的相面标准，给重要人物一副能显示其性格与品行的眉眼，以便暗示和强化其对人物的评价和态度。
　　《林黛玉进贾府》中的人物脸谱具有不同的风格。王熙凤的脸谱像一幅工笔画，是通过勾勒眼睛眉毛的形状，实写面部的特征，显露她面善心毒的心性。林黛玉的脸谱则富有写意的特征——似蹙非蹙的“眉峰”笼上一抹“云烟”，那种朦朦胧胧的美丽，使她有了超凡脱俗的空灵，进而将她的书卷气、灵秀气、孤傲气显现无遗。
　　三、矛盾冲突的简约化
　　《林黛玉进贾府》节选自《红楼梦》第三回，主要内容是通过林黛玉这一外来者的独特视角，描写故事发生的典型环境，渲染贾府的富丽与豪奢。在两个重要人物出场后，作者又不失时机地安排了几个“小故事”，而且还借鉴戏剧的表现手法，设置了激烈的矛盾冲突，将几个“小故事”整合成一出出短剧。这样刻画人物，推进情节，短小精悍，意蕴丰厚。比如，王熙凤的表演由“恭维”“拭泪”“关怀”三部曲构成——在很短的时间里，由喜而悲，转悲为喜，戏剧冲突主要表现为“悲”“喜”情绪的矛盾对立，情节一波三折，引人入胜。贾宝玉的表演则主要由“起名”“摔玉”两个片断构成。其中，“起名”中黛玉的字由“无”到“有”，矛盾轻松化解，表现了宝玉的纯情率真与文学才华。“摔玉”一节中则既有“人”和“玉”的外在矛盾，又有“异”和“同”的内心冲突。宝玉与黛玉心有灵犀，一见倾心。于是，宝玉就希望两个人身上有更多共同的东西。但是，被看做是他“命根子”的“通灵宝玉”却将他和黛玉的身份与地位区别开来。这就使他狂躁不安，行为过激——先是将玉“狠命摔去”，然后是痛骂这“劳什子”的“高低不择”，进而使故事情节掀起了高潮。之后，在贾母的“哄骗”下，宝玉认为黛玉也曾有玉，对“玉”的厌憎情绪才开始消解，趋同黛玉的心理才得以满足，矛盾冲突才暂时解除。当然，这一情节中宝玉的内心冲突还可以有多元的解读。比如，我们还可以将之解读为这是宝玉希望被黛玉注意却又误认为没能引起黛玉重视后的撒娇犯浑，或是宝玉急于亲近黛玉却被外物阻隔后表现出的焦躁慌乱，或是宝玉要舍弃家世背景与黛玉同病相怜却不得后的愤激怨恨……　　
　　 矛盾冲突是戏剧情节的构成要件。曹雪芹正是因为借鉴了戏剧手法，广泛设置简约集中的矛盾冲突，所以即便是一段很简短的故事，也能写得风生水起，波澜起伏，令人读后回味无穷。
　　（作者单位：甘肃白银市平川中学）